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衝動的人,永遠成不了大事兒。
但是,真沒必要,他們犯的事兒,雖然是重罪,但並不涉及日諜和漢奸。
「楊老,實在對不住,讓您久等了,晚輩實在是罪過!」羅耀上前,趕緊一把將楊堪攙扶著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謝謝羅主任。」
「當然可以了,有新的證據,完全可以請他回來繼續接受調查。」羅耀點了點頭。
「既然人家堅持,那就見一下吧,楊老是黨國元老,前輩,不見的話,太沒有禮貌了。」
「您身體吃得消嗎?」
「楊老要見石三爺嗎?」
羅耀沒有穿軍裝,一身普通的灰色中山裝,但是熨帖的很平整,左胸口別著一個青天白日的胸章。
「年輕人,易衝動,正常。」羅耀微微一笑,他似乎忘記了,他跟閔忠年紀差不多大小。
「是。」閔忠不情願的答應一聲,然後衝著羅耀道,「羅主任,對不起,我說錯了話了。」
「帶我過去。」
「多久了?」羅耀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羅耀當然知道楊堪和閔忠是什麼人,但沒想到他們會這樣直接上門來找他。
「明白。」
「去六哥家蹭飯,怎麼能少得了我呢!」
這楊堪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這輩子心都會不安的。
他對面坐著一個年輕人,國字臉,板寸頭,兩腿岔開,一副金刀大馬的樣子,一臉的傲氣,簡直跟石孝賢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閔忠全程目睹了整個過程,出來的時候,眼圈紅紅的給羅耀連鞠三個躬,然後跟著急和*圖*書
救車一起去了醫院。
「如果石三爺能把該說的說出來,我想警察局辦案,自然是考慮其態度以及主動交代的情形的,從石三爺自己主動走出石公館,我們可都是一直以主動自首來對待的,這在量刑上是有著天壤之別的。」羅耀緩緩說道。
他一個自己人,都沒有一個外人想到這麼仔細,這要是真出事兒的話,他可怎麼向義父交代。
「這個,我不知道,老人家的飲食起居都是我義父一手包辦的。」閔忠道。
羅耀吩咐曹輝辦的事情,閔忠是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里,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楊老,這個晚輩受不起。」羅耀忙道,「我知道您吶,跟石三爺感情深厚,但有些事情別人是替代不了的,這是他犯的錯,您替他道歉算怎麼一回事兒?」
曹輝看到羅耀跟王維君說完話,邁動步子小跑過來,微微湊上前道:「鄧科讓我過來找你,楊堪和閩忠要見你。」
羅瑤一進來,那種長期身居要位,發號施令的氣場就已經顯露出來了。
「楊老,晚輩並非不講情面,石三爺所做之事實在是令人憤慨,不管他知不知情,他都要負起這個責任,如果我徇私枉法,那因他而受害的老百姓又該如何?」羅耀反問道。
要知道軍統抓人,審判,那都是不經過司法審判程序的,完全是自由量刑,甚至什麼罪名抓起來,關多少年,人沒了,都是一句話,沒點兒關係的,想查都查不到。
「從我過來,到這會兒應該和_圖_書超過一個半小時了。」曹輝抬手腕看了一下手錶說道。
羅耀的擔心果然發生了,楊堪與石孝賢發生了爭吵,楊堪的苦口婆心並未能改變剛愎自用的石孝賢,氣的楊堪心臟病當場發作。
這種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國民政府的官員,當然,如果是要員的話,那必須是高檔的呢子布料,皮鞋也是鋥亮的。
什麼大背頭,他更是不喜歡,也是板寸頭,而且,板寸頭偽裝起來,戴頭套也是極為方便的。
「在樓上雅間一號房。」鄧毅道。
……
「你們真的會將此案移交司法審判?」楊堪聽到羅耀這麼說,頗為感到驚訝。
「周主任能行個通融嗎?」楊堪站起身來,一個抱拳道。
「要是拿到石三爺的口供,拿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羈押葉川?」鄧毅道。
「羅主任客氣了,我不過是個賦閑在家的老朽而已,時間多得是。」楊堪微微一點頭,「羅主任事務繁忙,還能抽時間來見老朽,感謝了。」
羅耀的吉普車停在了福泰茶樓門前。
「福泰茶館。」
「什麼意思,你們還想讓我義父坐牢不成?」閔忠不滿的質問一聲。
「沒必要。」羅耀明白鄧毅的意思,是否安裝竊聽器,聽楊堪跟石孝賢到底說些什麼。
「羅主任,我知道,這一次孝賢闖禍了,惹了不小的麻煩,但他這個人,性子耿直,對朋友那是非常講義氣,難免會被人利用,這一次,他就是被那個葉公子給利用了,誤以為你是那種人,老朽待他向你道個歉
和圖書。」楊堪緩緩說道。
羅耀斜睨了閔忠一眼,沒說話。
楊堪那是父親的至交好友,他讀軍校的時候,那是幫過他的,他內心幾乎是楊堪當成半個父親看待。
「楊老這是折煞晚輩了。」羅耀忙欠身道。
「好吧,我讓鄧毅安排,給您安排一個舒服的房間見面。」羅耀點了點頭。
「今天天色已晚,要不明天我讓鄧科給您老安排一下,時間您定?」羅耀看一下外面漸黑的天色道。
但是以他現在的地位,還真不能跟閔忠平起平坐,也不允許他這麼做。
楊堪起身,站起來。
「時間不早了,要不在我這裏對付一頓?」鄧毅邀請道。
「小閔,你胡說什麼,還不向羅主任道歉。」楊堪輕喝一聲。
羅耀不喜歡那個派頭,平時穿的中山裝料子也很普通,跟普通政府工作人員是一樣的。
「閔舵主,借一步說話。」羅耀叫了閔忠一聲。
「好的,我這就去。」曹輝趕緊跑了過去。
「在哪兒?」
「那羅主任能否給老朽指一條明路呢?」楊堪抱拳問道。
「耀哥,要這樣嗎?」
羅耀進門,首先看你到的是一個滿頭銀髮,手拄著拐杖的老人家,臉色不太好,顯然身體是出了問題。
居養氣。
難怪這石孝賢收了他做義子,這是脾氣相近,才相互欣賞。
「楊老平時都有那些毛病?」
「放心吧,我可以。」楊堪道。
普通人看衣著能看出一個人的身份地位,而楊堪這樣有著豐富閱歷的人,絕不會看表面的。和圖書
「怎麼說?」
「耀哥,要不要……」
「當然。」
「一早六哥就打電話了,我要是不去,你猜會怎麼樣?」羅耀嘿嘿一笑道。
閔忠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跟了出去。
還好,待命的醫生進入,展開急救,並將人抬上救護車,送往最近的醫院。
「耀哥,你來了。」
「廢話,楊老是黨國元老,他要是出了事兒,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羅耀瞪了她一眼。
「坐牢不是我說了算,這個案子這麼受關注,那必然是要移交法院審理之後,判決。」羅耀解釋道。
「人呢?」
「羅主任,我義父被你關起來了,您就是想要他給你道歉,也得把他放出來呀?」
「耀哥,這個時候他心理防線是最脆弱的時候,突破的話最合適?」鄧毅建議羅耀道。
「閩舵主,一會兒你跟楊老進去,有什麼事兒,立刻叫我們,聽明白了吧。」羅耀交代一聲。
「常備葯帶了嗎?」
「閔忠這孩子年輕,性格有些衝動,您多包涵。」楊堪手一指閔忠說道。
「別謝我,要是你們不犯事兒,也就沒這麼多事兒。」羅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驅車差不多一個多小時,還要從嘉陵江大橋過去,這從南岸區到城區還是不近的。
「非要見到你不可,多久都等。」曹輝道,「鄧科沒轍,才讓我過來找。」
「楊老,您也知道,我們並未為難石三爺,也知道此案中,他並非主謀之人,但現在他是人證,物證具在,無法抵賴,可他自己為了江湖義氣,卻始終不肯和*圖*書開口說話,讓我們無法給主謀之人定罪,這您叫我們該怎怎麼做呢?」羅耀道,「這個案子上至委員長,下到山城每一個販夫走卒都在關注,警察辦案就更加不能徇私枉法了。」
閔忠站起來,沖羅耀微微一抱拳:「閔忠,見過羅主任。」
「好,既然羅主任這麼說,那老朽就試一試,看能不能讓他把實情都都說出來。」楊堪道。
「老曹,過來一下。」羅耀一揮手,把曹輝交代跟前,耳語吩咐了兩句。
「老人家心臟不太好,還有肝病,最近可能著涼了,咳嗽也比較厲害……」閔忠愣了一下,回答道。
「這位是閔忠,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兒收的義子,在安社做事兒。」楊堪給羅耀介紹道。
時間上,已經是下午快四點了,這楊堪和閔忠居然瞪了她差不多有三個多小時了。
……
「這……」楊堪為難起來,他其實很清楚,可石孝賢畢竟算是他的子侄,讓他在自己的公館靜養,待他如父輩一般,他總不能鐵石心腸吧?
而石孝賢則是有些嚇傻了。
一個人的氣場,跟他是幹什麼的,以及所處的社會地位是息息相關的,一個普通的職員,他再怎麼演,也演不出老闆的氣勢來。
「這個時候逼他把實話說出來,事後他會認定我們是小人行為,勝之不武。」羅耀搖了搖頭,「等到醫院那邊的消息過來,情緒穩定下來再問吧,到時候,他就不會抗拒了。」
「不,就現在,他若是能早一點想明白,說出來,老朽也就能安心了。」楊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