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進父母卧室，只見王濤正躺在床上，「爸，你沒事吧，要不要上醫院？」
「這種情況下還願意選擇堅持才可貴。」
李進軒苦笑，「就當是放假吧。」
「有血性的有李進軒，我只是盡量表現得別太懦弱。」
王燦向李進軒使眼色，一邊說：「我們知道了。」
副主編保持著不動聲色，「我們的法律顧問正在跟頂峰集團交涉，你們不用背包袱，但要就他們提出的所有質疑寫一份報告，詳細列明所有消息來源，不能有一點錯漏。如果涉及主觀判斷的地方，也要寫清楚，老楊要把好關。」
看著他拉開車門，王燦笑了，「我以為你多少有些改變，看來我想錯了，你永遠都能保持這副深沉鎮定的樣子。」
他目光一閃，顯然覺得這個禮貌的招呼有趣，但同樣彬彬有禮地說：「王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等一下，小燦，你最近情緒實在太反常，跟你說什麼，你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猛然打住，分明看到陳向遠受傷的表情，也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疼痛，然而他沉默了一下，只是再次說：「上去吧，燦燦，再見。」
「記住，我後天動身去澳洲，如果改了主意，隨時給我打電話。」
吉普指揮官在王燦家樓下停下，她下車，目送高翔開車掉頭而去，一轉身，陳向遠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你少避重就輕，你不是說跟他分手了嗎？他怎麼還會來找你？」
「不必這麼客氣，看得出來你不會為這個損失後悔，我對你來說誘惑不夠大，甚至沒讓你稍微矛盾動心一下，這一點夠我耿耿於懷好久了。」
「很明顯，頂峰不希望看到後續報道，所以態度格外強硬，有以儆效尤的意思。」
「沒法不擔心啊，處理決定要能早些下來就好了。」
王燦簡直哭笑不得，「你也太八卦了，還有閑心想這個，真服了你。」
高翔笑了，「我私底下了解了一下，似乎頂峰有不依不饒的打算。」
王燦沒料到他如此的消息靈通，無可奈何地一笑，「記者碰上這種事，也許應該覺得榮幸。」
然而事態發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頂峰集團的態度十分強硬，隔了兩天，上級主管部分將副主編找去開會，楊主任聽了會議精神后，告訴他們情況不妙。
「還讓我參与嗎？」
李進軒經歷過類似的事情，能夠做到處變不驚，從副主編辦公室出來，他安慰王燦，「沒事，大部分時候他們就是做個姿態，一般溝通之後都能解決，不至於走到打官司那一步。」
王燦點了發送后便有點後悔，這樣近乎挑釁，實在有些不像她一向的行事風格，果然陳向遠沉默了一會兒。正在她預備關掉窗口去做事時，他的回複發了過來。
王燦沒有赴約會的心情，不過應酬比約會要來得不容拒絕得多，遠嫁美國的吳靜與丈夫回來，廣派喜貼，在五星級酒店大宴賓客。
「司霄漢這個人我不熟，不過他女兒司凌雲是我朋友的女友，我們關係還不錯，我跟她打了個招呼，她答應去跟她父親商量將這件事大事化小。」
王燦一口氣奔上三樓，薜鳳明正守在門邊。
王燦內心滿是不安，「你說，報社會不會扛住了處理我們。」
連日大雪，雖然停了幾天，但積雪未化，到了夜晚的低溫下，結冰的路面反射著路燈的光，行人走過，發出嚓嚓的聲響，顯得異樣的凄清。
和*圖*書「我沒吊著誰。媽，我要去睡了，你也早點兒休息。」
王燦馬上進去，換到李進軒身邊坐下，將對話大意轉告他，他居然笑了，「這位神秘的高先生又一次出手了，我個人認為，他對你絕對有想法。」
羅音大搖其頭，「我們早講好了，一切從簡，有這閑錢，我就去巴厘島玩一趟多好。」
「你媽現在放假在家，我不儲備足夠的水，她肯定會去的，她要摔了不更要命嗎？」
「我還是不會哄你，燦燦，我只能告訴你，昨天我與司總談的是一件讓雙方為難的公事。但我還是很高興他約了我。因為這樣，我沒有錯過你。」
王燦盯著這行字，嘴角上挑，笑了。她想，這個男人哪裡是不會哄她，他真的知道她最想聽的是什麼，她的情緒居然就這麼被他左右。她答應考慮一下，也許只是一種矯情而已，她有一點兒開心，又有一點兒恐懼。
「上帝欲令一個人滅亡，必先令他瘋狂，司霄漢這個舉動，更堅定了我的猜測，頂峰的黑幕比我們想像的還大，只是現在沒辦法查證。」
「他沒事吧。」王燦頓時慌了，急急往裡奔去。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看上去可沒榮幸的表情，倒顯得心事重重的。」
「頂峰方面抓住這一點不放，不肯做任何讓步，要求撤回這個報道，公開道歉消除影響，處理當事記者。」
「如果方方面面的壓力足夠大，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王燦竊笑，「小點兒聲小點兒聲，小心有人說你酸葡萄。」
宴席散了，王燦上了高翔的車，把李進軒的態度告訴他，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高先生，辜負了你的好意。」
「這有什麼可酸的，吳靜看上去很開心，我為她高興。」
李進軒笑道：「我只是告訴你，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許結果未必這麼悲觀。」
王燦無言以對，看著窗外灰暗天空下紛飛亂舞的雪花，再也沒有前天剛看到幾十年不遇的一場大雪時的興奮感。她一向樂觀，並不神經質，卻頭一次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有時候，硬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來的。」
「不瞞你說，上次他幫了我們之後，我查了下他的背景，他應該遠不止一個紅酒商人那麼簡單。」
「我還沒有想好……」王燦一時詞窮，訥訥地打住。
王燦倒吸一口冷氣，「我………」
「媽，爸爸怎麼了？」
早上起來，大雪竟然沒停，仍在飄飄洒洒。看著外面鋪天蓋地白茫茫一片，王燦歡呼一聲：「太美了！」吃完早點，她堅持送媽媽去學校，看著她進了校門，她才趕去報社上班。
高翔卻嘆了一口氣，「我的預感都是基於事實做的判斷，那一次從綠門出來后，我就預感到我對你動的念頭會落空，果然如此。」
「不用小題大做，我真的沒事，是你媽非讓我躺著。」
報道首先羅列了頂峰地產降價消息的另一面：令人瞠目的降價百分之五十屬實，但這個樓盤只能接受一次性付款，不能辦理任何銀行的按揭；就算在如此巨大的降幅面前，購房者了圍觀遠遠多於出手；業內人士和新區其他開發商保持謹慎觀望態度，無人表示會跟進。而記者調查顯示，這個地塊的土地權幾經抵押轉讓，權屬不清，且牽扯進兩起官司里，其中一起官司一審的判決對頂峰相當不利。報道最後提到，某離職員工披露，頂峰內部管hｔtｐs://m.ｈｅｔｕｂooｋ•com.cｏm理混亂，負債極高，跟隨司霄漢多年的老臣子與他反目。而頂峰近一年間轟動一時的幾個大手筆商業行為都存在這樣那樣的疑點，有待進一步調查。
「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你願意接受這個條件嗎？」
另一個人附和道：「是啊，這絕對是我收到最爽的一個紅色炸彈。」
王燦本能一口否認，「什麼事也沒有，我真的很累。」
楊主任走後，李進軒與王燦並立一窗前，看著外面。
陳向遠的車在王燦面前掉頭，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王燦不語，她想，她能堅持多久呢？
陳向遠打斷了她，「我不是指責你，燦燦，我沒有那個權力。擺在你面前的選擇很多，在這種情況下，你還願意答應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我確實不應該要求更多。」
「別怕，就算追究，也是我負主要責任……」
兩人下了樓，王燦正要說話，陳向遠拿出車鑰匙按遙控，一聲輕響，然後回頭對她說：「太冷了，上去吧。」
這個回答當然不能令薜鳳明滿意，「什麼叫沒相好？小燦，感情的事，不可以這樣模稜兩可拖泥帶水，更不能任性吊著人家。」
「先想想眼前這一關怎麼過。」
「你哪裡談得上懦弱？」
然而陳向遠搖搖頭，禮貌地說：「阿姨，不麻煩你了，請叔叔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再見。」
最終處理遲遲沒有公布，消息卻已經在報社不脛而走。所有同事不免都有兔死狐悲之感，私底下的議論很多，但這些議論自然不可能讓王燦感到安慰。壓著這樣一件沉重的心事，她心情十分煩亂，根本沒上MSN，接到陳向遠的電話，都推說比較忙，沒有時間出來。
「報社打算怎麼處理你？」
王燦的父母前幾天問過同樣的問題，他們每天看報十分認真，尤其薜鳳明還會不時跟她探討遣詞造句，研究如何用詞更準確，怎麼才能寫得更精練，更有文采。她只得強壓著內心的煩亂，用搪塞父母的現成答案作答：「 現在版面要集中報道雪災，而且建築工地放假，工人回家過年，房地產市場沒什麼消息，我在做其他報道的準備工作。」
王燦略一思忖，「高先生，報道是我跟同事合寫的，他也在這裏，我去跟他商量一下。」
也沒法再去面對薜鳳明疑惑的目光，只能匆匆地回了卧室。
「最近採訪很多嗎？」
王燦有些拘謹的說：「高先生，你好。」
羅音嘆一口氣，「希望社裡能扛能壓力。要不我們等一下偷偷溜掉，我請你吃提拉米蘇。酒席這麼熱鬧，他們不會注意到的。」
王燦點點頭，「謝謝高先生。」
「言下之意是你也不會為我犧牲原則吧。」
「這算是把我們兩個停職了嗎？」王燦問。
高翔哈哈大笑，「你很懂得安慰老男人。」
積雪尚未消融，又一輪新的降雪開始了，氣溫低到了王燦以前很少看到的零下八度，報紙上出現了「暴雪」及「罕見的大範圍雪災」這樣的字眼，記者都被派出去採訪相關消息，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你又來了，」王燦不客氣地打斷他，「責任怎麼分，是領導要考慮的問題。我們既然做了同篇報道，起碼要做到同進同退立場統一。」
「我明天找同事幫著反映一下，看能不能讓自來水公司加快安排維修，萬一不來水，也等我回來，可千萬別再干這事來嚇我了。」
李進軒皺緊眉和圖書頭，「當時他講到關鍵地方，堅持不許我錄音，恐怕就是給自己留了後路。」
王燦只得苦笑，「我可不是故意掃興的。」
王燦啞然，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態度顯得有些蠻不講理。她明明是懷著歉意追下來的，可一口莫名的濁氣堵在心頭，居然開口便像是發難。
王燦頓時大吃一驚，「我們做足了功課，報道哪一點不實了？」
她一坐下，副主編就告訴他們，頂峰集團已經發來律師信，聲稱報道嚴重不實，干擾了頂峰集團的經營，如果不正式道歉撤銷不良影響，將起訴報社和兩名記者。
「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停職了。」
場面比他們預想的要大得多，除了報社同事外，還有城中政要、商界名流。吳靜穿著名牌晚裝，頸間是一條昂貴的珍珠項鏈，化著得宜的妝，容光煥發，幾乎不像大家印象中那個衣著走隨性路線的文藝女青年了。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個子不高，看上去比網上照片略微顯得滄桑，但仍頗有氣度，兩人看上去儼然一對璧人。
「怎麼這段時間我都沒看到你發報道？」
王燦在媽媽如炬的眼神下不免有些吞吞吐吐，「那個……我答應……我們再考慮一下。」
李進軒默然片刻，搖了搖頭，「如果報道被證實有失實之處，我一定馬上向司霄漢道歉，並接受報社的處罰，可為不失實的報道去道歉來換取一個平安，我做不到。」
李進軒懶洋洋地說：「別急著滿足，這個報道只說了頂峰集團旗下地產公司存在的問題，我個人感覺，頂峰還有很多料要挖，好戲還在後頭。我打算繼續跟進調查下去，爭取再做一份真正有分量的深度報道出來。」
「真的很好吃。」王燦在媽媽的目光催促下硬著頭皮加上一句。
「是啊。」
高翔點點頭，「我先去應酬，酒席散了后我送你回去，你告訴我商量的結果。」
王燦急了，「你倒來跟我分責任。」
他講得這麼輕鬆，王燦也無可奈何地笑了，「拒絕高先生其實是我的損失。」
王燦想，高翔總不至於是特意叫她出來閑聊的，便泛泛地說：「緣分的事，很難說啊。」
「關鍵詞，橡木的味道。」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來。
他咧咧嘴，「只要你願意，要調查的事多著呢，我正需要幫手。」
「沒辦法，我修鍊不夠，還做不到寵辱不驚啊。」
「我不會要求你犧牲原則。」
王燦再怎麼提不起精神，也只好隨著同事去赴宴。
王燦苦笑，「別說了，我想了想，我也做不到。」
王燦默然，她進報社雖然只有兩年多的時間，但也聽說過記者惹上官司的先例，起訴方從個人到法人，訴訟過程十分耗費儘力。如果報社放棄對記者的支持，那記者的處境就更加不妙。
她拿到當天的報紙一看，她與李進軒合寫的報道見了報，佔據了大半個版面，位置顯眼，責編採用了她提議的標題：《一個樓盤突然降價的背後》，看上去十分醒目。
王燦愕然，「為什麼提水？」
楊主任惱火地說：「小李，不要意氣用事說這種話，現在還在走內部調查程序，我也正幫你們扛著。」
這時，薜鳳明叫她：「小燦，小陳不肯坐，急著要走。」
「不予證實，不予評論，別刪除我，問別的都行。」
「難道他們真以為自己可以左右輿論？」
「你做你該做的事，我支持你。」
「如果和你的工作又發生衝突怎麼辦？」
和圖書同事捏著請柬議論著，「到底是嫁了身家豐厚的金龜，預先就說好了略備薄酌小聚，只求大家祝福，謝絕禮金，真夠意思。」
「你不用硬撐，王燦，沒人會指責你從這件事里抽身出來，這篇報道大部分篇幅由我完成……」
「別一天到晚擔心那件事了。」
王燦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高翔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笑道：「王小姐的品鑒能力不錯，新郎是我的遠房表兄，宴會的紅酒是我提供的。」
讓她意外的是，薜鳳明頓時回嗔作喜，「那太好了，他真的不錯，我和你爸對他很滿意，他肯定是喜歡你的，這一點我看得出來，小燦，你別太苛刻，拿一句『性格不合』把人家推開，兩個人在一起，需要互相遷就與磨合，改天請他上來吃飯吧。」
「我記得你談過你的職業，說希望繼續做下去，現在還是這樣想的嗎？」
「我沒事，你別變著法地想安慰我了。對了，你和張新回他老家過年，要不要這麼辦酒？」
王燦一時氣結，「不瞞你說，目前還有一位分手兩年多的前男友要求跟我複合，擺在我面前的選擇確實多得讓我眼花繚亂應接不暇，謝謝你這麼體諒我，願意待在一邊不作要求地等待………」
這時，王燦的MSN上顯示了一個添加請求，點開一看，正是陳向遠，她加了他，同時覺得臉隱隱發熱，自慚那個刪除行為無聊得像一個中學生，想了想，順手將這篇報道的電子版鏈接發給陳向遠看。
「沒事沒事，腰扭了一下，我讓他上床給他熱敷著，幸好小陳送他上來，又幫忙拎了兩桶水上來。」
「我想來想去，就算那個人突然反口，我們這篇報道也沒什麼可指責的。有疑問的部分，我們都往下了，準備繼續查證后再說……」
「別自稱老男人，你確實不算老，祝高先生旅途愉快，玩得開心。」
這個矛盾的心理讓她拒絕了陳向遠晚上的約會，「路不好走，我要去接我媽下班，改天再說吧。」
陳向遠的手停住，隔著車門看著她，「那我該怎麼做，燦燦？盤問你嗎？」
陳向遠嘴角牽動一下，「我還聽說你去相過親。」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王燦從包里摸出手機，確實有幾個未接來電，「對不起，吃飯的地方太吵了，沒聽到。」
高翔閑閑地說：「照我那些親戚們的說法，所有人都沒想到我這位老成持重的表兄會閃婚。」
大家寒暄后落座，王燦與羅音坐在一起，羅音推她一下，「我真的看不習慣你這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按前輩走過的路來看，記者慢慢做到資深，也許會成為首席記者、主筆，也許會去當編輯，我畢業后做這一份工作才三年，還沒來得及想太遠。」
這倒在王燦意料之中，她聳聳肩，「就知道你不會接受的。」
王燦連忙起身隨他走出去。
「說不好，頂峰找了主管部門，上面對這篇報道也很重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小李採訪的那個頂峰前任副總突然反口，這一點對我們非常不利。」
「那又怎麼樣？」
「看來你還是喜歡這份職業的。」
王燦心底一沉，硬著頭皮說，「那也只好由著他們。」
「這些天我約你，你通通推掉，剛才打你電話，你又不肯接，我實在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陳向遠很快回復，「我已經看了報紙，頭一次看你寫這麼長篇的報道。」
王燦茫然四顧，只覺得寒意刺骨，過了好一會兒，她
wｗw.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m•ｃｏm拖著步子上樓，迎接她的是媽媽審問的目光，她無可奈何地說：「他不愛呼甜食。」
再一次碰到這種場面，王燦覺得很無力，「向遠，你怎麼來了？」
李進軒冷笑一聲，「報社是他家開的嗎？他們提這樣的要求有什麼依據？」
「那倒也是，對了，」高翔上下打量一下好，「我聽說了你才惹上的麻煩。」
昏暗的路燈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突然彎腰，提起旁邊的一隻水桶，「上去吧。」
王燦出去，陳向遠果然站到了門邊，她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好在這時房內的王濤說了話：「鳳明，請小陳留下來喝點兒酒釀小湯圓。」
「先別急著道謝，照她的說法，她父親比較固執，說願意看在她的面子上讓一步，可以不追究記者個人的責任，但前提是你們當面向他道歉，並保證再不寫頂峰的負面報道。」
「不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呃，準確地講，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我寫的。對報道內容有什麼看法？」
李進軒笑了，「王燦，你比我想象的有種。」
「我看得出這位高先生在追求你。」
「是啊，她自己的感覺最重要，哎，這紅酒好像不錯，有點兒花果的香味，還有……」
「應該還好，我送他上去了。」
王燦既好笑，又無奈，「放心，我沒指望從你這裏挖到什麼，不過提前跟你說一聲，接下來我還要參与對頂峰的調查。」
「對，我自己做的酒釀，又香又甜，小燦最喜歡了，小陳你一定要嘗嘗。」
他的出手再一次讓王燦十分意外，「真的嗎？那再好不過，謝謝高先生。」
陳向遠沒有像她媽媽那樣繼續追問工作細節，只是說：「如果忙得太晚，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天氣太冷不好打車。」
楊主任也說，「畢竟這篇報道並沒有實質性揭出什麼來，倒是你們要做後續報道得謹慎了，放一放，等這件事解決了再說。」
王燦自嘲不夠淡定，點頭受教，回辦公室后，她和李進軒各自翻採訪筆記，回放錄音，很快按副主編的要求，寫好報告交了過去。
李進軒將律師信遞給她，她匆匆看著，「太可笑了，居然列了這麼多條，我們寫的都有事實依據。」
這場罕見的大雪持續了一天一夜才停。第二天，王燦送媽媽去學校後來到報社，還沒來得及安排好當天的採訪，便被叫到了副主編辦公室，她進去一看，楊主任和李進軒已經坐到了那裡，神情看上去都十分凝重。
王燦放下心來，埋怨道：「上個禮拜樓下何老師摔斷了胳膊，我就一再囑咐你們倆走路要小心，您倒好，居然黑燈瞎火下去提水。」
「等等，我送你。」
王燦看向前方正在敬酒的那對伉儷，也笑了，「也許我就是硬撐著逞英雄也說不定。」
高翔顯然毫不介意，手扶方向盤，神態十分悠閑，「年輕人有點兒血性是應該的。」
王燦以同樣開玩笑的口吻說：「換個說法，其實是我有自知之明，不願意去真正見識高先生的誘惑力。」
「我不把我的立場強加給你，如果你……」
「不妙到什麼程度？」王燦不安地問。
「你家這棟宿舍樓水管凍裂停水，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你爸爸下樓提水，不小心摔倒了……」
王燦搖搖頭，「說出來你會笑話我的，我患得患失，惴惴不安很多天了。」
王燦越看越得意，對隔壁位置坐的李進軒說：「雖然我寫的內容只佔一小部分，但也蠻有成就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