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太高興了，有點兒傻。」
——她可真是處心積慮啊。
到了酒店后，阮思嫻和江子悅住同一件標間。
傅明予搖頭，驅步朝圍欄處走去。
「……」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向阮思嫻示好，當然也不是唯二。
傅明予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阮思嫻受不了卞璇的簡訊轟炸，答應了下來。
至於為什麼去私人機場等卞璇，阮思嫻倒是不意外，因為卞璇是私飛，即私人飛機的空乘。
卞璇掩著嘴笑，阮思嫻則抬頜打量這艘游輪。
傅明予在阮思嫻面前站定，神情不似之前冷漠，許是喝了酒了原因，眉梢裡帶著點輕浮。
拿出裏面的信紙，順便要甩開信封的時候，阮思嫻手一滑，然後眼睜睜看著信紙被風吹起，飄飄搖搖地落入河中。
其實私人機場跟普通機場的區別並不大，至少從外觀上看起來是這樣。
可是右手端著酒，身旁暫時沒有侍者，又不可能讓傅明予這種人屈尊降貴給她拿酒杯。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她又不能跳進河裡把信撿起來。
會不會改變心意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別瞎幾把誤會她。
河風一陣陣吹過，撩得水面繽紛蕩漾，阮思嫻的髮絲被吹起，頻頻拂過眼前。
她迫切希望傅明予能看一看內容。
只是阮思嫻拒絕了，一個留在江城，一個去了倫敦。兩人已經快一年沒見面了，比起對陌生聚會的猶豫，阮思嫻更想和卞璇開心地度過一天。
司小珍沒回，因為她此時已經在飛往紐約的航班上。
岳機長是很優秀，但同時他的花名也在外，又在航空公司這種環境，一波又一波的貌美空姐，簡直像進入了後宮一樣，換女朋友的速度堪比模特換裝，一眨眼就變了個人。
卞璇端著酒，挽著阮思嫻，靠在圍欄邊上指著夾板上一個銀髮老頭說：「那個就是我老闆Alvin，他說今天為了歡迎一位重要的客人，特意舉辦了聚會，你看看這人多的，好多帥哥哦。」
阮思嫻的笑容漸漸僵硬在嘴角。
「嗯嗯！我在路上啦！我老闆遇到了機場的負責人聊了一會兒，我現在已經快到出口啦。」
阮思嫻的心情難以描述，她甚至想現在就離開這艘遊艇。遊艇正開到正中央，她跳河也行。
Alvin是當地富賈，有能力建私人和*圖*書
機場那種，他置酒高會，自然衣冠雲集，穿著燕尾服的樂隊在夾板上奏響交響曲，凡落腳之處便有美酒佳肴，侍者穿梭其中，可見對這位客人的重視程度。
不過阮思嫻很喜歡卞璇。
「阮阮，你到倫敦了嗎？」
「還真是……巧啊。」
抬頭的同時，阮思嫻看見卞璇從另一個出口走了出來。
窗明几淨的大樓內可直接觀看跑道上的飛機起飛降落，地下踩著的地板亮堂得反光，阮思嫻買了杯咖啡，站在到達層大廳，留意著從出口出來的人。
似乎是感覺到什麼，傅明予也看了過來。
阮思嫻側頭看了她一眼，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兩人滿身流光溢彩，行走于遊艇的衣香鬢影中依然是目光的焦點。
傅明予只是看著她，嘴角抿著淺淺的弧度。
確實挺巧的。
阮思嫻發送了自己的定位。
那不是傅明予還能是誰。
然而就在距離卞璇十來米遠時，阮思嫻看見那個出口又走出來兩個人。
卞璇上下打量著阮思嫻，「可是……我怎麼感覺你不太高興啊？」
除非她是隱形富豪的女兒。
江子悅能不能別這麼精準地說出「大腿」兩個字。
「對了，阮阮，今天在飛機上發生什麼事了呀。」江子悅拿著敷著面膜，嘴巴一張一合，「我看到你都坐到傅總大腿上了。」
阮思嫻：「……」
「是呀！你會陪我的吧？我一個人好無聊的！」
阮思嫻勾了勾唇角，「您別多想，我是受朋友邀請來這裏的。」
「你說……客人就是世行老闆的兒子？」
阮思嫻深吸一口氣。
阮思嫻一襲酒紅色連衣裙，長捲髮披肩，身旁卞璇衣袂如雪。
半年前卞璇也問她要不要辭職來英國，她知道他老闆有位合作朋友這幾年對接中國業務，要招中國私飛。阮思嫻聰明，理工科學歷，英文流利，學東西快，人又漂亮，是私飛的不二之選。而且私飛的待遇不是一般的空姐能比的，擁有私人飛機的老闆根本就不在乎那點薪資，有時候老闆帶著客人，私飛服務到位了，收到的小費就可能是普通人半年的工資，而且還能常年跟著老闆全球各地飛，這種工作多令人羡慕。
一個是昨天到倫敦的空少，邀請她下午一起遊玩。
江子悅並沒有相信她說的話，和-圖-書或者覺得，這隻是一個搪塞的理由，她撇著嘴低頭看手機，「我還挺好奇你一直不交男朋友的原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在傅明予臉上第二次看到了「我看你他媽怎麼解釋」的表情。
於是阮思嫻僅靠單手拆了信。
氣血不足已經不足以形容阮思嫻現在的心情了。
岳機長對阮思嫻的心思不說人盡皆知，但明眼人都瞧得出幾分。
她發現遇上傅明予后，她總是深呼吸。
「阮阮？」
阮思嫻一口咖啡差點嗆到。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阮思嫻把手裡的信遞出，「之前您沒看這封信，麻煩您看一看，免得誤會我有什麼意圖。」
「沒有看不上的意思。」阮思嫻小聲嘀咕，「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已。」
江子悅挑眉，頭輕擺，「放眼整個世行，岳機長帥得一逼，才二十九歲，年薪百萬，首席機長預備役，咱們乘務部多少人眼巴巴地看著啊，結果你還看不上。」
江子悅笑了下，因為面膜紙足夠厚，將表情藏住了。
「老闆人超好的！是個很好玩很好客的老頭！」
熙攘人群中，傅明予偏了偏頭，將杯子遞給一旁的秘書手中。
——阮思嫻覺得自己確實挺搖曳的，飛了十幾個小時，要強撐著不睡覺，實在是快站不穩了。
倫敦常雨，阮思嫻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素凈得像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阮思嫻還沒來得及轉換表情，就對上了傅明予的目光。
卞璇遠遠地就跟阮思嫻揮手。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那我們很近啊，你直接來W.T機場等我吧，我大概四十分鐘后出來。」
傅明予突然逼近一步，打斷了阮思嫻的話。
「泰晤士河上的遊艇趴誒！可能這輩子就這一次機會！」
喜歡她熱情大方又有趣，喜歡跟她一起吃吃喝喝。
「什麼大腿，就是顛簸的時候沒站穩。」
「我已經到了。」
阮思嫻發出消息的同時，一旁的江子悅揶揄地看了她手機一眼，「岳機長誒，你連他都拒絕啊？」
這樣的場合，不可能邀請阮思嫻。
可能早晚有一天要因為氣血不足命喪於他的西裝褲下。
阮思嫻曾經備降過這個機場，所以她並不陌生，直接走路過去。
「一起吧！走吧走吧！」
和_圖_書正在換衣服的阮思嫻一頓：「……」
「傅總。」
「所以我現在需要高興，甚至想喝酒。」阮思嫻勾住卞璇的肩膀，「走吧。」
怪不得他今天會出現在W.T機場。
聽見傅明予有不再計較的意思，阮思嫻鬆了口氣。
在傅明予走過來之前，阮思嫻立刻翻包拿出那封信。
阮思嫻回絕了這兩個人，說自己今天有約了。
難道江子悅對岳機長有意思？
卞璇點點頭：「對呀。」
「你下了飛機為什麼還跟你老闆在一起？」
因是私飛，直接走了普通通道，她又穿著一身大紅色制服，拖著飛行箱，在人群里特別顯眼。
夏末和初秋接壤，風裡帶著花香，也帶著寒氣。
「阮阮！」
這個群是他們私下建的群，有空乘，有機長，有副駕駛，還有一些隨行機務和安全員。
傍晚，泰晤士河畔行人遊客絡繹不絕，時高時低的喧鬧聲被河風洗滌，彷彿也變得悅耳。河面反而靜謐地波瀾平平，在一片浮光躍金中，遊艇悠閑得像一隻天鵝，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感受得到其浮華奢靡。
卞璇衝過來就是一個熊抱，硬生生打斷了阮思嫻的腦補，「我好想你呀，你想我沒？」
下一秒，傅明予往阮思嫻手裡放了一張卡。
「行吧。」
不過說到底還是私事，被人這麼明晃晃地拿出來說，而且還是未經同意看的手機，換誰都不高興。
為首的那個，氣質出眾到立刻就抓住了阮思嫻的視線。
阮思嫻突然想到，今天她出門的時候帶上了司小珍寫的那封信。
阮思嫻看了一眼群里的熱議，知道江子悅在說她。只是眉頭還沒來得及皺起，兩條私聊就來了。
阮思嫻下意識想後退，身後卻是圍欄，抵著她的腰，無處可退。
「不好意思剛剛太興奮了，忘記跟你說，你在哪兒啊？」
這麼久不見，對方似乎變化許多，瘦了點，但也更漂亮了。
傅明予明顯不信。
今天人流量不大，風塵僕僕的行人腳步匆匆，在外等候的人焦急難耐，似乎只有阮思嫻閑庭信步，時不時喝一口咖啡，像是來遊玩的一般。
「其實主要是我老闆喜歡熱鬧，就愛舉辦這樣的聚會，當然啦，客人也很重要。」卞璇目光穿過人群，尋找那位客人，卻沒著落，「W.T機場要被收購了ｈetubook•ｃｏｍ.ｃｏm，世航，啊對，就是你工作的世航啊，世航要收購W.T機場了，世航老闆的兒子過來考察……你怎麼了？」
「就這是我要跟你說的驚喜呀！老闆晚上有一個私人遊艇宴會，就在泰晤士河，他邀請了我，並且同意我帶上朋友！」
一張房卡。
阮思嫻用力把咖啡杯扔到垃圾桶里，「咚」得一聲，力道十足。
見傅明予沒有要接的意思，阮思嫻打算拆開信糊他臉上讓他看清楚。
「所以你要帶我去？」
坐上了開往酒店的大巴車后，阮思嫻才閑下來開始回復消息。
你說巧就巧吧。
阮思嫻還沒來得及回答，對方就掛了電話。
阮思嫻回頭回應了一個金髮碧眼男人的示好，壓低聲音道：「再帥有什麼用，這裡是英國，人家多半不喜歡女人。」
卞璇遲遲沒有出來，阮思嫻又給她發了消息。
這座私人機場就是她老闆的。
阮思嫻的眼裡不知不覺浮上久別重逢的欣喜。
第二反應是：卧槽他不會覺得我是故意跟蹤他吧？
卞璇晃了晃阮思嫻的肩膀，「你怎麼了呀？」
阮思嫻就回了六個字：沒送出去，沒戲。
江子悅動作比阮思嫻還快，在一個同事群里發消息，說已經到倫敦了，問有沒有同事也還在倫敦，約著一起去玩。
旁邊一聲輕哼，帶點看破一切的嘲諷意味。
明明笑著，眼裡卻沒有一丁點笑意。
縈繞的音樂聲恰好在此時戛然而止，耳邊只有河水流淌的聲音，加重了空氣里凝滯的尷尬。
也不知怎麼的，阮思嫻感覺自己今年桃花運特別好，層出不窮的追求者讓她應接不暇，特別是她拍了今年世行3月刊的雜誌封面后，每周通過七拐八彎的渠道加她微信的人都有好幾個。
他來了，他來了，他又自信地走過來了。
你他媽有病啊！！！
而她還保持著盈盈笑意，腳步生風。
阮思嫻幾乎確定傅明予是這樣想的，因為他看見阮思嫻的那一刻，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掉頭走向另一個出口。
阮思嫻低頭看著手裡的卡。
「好，不過我們在哪裡相見？」
阮思嫻抓緊了杯腳，另一隻手扣上單肩包鏈條。
阮思嫻憑欄吹著風，說道：「什麼客人，你老闆這樣重視？」
卞璇那邊很安靜，卻也把聲音壓得很低，「寶貝，我剛剛下飛機，迫ｈtｔps://m•hｅtｕboｏk.ｃｏm.ｃoｍ不及待就給你打電話了，今天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一個地方，有個驚喜！」
下了飛機，阮思嫻打開手機，各種微信和未接電話多到快要溢出來。
有人問江子悅這次乘務組都有誰，江子悅一一說了，又問：幹嘛呀？意有所指呀？
我特么……
阮思嫻：「……」
秘書見他要走，便問：「傅總，要去休息嗎？」
那一剎那，阮思嫻的第一反應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機場？
現在倫敦時間上午十點半，江子悅在卸妝準備睡覺。阮思嫻沒有她這個倒時差的能力，害怕自己這個時候睡了，兩天後早上回程的航班她會困到精神失常，所以和朋友約了白天見面。
「我今天約了倫敦的朋友。」
咦？
他垂著頭，眼睛彎出好看的弧度。
可見是真的很迫不及待。
說話間，卞璇朝人群中間揮揮手，「哎!我老闆叫我過去！」
卞璇覺得阮思嫻穿得太素凈了，拉著她去逛街買衣服，正好阮思嫻心情不好，確實需要購物來緩解。好在像阮思嫻這種國際核心航班的空乘收入都不低，足以負擔她偶爾的放肆。
阮思嫻一時沒回消息，卞璇又連發好幾條。
時值正午，阮思嫻陪卞璇回家放下東西，換了身衣服，又去吃了午飯，整個下午的時間便空出來打扮。
正在想他什麼意思時，又聽到他說：「給你個機會。」
「……」
阮思嫻：「不是……我只是現在沒考慮這些。」
這種事情怎麼解釋呢，阮思嫻覺得她和江子悅也沒到可以談心的地步，便不再搭理，繼續把微信翻到下面，才發現司小珍四個小時前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詢問情況。
阮思嫻手裡的杯子差點掉河裡。
機場華燈高照，阮思嫻大步流星，笑著朝她走去。
W.T機場，位於倫敦的一個私人機場。
對上目光的時候，阮思嫻幾乎下意識就想轉身避開，但雙腳卻沒動。
幾分鐘后，卞璇回了消息。
阮思嫻立刻看過去，華燈下，Alvin身邊慢慢走出來的正裝男子端著一杯酒，十指勻稱修長。比十指更勻稱修長的是他的雙腿，遠遠站在那裡，一身合趁西裝，尊養高樓而來的氣質比在場每位賓客都重。
阮思嫻：「……」
一個是今年駐紮在倫敦基地的岳機長，邀請她吃晚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