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走著也實在無聊，兩人也聊起了一路上的見聞，開始腦補北冥山的由來，進而猜測小麗母親的處境。
「如果真的是仙洲人基地就好了。」高德安慰小麗，「有我在呢，我至少能當作門禁卡用。說起來我的仙洲人許可權也來得莫名其妙，你不清楚，聖山也不清楚，那這世上就真沒誰還能清楚了。所以啊，母親……呃，丈母娘能好好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白豆芽……」
他開起了玩笑：「你在最能證明是不是凡人的事情上，表現得比任何人都鮮活呢，怎麼不是人類了？」
如果小麗的母親還活著，並且知道聖山現在的狀況乃至仙洲人的情況，那他身上的疑團應該也能解開一些吧。
「我沒有裝啊。」高德避開這個話題說：「不過是遵循普遍理性，說出基本的事實嘛。」
最初落地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想的。走了一截，在地上找准了方向，就上天準備直接飛過去。沒想到先是在風暴中遭遇大群羊頭鷹，接著是更高處若隱若現的巨大異獸。直接開打粉碎這些阻礙倒是輕鬆，第一次嘗試就搞得周圍雪崩連連，讓兩人很擔心弄出的動靜太大，連帶北冥山之上都受影響被破壞掉，只好乖乖步行。
她可是冰雪聰明著，哪不明白高德是在說什麼「表現」。
「別為了安慰我就故意裝得這麼功利。」小麗訓他：「我不喜歡這樣的你。」
當然這裏也有個大問題，巴托那邊的義思達為什麼能活上十多萬年老而不死，仙洲人卻不可能存活至今。
衝擊波在轟鳴震響里盪開，高德與鋼鐵巨人之間的雪地直接被沖刷出半米多深的溝壑。冰雪瀰漫中，高德與坐在他肩上的小麗紋絲不動，鋼鐵巨人卻連連退步，最後轟隆坐在地上。原本的鋼鐵拳頭已經變得像炸裂了的炮管。
與此同時，四周的雪柱也紛紛炸裂，至少十多部鋼鐵巨人又被激活了。
和*圖*書把其他鋼鐵巨人放倒，他踏上其中一部，找到像是艙門把手的地方，運力一扯，像揭酸奶蓋紙般的，將整面厚重艙門嘩啦揭開，裏面像是駕駛艙的空間顯露無遺。
高德提議在這裏休息下順帶泡個溫泉，小麗忍不住誘惑答應了。可就在溫度高達七八十度加點蔥花就能當湯喝的熱水裡，竟然看到了悠閒遊動的小魚。
那不是被惡魔之氣侵蝕產生了異變的魔物，而是自然進化的存在。高德拎起小魚仔細打量，看清這玩意既有魚鰭又有前肢，很像地球生物進化史上剛從海到陸的原始生物。
「低劣的材料，低劣的力量。」小麗悠悠的評判：「不是仙洲人的造物。」
高德只是心裏這麼想，怕小麗失望沒有說出口。如果真是仙洲人基地，直接放一些戰甲傀儡就好了。對上那些戰甲傀儡，他還是要費點力氣的。
說到後面聲音小了，終究有些羞澀：「我總有些感覺，我可能……不會懷孕。」
「所以我一直覺得，我母親可能是聖山……甚至是仙洲人創造出來的。」她的語氣異常複雜，既有驕傲也有自卑，「是人造物，並不是真正的生靈。而我，又是人造物與凡人的混血，算下來我也不是真正的生靈。凡人都把我當做仙子看待，他們並不知道，神仙或者仙子這樣的存在，就不是人，不是生靈啊。」
這個發現源於另一個讓高德和小麗吃驚的發現，他們在凜冽風暴中前進了一整天，轉進氣流相對和緩的低洼雪谷，然後在那裡發現了熱霧蒸盈的溫泉。
從日出到日沒，從月升到月落，又是一天朝霞灑下時，他們終於遇到了新的情況。
再加上這種「溫泉魚」，高德感覺北冥山這裏就像處時間斷層，時光回溯到了千百萬年前那個生物狂亂演化的時代。
雪柱之中，巨大的鋼鐵造物轟然而起，敦實軀幹上拼著兩條胳膊兩條https://m.hetubook.com.com腿，卻看不到腦袋，儼然是放大了若干倍的刑天，卻又完全見不到弧線，就是稜角分明非常粗獷的人形機械。
她同時把一具人體斬成了兩截……
「理論、理論而已。」高德趕緊辯解：「只跟你有實戰經驗，我敢對天發誓。」
小麗有些忐忑，但又充滿期待。「如果真的是仙洲人基地，那我母親說不定跟仙洲人的關係很直接，哪怕是師傅說的死而未死的狀態，也是有……有希望的。」
「這些東西不像是專門的守衛。」高德在地上，小麗在空中，都沒有動用武器，只是拳打腳踢和牽引冷白光流，就一部部的將鋼鐵巨人放倒。
「那你感覺出錯了。」高德說：「你想啊，你母親就算是被創造出來的生靈，不也生下了你嗎？所以你即便是混血的，在這方面也不可能比你母親更差勁吧？」
西嶺那邊不管是七號基地外，還是其他仙洲人設施附近，都沒有見過這種刑天造型的劣質鋼鐵巨人，可能只是聖山時代的造物。
於是腦袋乾脆被小麗當成鼓敲了……
這番推論還真是完美無瑕，如果不是高德自家知自家事，他幾乎都信了。
「就算有的吧，我母親是世間唯一存在的白豆芽，這事明明很滑稽的啊。」小麗真的敞開了心扉，「怎麼可能存在著只有一個人的種族呢，真相是什麼，不是明擺著的嗎？」
裏面坐著身形纖瘦高挑的類人生命，戴著簡潔的圓形頭盔，看不到面目。而駕駛艙里也沒有什麼繁複設備，座椅兩邊甚至就是些極為簡陋的拉杆，給高德的第一印象就是「農用和建築機械」。
雪柱轟然炸裂，碎裂冰晶如子彈般劈頭蓋臉射來，再被小麗牽引的冷白光流吞噬，散作漫天雪霧。
這一路上高德跟小麗已經見識了不少奇異生物，既有鑽洞狩獵的巨大蠕蟲，也有成群結隊行動，類似老鼠卻有半身鱗片
和圖書的小動物。還有能融于狂亂風暴中偷襲他們的羊頭鷹，以及潛伏在雪層里，一腳踩下去就會被縛住企圖吞噬他們的恐怖藤蔓。
因為這裏絕對不是凡人能待的地方，還有各種奇怪的鳥獸魚蟲。
總之，小麗的母親千萬要活著啊。
「看看吧，」小麗也覺得該花點功夫研究下，牽引光流掠過一部鋼鐵巨人的軀幹，直接將這玩意攔腰斬斷，然後她發出了懊惱的低呼。
北冥山這個名字來源已不可考，高德也不是從小麗這裏才聽到這個名字，在松州的時候就聽瞎子說起過，而瞎子又是從活動於北方的冰原獵戶那聽到的。
「你不是的話，那我也不是哦。」高德笑道：「什麼叫人類，什麼叫真正的生靈，還不是看標準怎麼定。仙洲人是不是生靈？顯然是啊，但他們跟現在所謂的凡人，應該不是一類吧，況且……」
「看來是仙洲人基地的可能性在減少。」
高德是這麼想的，而在此之外，小麗母親作為光精靈僅存的一員這件事，背後又有光精靈這個族群的歷史，也讓他異常好奇。就如西嶺里那些非人異族一樣，光精靈到底是這個世界的原初土著，還是和那些異族一樣，是仙洲人來了之後才出現的新生種族，這也與仙洲人的真正來歷，以及在這個世界到底做了什麼有關。
「但也是麻煩。」小麗還在說著，同時從高德肩頭一躍而起，「我們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
「雖然材料很簡陋，動力很低級，但是框架沒那麼差。」小麗在旁邊嘀咕：「不然不可能凍在冰雪裡這麼久，還能及時發動。」
因為新的發現，他們終究沒有泡上溫泉，畢竟人魚共浴不是啥舒爽的事情，而這種奇怪的魚也未必只是吃人的死皮。在谷地里稍稍休息了會，他們就繼續前進。按照降落時觀察的結果，他們這趟行程的終點，還在幾十裡外那座最顯眼的高大雪山之巔。以現在的速度和圖書，至少還得兩天。
按理說高德和小麗都穿著非同一般的戰甲，高德不談，小麗是有接近女皇的滅國之力，區區幾十里路，哪怕自然天象再惡劣，也不可能擋住他們，直接飛過去就完事了。
的確如此，不過這個結果早在高德的超脫視野里就呈現出來了，不然他哪會如此託大的直接跟這玩意對拳。
小麗沒有動，任由高德展臂張手，直接用手掌對上鋼鐵拳頭。那拳頭比蜷縮成一團的高德還大，高德卻毫不畏懼。
他伸手摸到駕駛員的頭盔，先試下了下發現沒辦法在不損傷血肉的情況下摘下來，戰甲手掌亮起燭光般大小的金焰，當做切割刀，直接將頭盔面部切割開。
「有近似器靈或者濕件的存在。」高德點頭：「就算不是仙洲人造物，也是用仙洲人技術造出來的。」
兩人就這麼漫無邊際的聊著，混雜著有麗德特色的打情罵俏，頂著風雪一步步接近那座巨大雪山。
「那只是一方面，」小麗倒也不害臊，當做學術問題討論起來：「另一方面還沒有證明，而且……」
這個駕駛員，是個光精靈。
這機械捏起巨大拳頭，手臂擺著斜線，照著高德嘎啦啦捶下，動靜跟打樁機沒什麼區別。
「已經死了，都快成化石了。」高德略略一看就有了結論。
取下切下來的部分，一張凍結了若干萬年如冰雕般的面容顯現，看清腦袋兩側的景象，小麗低呼出聲。
「說起來，在沒見過西嶺異族之前，」小麗心神悠悠想到了其他的事，「我也覺得自己的種族很奇怪，白豆芽……世間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存在呢？不是殘暴陰險的黑豆芽，就是散漫可憐的灰豆芽，白豆芽應該只在幻想里才會有吧。」
那時候對北冥山的印象還很模糊，跟傳說似的極不真實，現在置身其間，高德覺得這名字應該就是仙洲人命名的，跟不周山一樣，是把與他曾經所在的地球世界有關的歷史傳說帶到了這ｈｔｔps://ｗｗ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個陌生世界。
他是真心希望小麗的母親能活下來，小麗的猜測挺有道理。聖山最初是仙洲人派下來的工作組，但十多萬年下來，原本的仙洲人應該早就作古了，現在的聖山長老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說不清，而白豆芽……光精靈跟仙洲人的關係說不定比聖山跟仙洲人的關係還近。
當然還是高德這個私人用具充當座駕，小麗坐在他的肩頭安逸享福。他的仙洲人戰甲足夠高大，肩頭可比馬鞍要寬敞得多。
「師傅說，北冥山名義上屬於聖山，但聖山從未踏足過這裏。連她也不清楚這裡會有什麼，我猜大概會跟你在西嶺那邊的發現差不多，就是一座仙洲人基地。」
他點著頭自信自語：「看來還是我不夠努力啊，嗯，決定了，後面有機會就好好努力，絕對不能懈怠。」
通過一片立著若干根巨大雪柱像是覆上冰雪的石林地域時，與一根雪柱靠得太近，當高德那飄滿雪花的超脫視野終於亮起代表了力量波動的光色時，他下意識的低呼「小心」。
之前高德一直為這個問題而困惑，現在漸漸有了些認識。他開始覺得，正因為仙洲人不是不死不朽的，才是真正的人類。而義思達經過了各種改造，已經算不上人類了，才可能活得這麼久。這個認識是在跟刑天溝通之後形成的，刑天恰好是二者之間的完美中間態。
接著又道：「至於你的許可權，我猜是在麗德號里點燃魂火的時候獲得的，麗德號終究是仙洲人製造的戰艦。而你我也不是與仙洲人截然無關，不管是仙洲人之力還是你獲得的血原，論起來也都是與仙洲人間接有關。機緣巧合之下，在戰艦里這些關聯融合起來，由此被麗德號認可，四捨五入等同於仙洲人許可權，也不是說不通的。」
咚咚悶響，小麗捏起拳頭砸他腦袋，嗔道：「你這是不打自招了嗎？說說你到底有了多少經歷，才有資格作這樣的比較？」
沒錯，這裏竟然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