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韓瀟依然，打開了酒瓶。
「追都不追出來嗎？」
計程車開過這個城區最繁華的街道，在一輛輛豪車中穿梭。
只是王韓瀟見她掙紅了臉，才自己放開了她。
女人不滿地噘嘴，「又沒結婚，哪兒有這麼麻煩，一個多月還沒提分手，你該不會是不想分吧？」
王韓瀟的心也跟著抽疼。
梁婉沉默著。
「梁婉，你是在報復他，還是報復我？」
這是一家音樂酒吧，並不比夜店嘈雜，但燈光以酒紅色調為主，在這鋼筋水泥的城市裡製造出一份旖旎曖昧的氣氛。
梁婉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忽然，她拿出戒指，在燈光下細細觀摩。
王韓瀟無聲地站在她身後，也頓了下來。
「你放開我！」梁婉被他拽得不得不小跑起來，「你帶我去哪兒！」
「跟我進來。」
他已經錯過了一次，不能再錯過第二次。
目光隨意往外一瞥，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連酒吧外逗留的人都沒有幾個了，梁婉終於不勝酒力，趴在了桌子上。
她抬頭，看著王韓瀟，「我真的那麼沒有女人味嗎？」
王韓瀟立刻停下，不再靠近她。
梁婉沒接，掛掉電話后埋進枕頭睡覺。
王韓瀟看向樓下大廳，指著一張桌子，說道：「那你看那邊。」
兩口下去，梁婉就嗆得彎腰猛咳。
「我回去幹嘛，讓我爸媽看到我這幅樣子，還嫌我不夠丟臉嗎？」
見梁婉經過，便問：「剛剛岳斯雲的車都開到樓下了怎麼不上來坐坐？」
裏面是岳斯雲送她的訂婚戒指，由於她開了甜品店，每天都要在烘焙房裡忙碌，所以也就沒戴了。
梁婉：「……」
岳斯雲握著女人的手掌，討好地說：「我得先給我爸媽做心理建設，他們很喜歡她。」
梁婉沒有睡著，她只是不想睜開眼睛。
梁婉看著他的背影，明明很瘦的一個人，西服襯衫穿在他身上卻格外挺拔。
這戒指是岳斯雲悄悄買的，尺寸稍微小了些，但梁婉喜歡這個款式，也沒捨得去換。
梁婉長嘆了一口氣，決定從今天起，每天都戴著戒指，直到結婚。
他的氣質與酒吧這種地方格格不入，但也因此在人群里格外顯眼。
王韓瀟坐了下來，指指對面的沙發。
到了小區門口，王韓瀟剛剛打開車門，梁婉就自己下了車。
「那誰才值得？你嗎？」
「我家。」
王韓瀟在她身後說道。
不能在這種時候失去理智。
王韓瀟點了許多酒，但是沒有喝過一口，只是為了名正言順地佔著這個位置。
「你什麼意思？」
「慢點！」
「睡了嗎？」
可剛走了兩步，她倏然頓住。
剛走幾步，就被一個人擋住。
岳斯雲還想追出去，可身後的女人一把拉住了他。
「每次都說明天明天，到了明天又總說沒有時間。」女人媚眼如絲，輕挑岳斯雲的下巴，「是不是捨不得你那端莊賢淑的未婚妻，想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這麼沒有出息，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王韓瀟伸出手，想抱住梁婉，觸碰到她衣服的那一刻，感覺到她明顯的抗拒，便又收回了手。
王韓瀟默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後。
梁婉順勢就坐了下來，拿著桌上的紙巾擦臉。
梁婉看著樓下的男女，時不時親吻臉頰，撫摸頭髮，直到兩人擁吻在一起，她終於還是沒忍住，快步走了下去。
一路走一路脫衣服。
但是梁婉沒有說話，沉默片刻后，對方先開了口。
「你讓開，我要……」
「你跟著我幹嘛！看我笑話嗎？！」
指尖的戒指顯得格外諷刺。
四周的歡聲笑語都在這一刻淡了下去，梁婉聽見岳斯雲身旁的女人柔聲說：「你到底什麼時候分手啊。」
聽著梁婉的自言自語，王韓瀟沒有說話。
「梁婉，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別玩兒小孩子那一套？這十年來我受的煎熬還不夠你消氣嗎？那你到底想我怎樣？」
十幾分鐘過去，梁婉抬起頭，眼眶發紅，眼角還有淚痕。
他這幅樣子，岳斯雲只在法庭上見過。
梁婉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護膚，一邊說：「還沒呢，阿姨你也沒睡？」
梁婉看過去，瞬間怔住。
當王韓瀟離梁婉還有三步距離時，梁婉立刻開口：「人呢？」
王韓瀟默默看著梁婉吃小龍蝦吃到想吐，全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王韓瀟拽住她的手。
司機緩緩發動汽車，王韓瀟的呼吸還沒有平穩下來。
「你心眼兒真是小。」岳斯雲把女人的手掌拉到自己臉頰輕輕摩擦，「我有你這樣的彩旗，還要什麼在床上跟死魚一樣的紅旗？有你對比，她都算不上女人。htｔｐs://ｗww•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
突然，枕邊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不急，看會兒電視。」梁爸爸按著遙控器，側身看梁婉，「這兒就十月了，你們今年還是不結婚嗎？」
王韓瀟坐在她身旁，見她晃晃悠悠地，伸手扶了一把她的腰。
銀白色的戒身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瑩瑩白光，慢慢套到無名指上，襯得手指纖長白|嫩。
走到卧室門口，梁婉身上只有一件打底的蕾絲弔帶。
梁婉的頭髮濃密且長，吹乾打理好差不多花了半個小時，再出來時父母便不搭理她了。
「三盆。」
梁婉多看了兩眼，便移開了目光，跟著他從大門邊上的樓梯走上二樓。
「我清醒得很！」梁婉說道，「你今晚把我叫來，不就是想看到我跟他分手嗎？然後呢？你趁虛而入？」
「怎麼會？」岳斯雲笑著哄她，「我明晚就跟她提。」
「等等。」王韓瀟突然叫停計程車，「等一下。」
她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來電。
聲音被大排檔老闆打斷，她拿著菜單，遞到梁婉和王韓瀟面前。
「我什麼意思不重要，你倒是看看你的未婚夫什麼意思。」
王韓瀟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男人的手掌扶在腰上，隔著衣服，傳來他的溫度。
梁婉抬頭，看了老闆一眼。
梁婉順了呼吸，又仰頭喝起了苦辣的酒。
梁婉站在他身後，氣得渾身發抖。
梁婉回到卧室，剛拿出瓶瓶罐罐要往臉上抹，手機就響了起來。
但不知道是因為眼前的場景，還是因為她在為另外一個男人哭。
梁婉呼吸越來越重，看著眼前人的背影，拔下戒指，朝他扔去。
女人被他的話說得又羞又想笑，狠狠錘了他一拳。
於是，她乾脆蹲在街邊，抱著頭抽泣。
關掉檯燈，躺上床，梁婉久久無法入眠。
梁婉掙扎了一下，王韓瀟感覺她手指上有個堅硬的東西，低頭一看，立刻鬆開了手。
看到大廳兩人摟在一起，親密的耳語，梁婉終於忍不下去，抬腿朝樓下走去。
當初相親的時候梁婉就知道，岳斯雲的父母特別喜歡她，覺得她家境好，學歷好，人又樸實，是個過日子的人。
梁婉怔怔看著他。
「梁婉！」王韓瀟的聲音冷得滲人，「你給我清醒點。」
「我真的有那麼差嗎？」
屬於年輕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街邊酒吧夜店的和-圖-書
霓虹燈一盞盞亮了起來。
梁婉立刻壓低聲音說道：「睡了。」
瞬間，又臉色大變，凝住呼吸。
岳斯雲抬頭，腦子更迷糊了。
她灌滿自己面前的玻璃杯，抿了一口，苦澀的酒實在難以下咽，最終還是放下了杯子。
王韓瀟從大門出來，看到梁婉，朝她走來。
梁婉扯著嘴角笑了笑，「你比他還可怕，你自己不清楚嗎？」
王韓瀟沒說話，緊抿著唇角，拉著梁婉往前走。
王韓瀟站在門口，握緊了拳。
他不知道自己去找梁婉要說什麼，但是他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梁婉嫁給岳斯雲。
「人家是男人，當然不著急，你都二十八了，再不著急就是老姑娘了，我說你平時也多跟他談一談，要不先把結婚證辦了，我們再慢慢給你們倆看新房，裝修什麼的都我們老的來，婚禮也給你們籌備著，你們什麼都不用操心，我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有病嗎？」梁婉看到門縫外傳來的光亮，莫名有一個違背倫理道德的感覺，「我跟你說了，我已經睡了。」
「好了。」王韓瀟說，「回去吧。」
她緩緩轉身，在王韓瀟面前坐了下來。
今晚人格外多，只有一張桌子是空著的。
「你還要在這大街上哭多久？」王韓瀟腳步不停，「回家去。」
兩人身旁是一家海鮮大排檔，桌子擺到了路邊。
梁婉拚命掙扎，依然甩不開王韓瀟的手。
說來也怪，當初訂婚時收到了簡訊，她看完便刪除了，沒有刻意記過號碼，但此刻一看到這個來電，她就知道是誰打來的。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只是岳斯雲對上他的眼神，渾身驟然一愣，如置冰窖。
王韓瀟覺得空氣太悶，搖下車窗透氣。
「給我打開。」
梁婉看了一眼，說：「我不是來跟你喝酒的。」
梁婉坐起來，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在即將自動掛斷的前一秒接了起來。
梁婉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時不時飄出嗚咽聲。
「你幹什麼？」
王韓瀟輕拍她的背。
梁婉洗完澡出來，父母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她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卻什麼都不肯釋懷。
梁婉甩了甩，沒掙脫。
王韓瀟打斷他，丟下這句話，便走了出去。
此刻看著岳斯雲送的訂婚戒指，梁婉腦子裡晃來晃去的卻是王韓瀟的身影，揮之不去。
梁婉緊緊握著欄杆，骨節www.hetubook.com.com泛白。
王韓瀟坦蕩地說，「我就是想讓你跟他分手，我想得到你。」
「我不回去！」
梁婉丟開毛巾，往浴室走去，「著什麼急，他這兩年也沒有心思。」
過了一會兒，電話又打了過來。
說完，她又補充道：「我未婚夫躺我邊上呢，你別給我打電話了。」
梁婉的指尖輕輕顫了起來，她回頭看著王韓瀟，連說話都費力。
王韓瀟：「……」
梁婉想聽他的回答，於是停下了腳步。
次數多了，岳斯雲也就不帶她來了。
「離她遠點。」
「是。」
梁婉沒理他，盯著桌上那三瓶老闆贈送的二鍋頭。
男人的背影她再熟悉不過，甚至還沒有換一套衣服，穿的還是今天晚飯那一套。
「坐。」
那還是她高中住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搬家。
「婉婉……」
「他今天喝酒了。」梁婉用毛巾擦著頭髮，坐到爸媽身邊，「你們還不睡嗎？」
她從來不會自己主動來這些地方，偶爾岳斯雲帶她來，她也手足無措地坐在一旁玩兒手機。
「婉婉！」
梁婉打開吹風機，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將父母絮絮叨叨的聲音淹沒。
王韓瀟回頭，拉住她的手往前走。
這時，門外響起父母的說話聲。
王韓瀟下樓，一路跑到小區門口，站在路邊攔車。
他只是在想，這次不能再放她走了。
「喝吧。」
掛了電話，梁婉打開抽屜，看著裏面一個藍色絲絨盒子。
要和她在一起，即便她不願意，也要逢山開路，遇水架橋。
「你、你怎麼在這兒？」
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對不起自己的未婚夫。
她恨恨地看向酒吧大門，用手背胡亂地抹掉淚痕，然後朝前走去。
王韓瀟凝視著梁婉，眼裡複雜的情緒在涌動。
梁婉跟著王韓瀟進門，目光立刻在大廳里搜尋起來，腳步停滯不前。
良宵好景，燈紅酒綠。
此時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歌手下台，酒吧里播放著輕柔的藍調。
第一瓶酒是梁婉開的。
岳斯雲微微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
所以這幾年，老兩口幾乎把她當親閨女對待。
梁婉回頭，朝他笑了笑。
「好的阿姨。」
一枚戒指從天而降，正正落在岳斯雲褲腿上。
梁婉到酒吧門口時，看到成群結隊的紅男綠女，一時有些無措。
計程車快速行駛在街道上。
「不是你說的嗎？想得到我，都是成年人了m.hetubook.com.com，難道還要像小孩子一樣嗎？」
穿過一桌又一桌人，梁婉站在了岳斯雲身後。
「是啊……」梁婉卻抬起手，指尖慢慢滑過王韓瀟的扣子，「都是成年人了，為什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知道這裡是王韓瀟的家，梁婉也沒有多說，跟著他上了樓。
「睡了也出來一趟。」王韓瀟說，「現在，立刻。」
直到車開了一段路程，她才撐著坐墊坐直，說道：「去哪兒？」
王韓瀟將她抱了起來，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大廳中央的一張小桌，坐著一男一女。
「婉婉啊，睡了嗎？」
梁婉沿著街邊一路走一路哭。
打開門的那一刻，梁婉搶在王韓瀟之前走了進去。
「小龍蝦。」
他嚇了一跳，以為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手忙腳亂地撿起來一看，鬆了口氣。
計程車停在他面前，他拉開車門坐上去，司機問他去哪兒，梁婉家的地址脫口而出。
王韓瀟收回手，片刻，又緊緊抓住梁婉的手腕。
聞言，梁婉只是笑了笑，別開頭看著車窗外不再說話。
沒有原因，就是感覺。
這是自問自答，說完，她就仰頭灌自己酒。
「兩位吃點什麼？」
「梁婉，這個男人值得你這樣嗎？」
「我為什麼這麼失敗。」梁婉嗆得又流了眼淚，一邊抹著眼睛，一邊說，「我都二十八了，還是這麼失敗。什麼都做不好，就連給人當女朋友也被嫌棄。」
酒吧舞台在最中間，除了一樓的大廳，最佳觀賞區就在二樓的看台。
而他摟著的女人穿著綠色長裙，香肩半露，端著一杯調酒，隨著舞台上歌手的節奏輕輕擺動上半身。
王韓瀟逼近一步，岳斯雲莫名就心生一股懼意。
岳斯雲機械地轉身，卻見梁婉已經大步往外走去。
岳斯雲站起來的動作很急，差點把桌子推翻，但他不管不顧地追了過去。
王韓瀟看著她，難以想象她竟然還和高中一樣，整個人縮在一團就不像一個成年人的體型。
是岳斯雲媽媽打過來的。
就算活到二十八歲，她也還是長不大，任性到遇事只知道跟自己過不去。
梁婉沒有用杯子，直接拿上了酒瓶。
眼看著她朝馬路走去，王韓瀟一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我剛把新買的牛肉清理出來，明天忙完了和斯雲來家裡吃飯吧，你們兩都忙，都好久沒一起回來吃飯了。」
對方沉默片刻，說道：「你未婚夫在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