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拿著蛋糕做回自己座位，卻沒動。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到了九點，她差不多該回去了。
貼牆的書櫃, 從地面到天花板, 幾乎沒有一處空隙, 全是書，甚至連地上也堆了幾摞。
陳燃覺得，最近這個名字在他耳邊出現太多次了。
不一會兒，謝穎從陽台看到隔壁房間的燈熄滅了。
「謝謝啊。」
謝穎站起來想過去找他，卻見他已經走到人行道，正朝這邊走來。
「不聊天也行，能合影我就心滿意足了！」
聶南還想跟程音貧嘴，但陳燃突然沉沉地喊了一聲「程音」。
他左右張望了下，看到有一個隊伍只有兩個人。
「甜而不膩，入口即化，比他做的生日蛋糕還好吃。」她又咬了一口，「而且每天都不帶重樣的，真是寶藏啊寶藏。」
她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盯著檯燈發獃。
貼好了，一低頭，才發現一個小姑娘站在一旁看著他。
而現在，程音認識的最厲害的人都這麼崇拜陳燃，那陳燃真的太優秀了。
他一邊撕創口貼，一邊結賬。
她握住門把手，推開一條縫，正要叫謝茹絮，卻聽到裏面傳來謝茹絮的聲音。
於是他朝他們走過去。
謝穎沒理她。
再抬頭時，已是凌晨十二點。
「他最近好像很忙，過一段時間吧，到時候我幫你。」
謝穎洗了個澡，出來跟爺爺奶奶說了會兒話，然後分別回了房間。
唯獨就是忘了給謝穎準備一張凳子。
「把你的臭手拿開！」程音護著蛋糕，走到謝穎面前，「來，我們一人一半……你眼睛怎麼腫了？」
周一的早上，程音到教室的時候陳燃已經在了。
結果他剛剛走近，那兩個男生看了他一眼，就拿著籃球走了。
上課了，英語老師走進來帶大家早讀。
陳燃問。
她踩著預備鈴聲進來，跑得氣喘吁吁，把東西放謝穎桌上。
是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嗚嗚嗚可愛的小音音！再帶我見一見陳燃好不好！」
程音把蛋糕塞到抽屜里，說道：「我不餓。」
便利店裡人進人出，有搖曳生姿的性感女郎，有喝得腳步虛浮的各色男人。
程聲愣了下，點頭說是。
「我日哦，趙維臨偏心！」聶南拍桌而起，「憑什麼就你有，我要去找他，我也要。」
陳燃「嘖」了聲，程音依然沒發現。
謝穎搖頭。
「哎呀什麼教育不教育的，你看我操心過嗎？我m•hｅtubｏok•ｃom.ｃｏｍ
連家長會都不用去開的，她就是這樣，完全不讓人擔心。」
電梯門即將關上的時候，一隻手扒住了門。
那可不行。
「是趙維臨給你的。」聶南扛著拖把走過來，一邊拖地一邊說，「他聽說你吃過期蛋糕吃壞肚子了，就說以後有空給你送新鮮的蛋糕。」
「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
謝穎的媽媽在郊區開了一個工廠，平時吃喝都在那裡，很少回這邊。
「求了你，以後我叫你姐，你再安排安排吧求你了。」
但是謝穎堅持要鋪床，萬一她媽媽回來了卻沒地方睡覺，那怎麼辦。
趙維臨。
程音找了個理由搪塞張斯凱。
「好吧。」
程音不知道怎麼回復張斯凱。
謝穎找到上次那家拳擊館，在門口站了會兒，然後轉身去了街對面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程音你不要太張狂我告訴你，你就吃吧，你連著吃一個月，我看你胖不胖。」
這些都是謝穎平時最喜歡吃的零食，但今天她只是收下塞進抽屜，說了聲「謝謝」，又趴下了。
她抽出勺子，轉身不再看陳燃。
程音放下手機，心頭又有些鬱悶。
從初中開始，他就已經是少年組冠軍了，也是他們俱樂部的門面，宣傳單上都一直印著他，還用他的成績去招生。
這差距真的太大了。
「生物吧。」謝穎咬著烤紅薯，「你上次月考生物拉後腿了。」
「我不餓。」
她揉了揉眼睛，看見程聲出來了。
離開程音家，穿過一條馬路就是謝穎現在住的地方。
「我胖十斤又怎麼樣？還是不過百啊，略略略。」
張斯凱是她師兄，教練也以他為驕傲。
「怎、怎麼啦？」
她小幅度地揮了揮手，「早啊。」
「你去啊，你找他要啊！」程音囂張地說，「你看他給不給你，哼，一個大男人，成天想著吃蛋糕，你噁心不噁心？」
程聲朝謝穎點點頭算打了招呼，然後把手裡的烤紅薯放在桌上。
程音也一下子收斂了表情，因為她覺得，陳燃看著她的眼神，好像有些生氣。
程音忍不住嘆氣。
正說著，有人敲響程音的房間門。
說話間，已經到了家門口。
她發現謝穎在看書房，略嫌棄地說：「我沒說錯吧，我哥真的很變態, 屋子裡堆滿了書, 都能當飯吃了。」
「唉。」程音看著謝穎，又嘆氣，「我要是跟你ｍ•hｅｔuboｏｋ.cｏm.coｍ一樣是年級第一就好了。」
陳燃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我買的。」
謝茹絮雖然詫異，卻也不懷疑，只是冷冷地說道：「以後不準玩這麼晚才回家，爺爺奶奶知道嗎？」
「敷一下吧。」
張躍海一時不知道該說恭喜還是什麼，他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靜，說道：「這樣啊，是好事是好事，但是這個退學手續有點麻煩，這周都在準備摸考，你下周來辦理吧。」
她打車回了家。
「我真怕他變成書獃子咯，二十幾的人了也沒見他交個女朋友。哦不對，書就是他女朋友，我看他就跟書過一輩子吧。」
掃了支付寶后，他走到玻璃窗邊，抬頭貼創口貼。
雖然程音平時迷迷糊糊的，可是跟謝穎做了這麼久的朋友，程音還是能敏銳地感知到她的情緒。
「你跟他關係那麼好，你不能私藏，有福必須同享！」
聶南聽到程音的話，伸手就想搶，「不想吃啊？那給我啊，趙維臨那貨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沒想到還挺賢惠，我這個不喜歡吃蛋糕的人都覺得他做得好。」
他臉頰腫了，嘴角也破了口，創口貼只能勉強起一點作用。
下頜連帶著喉結微動。
「好。」
謝穎說。
謝穎背上書包，走出便利店時，已經不見程聲的身影。
聲音怪滲人的，聶南莫名有些怕，轉了回去。
謝穎說好。
程聲走過，那一片的空氣都彌留著他的味道。
開門的時候，謝穎又問：「媽，你這麼晚怎麼回來了？」
第三節 課，陳燃去辦公室找了一趟張躍海。
又是一個周末, 謝穎如約到程音家陪她一起寫作業。
晚飯後，謝穎又和程音寫了會兒作業。
「就一次，我就跟他合個影要個簽名再聊聊天行不？」
正好上課了，老師走了進來，程音也不再說話。
程音都快嚇死了，聽到他這麼說，立刻鬆了口氣，「你想吃就直說嘛！我還以為我招你惹你了！」
他不經意放慢了腳步，往那邊看去。
「你怎麼了？哪道題不會？」
程音早就準備好了水果和飲料，還有一大堆零食，看起來哪兒像是補課，簡直就是在辦聚會。
程音拿起蛋糕晃了晃，「這個啊。」
十分鐘過去，她突然做了個決定，拿起鑰匙和書包偷偷出了門。
「啊？」
他們班正在上體育課，老師讓男生分組打三人籃球。
陳燃深吸了口氣，眼神m•ｈeｔuｂｏｏｋ.cｏm.coｍ
鬆懈下來。
思來想去，程聲張口第一句話是：「不準告訴程音。」
「那個學校不太好啊，既然要出國肯定要去常青藤大學啊。」
上一次見到媽媽已經上暑假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隨她爸爸還是誰，從小到大就懂事，唉真的不騙你，我有什麼教育方法啊，都是她自己管自己，我從來不操心的。」
「我女兒從小到大就是第一名當過來的。」
下周又要考試了，不是普通的月考，是全市的統一模考，老師們都很重視這次考試，據說大多數人高考的分數也就跟這次考試相差無幾。
他下了樓，經過操場時，看到一個班在上體育課，其中一個人比較眼熟。
程音吭哧吭哧地整理錯題，偏偏一旁的手機響個不停。
程音想了想，跑去小賣部買了一瓶營養快線和一包牛肉乾。
謝穎拿出練習冊，心無旁騖地寫完了三個章節的題目。
「唉。」
程聲莫名地看著她。
謝穎垂眸，許久，雙手藏在袖子里，蜷成了拳頭。
「哦……那你要不要吃蛋糕啊？」
程音拿出生物書和練習冊，開始整理這個月的複習內容。
「真是個寶藏男孩。」程音拿著勺子，做出誇張的表情，「這也太好吃了吧！」
爺爺奶奶都是這個點睡覺，要是沒等到她會著急。
「我房間只有一張凳子，你等我一下, 我去我哥的書房給你搬一張哦。」
空氣里瀰漫著便利店特有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
他這種人，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呢。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天空陰沉沉的，連帶著人的心情也不爽。
十點半的濱江路完美詮釋了「聲色犬馬」四個字，虛幻得不像人間。
「好的。」
陳燃冷冷地瞥了程音一眼，她毫無察覺。
「給你買的。」
陳燃收回目光，走出了學校。
一時無言，兩人沉默相對。
「我要歸隊了。」陳燃聲音異常平靜，「下個月就走。」
但腦子裡莫名浮現那天在操場看到的情景。
程音驕傲地說：「對啊，她就是謝穎，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她是我們班，哦不，我們全年級的第一名。」
「來，你一半我一半。」程音的聲音突然打斷了謝穎的思緒，「我們今天先做什麼題？」
她順手挖了一勺子蛋糕，遞到陳燃嘴邊，「喏。」
「你要去學校做實驗嗎？」
「唉！」
「啊？你要退學了？」張躍海驚詫地說，「ｈttｐs://wｗｗ•ｈｅｔｕｂook.ｃｏｍ.cｏｍ
為什麼？」
程音看見謝穎讀了一會兒就趴下了，直到第一節 課下課也沒起來。
蛋糕小，不起眼，班裡除了程音周圍的人，沒什麼人注意到。
「哦，也是哦，我啊，我女兒不出國，她成績這麼好，全國頂尖大學搶著要好吧。」
程音留謝穎吃晚飯，阿姨特意多做了幾個菜。
「暑假什麼的就送去夏令營啊，有老師管著，一去就是幾個月，每次還拿獎回來。」
謝穎別開臉，說道：「昨晚沒睡好。」
後來一連三天，程音都收到了趙維臨送的蛋糕。
她突然想到什麼，又說：「我昨天晚上看到劇院的廣告，這周有開心麻花的話劇誒，我們考了試去看吧？」
程音發現自己桌上有一個慕斯蛋糕。
張斯凱那傢伙又來了。
謝穎又坐了下來，收拾了書包。
唉，是啊，她現在連能不能考上大學都是問題，而陳燃卻已經站在了世界最高峰。
「不用。」程聲撕開口罩的包裝紙，捏在手裡，又道，「聽到了嗎？不準告訴程音。」
而且最中間的書桌上還擺了兩台顯微鏡。
謝穎跟上, 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眼。
謝穎笑了笑, 「有你這麼說自己哥哥的嗎？」
陳燃看著她，目光和窗外一樣陰沉沉的。
程音默默坐回座位，盯著謝穎的背影。
謝茹絮不答反問，「這麼晚了你怎麼才回家？」
陳燃「哦」了聲，「人家的好意，你不吃多對不起人家。」
電梯門再次緩緩打開。
上周搬過來時，爺爺奶奶說把這間房間做儲物間，反正謝茹絮基本不回來。
她蹲在柜子前一邊翻找東西一邊打電話。
「什麼？」
程音邊說邊跑，出門右拐就是程聲的書房。
「我身份證丟了，明天早上要出差，回來拿戶口本去辦……」說道一半，謝茹絮覺得自己沒必要跟謝穎解釋這麼多，又不耐地說，「你早點睡吧，明天周一要上課，下次再讓我知道你玩這麼晚就別想零花錢了。」
「你不吃了？」
門口的歡迎語響起，程聲進門，沒有看到謝穎，徑直走向貨架，拿了一包創口貼和一隻口罩。
程聲「嗯」了聲，回房間拿了個背包出來，走到門口換鞋。
她回房間換了睡衣，有點睡不著。
程聲看了她一眼，平靜地戴上口罩，走了。
「你要送你兒子出國啊？什麼學校？」
每天都是一到教室就已經擺在那裡了。
「你不吃嗎？」
她要是答應和*圖*書了，豈不是明擺著告訴陳燃我知道你是誰。
他看了許久，甚至想扔了她手裡的蛋糕。
程音問。
「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只買了一個，你們分一下吧。」
見怪不怪。
「他們應該已經睡了吧。」
謝穎沒說話，轉身去冰櫃里拿出一個冰糕，利索地付了錢后遞給程聲。
程聲匆匆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說道：「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考年級第一，我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
「你在想些什麼呢？」謝穎拿筆敲程音的腦袋，「我給你補課，你卻想取代我的位置。」
四周都是沉迷聲色的紅男綠女，而程聲與他們格格不入，他單肩背著包，低著頭，形單影隻。
「我知道啊。」程音說，「但是我早上剛吃過，還吃不下，等會兒我餓了再吃。」
「給我吃一口。」
二十幾個男生迅速就分好了隊伍，只有趙維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得到這個答案，張斯凱只能說好。
很快，程音搬著凳子出來了, 順手帶上了門。
她立刻悄悄看了眼陳燃。
謝穎沒說話，跟著程音回房間。
陳燃還是看著她，張嘴，含住勺子。
「媽？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晚上不用給我留燈，我可能回來得比較晚。」
陳燃挑眉，要笑不笑地說：「謝我什麼？」
趙維臨頓在原地，雙手交握，背更加駝了。
陳燃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她買了一盒泡麵，坐在高腳凳上，面向對門，透過玻璃窗，正好能看見對面的拳擊館。
程音懨懨地哦了聲，又撇了陳燃一眼，「我還以為你是買的呢。」
陳燃說好，轉身走了出去。
程聲推開門，看見謝穎，說道：「你有朋友在？」
程音站在旁邊，問道：「你是不是病了啊？」
「我在朋友家玩。」謝穎低著頭說，「看電影忘了時間。」
許是人長得太過於俊秀，謝穎很難想象他出現在地下拳擊館的樣子。
謝穎走出自己房間，去了隔壁房間，想跟謝茹絮說會兒話。
陳燃翹起腿，拿出手機看，不再說話。
謝穎那聲「媽媽」卡在喉嚨，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好像她沒來過一般。
程音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心跳和血液都亂了。
「說曹操曹操到。」程音回頭喊道，「進來！」
在認識陳燃之前，張斯凱就是程音認識的最厲害的人。
四面的牆壁上也掛了許多圖, 謝穎大致看了下，她只認得一些微生物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