漫天金剛掌，朝著秦昆印來，秦昆看到與前兩人不同的是，對方掌法中，還有八隻大鬼！
和尚慢慢走來，強行催眠著自己，他告訴自己，面前的人是偽善的，似乎這樣，良心就能過得去，下起殺手來，也不會讓佛心蒙塵。
「救不得。」
有人學了秦昆的拳腳，當然都是放勁、透勁的外門功夫，畢竟有底子在，只可惜高深一點的崩勁還是學不會，遑論龍術。
看似最平和的水和尚，是最愛罵人的一個，看似蔫脾氣的無頭鬼，更喜歡捏爆對手的頭取樂。
……
老漢聽不懂什麼是精神受創，但看見手中的一大塊肉乾，忽然流出老淚。
秦昆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這不怪你們，你們是軍人。」
不漏殺意，不漏天機，不漏命數，只是一股純粹的意念……
牛猛、剝皮、水和尚、無頭、弔死鬼、沉江鬼、董敖、馬烈先後出現，每當先前鬼差抵擋不住的時候，就會多一隻鬼差出來幫忙。
非常繁華的那種繁華，秦昆沒想到古城能有如此規模。
該吃吃該喝喝該笑笑。
說著拿出路上備好的肉乾遞了過去。
百鬼散去，葉子上的雨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建康很繁華。
更讓他意外的是，那窺視自己的手段……似乎是天眼？
和尚說的鄭重嚴肅。
但命，又有誰真的握在自己手上過。
「你……你們是誰……」
再怎麼說……八隻臨身鬼，也都是鬼將而已。
還是沒悟到，不過沒關係。
無縫，不漏。
滅陳之戰已經打響，華夏即將迎來五胡亂華之後的大一統，天地間充斥著變革之氣，也布滿血和火的痕迹。
這是一個大村，村裡十之七八都遭了災，不知道是潰兵乾的，還是隋軍乾的，李青羊湊在秦昆身邊低聲道：「秦上ｈeｔuｂoｏk.ｃom.ｃｏｍ師……我們……」
秦昆哈哈一笑。
每當那和尚要反擊，水和尚就一道天洪砸下，或是一道水柱自河底噴出，他宣著佛號，覺得沉江鬼的蜃界對自己太有利了！
如果是天眼窺視，那對方身份幾乎昭然若揭。
李青羊學的最多，也最雜，饒是這樣，秦昆覺得他連生死道的三流水平都達不到，不過他倒也不後悔，本來就沒打算培養一支強橫的捉鬼師出來，期望不高，失望就不大。
青年撐著傘，傘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眼神不喜不悲，嘴唇卻緊抿著，雨夜的陌生人，讓村民看向他時，帶著一抹警惕，又帶著一抹悲涼。
和尚點點頭：「為何見死不救？」
雨夜，村口，來了一位衣著華麗的青年，還跟著四個隨從。
和尚再出手，一如既往與前兩人相同。
「同心六根佛！」
秦昆捻起和尚的因果絲，慢慢地，有了新的領悟。
「原來……無縫塔真的是石頭。」
走了一家又一家。
這麼輕鬆？
秦昆望向遠方：「我又能教你什麼呢。」
靜。
這年頭……沒幾個人管他們死活了。
秦昆收起因果絲。
幫不了了。
只是李青羊又有些不屑：「快亡國了，前線連連潰敗，城裡竟然還在夜夜笙歌。」
李青羊和幾個隋軍跟在旁邊，也覺得壓抑的氣氛籠罩在秦上師周圍。
從村外到村口，一路是血，還有沒人收斂的屍體，青年走過那些屍體旁時，無一例外彎下腰，將他們的眼睛合上。
但他能感覺到，自己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秦昆不動如山，看著鬼差們與那和尚斗在一起。
顏耳舌鼻身意，六根六識，六具鬼影掙扎變化，和尚速度、感知、力量迸射，靈力波動呈幾何倍數增
hetubook.com.com長！
秦昆從工作起就見的死人多了，卻還是受不了這種場景。
秦昆整了整他的衣衫，擦乾淨他面門上的血，男子旁邊的婦人和孩子驚恐地看著秦昆，秦昆知道這群人都是嚇到了，沒說什麼，直到屍體被收拾的差不多后，秦昆丟下一塊肉乾就離開。
「磨成粉，兌些水餵了，身體沒什麼大礙……至於精神受創……需要一陣才能恢復。」
又是漫天佛掌。
於是學著秦昆，將那些無人理會的屍體，眼睛慢慢合上。
和尚猶自不信。
他問道：「那你願意救他們嗎？」
好人吶。
一路上，李青羊幾人情緒從不高，然後慢慢低沉，然後又變得平和，然後又高漲，接著還是歸於自然。
剎那間，和尚佔據了一瞬的優勢后，忽然發現對方的反撲比剛剛還恐怖！
「怎麼不打了？來啊！」
建康，就是金陵。
秦昆身邊，幾隻鬼差出現。
和尚在出掌！
又到了一家不似人住的屋子，一面牆壁已經坍塌，屋子裡是四具屍體，一個老嫗，兩個孩子，一個婦人，唯一活著的是一個男子，眼神已經麻木。
這不是鬼臨身，沒有將猛鬼之力吸納人體，但在術法上，卻和豢養的鬼差融為一體。
秦昆或是說些安慰的話，或是留下點吃的，或是簡易地做著殮妝，或是幫無依無靠的人生了火，僅此而已。
繼續前行的路上，李青羊望著一個村子遭到血洗，準備向往常一樣過去幫忙，秦昆卻把他們攔住。
李青羊咬著嘴唇，眼淚忽然湧出。
「那便來吧。」
離開村子前，雨已經停了。
秦昆起身，轉頭出門。
他朝著秦昆跪下。
秦昆問道：「今天找到了？」
和尚發現秦昆收起鬼差，咆哮說道。
他不明白的事太m.hetubook.com.com多了，沒人能回答他。
李青羊也被城裡的盛景嚇了一跳，據說這裏繁華程度不遜於長安。
這一跪，李青羊腦海中像是被敲打的銅鐘，出現巨大的嗡聲。
「阿彌陀佛，貧僧願意救世間大苦大難！所以來取你的佛輪。」
和尚掌法一收，忽然再次出現變化。
秦昆則伸出二指點在小丫頭的額心，腹部。半晌收回手，看了看漏雨的土房。
一個回合，秦昆被打倒在地。
秦昆的臨身鬼，哪個不是脾氣暴躁之流？
不過秦昆教給他們了見鬼的陣法——啟明陣，他們四人都在練習，實力有高有低。
……
秦昆走上前，把手搭在對方肩上。
先前八隻大鬼中，有六隻忽然瞬間融入和尚體內。
秦昆看著李青羊幾人滿身泥污，忽然輕輕一笑：「忘了教你們了。」
繞著村子離開，沒人質疑秦昆的決定，自他們來到一處山坡時，一位身著僧衣之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和尚一怔。
「救不得和救不救，是兩回事。」
茅山就在不遠。
然後聽見咯啦一聲，自己的視線轉到了後面。
婦人和孩子獃獃望著剛剛那具屍體，比起先前那副滲人的模樣，變得安詳了多。
有人學了秦昆對鬼的本事，他們那晚陰陽眼被秦昆打開，只可惜不能持續太久，那只是秦昆將靈力灌入他們眉心時，可視鬼的狀態，那是外力。
蜃界里，不知道鬥了多久，秦昆看見鬼差們和對方攻勢慢慢弱了下來。
沉江鬼蜃界用出，河伯廟顯現，鎮住蜃界穩固，不斷加油大喊，要弄死那和尚。弔死鬼當炮灰一往無前，被六根佛打散數次，更加興奮，叫囂著讓對方殺了自己，那和尚被擾的不厭其煩。牛猛馬烈合擊而去，剝皮指揮著無頭鬼偷襲、董敖策馬作應援，屢屢得手。m.h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
「阿彌陀佛，貧僧跟著施主一路走來，見施主積德行善，心中欽佩。」
總算告別了沿途的一切狼藉，來到了繁華的都市。
剛剛一瞬，秦昆只是很單純地想結束這場戰鬥，於是走了過去，扭斷了對方脖子。
「遊方道士。」
和尚笑而不語。
沒說教什麼，就是那樣跪著。
秦昆看向這些鬼影，什麼話也沒說。
和尚合十行禮，秦昆卻讓李青羊幾人在前面等他。
秦昆帶著幾人又走進第二家。
接著，他們看見那百余鬼影，齊刷刷朝著他們跪下！
雖然配合默契，雖然合圍一人，但對方還是強出太多。
李青羊望向秦昆，渾身抖如篩糠，旁邊三人也嚇得不輕，但不知為何，沒一個人叫出聲。
他能看見村子里的活人，但也能看見村子上方瀰漫著死氣。
閻蝎索，鬼草刺，天洪，拔頭術等等鬼術不要命地用出。
彷彿一瞬間，自己是個死物，不被人防備一樣。
自己不可能打空的！
「千手如來！」
地上是個中年男子，屍體已經涼透了。
秦昆能做的不多，讓死者走的體面點、讓活人墊墊肚子……算得上微不足道了吧。
職業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本來就是戰爭機器而已。
百余鬼影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後慢慢站起，默默離開，回了村子。
今晚秦上師請客聽曲，難得一見啊。
不過，他沒想過將這裏的因果影響的太深，所以即便對方在窺視自己，他也沒有窺視對方的想法。
「秦上師，教我。」
這個村子不久會迎來一場瘟疫，以他們的能力，救不活了……
和尚眼神銳利，秦昆不喜歡這種和尚。
李青羊回頭，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南陳都城，建康。
人活著，誰想死。
或是臉頰稀爛，或是腸子流出，或是滿身血污，或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四肢不全。李青羊雙腿發軟，強撐著沒有跪倒。
說著，李青羊啐了一口，又望著旁邊斟酒的舞姬，擦了擦口水。
他看著和尚，輕輕一笑：「跟了那麼久不動手，是因為沒找到讓良心過得去的理由吧？」
「果然不是善人！竟然豢養這麼多鬼差，貧僧饒你不得！！！」
不對，這樣的話就太簡單了……
鬼差瞬間叫苦連天，但也激發了凶性。
打仗嘛……哪、哪能不死人呢。
村口，他們的身後，站著一百多鬼影！
有人學了秦昆殮妝的本事，沒轍，別的學不會啊。
奇異！
一縷陰魂進入骨灰罈，和尚不明白秦昆是怎麼來到自己身邊的，他手搭在自己肩上時自己怎麼沒反應，為什麼對方什麼招數都沒用，自己就死了。
連殺意都沒有，天機窺得到嗎？
他們是劊子手，也是炮灰，但不是始作俑者。
「丫頭是餓的，也是嚇的。」
輕輕一捏，天眼爆掉，秦昆喝完酒，準備好好洗個澡去。
李青羊幾人沒說什麼，忽然發現秦昆在他們眉心輕輕一劃，幾人錯愕，忽然，李青羊旁邊的兄弟牙關打顫，叫他回頭。
秦昆走進一處院子，門窗破爛的土房裡，是一個老漢抱著一個昏迷的小丫頭。那老漢看著秦昆進來，驚恐地望著他。
八隻大鬼也在出掌！
只是再看秦昆時，發現秦昆還在原來的位置，動也沒動。
當時他的念頭清晰，情緒毫無波動，目標明確，沒有任何雜念，單單就是想做一件事，然後就做成了。
和尚也掩飾不住眼底的狂喜。
這是體質的本來奧義？
此時，秦昆則發現這處豪華的酒樓里，有人正在窺視自己。
他雙手都是血，挖好了四個坑，李青羊幾人默默上前，幫他將人埋下，然後幫忙在雨淋不著的地方生了火，默默離開。
己方漸漸落入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