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阿不福思

「你可以試試!」
阿不福思盯著羊皮紙上蓋著的魔法部印章,呼吸急促起來。
菲利克斯朝著樓梯望去,這是他剛得到的消息。吧台後,阿不福思一臉怒容,手裡的魔杖指著他。
「我想打聽一個消息。」菲利克斯說,他的話引起了角落裡兩個巫師的注意,他們側耳傾聽,但菲利克斯敲了敲吧台桌面,他們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還剩一個,在九號房間。」
「我要帶走三個人。」菲利克斯繼續說,就像沒聽到對面說的話似的,「包括那兩個。」他的語氣就像是正常點單的客人。
「如果我堅持呢?」菲利克斯和他對視。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的性格里充滿了惡趣味,他要是不問上這一句估計人就走了,他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了,那樣他會一晚上睡不著覺。
「需要我幫你轉達對阿不思的問候嗎?」
菲利克斯聳了聳肩,沒有答話,兩人對峙幾秒鐘,阿不福思不情願地把位置讓開了。
「賞金獵人?」阿不福思似乎被搞糊塗了。
阿不福思警惕地望著他,魔咒蓄勢待發,但很快他就驚訝地張大嘴巴,這使得菲利克斯頗為新奇,與他相似的那張臉上從未露出這樣的表情。
「別打草驚蛇,引起那人的注意就不好了。」另一個黑巫師臉色陰沉地說,那可是老魔杖,如果用底牌得手,人越多處理起來就越麻煩。
「那場傳奇決鬥?你當時在現場?」
「我們各自退讓一步,我不上去搞得人盡皆知,但如果那個人自己下來並決定跟我走,就不關你的事了吧。」
阿不福思吃了一驚,「你打算殺了他們?」
菲利克斯不再說話,他招招手,連同之前暈過去那兩個,三個黑巫師連成一串懸在半空,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那我就告辭了,鄧布利多先生。」他說完朝門口走去。
「我討厭惡作劇。」阿不福思瞪著菲利克斯,生硬地說:「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可以走了。」
那兩個黑巫師彼此對視一眼,他們的身份似乎暴露了,「動手!」
豬頭酒吧的店主,也是唯一的男招待——阿不福思·鄧布利多瞪著眼睛,菲利克斯示意的方向只有冰冷的牆壁,但是如果穿過牆壁,就會發現他的說法分毫不差。
他舉起魔杖,杖尖凝聚幽深的黑芒,「腐爛之——」菲利m.hetubook.com.com克斯又踏出一步,魔杖刺出,將黑巫師最後一個詞兒憋了回去——物理意義上的憋,他的胸口塌陷了一大塊,整個人砸到牆上。
他的眼睛里填滿了暴躁的情緒,像是隨時會捲起驚濤駭浪。
「關門了,有什麼事明天再來!」酒吧主人語氣很沖,他同樣留著長鬍子,只不過顏色是灰色的。
菲利克斯上前一步,眼睛亮起星光,其中一個黑巫師身體晃了晃,像是後腦勺挨了一記重鎚,身體突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另一個黑巫師情緒還算鎮定,沒有因為同伴的失利而驚慌失措。
他們的目光一路追隨菲利克斯來到吧台前坐下,這時阿不福思也從吧台側門閃了進去,回到自己熟悉的位置。
「不需要。」阿不福思沒好氣地嚷嚷,他今晚實在受夠了。
「動手嗎?」其中一個舔了舔嘴唇問。
菲利克斯收起魔杖,朝他擺了擺手。
「再等等,那個男招待不好惹,他這兩天丟出去十幾個不守規矩的人,等菲利克斯·海普離開,我們跟在他後面,伺機下手……」
「如果我說,明晚我還會來——」
菲利克斯走出魔咒覆蓋的範圍,將地板踩得咯吱響,角落裡的兩個巫師齊刷刷望過來,眼睛死死盯著他剛從口袋裡拿出來的魔杖。一時間,豬頭酒吧里只有爐火的噼啪燃燒聲。
門口站著一張酷似鄧布利多、卻一臉怒容的面孔,老頭兒個子又高又瘦,結結實實地擋在他面前。
十月初的夜晚已經能讓人感覺到陣陣寒意,霍格莫德村莊顯得陰冷黑暗,菲利克斯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四下里空無一人,就連巡邏的傲羅和打擊手也找地方取暖避寒去了,除非有人按下示警器或是觸發嘯叫咒,否則他們是不會出來了。
「砰!」他一拳砸在吧台上,瓶瓶罐罐一陣搖晃。這讓菲利克斯又發現一點他和鄧布利多校長不一樣的地方,可能是做慣了體力活的緣故,他的手骨節粗大,青筋突出。
這兩個黑巫師明顯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別人議論的對象,吧台上,菲利克斯微微朝角落裡的方向斜視,阿不福思也隨著他的視線瞅了一眼。
「某種程度上——算是吧,我比一般孩子都早熟。」他對面的人笑了笑,「扯遠了,說了這麼多,是想讓你明白和_圖_書我有足夠正當的理由,當然啦,我也不想鬧得太僵,萬一私底下聚會碰到時難免尷尬,是你尷尬……我人緣一向不錯。」
「要什麼酒?」他粗聲問,隨手拿起一塊破爛抹布擦著高腳杯。
他指的是鳳凰社,結合這個老人的名字,以及豬頭酒吧一直以來的客戶群,菲利克斯就知道這裡是鄧布利多校長的又一雙眼睛。
豬頭酒吧的男招待深深看了他一眼,手裡的臟抹布懸在空中,他低聲吼道:「你以為我會同意?」
安靜了一會兒,阿不福思抽了抽鼻子問,「你要做什麼?不要跟我說是阿不思的命令。」
「我可不是情報販子,信息掮客,我只是一家酒吧的老闆。」老人不耐煩地說。
「謝啦,阿不福思。」菲利克斯調皮地說,提著黑巫師的『阿不福思』沉默不語,將手裡的黑巫師丟在地上,「砰。」吧台後真正的的阿不福思眼皮跳了跳,那個黑巫師的腦袋上鼓起一個大包,很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砸的。
紅臉龐,黃頭髮,臉上疤疤癩癩,坑坑窪窪,一條腿拖在地上。
他若無其事地朝吧台走去,但那兩個黑巫師卻驚呆了,一直謀划的目標就這麼突然出現,讓他們有些蠢蠢欲動。不過據說菲利克斯·海普實力不凡,在魁地奇世界盃上大出風頭,一個人擊倒了上百個巫師——就算他當時面對的是一群意識不清、只顧發泄情緒的醉鬼,這個數字也相當驚人了。
但他手裡的魔杖向下一劃,空氣如水波蕩漾,堆起層層疊疊的褶皺。這間又小又暗的屋子突然亮了一瞬,從菲利克斯身上爆發出一道強光,緊接著迅速黯淡下來。
「好吧。」菲利克斯後退一步,似乎妥協了。
另一邊,兩個黑巫師面面相覷。
「是啊,就像是吸血鬼獵人一樣,只不過後者已經被認為是違法職業,而我的賞金獵人身份是最近才批下來的。」菲利克斯愉快地說,左手晃了晃,一張羊皮紙突然出現在兩人視線里,「需要拿給你檢查嗎?」
「變形術?」阿不福思沒有回應,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脫口而出。
他突然平靜下來,將魔杖插回口袋,又開始用那塊臟抹布擦拭高腳杯,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時不時望向樓梯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樓上傳來了動靜,他停下手邊的動和-圖-書作,凝視著黑黢黢的樓梯口,似乎要確認什麼。
「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菲利克斯輕笑一聲,頭歪向一邊,「讓我進去吧,我看到角落裡有兩個人在喝酒呢!多說一句,你的營業時間可真晚。」
「然後呢?」阿不福思追問道。
一個人橫著飄了出來。
原來是交給魔法部……
……
「傳奇?傳奇?」阿不福思冷笑著。
「說起這個,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有了很多身份,偶爾我也會為此苦惱,」菲利克斯笑眯眯地說,一點也沒有苦惱的樣子,「就說最近吧,我身上還掛著魔法部顧問的頭銜,以及魔法部特批的賞金獵人。」
阿不福思瞪著他,對眼前這個胡攪蠻纏的小子膩煩透了,他本來就不樂意讀書,肚子里沒多少墨水,畢業后和羽毛筆、羊皮紙這類玩意兒打交道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火氣了。
「如果你指的是控制一片地形的話,」阿不福思嘟囔,「他1945年的時候做到過,現在就不好說了。」
「不過,我也確實在禁林邊緣遇到兩個迷路的傢伙,他們摸到了霍格沃茨的圍牆——」菲利克斯推開酒吧的門,一陣風吹了進來,讓老人的手抖了抖。菲利克斯一隻腳垮出酒吧,同時指揮著三個懸在空氣中的黑巫師一個接一個地飄出去。
他的酒吧似乎煥然一新,就像剛接手時那樣。
菲利克斯站在屋子裡環顧四周,酒吧不大,還帶著一股羊膻味,可能是夜晚的緣故,光線也十分昏暗,幾隻蠟燭頭安靜地燃燒著。他飛快地掃了一眼酒吧里唯一的一桌客人,現在差不多午夜時分,所以那兩個人都沒有進行任何偽裝,讓菲利克斯看清了他們的臉。
但這一切只維持了幾秒鐘,很快屋子裡的東西又恢復了原貌。
真巧,菲利克斯心想,那兩張臉和他看過的資料一模一樣,正好是他要找的三個目標之二,那是一夥兒聲名狼藉的黑巫師,在多個國家輾轉犯下血案。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菲利克斯喃喃。
「你要怎麼處理他們?」
「鄧布利多先生,你的想法可太驚人了,我只想用他們換點錢——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是賞金獵人。」菲利克斯回頭對老人說,他的戰利品擠擠挨挨,頭蹭著天花板。
這個回答讓菲利克斯也有些好www•hetubook•com.com奇,他忍不住問:「鄧布利多校長也能做到類似的事?」這可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技巧。
銀色光暈向四周擴散,所到之處一切陳設都變得嶄新起來,油膩泥濘的地板變得平整光滑;落灰的銅燭台黃澄澄的,閃爍著金屬光澤;阿不福思拿起桌上的抹布打量,被抹布蓋住的木頭縫隙里的污漬消失不見……
「我的酒吧開了幾十年,我知道我要遵守什麼規矩。」他啞著嗓子說,表情十分嚇人。
但他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這種想法在他的人生里出現的次數不多,他決定不浪費這個靈感。阿不福思用充滿諷刺的口吻說:「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四歲的時候就像現在這麼惡劣了?」
阿不福思大概猜出菲利克斯是怎麼做的了:他用了某種方法,讓自己的魔力擴散到整個酒吧,原理大概和他未進門就能準確知道那兩個黑巫師的位置一樣?而這個黑巫師在睡夢中渾然不知危險來臨,也可能是酒精讓他失去了應有的警惕,總之,他床頭的金屬燭台飄到半空,生生把他砸暈,然後燭台變形成自己的模樣,提著黑巫師下樓……
「想要嗎?機會難得,錯過了可就——」菲利克斯用誘惑的聲音說。
「當然不是,是我自己的決定。」
如果下一秒他手裡的抹布突然跳起來給他一下,他絕對不會感到意外。
「那時候我才四歲,你確定這麼做?」菲利克斯咧咧嘴。
沒等他問出口,他就知道這個倒霉的通緝犯是被什麼東西砸暈的了:只見另一個自己突然跳起來,在半空中恢復成原本的形態——一座銅製的蠟燭台。燭台掉在吧台上,搖搖晃晃,轉了兩圈停在他面前。
儘管他眼睛里的恐懼快要溢出來了,但動作依然流暢。
「小子,你閉嘴!」阿不福思大怒。
「要不要通知戈斯?他喝了不少酒,而且拉爾夫和伊迪也沒回來。」
他粗暴地說:「如果早二十年,讓我遇見像你這種玩弄法律的人,我會一拳打斷你的鼻子,再把你丟出去——」
「一杯火焰威士忌——唉,算了。」菲利克斯望著阿不福思手裡髒兮兮的抹布,那玩意兒看起來幾百年沒換了,和完全看不出來本來面目的石頭地面似乎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
「別惹事,否則我就把你丟出去。」他低聲威脅說,在菲利克斯進去后把m.hetubook.com•com門關上了。
「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很遺憾,我也不想這樣做。」菲利克斯答道。
但他們又截然不同,阿不福思心想,至少住在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里的傢伙不會做出今天的事。他突然叫住菲利克斯:
「你做了什麼?」阿不福思皺著眉毛問。他沒看出來發生了什麼,這才是最糟糕的。他不是弱者——準確地說,要比一般人強得多。也因此他明顯能感覺到住了幾十年的房子變得陌生起來,一股壓抑的氣氛籠罩了他,隔絕了他。
菲利克斯表示理解,畢竟弟弟總是更活潑一些。
「當然是死掉了。」菲利克斯平靜地說,門在他身後關上。
阿不福思盯著菲利克斯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怪異,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和自己的哥哥在某些方面很像,彬彬有禮的外表下隱藏著不易察覺的蠻橫和固執——總有人用這些詞兒形容自己,但他的暴脾氣只是更外顯而已。
「真感人,你應該知道他們都是什麼貨色,而我只挑走最危險的幾個……」菲利克斯說,但阿不福思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固執地舉著魔杖。
「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擔憂,他們都是危險分子……職責所在。」菲利克斯說。
是另一個阿不福思·鄧布利多。
桌上擺著兩瓶烈酒,瓶子髒兮兮的。
街道兩旁的小屋和店鋪都關門了,豬頭酒吧也不例外,但菲利克斯透過緊閉的門窗空隙發現了微弱的亮光,在執著地敲了兩分鐘的門后,門終於開了。
「他們是住宿的。」阿不福思說道。
「快滾!」
他承認他對菲利克斯·海普抱有偏見,這份偏見是因為住在霍格沃茨城堡校長辦公室的人。而他們是一夥兒的。
「哦?你不是大名鼎鼎的海普教授嗎,什麼時候干起了傲羅的活兒?」阿不福思·鄧布利多不無諷刺地說,「難道是因為該死的、泛濫的責任心?」他的藍眼睛和他哥哥如出一轍,只是菲利克斯怎麼看,都無法將這種色彩和平靜浩瀚的深海聯繫起來。
「離開這裏!這不是你能胡來的地方。剛才算那兩個先動手,我不追究,但你別想把我的客人從床上拖下來。」
吧台後頭的阿不福思突然睜大眼睛,那個住在九號房間的黑巫師並不是自己飄下來的,而是被人提著下來的,而那個人的樣子他十分熟悉,每天照鏡子時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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