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魔和凡人都在燈火闌珊處
第419章 小楚和狗尾巴的小曲

不過這個小姑娘被高德丟進來后就一直在睡覺,其實就是修補魂魄。偶爾醒轉,也還是渾渾噩噩的,感覺這個樣子持續個幾年幾十年都不足為奇。只在她醒轉后,牽著她在絕魂宮四處溜達,偶爾去絕魂谷之外接觸灰境惡魔,看是不是對她能有所刺|激,結果也毫無助益,就沒再過多關心了。
她確信能把這樣的意念傳遞給所有正催動魂火全力戰鬥的提燈人,就如當初匯聚大家的魂火幫助高德一樣,只有她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小楚驟然恍悟,又升起更大的疑惑,高德為什麼這麼激動?
「堅持就是勝利?」
注意力稍稍轉回自身的戰鬥,高德忽然明白了。
「呃……你帶著狗尾巴唱歌吧。」高德說:「就是震旦的民間小調,隨便唱。」
一個個輪廓不再是惡魔形貌,而是活生生的凡人。他們就在廣場升騰而起的金焰浪濤中載沉載浮,而在他們周圍,還有一團團灰黑霧氣翻滾。那些霧氣偶爾顯露出凡人面目的樣子,絕大部分時間都只能看到一張臉。但隨著灰黑色澤被金焰層層褪色,有些臉完全消散了,有些還存留了下來,本是極度痛苦的猙獰五官也漸漸平復,變得祥和安定。
「這個么……」高德下意識的敷衍:「你的也好,挺好,都很好!」
廣場中心已經不是最初那一尊尊分立的雕像,而是一圈圈密集排列,由外到內逐漸升高的雕像山。所有雕像都還是惡魔形貌,此時絕大多數布滿了金焰紋路,正是魂火燒得沸騰之時。
金焰中,梁大甲揮著刀哈哈笑道:「燒起來好啊!燒得越高才越有力量!」
「我做了些貢獻,但微不足道。」高德說:「更多是同伴們、戰友們的貢獻,你沒注意到,他們是靠大家匯聚成的魂火維持存在的嗎?」
現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狗尾巴竟然醒了,還在模仿她做著什麼。問題是小楚是給提燈人們傳訊,狗尾巴也能嗎?能的話,又給提燈人傳去了什麼念頭?
惡魔艦隊和圖書的又一波攻勢到來了,這是一頭頭有如人與烏賊結合的怪異惡魔,混雜著若干高大粗壯,舉著若干蟹鉗般武器,身上也有類似甲殼的高階惡魔。
小楚完全明白了,果然是這樣!
站在平台最前方,以厚重戰甲、鋼盾和長刀,燃起黃金焰火的梁大甲也是他們這般想法的依仗。置身於他燃起的金光之下,雖然身心有些灼痛,但惡魔帶來的冰寒與針刺疼痛卻被驅散了大半,讓他們還能保持清醒。
「等等,什麼很好?」小楚卻不罷休了:「賣萌就很好了?比我的鼓勵還好?」
按理說提燈人不該損傷這麼大的,提燈人雖然在恢復力上比不上魔人,卻也不是被捅了幾刀就完蛋的弱雞。
剛才他忽然接收到了一條心靈傳訊,鼓勵他們堅持下去。那是小楚的傳訊,每個提燈人都認識並且熱愛,乃至仰慕的「境靈」。
一個小小身影正學著她催動淡淡金光,接入烈焰浪濤里,嘴上還念念有詞,說著「堅持就是勝利」。
他是這麼想的,沒想到片刻后心中又傳來隱約歌聲,卻是一大一小兩個女聲。
可以飛速度快靈活機動,可以從各個方向發起攻擊。一旦被破防,它的鋼鐵肢腳就能灌注惡魔之力,讓提燈人失去抵抗繼而喪命。再加上無比可怕的數量,惡魔艦隊的這一波攻擊,根本就是極限進攻,壓根不是有所留手的試探。
小楚裝起小姑娘來更可愛了……
抱著姑且試試的想法,小楚拉著狗尾巴,重新伸展出金焰光流,融入到廣場上的烈焰浪濤里。
「至於他們身邊帶著的殘魂,那應該是他們臨死之前魂火大作,把附近的凡人魂魄裹進了灰境。」
高德揮舞著錨釘,看起來像是在攪醬缸一樣漫不經心。錨釘之上的金焰光刃如鐮刀般來回不斷收割,無數蠅魔繞開光刃自他身前身側和背後發起攻擊。靠近裹住他身體的熊熊魂火時,大半蠅魔就簌簌落地,小半沖入魂火,利刃肢腳觸及身體,卻只hetubook.com.com在戰甲上撞出點點火星,接著就肢腳折斷,薄翅焚化,只能無力落地,然後在魂火的燒灼中翻騰慘叫,彌散出股股黑煙。
眼角瞅到了什麼,小楚身上的魂火轟然升騰,也擾動得烈焰浪濤蕩漾起來。
至少在此時,他見到巢坑上下各處陣地的魂火高漲了不少,火力也更加猛烈。
脆亮兼童稚的小曲自所有提燈人心底湧出,如清泉般裹住心靈,讓他們神清氣爽,而帶著該是中京周邊味道的鄉土曲調和歌詞,更讓他們心靈悸動,力量勃發。不僅櫻花環島上金焰漸漸強盛起來,麗德號的火力也更加猛烈,讓罩住戰艦和環島的魔雲露出一個個孔洞,陽光也由此投射而下,與金焰混作一處,將惡魔的攻擊之潮片片撕開。
高德沉默,繼而與小楚斷了傳訊,小楚知道他是去想辦法了。
絕魂宮雕像廣場,小楚神色沉靜,卻又目光迷離。
高德愣了好一會才醒悟,是自己在松州收拾掉的百花仙子的殘魂,在灰境里變成小姑娘。現在這動靜,竟然是這個小姑娘弄出來的?
「又來了!」
那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粉妝玉琢的頗為可愛。
但不斷有雕塑身上的金焰噴發,將雕塑整個撕裂。這些金焰失去了寄身之處,急速黯淡看似就要消散,卻又被周圍的金焰烘托著始終維持著隱約輪廓。
還好麗德號的炮火格外猛烈,又有護盾掩護,牽制住了大半蠅魔。否則只靠環島上的提燈人和凡人,蠅魔壓根不需要攻擊,只需要像雪花一樣落下來就能把大家壓死。
這道傳訊就已讓他精神大振,接著又傳來更稚嫩的童女之聲,重複著「堅持就是勝利」。這股由心靈悸動振蕩出的意念之音,讓他渾身汗毛起立。並不是恐懼,反而像是剝掉了一層由恐懼、沮喪、絕望等等情緒匯聚成的表皮,身心都是一輕。
小楚正在憂心,高德的意念傳了過來。
「這毫無意義……」
高德心中湧起這個念頭,旋即馬上放棄https://m•hetubook.com.com
高德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鋼鐵蠅魔編織成的魔雲已經覆蓋了整個櫻花環島,原本算是後方的幾座巢坑,現在也正承受著蠅魔的超飽和攻擊。
但提燈人的壓力卻沒有因為新的攻勢到來而驟增,這波來自海面的惡魔之潮與鋼鐵蠅魔產生了衝突。後者雖然是從空中發動攻擊,但地面友軍侵佔了它們的「衝擊空間」,讓它們無處落腳,自然產生了衝突。
如此景象落在小楚眼裡,她原本不覺得有什麼異常。當初她帶領大家向遠在松州的高德輸送力量,那時的場景遠比現在更宏大更震撼。
平台上,梁大甲魂魄清靈,只覺身心之中充盈著無窮的力量。
「可等廣場上所有雕塑都像他們這樣又死又活了,那是不是就全死了?」小楚不識趣的給高德潑冷水:「後面他們要怎麼活下去我還能想想辦法,畢竟跟我的形態差不多。可就像我沒辦法到外面幫你們一樣,他們應該也幫不上忙了。我大略一數已經有二三百尊雕像碎了,只有不到一半能存留下來,照這個速度撐不了多久。」
高德感慨的道:「他們已經死了,但他們還活著。」
身後的凡人士兵們驚呼起來,這些人已經換了好幾撥。之前的不是死於鋼鐵蠅魔的攻擊,就是被蠅魔利刃傷到魔心奪靈再被梁大甲幹掉。不過這些人也是悍不畏死,死一波就上一波,下一波在平台後面的洞穴里做準備。
「狗尾巴!」
顧不得細說,高德繼續專註到自己的戰鬥中。剛才他不僅收到了小楚的鼓勵,還有牙牙童音。相比之下後者如一縷清泉,讓正被熾熱魂火包裹的魂魄清靈了不少。他相信這樣的童音傳給所有提燈人,必然有非同凡響的效果。
想到這個後果高德就打了個寒噤,瞬間打消了相應的念頭。他還清楚的記得,之前在松州對陣疫魔意志的時候,那玩意可以寄附在惡魔之子身上。萬一有什麼魔王依樣畫葫蘆也寄附在蠅魔身上,麗德號那可真是被和*圖*書當做牛魔王玩了。
「燒、燒起來了!」
「寄託?」小楚還是不解:「他們在這裏留下的只是魂魄印記,只是許可他們進入這裏的鑰匙和記錄,怎麼可能就靠這點寄託就維繫住了魂魄呢?」
在大多數提燈人燃起魂火的時候,,小楚就能借這魂火向所有提燈人傳訊,現在她用這樣途徑帶著狗尾巴給大家唱歌,還有什麼理由不堅持到底呢?
「你看,他們哪怕死了也不放棄。」高德感應到了她的疑惑,向她傳訊,「他們的魂魄融入了魂火,因為魂火在這裡有了寄託,所以魂魄也久久不散。」
他們都清楚,眼下這樣的動靜,跑是跑不了的,只有怎麼死的區分。與其毫無價值的死掉甚至變成惡魔,不如上去操縱武器,幹掉一頭惡魔就算夠本,多的全是賺的。
等到更為濃稠的黑氣自海面而來時,鋼鐵蠅魔的攻勢終於不再連綿無懈,天空海面以及地面的惡魔們相互擠撞甚至拼殺,讓提燈人們如釋重負,又恍如隔世。
然後還是不解:「不可能,他們又不像我,是被你的魂火燒掉了穢殼,從魔塔之下獲得了新生的。」
這是高德的感觸……
此時他們見到金焰在梁大甲身上轟然升騰,見整個身影吞噬,不由都驚呼出聲。
「這樣也行嗎?」小楚仍然覺得高德是在敷衍他,不過感應到高德難以分心,知道他那邊忙著正事,就沒再追究了。
「感覺主人你口是心非呢。」小楚跟他心靈相通,即便無法感知他的深層想法,可他傳來的這股心念混著的雜音,哪還不知道是什麼。
當高德把這道意念傳給小楚時,小楚且信且疑,不過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好,她來到雕像廣場前,揮手揚起金黃焰光,融入廣場中心沸騰著的烈焰之中。
小楚自然懶得管她的前身是誰,以她自己的經歷,哪怕後來恢復記憶,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旋即她自己恍悟:「他們豈不是成了我這樣的存在?」
小楚趕緊過去抱住她,打斷了她揮動的光流。「你www.hetubook.com.com在做什麼?」
「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裝起小姑娘賣起了萌啊?」
那個小姑娘的來歷沒人知道,跟小楚一樣神秘。不過看如此可愛如此純粹的魂魄,也讓梁大甲這些提燈人對她充滿了期待。
是不是讓麗德號用主炮轟一記,把更多蠅魔吸引過去?
那時他驟然醒悟,小姑娘的聲音不是小楚,是小楚偶爾牽著在絕魂谷內外巡遊的小姑娘,名字很好玩,叫……狗尾巴。
映照到身上的金光燒得身心更燥熱,凡人們卻轉懼為喜,操縱槍炮的動作也更快更流暢了。
這就意味著,在惡魔艦隊本體上陣之前,鋼鐵蠅魔的攻擊就是最艱難的階段。只要頂住了這一波,後面的情況就不會更壞了。
高德的憂慮一掃而空,目光投向更遠處的海面,黑霧之中惡魔艦隊的首腦到底是怎麼想的呢?覺得可以靠這種人海……不,魔海戰術穩操勝券?
或者,這股名為「惡魔艦隊」的惡魔勢力,其實就沒有什麼首腦?
當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這個小姑娘就叫「狗尾巴」,是高德在松州燒出來的殘魂。說是太一魔教的什麼百花仙子,論真實年紀可能比小楚的前身朱幼楚還要大。
「不是我啊!」小楚趕緊澄清:「是狗尾巴!」
現在她竟然跟著小楚一起給大家唱歌了……
鋼鐵蠅魔這玩意哪裡弱了?
她一面緊緊盯著廣場上的奇景,一面將自己所見傳遞給高德。
把提燈人部署到環島上統領凡人,就是擴展防禦縱深,避免麗德號承受所有攻擊。看現在的勢頭,蠅魔還不足以攻破麗德號的護盾。但如果數目大增的話,難保不會用類似自爆的手段,強行以惡魔之力侵蝕護盾,進而製造出縫隙。到了那個時候,可以自由飛行的蠅魔衝到戰艦的火力平台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再衝進麗德號內部……
但當她努力將自己所見傳遞給高德時,卻感受到了連綿的悸動,這股如倒卷海潮般的動靜沖刷著她,讓她的身影都蕩漾起微微波瀾。
「很好,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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