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意北在門外把她的動作看了個大概，想笑，又得憋著。
姜思思：「……」
隔著一道磨砂玻璃門，雖然看不清外面的人，但姜思思還是覺得自己像在他面前裸奔似的。
邢意北把襯衣遞過去，那雙手一碰到衣服，立刻抓緊抽了回去。
姜思思：「那之前晚上約你去操場散步的也是他？」
姜思思頭埋在邢意北胸前，裝聽不懂。
邢意北把腿抬到茶几上，拿起手邊的雜誌，躺著翻了起來。
姜思思翻了兩頁，覺得沒什麼興趣，便打算換一本書看。
姜思思聽到外面的響動，知道邢意北在洗澡了。
一道身影突然從一旁牆壁后閃現，嚇得姜思思用力關上了門。
「沒什麼。」姜思思拉起行李箱，「我走了，你回學校吧。」
這時，外面有腳步聲響起。
混著洗髮水的頭髮濕膩膩地纏在水龍頭上，邢意北用了一隻手托著姜思思的頭，一隻手慢條斯理地解開頭髮。
頭髮她留了快三年了，真要她一剪刀對著頭髮剪下去，還不如一剪刀給她脖子抹下去。
房間里只開著一站床頭燈，照亮了一角。
聽見邢意北敲門，姜思思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開門進來了，立刻說：「我沒事！你別進來！」
地鐵上，姜思思找到了一個空位。
幾分鐘后，邢意北回來了，站在浴室外說：「水管挖破了，一時半會兒修不好，要不我給你燒點熱水？」
頭髮居然纏在水龍頭上了？？？
梁婉走出幾步，姜思思沒忍住，又叫住了她。
「裏面那朵蘑菇什麼時候熟？可以摘了嗎？」
燒上一壺水后，邢意北坐到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浴室。
姜思思點頭道：「挺好的，有來有往。」
姜思思為了證明自己能起來，不顧身上的酸痛，立刻撐著地面站起來，
原來他看得到。
看著裏面的人影動作差不多是穿好了，邢意北才問：「我可以進來了嗎？」
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ｍ.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ｏｍ現代化公寓，竟然會洗澡洗到一半，停水了。
順便對浴室里的人說：「怕什麼，身上那麼多泡沫，早都消毒了。」
那跟裸奔還有什麼區別？？？
——絕望。
那個男生長得很普通，學業方面也普通，要不是他在班級群里活躍，姜思思連他姓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手邊的壺裡已經冒起了白煙，邢意北卻渾然不覺。
梁婉嘴角一僵，緩緩轉身。
「知道了。」姜思思說，「什麼時候開始追你的啊？」
姜思思：「怎麼了？」
邢意北推開門。
她歪著腦袋，用手扯了兩下，長捲髮打濕后就像兩把纏繞在一起的絲線，越扯越亂。
姜思思：「……」
「哎，有男朋友真好，都能搬出去住。」梁婉搖頭晃腦地感慨，「我就只能在宿舍里窩著。」
外面的男人也無語，半晌，說道：「要我進來幫你嗎？」
「好了。」
「怎麼了？！」
邢意北見姜思思一直沒起來，以為她摔傷了，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你到底怎麼了？」
隔壁一道細細軟軟的聲音傳了過來：「好了沒有啊？」
姜思思聞言，目光微閃。
姜思思拖著行李箱往前走，心裏想著不管梁婉的這些事，卻又忍不住說：「你要是對他沒那方面的意思，就跟他說清楚。」
姜思思點點頭。
邢意北從客廳衝進來，「摔倒了？」
「哎，我不是這麼想的。」
邢意北愣了一下，迅速移開眼睛。
姜思思說：「他今天值班。」
梁婉臉色驟變，不像臉紅，也不像高興的樣子。
邢意北敲了敲玻璃門，把耳朵湊過去，說道：「一盆肯定是不夠的，你先洗，用完了我再給你換。」
「這些沐浴乳還是新的，太重了我懶得拿，你留著用吧。」
梁婉為難地抓了抓耳朵，「張偉鑫說要請我去看演唱會，票都買好了，挺貴的，我不想白拿
ｈtｔｐs://ｍ.he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m人家的，但是最近我又沒什麼錢了，你要不先借給我，下個月我爸媽給我錢了我還給你。」
站起來那一瞬間，腿部的酸麻和大腦的眩暈同時襲來。
「對了，上周三晚上，我在一家烤肉店看到你跟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吃飯。」姜思思問，「他在追你？」
剛彎下腰，正要把書塞進去時，裏面滑落一張紙條出來。
「好香啊。」
「我沒告訴你，那天在烤肉店吃飯的時候，王韓瀟也在。」
邢意北垂下手，靠在門邊。
她又用力扯了一下，沒把水龍頭解救下來，倒是扯掉一把頭髮。
梁婉見她收拾東西，儘管心裏不舍，卻還是忍不住調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哦。」
邢意北拿了一個盆，調好了水溫給姜思思端到浴室門口去。
解決一個小時的路程，姜思思找不到事做，於是打開行李箱隨便翻了一本書出來看。
剛好拿的是林小圓幫她借的書。
他敲了敲門，說：「你開門，我給你一件衣服，你先床上我再進來。」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濕漉漉的眼睛里透露出兩個字。
姜思思當下就給梁婉轉了錢，「你給他錢他會收下嗎？」
「在就在咯，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肯定不會啊。」梁婉收了錢，把手機放包里，「我就買一個相同價位的東西送給他吧。」
「張偉鑫。」梁婉說，「你這什麼記性。」
十分鐘后，廚房的水開了。
邢意北「嗯」了一聲。
「能！」
姜思思：「……」
姜思思：「……」
姜思思指了指身後的水龍頭，「你看不見嗎？」
這是姜思思在摔下去的前一秒最後的想法，緊接著，浴室里一陣悶響，伴隨著姜思思的尖叫，傳到了客廳里。
最後姜思思只裝了一個小行李箱，還有空余，於是把桌上幾本書一起帶走，梁婉陪她一起去地鐵站。
邢意北：「……」
「好了和圖書。」邢意北別開頭，走出浴室，「水已經涼了，我重新去給你燒。」
看是看得見，只不過看別的地方了。
姜思思在浴室里已經站很久了。
姜思思：「我才剛開始洗呢。」
「怎麼了？」邢意北剛從房間出來，敲了敲浴室門，「叫我幹什麼？」
瞧見邢意北坐在客廳里發獃，姜思思不做聲，快速走進卧室，躺上了床。
全都是泡沫。
姜思思搖頭：「學校太遠了，不方便。」
從她這個視角，只能看到沙發一角，邢意北不在那裡。
不一會兒，外面沒了聲音，邢意北卻也沒進來。
姜思思：「晚安。」
梁婉抱著姜思思給她的東西，嫌棄地看著純牛奶：「我最討厭喝這個了，留給小圓吧。」
完蛋。
「哎呀不記得了，反正都認識這麼久了。」梁婉說到這裏，突然停下腳步，「思思，你最近有閑錢嗎？能不能借我一點？」
因為水蒸氣的消失，磨砂玻璃里那道人影的輪廓越發清晰。
「他叫什麼來著？」姜思思使勁在自己腦海里檢索，「張……張鑫偉？」
到家時，已經過去快小半個小時了。
「你……幫幫我吧。」
聽這中氣十足的聲音，看來是真沒什麼事。
姜思思這回不點頭了，「嗯」了一聲。
姜思思：「難道不是嗎？」
姜思思無心跟她開玩笑，把自己常用的東西收起來后，有些帶不走的東西便留給了梁婉。
「那下次我還買這個牌子的洗髮水。」
姜思思又喊道：「邢意北？你去哪兒了？」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把姜思思撈進懷裡。
梁婉點頭，「原來你都看出來了呀。」
不久，浴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
……
公寓離便利店並不僅，而要供一個成年人洗澡的水也不會少，所以邢意北買了兩桶30L的飲用水，叫了店裡的人一起送來。
門被打開了，姜思思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不是個體力活，邢意北卻出了m.hetubook.com.com一身的汗。
既然如此，梁婉就照單全收了。
「你別蹲那兒了，本來就潮濕，會長出蘑菇的。」
梁婉煩躁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他會誤會吧，要不我還是給他錢好了。」
邢意北扭頭擰開洗漱台的水龍頭，果然沒水。
周末，姜思思回了一趟學校。
等她出來，一定把他家浴室門換成鐵的。
他立刻含住自己的手指，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邢意北恍然回神，身上去碰水壺，猝不及防被燙了一下。
邢意北關上水龍頭說：「我出去看看。」
姜思思不說話，決定再給自己的頭髮一個機會。
「纏哪裡了？」
「還沒起來？」
到了地鐵站，梁婉要回去了，兩人揮手告別。
梁婉：「真不回來住了？」
姜思思抓著自己那把不爭氣的頭髮，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然後才說：「我頭髮纏在水龍頭上了……」
直到感覺到身旁的床塌陷一片，她才開口：「睡了？」
等了許久，外面沒有回應，姜思思便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一條縫，朝外面望去。
沒有其他辦法了，姜思思只能敲兩下浴室門，朝外面喊：「邢意北！你在嗎？」
姜思思忽然想到前兩天的事情。
邢意北起身往外走去，拿起沙發上那件姜思思新買的襯衣，用剪刀剪掉了吊牌才拿進來。
裏面的人點了點頭。
邢意北又在問了。
直到邢意北回到客廳，姜思思才開始緩緩挪動。
「算是吧，他約我去市中心看電影，晚上一起吃了飯。」
姜思思真的忍不住想爆粗。
「隨便你。」
腦子裡全是那一襲白衣的模樣。
姜思思立刻蹦回床上，鑽進被窩捂著被子。
「那你等我一會兒。」
姜思思鑽進被窩，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又睜開眼，下床打開了房間的燈。
蹲在角落裡，還真像個蘑菇似的。
梁婉又停下了腳步，「等等，你說這樣，他會不會覺得算是互送禮物？」
邢意北走了兩步，就和*圖*書返回來，看著門后那道模糊的影子，嘴角噙著笑。
裏面的人影沒動。
邢意北只讓店裡的人把水送到門口，自己搬進了廚房。
姜思思悲憤地縮到了角落裡蹲下來，生無可戀地盯著地面的泡沫。
「你洗完了沒？」
梁婉睜大眼睛看著前路，「感情是培養的嘛。」
於是她捂著胸口，退到角落裡說：「停水了。」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身潔白又寬大的襯衣，堪堪遮住膝蓋，露出一雙纖細白|嫩如藕節的小腿。
一直纖白的手從門縫裡伸了出來。
——早知道還不如別叫她穿了，給自己找不痛快。
「好。」
片刻后，她意識到兩人隔著一道門，於是正要說好，就見邢意北轉身走了出去。
浴室的水蒸氣瀰漫著窄小的空間，又在鏡子上凝成水珠，慢慢滑落。
「這樣吧，你是要一把剪刀，還是我進來幫你？」
姜思思抓了抓頭髮，一手的泡沫。
姜思思一著急，用力扯了一下，非但沒把頭髮扯下來，還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操。
「你能自己起來嗎？」
聽到邢意北帶著笑意的聲音，姜思思憤憤地說：「也不怕毒死你。」
可是站到一半，姜思思動了動腦袋，發現一件更嚴重的事。
而外面靜悄悄的，也不知道邢意北在做什麼。
早知道留什麼長發？？
裏面的熱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孔不入的一股沐浴乳的清香，伴隨著姜思思的味道，撲面而來。
姜思思簡單洗完澡出來，已經換上了睡衣。
「邢意北沒陪你回來嗎？」
「隨便你吧。」
水珠順著衣服內看不見的地方滑到腳踝，晶瑩剔透。
邢意北到客廳找了一圈，又回來說：「家裡只有幾瓶礦泉水了，我下樓去買，你多等一會兒。」
他迅速走到廚房，打開爐子，手忙腳亂地把水倒進壺裡。
話是對姜思思說的，可話里話外都是在跟自己較勁。
姜思思又找出來一箱子純牛奶給梁婉：「還有一箱牛奶，你記得在過期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