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號登機口

他收起手機,端了杯旁邊的咖啡,鎮定地抿了兩口,「怎麼?」
「說什麼了?」
阮思嫻朝他伸手,「快給我看看。」
「其實也沒什麼。」阮思嫻沉沉地嘆了口氣,「我媽今天說,她想要補償我,我跟她說不用了。」
「想我了?」
阮思嫻拉著飛行箱,晃悠到停機坪,問完才看見後面的椅子上還坐著個大爺,想到傅明予手機里的照片,她扯了扯嘴角,「宴總也在呢?」
阮思嫻想,洗衣做飯,照顧丈夫,她確實做得很好。
「嗯。」
阮思嫻有些不懂他們有錢人的世界,而鄭幼安攪動著吸管,一臉無所謂。
她感覺這聲音不止是在電話里,好像離她很近。
她嘆了口氣,「算了,我先走了。」
說完,他端著咖啡杯走到鄭幼安身旁,碰了碰她的肩膀,「我去趟洗手間。」
但剛上樓梯,她便聽到幾道熟悉的聲音。
阮思嫻就站在車門邊,被人從背後抱住。
這些選擇的後果,不應該由她來承擔。
風停了,身邊卻慢慢飄來一股熟悉的冷杉味道。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阮思嫻隨著她上二樓去看櫥櫃里的新款。
雖然折騰到半夜才消停下來, 渾身也沒什麼力氣, 眼皮上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但阮思嫻還是不想睡。
「你也來了?」
阮思嫻:「……?」
「沒什麼。」阮思嫻撐著行李箱,朝四周看了一圈,笑著說,「就想問問您下次什麼時候看電影,我避開一下。」
這是阮思嫻預料之中的反應。
她頓了頓,「後來……」
她抬眼看向阮思嫻,眼角的細紋連化妝品也蓋不住。
阮思嫻一腳踏上車,「你女朋友快餓死在路邊了!」
鄭幼安在試衣間里待了很久,腿都要酸了,隔著縫往外面看了幾次,終於等到阮思嫻起身了。
夕陽下,鄭幼安看著鏡頭,頭也不抬,「哦。」
她皺了皺眉。
傅明予站起身,鏡頭裡只剩他的下半身。
回到名臣公寓時,阮思嫻下意識又去按自己家的樓層。
身後的拍攝場地也臨近結束了,阮思嫻回頭的時候,幾個飛行員流了一額頭的汗,面對眼前的攝影師,敢怒不敢言。
「氣死我了。」
自從上次在家裡碰面,冬去夏來,兩人又是大半年沒見面。
畢竟如果要「聯姻」,阮思嫻覺得傅明予怎麼看也比宴安合適。
原本的話突然說不出口,阮思嫻沉默下來,第一次這麼安靜地聽董嫻說話。
「哦……」
看董嫻似乎不太明白一般,阮思嫻一字一句地解釋,「換句話來說,你現在的彌補對我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了,所以意義不大。感情有親疏遠近,我跟你屬於比較關係比較冷淡的母女,但我依然會叫你媽媽,你有需要的話,我結婚生孩子了,你是什麼身份還是什麼身份,這點都不會改變。」
等視野開闊,她看見一面大鏡子前站的人居然真的是鄭幼安和董嫻。
看阮思嫻好像還是沒懂一樣愣怔地看著他,傅明予親了親她的手背,換了個說法。
傅明予回答得這麼乾脆,阮思嫻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下個月。」
若是平時,阮思嫻早就走了。
董嫻臉色一變,話堵在嗓子眼兒,變了聲調。
傅明予是宴家請的,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阮思嫻收到的是鄭幼安個人發來的請帖。
「那算什麼?」
等等。
當擺渡車緩緩靠近航站樓時,一個剎車,她一頭磕在車窗上,睡意瞬間沒了。
傅明予眉梢一抽,「那你掐我大腿幹嘛?」
視頻那頭的傅明予靠在床頭,懶散地翻著手裡的書,「兩家實力相當才叫做聯姻,他們這不算。」
她們沒注意到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不小,阮思嫻聽得一清二楚。
原本翹著腿看手機的宴安聽到阮思嫻的聲音,抬了抬眼,看見阮思嫻的表情,背後莫名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見董嫻不坐,鄭幼安低頭理著裙擺,自顧自地說:「要是離婚了,我還能拿一大筆錢,而且那時候我們家應該也好了,我就去嫁個小白臉,不要他有錢,聽我的話就可以了。」
彷彿就在昨天,又好像過去了很久。
「算是吧。」
「所以是因為我拒絕的?」
阮思嫻悶悶地說:「我剛去拿衣服,遇見鄭幼安跟我媽了。」
「至於為什麼離婚,這一點,我承認我很自私。」
「不然呢?還真是拖您的福。」
她感覺到了,那種拋開籌碼被堅定選擇的感覺。
「誰要這個禮物了,一點新意都沒有。」
阮思嫻撐著下巴,似乎在走神。
她在傅明予身上蹭了蹭下巴,「怪累的,沒必要了,而且——」
傅明予說,「雖然鄭家搖搖欲墜,但多年的酒店行業基地還在那裡,晏家花財力物力去拉他們一把,得到的利益也是絕對值得的,過不了幾年,鄭家酒店的實際利潤便要流入晏家。」
柏揚早已安排人把傅明予的行李全部搬回來了,客廳桌上還放著很多禮物盒子。
只是她沒想到,她會下意識地說「我還有男朋友了,他才是我最大的依賴。」
她去了更衣間,而董嫻卻直直地盯著阮思嫻。
「對啊。」
所以落地后,阮思嫻睜開雙眼,靠在背椅上半晌沒動, 眼神看起來有些厭世,座位旁邊借了她充電器的小姑娘連話都不敢多說, 丟了句「謝謝」就匆匆下了飛機。
董嫻換了只手,垂著眼睛,自顧自說道:「我永遠記得他說的話,『你是個妻子,是個母親,你去追求夢想了,家庭怎麼辦?』。」
她抬起頭,看著傅明予的下頜線,鼻尖有些酸,「我跟她說了,我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現在是我最大的依賴。」
「你——」
這場景看得她挺扎心的,好像她過去了,就是個外人,打擾人家和樂的場景。
他有些情緒在心裏涌動。
「這次你給北航拍今年航展的宣傳照?」
心裏有許多話想說,到了嘴邊,卻化作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董嫻深吸了一口氣,抱著鄭幼安,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腰間。
甚至現在她連董嫻的選擇都能理解。
阮思嫻本來連半定製都不想要,直接買成衣簡單方便,但賀蘭湘極力給她推薦了這家,她不好拒絕,抽了個時間來選了一款,今天正好出成品,叫她來試穿。
「嘟嘟」兩聲后,對方很快接起。
阮思嫻最後一個上去,頭靠著車窗,眼睛半眯著, 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著。
但他身體的溫度卻很直接地從她背後傳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感覺說多了是庸人自擾,不說呢,董嫻又提出來了。
阮思嫻回頭問,「說起來我也好奇了,怎麼你跟宴安大清早是嫌床不夠暖嗎跑去看電影?」
董嫻在她旁邊忙前忙后,一會兒說腰還要再收一點,一會兒又說一字肩太緊了。
「收下一個丈夫,你要嗎?」
窗外夏蟲蟬鳴聲未休,回憶一下被拉回到去年那個時候。
阮思嫻瞳孔地震,覺得這個人太奇怪了。
其實在這兩個月期間,阮思嫻也聽傅明予陸陸續續說起過這件事。
傅明予想了想,沒說下去。
傅明予應了,又補充道,「給我媽的。」
阮思嫻又把話題扯過來,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不應該呀,宴總什麼人呢,真願意為了拉鄭家一把,就這麼放棄了自己的大把森林?」
「嫁給我,好嗎?」
可是那又怎樣呢?
江城有個禮服定製工坊,主人是國內少有的獲得巴黎高級時裝工會會員資格的設計師,只依據原有板型修改做半定製禮服,時間周期短,但在江城極受追捧。
「你快點回來吧。」
阮思嫻視線在他小腹處的人魚線溜達了兩圈,撓了撓耳朵,假裝毫不在乎地說,「他們之前是不是打過你的主意?」
開門的手頓住。
「不可以。」董嫻叫人來重新量尺寸,「一輩子一次的訂婚,怎麼能隨便。」
「是。」
「怎麼了?」
鄭幼安又默默退了回去。
至於這場婚姻,不過是鄭家放在晏家的一把尺子,劃出了晏家做事的底線。
「沒什麼對不起的。」鄭幼安站累了,提著裙擺坐到沙發上,拍了拍旁邊的座位,「我總要為這個家付出點兒什麼,而且宴安哥哥也不錯,家裡有錢,人又挺帥的,還年輕,你看可選擇範圍內也就是他最好是不是?」
「有些事情,我以前沒說,是因為你還小,不理解。」
只是她還沒轉身,鄭幼安就從鏡子里看見了她的身影。
阮思嫻依言上了車,坐到靠里的位置。
阮思嫻沒說話,而董嫻說話的條理也不那麼清晰了,再一次說:「我三十七歲了,自從二十二歲和你爸爸結婚,十五年,我相夫教子,孝敬老人,都快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這時候有伯樂出現,我第一反應就是跟你爸爸說。可是他呢?」
但傅明予還是聽見了,他回頭看鏡頭,「險什麼?我那時候拒絕了。」
「還行?!」鄭幼安關了鏡頭,手撐著三腳架,「還行就是不行的意思,你跟你男朋友就一個欣賞水平。」
阮思嫻沉默了很久,只說了句「算了」。
鄭幼安穿著一條淡金色長裙,裙擺上鑲嵌著細碎的水鑽,她一動,裙擺便流光溢彩。
「什麼時候?」
「有什麼好補償的呢?」
阮思嫻問。
傅明予拉住她的手,按了另一層。
「嗯,我回來了。」
阮思嫻怔怔地看著他。
「嗯。」
阮思嫻不答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阮思嫻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問道:「你帶回來的禮物?」
經過阮思嫻身旁的時候,見她沒一點兒不開心的樣子,也知道那天多半是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烏龍,於是懶得多問。
「但是刻意去雕琢修復的話,就不用了,怪m.hetubook•com.com累的。」
畢竟她了解自己的爸爸,是有那麼點兒骨子裡的大男子主義的。
跟我說話嗎?
阮思嫻知道她的意思,但並不明白。
宴安有些氣結,想了想,算了。
窗帘遮光性極好,即便外面的世界霓虹閃爍,室內也不見一絲光亮。
那萬一追不到呢?他豈不是虧大了?
阮思嫻盯著他看了半晌,被他的自信震驚:「你好狂啊,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你就敢這麼選擇?」
「你怎麼在這兒?」
因為那兩個男生莫名眼熟,所以她多看了幾眼,順著他們的目的地望過去,先是看見打光板,後面有三腳架,旁邊站著……鄭幼安?
「對。」阮思嫻撐著車門,沒好氣地說,「我想你了,你快回來行不行。」
但他好心好意給傅明予報個信兒,結果他不僅不識好人心,還狗咬呂洞賓。
昨天早上跟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迪拜,深夜沒睡,這會兒應該再補覺。
她說,「國先生找到我的時候,我三十七歲了。」
「我是挺自私的,當初跟你爸爸離婚後,我確實沒想過帶你走,我知道自己未來幾年居無定所,你跟著我不合適,所以我覺得你留在家裡,跟著你爸爸,讀書,生活,才是最好的。」
「好看嗎?」
「這、這是給我的禮物?」
但她沒再繼續那個話題,想到那一年關在房門裡的爭吵,到現在還頭疼。
「那我呢?」阮思嫻扶著手,慢悠悠地踱步,「我有禮物嗎?」
阮思嫻:「他……」
「一開始我也以為不衝突。」想起曾經的事情,董嫻扶著頭,神色淡淡,「但是現實沒我想的那麼美好,沒什麼事情是不需要付出時間精力的,我要和國先生簽約,就要跟著他走南闖北,要閉關,要有新的作品輸出,註定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待在家裡。」
「隨便啦。」鄭幼安說,「意思意思行了。」
算是吧?
董嫻愣了一下,明顯不記得了。
剛說完,傅明予轉身,從身後的柜子上拿出一個藍色絲絨盒子。
「你別胡說啊,我們沒睡一起。」
阮思嫻在後面看了會兒,覺得有些沒意思。
這也能「算是吧」?
傅明予垂著頭,看著懷裡的人,喉結微動。
鄭幼安開口,董嫻也回頭看了過來。
他打開,裏面是一枚鑽戒。
「剛剛。」
「……」
不過這會兒天色也暗了下來,鄭幼安就算還想繼續磨造人也得換時間。
阮思嫻一早上沒吃東西,胃裡是空的,風一吹,感覺自己就像個林黛玉。
當屬於父母的秘密被揭開,她有些意外,卻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她沉默許久后,突然開口道:「今天是爸爸生日。」
畢竟是別人的訂婚宴,賓客不好喧賓奪主,阮思嫻定的是一款珍珠白弔帶魚尾裙。
上了飛機后, 阮思嫻戴了個眼罩準備補覺, 偏偏旁邊的孩子卻哭鬧了全程,孩子爸媽又是唱歌又是抱起來走動也不管用。
「那你——」阮思嫻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鄭幼安點了點頭,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眼珠子轉了一圈,「昨天早上……」
但今天不一樣。
並不算突然,兩家商量很久了。
飛機沒有停靠在廊橋旁,頭等艙的人先上擺渡車。
「他們情況已經這麼糟糕和圖書了嗎……」阮思嫻嘀咕,「上個月我看他們結婚紀念日還辦得挺風光呢。」
雖然許久沒見面,但傅明予還是能敏銳地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
兩個月後,她和傅明予都收到了請帖,八月情人節前夕,在華納莊園舉行訂婚宴。
「沒事啊,他要是對你不好,你還可以回家。」
她抬了抬手,讓助理來收拾東西,暫時放過了那幾個可憐的非專業模特。
款式很簡單,也貼合她身材,她沒什麼多餘的要求。
阮思聳了聳肩膀,「十幾歲的時候,缺的是一個洋娃娃,一條碎花裙,一雙小皮鞋,現在補給我嗎?沒意義了,現在我不需要了。」
你對不起的何止她一個人。
雖然失去了主權,但至少能免於背上高額債務。
大概是久別,阮思嫻異常聽話。
「不是。」傅明予牽起她的手,覆在戒指上,「禮物是我。」
但宴安問心無愧。
不跟女人計較。
最終,她還是轉過來,眼睛也不眨地看著他,並且伸手掐了掐大腿。
傅明予抬眼看著鏡頭,「鄭家現在的情況,需要有人拉他們一把。」
沒等到阮思嫻回答,董嫻自己說了。
當阮思嫻站在路邊,沒有急著上車。
服務員為阮思嫻端上一杯熱茶,放在桌上。
正好手機響了一下,阮思嫻拿出來看了一眼,幾個小時過去了,傅明予才給她回了兩個字。
「這衝突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是我對不起你,沒陪著你長大,沒盡到一個媽媽的責任。」
冷漠得像是在敷衍。
董嫻閉眼深吸了口氣,「阮阮,我們畢竟是親母女。」
手裡沒拿到東西,卻被他擁進懷裡。
而鄭幼安翻著顯示屏里的照片,皺了皺眉,「你覺得怎麼樣?」
但傅明予一上來,她立刻鑽到他懷裡。
「同學,偶遇,不熟。」
「但事實證明。」傅明予靜靜地看著她,「我是對的。」
聽到他的聲音,阮思嫻還有點回不過神,也沒回頭,生怕一轉身就發現自己產幻了。
「嗯。」阮思嫻不得不重新朝前走去,「我過來拿衣服。」
連配套的蕾絲手套都不太滿意。
「你當宴家是做慈善的嗎?」
鄭幼安回頭打量著董嫻和阮思嫻,突然提著裙擺說:「這個穿著太累了,我去換下來。」
「是啊,榮幸嗎?」
傅明予走到鏡頭前,昏黃的燈光映在他臉上,柔和了他的五官,看起來似乎近在咫尺。
阮思嫻抬手遮了遮太陽,拉著行李箱準備走,又聽鄭幼安問:「你該不會是剛從新加坡回來吧?你親自跑去洗白自己啊?」
車還停靠在路邊,車門也等著。
「你高原航線考試什麼時候?」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來,阮思嫻也明白了。
不回想就罷了,一回想,就特別想他。
雖然這「后怕」在這個時候完全是多餘的。
「去樓上。」
「有。」
他往後走了兩步,撩起上衣脫下,丟在床上,也沒再穿其他衣服,拿著ipad不知道在看什麼。
鄭幼安低頭理了理手套,嘀咕道:「誰知道是不是唯一一次呢。」
扭頭又見鄭幼安在打量他,於是站起來,鬆了松領結,「這個你問鄭幼安,她什麼時候想大清早看電影我什麼時候去。」
「你直說吧。」阮思嫻打斷她,「那些有的沒https://m•hetubook•com.com的就不用說了。」
八月,傅明予已經結束了新加坡的工作,但人還沒回來,正帶著團隊抽查各海外營業部的情況,像玩兒飛行棋似的,今天在澳洲,後天在美洲,再過兩天又在歐洲。
「算了。」
她對著鏡子拍了張照片發給傅明予。
纏綿地吻了一會兒,阮思嫻臉頰緋紅,輕輕推開他。
鄭幼安和宴安的訂婚宴也在這個月,阮思嫻提前一周接到了電話,叫她去試禮服。
「我們要訂婚了。」
「你第一次打我的時候。」
「啊?」
白煙裊裊升起,隔著兩人的視線。
她吸了口氣,正準備出去,又聽見董嫻說:「你不能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嗎?」
等了兩分鐘,傅明予沒回,阮思嫻便沒管了。
她一邊朝車上走去,一邊給傅明予打電話。
阮思嫻眼裡有細碎的光芒流動,看著小小屏幕里的傅明予。
阮思嫻縮在被窩裡,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有的沒的, 最後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還是傅明予叫她起的床。
這世界上沒什麼是永恆的,但鄭幼安是。
「行。」
在店裡等待包裝的時候,服務員帶阮思嫻去看看別的款式。
阮思嫻偏了偏頭,很是疑惑,「你什麼意思?你跟宴安在談戀愛?」
阮思嫻半個身子靠過去看了兩眼,點點頭,「還行。」
「好看。」
做出這個決定,無非是甘為人臣。
「看看我是不是做夢。」阮思嫻看見傅明予擰了擰眉頭,說道,「哦,會痛,不是夢。」
阮思嫻很無奈,心裏刺刺的,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她把那幾個字咬得很重,「我三十七歲了,錯過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機會了。」
她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看去, 兩個年輕男生扛著什麼東西穿過停機坪,跑得很快。
現在不用鄭幼安回答,阮思嫻也知道她是過來幹嘛的。
「哦……」
董嫻似乎是在醞釀措辭一般,憋了會兒,說:「作為一個母親,我對不起你。但是作為一個妻子,我已經做到最好了。」
宴安還想說什麼,見鄭幼安這個態度,便閉了嘴。
「正因為這樣,表明的風光更不能缺。」傅明予說,「兩年前鄭家的資金運轉和經營情況已經坍塌,他們……」
不管阮思嫻有多震驚,鄭幼安和宴安訂婚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
重點是這個嗎?
她突然有些后怕。
她說的結婚紀念日自然是董嫻和鄭泰初的。
「先上車,別在這裏站著。」
「所以,這是商業聯姻?」
「等一下。」董嫻叫住她,「阮阮,你還是介意我跟你爸爸的事情嗎?」
是挺好的。
「我知道,這一點我沒有否認,你還是我媽媽,這一輩子都沒辦法改變,而且我現在也理解你的選擇了,但是感情是需要陪伴,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你沒有陪在我身邊,我現在長大了,我什麼都可以自己做自己買,甚至我還有男朋友了,他才是我最大的依賴。」
出來時,司機還在門口等她,幫她把東西放到後備箱,然後又為她拉開車門。
「啊……」阮思嫻心口有些跳,非常小聲地說,「好險。」
「安安,我跟你爸爸……挺對不起你的。」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跟董嫻說的話,像是扎在心裏的一根刺終於拔了出去,釋然了,但也有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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