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別後滄海事
第十六章

「他怎麼了?」
他當然記得,今天是他妻子的忌日,而馬蹄蓮是她生前最喜歡的花,他所有的怒氣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你祁伯伯、趙阿姨商量過了,打算送阿駿去國外留學,可是你沒有下落,他肯定不會去國外。」
任苒將香點上,默默祝禱良久,卻一直心神不寧。
任苒知道阿邦的存在,祁家驄平時打電話並不完全避開她,他聯繫得最多的人就是阿邦。
「他……一點也沒跟我說起。」她喃喃地說,自知這個辯解很可笑。
才在上午聽到祁家駿意外的表白后,任苒無法聽到父親又提起這件事,連忙打斷他:「不,我們一直是兄妹感情,你別誤解。」
她有滿心的疑惑,卻只能說:「麻煩你跟他說,等方便了,請務必給我打電話,謝謝。」
任苒一下站了起來,「他是因為你去找他,才不肯接我電話的嗎?」
「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爸爸,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先放手。」
任世晏神情複雜地看著她,「他讓我轉告你,希望你跟我回家。」
那邊阿邦遲疑了一下,「任小姐,祁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不好意思。」
看著以前從來沒做過家事的女兒嫻熟而有條不紊地做飯,任世晏一時感慨良多,他再次深切地感到,他已經不再了解女兒了。
頭天任苒已經煲好了湯,她很快做好了一個清炒菜心,一個蝦仁炒青豆,把湯熱好盛上來。父女兩人都沒什麼胃口,卻都沉默地吃著。
「我看了他跟出資人這間的協議,前一種情況下的賬戶還好,他們共管的保證金由委託出資人平分,雖然不夠彌補虧損。但也不至於有後患,后一種情況,就非常麻煩。當初那些人出資時,都是信賴祁家驄的能力,對於贏利抱了很大期望,現在自然很難善罷。」
祁家驄沒有打她的電話,而祁家駿那個突然的表白,讓她意外又慌亂。
他知道女兒從小被寵愛著長大,算不上堅強,以前疼愛女兒的同時,也會發愁,不知道這如同溫室里花兒般的少女怎麼才能真正長大。然而,現在女兒再也不肯如同過去一樣投入他懷中尋找安慰。
「我是祁總的助手阿邦,有什麼話我可以轉告。」
他只開過玩笑,說到了一定年齡,如果都找不到合適的人,可以考慮與她結婚。
「我不想回去。」
「他半個月前因為連續曠課、酗酒鬧事打架鬥毆,被學校開除了。」
「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去繼續學業。到你的心智完全成熟了,如果你還是愛祁家驄,那我一定再也不說什麼。」
任世晏緊盯著她,「小苒,你知道阿駿現在的情況嗎?」
只是她這個年齡,不可能把父母的一相情願看得太認真,而且祁家駿與她從小相識,從來沒有對她有過暗示或者明確的表白。他當著她的面,結交不同的女友。並鼓勵她接受男孩子的追求。
「你一點沒考慮過阿駿嗎?他一直愛著你……」
想到祁家驄,她的喉頭有些發緊。她提醒自己,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沒必要再考慮其他了。她打起精神,不讓自己閑著胡思亂想,開始收拾屋子,一直到下午五點,她hetubook•com.com猜他的工作應該進行得差不多了,打他的手機,然而接聽電話的並不是祁家驄,而是一個操著南方腔普通話的男人,遲疑地說:「你好,哪位?」
「小苒。」任世晏也站起來,按住她,「鎮定。他有他的麻煩,我和你祁伯伯趕去工作室時,他正跟他的出資人開會,的確沒時間接電話。我想你完全不了解他現在的情況,對嗎?」
「這就是你想過的生活嗎?小苒,在還沒滿19歲的時候,開始做家庭主婦,留在公寓里等一個你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男人,為他煮飯,洗碗、熨衣服,就算你現在覺得這樣的生活有意義,你又怎麼知道祁家驄那樣的男人會安於這種生活?你說你媽媽的生活是犧牲與隱忍,那至少她還是為了你。你這麼早早開始犧牲,為的又是誰?」
「可是,我以後怎麼面對他,我真的只當他是哥哥啊。」
父女兩人對視著,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任苒開了口:「請進,爸爸。」她接過任世晏手裡的大衣掛好,請他在沙發上坐下,又去廚房泡了一杯茶,端出來遞給他。她表現得禮貌周到,更帶出了幾分疏遠感。
而祁家驄又是怎麼看待她的愛情呢?
祁家駿會默默愛她這麼多年嗎?她會被人愛這麼久卻茫然不知嗎?她是怎麼愛上祁家驄的?
從在深圳起,她就開始潛心看這本書,用了近三個月時間,她終於看完了全書,對於故事情節,她仍然沒有太大感觸,可是她漸漸養成了習慣,在煩悶、抑鬱的時候,都會拿過這本書,隨便翻開一頁,然後看下去。那些描寫英國鄉村寧靜生活的段落,彷彿有某種讓人心境平和下來的魔力。哪怕失意的農場主博爾德伍德先生某些舉動在當時稱得上狂暴,也無損於整本書的基調。
「你是誰?」她顧不上禮貌地問?
任世晏沒想到任苒想到的竟然是這些,他苦澀地一笑,「阿駿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恐怕我們這些大人都是很差勁的例子,不光沒給你們一點啟發,還讓你們早早開始懷疑感情、懷疑生活了。」
任世晏出現在門口,他只拿了一個公文包,挽了一件毛呢大衣,身上穿著羊毛衫與厚夾克衫,顯然是從氣溫寒冷的地方過來,與廣州溫暖的天氣十分不符。幾個月不見,他看上去風塵僕僕,神情十分疲憊,昔日的丰神俊朗、風度翩翩似乎不復存在了。
「他做到一定的規模以後,手頭的資金來源以前一種出資方式為主,但后一種也有。本來他的操作一向穩健,出資人對他的信心很強。可是我從我的一個朋友那裡了解到,他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惹怒了深圳一位姓朱的老闆,一個月前,那人收買了祁家驄的一名員工,取得了他賬戶的資料。在那人的舉報下,一個月前,幾個賬戶同時被證監會認定也與喻洪良案件有關,有洗錢嫌疑,被強令鎖倉停止操作,等候調查處理。結果這幾個賬戶都錯過了前一段時間的行情,不僅沒法賺到錢,更無法及時止損,導致現在陷在熊市,出現巨https://www.hetubook.com.com額賬目虧損。」
「我會打電話勸他……」
任苒無從否認。
「別說了——」
她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問道:「爸爸,你怎麼會找到這裏來?」
任苒匆匆轉身,去了與餐廳相連的半開放式廚房,任世晏坐在客斤里,能看到她忙碌的背影。幾個月不見,他恍惚覺得,女兒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當然,她已經19歲了,從理論上講,應該完成了發育,也許只是瘦了,讓他產生了錯覺。
「你打算怎麼勸?」任世晏毫不留情地說:「勸他好好學習嗎?你已經先他一步放棄了學業;勸他聽父母的話嗎?你已經徹底否定了你的父親,對他的父親也沒什麼敬意;勸他珍惜自己的前途嗎?你已經把自己的前途跟一個完全看不到前途的男人聯繫到了一起……」
「他現在的情況,怎麼可能跟你好好生活?」
任世晏言辭懇切,任苒一下陷入了迷茫之中。
任苒發現,她所有的堅持,在父親的分析下,都顯得一相情願;而她所有不願意正視的隱憂,都被父親毫不留情地指了出來。
「處理完這件事,按最好的結果推算,祁家驄即使不身負巨債,也肯定已經一文不名,而且以後想再在私募市場上有所作為,將會十分困難。他今天一直跟出資人開會處理善後,談判進行得很艱難。」
任世晏無可奈何地說:「我知道,在你眼裡,我根本不配談到愛了。」
「小苒,你根本不了解他。他會需要你的同情跟安慰嗎?他甚至連他父親的幫助都斷然拒絕。你留下看到他的失敗,他不會感激你。我甚至認為,他既然毫不留戀地馬上把地址告訴我,讓我帶你走,很可能再不會回來找你。」
他走過去,從放在旁邊的整束香內抽出三支,正要尋找打火機,任苒默默伸手過來,打著火機,把香點燃,看著他合十祝禱,然後將香插好。
「你總認為,爸爸想讓你嫁給阿駿,圖個省心,然後好去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不是這樣的,小苒,我沒有處理好感情向題,也許是個很糟糕的男人,可是我從來沒忘記過,我在你媽媽臨終前對她承諾過,會儘力照顧好你。就算沒有這個承諾,你也永遠是我的女兒,是我一生的責任。我只是認為,至少到目前為止,沒人比阿駿更愛你。不過,你跟阿駿都還這麼年輕,還有大把的將來,完全有可能碰上更合適彼此的人,沒必要現然就決定自己的生活,更不應該在青春年少的時候任由自己的生活走上歧路。」
「他現在被他家接回去反省,他爸爸不願意他跟祁家驄碰面,把他關在家裡。不然他肯定會跟著一塊兒去北京,再跟我一塊兒過來的,小苒,別的事情可以說是我的責任,但在這件事上,你認為你一點責任沒有嗎?」
「越是這種時候,我越是不能離開他。」
「我幸福過,在12歲以前,我以為我的幸福來得沒有一點缺憾。可是我得在長大以後才知道,幸福這個東西是我媽媽用犧牲和隱忍給我勉強維持的,我更想要的是她在過世前有真正的幸福和安寧,可惜她再也得不到了……m.hetubook•com.com
「那就想一想你媽媽對你的期望,她要是知道你在這麼小的時候就放棄學業,跟一個前途莫測的男人在一起,很本看不到將來,會怎麼想?」
她一口回絕,表現得毫無商量餘地。任世晏有幾分惱怒,正想說什麼,視線卻一下落在角落裡擺放的茶几上,那裡擺了一幀小小的鑲框照片,裏面但!頭傲笑的女人是他的亡妻方菲,旁邊一隻水晶花瓶內插著大束潔白的馬蹄蓮,兩隻盤子里分別擺著蘋果和橙子,一隻煙灰缸權充香爐,裏面插的香已經燃到了盡頭。
任苒看看他,然後將目光轉向茶几上放的母親的照片,「爸爸,自從知道你和季律師的事以後,我總想試著去理解媽媽曾經過的是什麼生活。她從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愛也是一個錯誤?她在知道你的私情后,對愛失望了嗎?她一直不離婚,是為什麼?她真的只是為了給我一個完整的家,才不跟你離婚的嗎?」
然而她又怎麼可能就此放棄。
「祁家驄因為受出逃的喻洪良影響,已經隱姓瞞名,轉為地下活動,再沒參与資金拆借,只操作手頭秘密的私募基金。一般私募基金的運作有兩種模式,一種是有保證金的,一種沒有保證金。出資人把錢委託給基金經理時,會簽訂協議,約定運作模式、贏利分成比例和操作時間。前一種情況下,如果虧損了,保證金歸出資人所有;后一種情況,更接近空手套狼,一旦虧空,私募基金經理自己哪怕傾家蕩產,也得補上去。對於私募基金來講,有保證金的模式更合理一些,投機性沒那麼強。」
「可是你不能拿你的生活來跟我賭氣。」
吃完飯後,任苒去廚房洗碗,然後無意義地一時擦擦這裏,一時整理一下那裡,她擺出的是根本不想再交談的架勢,然而,任世晏當然不可能就此放棄。
她的聲音哽咽,猝然中斷,雙手捂住了臉。任世晏將手放到她肩頭,正想抱住她,她卻往後一縮,避開了他的手,將一個哽咽咽了下去,飛快地拿起紙巾擦拭著淚水。
「早上你跟阿駿通話,提到祁家驄去了北京他的工作室。我馬上聯絡阿駿的爸爸,一起飛去北京,找到了他,他告訴了我這邊的地址,然後我馬上買了來廣州的機票。」
任苒打斷父親,眼淚在眼眶內打轉,卻用力忍住。當然,她沒辦法斷然否認父親的指責,那樣從小到大關心著她的阿駿,在她最傷心的時候,他握著她的手勸慰她,為了她遠離家鄉上大學,在她出走時最牽挂她,哪怕知道她跟他一直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也沒有放棄她。她把所有的負面情緒倒給他,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關心,卻一點沒有想到他的承受能力。如果他真的愛她,那她不僅沒有回報他的愛,還一直有意無意地傷害著他。
任苒無言以對。
當然,雙方家長都不同程度流露過樂於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意思,她父親更說過希望她在畢業后隨祁家駿出國。
「你才多大,理解什麼是愛,這麼早就決定和一個你根本不了解的男人在一起,豈不是荒謬嗎?」
任苒驚得呆住,怔怔看著父親,任和-圖-書世晏神情嚴肅,顯然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繼續說道:「基本上你每打一次電話給他,他都會跟誰也不打招呼,直接去深圳,找到你打電話的公用電話亭,拿著你的照片請過路的人辨認,一待就是好幾天,直到他父母和我罵他,他才回來。」
那邊再度停了一下,「請問你找哪位?」
「阿邦,你好。我叫任苒,是家驄的……朋友,他人呢?」
「我沒跟誰賭氣,爸爸,我愛家驄。」
任苒的眼淚再也強忍不住,順著眼角一下流了出,「爸,你不起的那個是我媽媽,我沒資格代她跟你說原諒。」
任苒心亂如麻,「他會不會有危險?」
「他為什麼要這樣?我跟他說過我沒事……」
「你愛祁家驄,但他並不一定愛你。我跟他談過幾閃話,自認對他有一點了解。像他這樣的男作,早早就已經成熟,經歷太多,擁有的世界太大,感情對他來講,早已被放在次要的位置。你至少得有足夠閱歷,懂得他的想法,知道他要的是什麼,能夠跟他在平等的位置上交流共鳴,才有可能得到他的重視。」
聽到祁家驄的名字,她迷惘地看著父親。
「這是我唯一能找到他,然後找到你的機會。我怎麼可能不去?」
「我為的是我自己。」任苒衝口而出,卻又覺得這個回答來得沒有什麼底氣,「對,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我也不知道我會愛他多主,更不知道我們將來會怎麼樣。可是現在,我只想跟他在一起。白天我上香的時候,也跟媽媽保證了,我會儘力去愛他,儘力好好生活。」
「沒關係,我在這裏等他,等到他回來,或者等到我對他失望為止。」說這話時,任苒的臉上有一種內在的堅定,那是任世晏頭一次在他女兒臉上看到的神情,這個堅定讓她褪去了所有的幼稚與天真,看上去幾乎顯得有些陌生。任世晏不能置信地看著她,「小苒,你怎麼這麼固執?」
「不,爸爸,你說我不理解什麼是愛,我其實也沒什麼可反駁的。看了你,還有祁伯伯,我一直很迷惑。你們在決定結婚的時候,應該是很肯定自己知道什麼是愛的,對不對?可是你們的婚姻都這麼可笑,長期偷情,出軌,養私生子……」任苒聲音低了下去,「你們最初愛那個人的時候,難道沒有跟她天長地久生活下去的決心嗎?從什麼時候起,你們不再愛了?愛是不是真的這麼脆弱、易變,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永恆?」
突然,對講門鈴響起,她走過去按了接聽,裏面傳來的竟然是一個她熟悉的聲音:「小苒,是我。」
「那……接下來會怎麼樣?」
歸根結底,這段感情的確充滿了不確定性。
任苒沒辦法反駁她父親的推理,在內心深處,她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很有道理,祁家驄平時連醉態都不願意讓她看到,又怎麼會帶著如此巨大的失敗回來面對她。
任苒心裏有莫名的不安,天色已晚,她沒有心情去做晚飯,拿著那本《遠離塵囂》,隨手翻開一頁看著。
一提到深圳姓朱的老闆,任苒頓時記起了祁家驄去深圳找她時的情景,她努力消貨著任世晏的話:「按你說的,他是不是沒hetubook•com.com法賠償出資人的損失?」
「爸爸——」她脫口叫出,大為吃驚。
「小苒,爸爸並沒有逼你回去為阿駿負責的意思。他愛你,為你付出是他心甘情願的舉動。沒人規定你必須同等回報別人的愛才算公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句話放在祁家驄身上同樣適用。」
「請開門讓我上來。」
任苒抬起頭,正視著她父親,「爸,那你理解什麼是愛嗎?」
「這個我說不好,我早就提醒過他,那些出資人把巨額資金放到私募市場里來求的就是暴利,對於風險的控制意識很薄弱。現在國家沒有相關法律約束私募行為,有時一紙協議,根本沒辦法保障各方權益。」
「家驄說什麼了?」
「好好去愛不等於明知道愛上的是一個錯誤,還要堅持下去,直到這個錯誤傷害到自己。這顯然並不明智。」
任苒聽著這些陌生的名詞,「那家驄現在是哪種情況?」
「我找祁家驄。」
她沒把這個玩笑當真,在她看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友情,也是親情,可肯定不是愛情。
「你到廣州后,他也過來找過你。你自己算算,他這樣會曠多少課?後來你再沒打電話給他,他的情緒越來越差,差不多不去上課,成天喝酒,動輒跟人打架,前不久失手把一個同學打成重傷,幾乎要負刑事責任,祁家賠了巨額醫藥費才算把這件事壓下去。」任苒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看來,祁家駿雖然性格不羈,可是並不好勇鬥狠,舉止一向算得上文雅溫和,竟然會一變至此,實在讓她驚惶。
「是啊,以前阿駿玩世不恭,不停交女朋友,他說他對婚姻很恐懼,最好能不結婚,我還笑他。後來我才知道,他只是比我更早了解真相,難怪會更早幻滅。」停了一下,任苒輕聲說:「如果愛就是這樣沒軒法永恆的東西,那我願意在我愛的時候好好去愛。」
「我跟你回去能看到將來嗎?我能看到的將來就是按照你的安排,讀書、畢業、出國留學、最好嫁給阿駿,好讓你徹底放心。」任苒擦一把淚水,慘淡地笑了,「爸爸,我現在做不到那樣按部就班過日子了。」
任世晏轉頭看著她,「小苒,當著你媽媽的面,我跟你說對不起,請原諒我。如果阿駿沒有轉告你,那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會跟季方平結婚。你跟我回去吧。」
任苒偏開頭,避開他的目光,啞著嗓子說,「不早了,爸爸。你坐了一天飛機,肯定沒吃什麼東西。你坐一會兒,我去做飯。」
任苒大吃一驚,想到祁家驄十分忌諱別人知道他的行蹤,不禁懊悔上午隨口到了這件事:「你怎麼會想到去他那裡?」
「小苒——」任世晏無法聽憑女兒這樣分析他曾經的婚姻,「不要再糾結于這些問題,你已走火入魔了。我承認是我的錯,讓你對一切都產生了懷疑可是正因為我和你媽媽的婚姻出了問題,我們才更希望你能有一個幸福平靜的生活。
任苒良久不說話,任世晏懇切地看著女兒,「小苒,他現在顧不到你,短時間內會不會回廣州,今後再以什麼安身立命,他都不確定。所以他才爽快地把這邊的地址告訴我,讓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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