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驀 然回首時
第二十四章

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任苒認真想著。
趙曉越看著兒子緊繃的面孔,終於覺察出一點不對來,皺起眉頭,「我們都是很開明的,只要你父母沒意見就行。早點休息吧。」
放下電話,任苒只覺得心裏空空洞洞,一片茫然。
當然,張志銘所說的全是為她的職業、未來打算,十分合理,不過他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想到,如果她接受去香港培訓,就意味著兩個人見面機會會很少。她倒說不上已經很期待他的約會,可是他這樣不在意分離,讓她不免困惑。
接下來莫雲濤的問話便不客氣了,「你是不是跟那位叫任苒的小姐有不清不白的地方?」
季方平收斂了笑意,轉頭直視著他,「你居然還在說沒有關係?如果沒有她用離家出走阻撓我們結婚,我怎麼會失去我的孩子?如果不是她用親情威脅你,我怎麼會成為你的妻子卻不能住進屬於你的房子?到現在,我已經基本失去了當母親的指望,我們的婚姻就是因為她,才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意義,我當然有理由恨她。」
莫敏儀出了祁家駿的房間,再不肯跟他交談或者單獨相處。
正因為家族財產紛爭而焦頭爛額的祁氏夫婦哪裡能接受這一點,齊聲說堅決不能同意。趙曉越更敏感一些,追問兒子:「莫雲濤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還喜歡著任苒?」
「我知道,打這個電話,我就是想跟你說,我會盡量解決好自己的問題,不會把你扯進來。」
「別介意,在哪裡工作,都會碰到這種情況。」張志銘安慰她。
「不,我求你,不要再提他。」莫敏儀馬上打斷了他,「當時我要搬回來,明明我們已經分居快一年了,你只要拒絕,就可以提出離婚,可是你沒有。」
這個容納了上千萬人口的都市,有多少像她一樣漂泊不定的人,獨自站在半黑的窗後向外遠眺,想看到自己的未來。
回家后,祁漢明與趙曉越掉過頭來開始逼問祁家駿,祁家駿在長久沉默之後,終於直言,他跟莫敏儀的婚姻早就出現了問題,他希望能在合適的時間說服她回澳洲離婚。
隔了一天,祁漢明找老朋友任世晏、季方平夫婦喝酒,季方平現在擔任著他的律師,他們先討論了一下公司股權分割可能會出現的狀況,任世晏也從公司法的角度加以分析。談完正事後,祁漢明吞吞吐吐講了發生的家事,任世晏大吃一驚。
莫敏儀一下子臉色蒼白,馬上屈服了,放下手裡的書,隨他出去,不料在走廊上正碰到趙曉越,趙曉越顯然誤解了,欣慰地笑了,「敏儀以後就住阿駿房間吧,小寶這麼大不需要人陪著睡了。」
莫敏儀的哥哥莫雲濤擔任Z市一家上市公司的中層,十分精明,已經去查相關資料並問過律師,馬上接著說,既然兩個人回來了,一定要在國內再領一次結婚證。莫敏儀的父母十分贊成,並跟趙曉越、祁漢明開始緊鑼密鼓地商量要不要順便補辦婚筵,雙方說得很是興奮。
季方平呵呵一笑,「別這麼肯定,以前網上的新聞,你又不是沒看到。」
只幾天時間,這件事已經發展得越來越不可收拾,祁家駿焦躁地想找莫敏儀談,莫敏儀依舊藉著陪孩子玩迴避他。
說到最後,季方平猛然將頭扭向另一邊。任世晏啞然,幾分鐘后他再度發動車子,一直到回家,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
祁漢https://m.hetubook.com.com明點頭,「是呀,我和他媽媽快煩死了,兒女都是債,這話真沒說錯。」
她心裏滿懷說不出的感受,忍不住想跟一個朋友說說話,然而祁家的電話通了后,接聽的人是莫敏儀。
她苦笑了一下,「爸爸,你想一想,以我的切身感受,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跟阿駿,」她窒了一下,想起祁家駿的那個擁吻,再沒辦法說他們只是兄妹感情,她搖搖頭,重複道:「不可能的。而且,我已經有試著交往的男友,阿駿還見過他。」
那個男孩子,從小到大一直愛著她,從來沒有離棄過她,哪怕知道她愛上別人,遠走他鄉。
她下來后對久候的張志銘道歉:「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她在工作中越來越不配合我,看樣子如果我不明確放棄培訓,她大概會一直防備我。問題是,現在根本沒有確定我是培訓人選,我站出來說放棄不是有點可笑嗎?」
「不用了,謝謝。」她聽到旁邊祁博彥提高嗓門在叫媽媽,連忙說:「你去照顧小寶吧,再見。」
任苒有些疑惑,「可是如果放棄考研,這段時間的準備全白費了。」
「上司是不接受這樣的投訴的,你必須靠自己解決問題。」張志銘不經意地說:「不過我有一個想法,也許這次培訓遠比你想象的要來得更重要,你不應該輕易放棄。」
趙曉越本來著急兒子媳婦之間奇怪的相處,現在著意與親家結納,第二天便約了兩家一塊吃飯,只說年輕人難免有些奇怪的想法,她不理解為什麼媳婦要瞞著家裡,其實兩個人早就已經註冊結婚,好在現在都講清楚了,她也鬆了口氣。
季方平突然插言道:「如果家駿跟敏儀離婚,莫家那邊勢必有財產要求。祁老爺子分割股權時,肯定會給幾個孫輩和重孫各留若干,這個當口出這種事可不好。」
祁家駿勃然大怒,一下站起身來,可是沒等他說話,莫敏儀搶先說:「哥,這跟任苒根本沒關係,你是聽誰胡說的?」
北京朝陽CBD地區有將近四萬平方公里,差不多相當於兩個雙平島的面積,高樓林立,人口稠密,不期而遇的可能性總是存在著,既然她現在還沒法徹底淡然面對,那麼遠離便是最好的選擇。
祁漢明急忙道歉,「我真沒別的意思,世晏,阿駿一向固執任性,我跟他之間有隔閡,說什麼他也不會當一回事。只有小苒的話,他還肯聽一點,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非要小苒點頭才肯去留學。我只希望小苒合適的時候跟他談談,讓他明白跟他不可能就行了。」
任苒能體會他此時的感受,她一樣也有凄涼和無力感,喉間彷彿哽了東西、再沒辦法說什麼了,只能匆匆掛了電話。
隔了一周,任世晏到北京來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活動,順便到女兒這裏小坐,他講起祁家的近況,任苒這才驚異地發現遠在異地的自己居然也被扯進了一場家庭風波裏面,越聽越心驚。
「我累了,阿駿,最近幾個月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太不成熟,遇到事情只想逃避。如果你願意看在小寶的份上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很感激。」
祁家駿反手關上房門,「謝謝你。」
「我的確想離婚,不過我不可能讓你流落在外面。」
回家以後,任苒準備繼續看書,可是心裏不是沒有一點惆悵和猶疑。
能真誠和_圖_書回報愛情的,從來只有愛情本身,而不是感激、好意、俯就或者憐惜。
祁漢明連連擺手,「我絕對沒這意思。小苒的人品,我是完全放心的,現在的問題是,阿駿確實一直喜歡她。唉,其實我跟他媽媽一向是鍾意小苒當兒媳的,可惜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方便的時候,你讓小苒勸勸阿駿,不要犯糊塗。」
直到第二天,祁家駿打來電話:「敏儀突然從澳洲回來了。」
「可是阿駿媽媽說聽到他跟小苒打電話,說要她等他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
「要像你一直對任苒那樣才配得上稱為一直愛著嗎?」莫敏儀略帶嘲諷地笑,看祁家駿沉下臉,她馬上舉手作投降狀,「別生氣,我知道你一直愛的是她,可是這也沒妨礙你跟我有了一個孩子,所以你就別計較我中途出去跟人同居了一段時間,好嗎?你要體諒一個產後憂鬱的女人嘛。」
任世晏頓時不悅,「漢明,你這是在間接指證小苒嗎?」
任世晏當然不會對女兒講起季方平的反應,他只明確提醒,「小苒,我知道阿駿從小到大一直喜歡你,以前我也贊成你跟他在一起,可是現在不同了,他畢竟是結了婚有孩子的人,攪進他們的關係並不明智。」
「小苒,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我的未來不過就是接手家裡的生意。今天聽你來給我勵志,」他短促地一笑,「我感覺很……凄涼。」
談話自然不歡而散。
任苒沒有做任何辯解。
在活潑可愛的祁博彥面前,外公、外婆和舅舅都控制不住欣喜,沒法追根究底了。
祁家駿的回答十分簡潔,他說這是他跟敏儀兩個人的事,他不希望別人插手。
「我們還有孩子。更重要的是,我一直愛你。」
任苒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一直將註冊結婚和生子對家人隱瞞得密不透風的莫敏儀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不言自明。
莫家人開始越來越懷疑,終於在某一天將莫敏儀與祁博彥接回家中,便不再放他們回祁家。祁漢明和趙曉越早就視這個孫子為心肝寶貝,頓時大為著急,拖上祁家駿上門修好,莫父莫母沒有說話,莫雲濤當著大家的面,客氣而冷淡地問祁家駿究竟想怎麼樣。
「我去說服他們好了,真沒必要。」
趙曉越一怔,「可是你父母和哥哥都希望能有一個儀式。」
「我看不出有什麼可笑的。我已經說過了,小苒絕對不會插足到別人夫妻之間去。」
「本來我已經決定,處理完家裡的事情就回墨爾本,正式跟她離婚。沒想到她突然回來,還帶小寶回了她的娘家,把我們的婚事告訴了她的家人。」
任世晏沉聲問她:「有什麼這麼好笑?」
祁家駿聲音中透著疲憊,「她甚至再不肯跟我單獨談話,總是牢牢把小寶抱著不放。」
她只看了一會兒書,便丟開了,拿起手機打祁家駿家的電話。
幾年相處下來,任世晏知道,他與季方平的婚姻確實有很大問題。從結婚以來,他們都小心迴避著,卻還是不時會有小小的爆發,但季方平像今天這樣毫無顧忌地講出對任苒的憎恨,仍然讓他震驚了。他再次意識到,任苒選擇遠離家鄉、留在北京工作是對的。
任苒對張志銘解釋,「林經理說,我們銀行未來甚至可能將亞洲總部遷到內地,參加這次培訓,對新進不久的員工來講,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
「敏儀,你怎m•hetubook•com•com麼在這兒?」她詫異地脫口問道。
可是她的內心卻充滿不確定,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只好選擇了逃避,怎麼還能用不動聲色的口吻、看似正確的勸告去對待他。
「敏儀,請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祁家駿回家后,給任苒再打來電話,兩個人都有些不自覺的尷尬,閑扯了幾句后,祁家駿將電話交到兩歲半的祁博彥手裡。
「那好,我只要小寶。」莫敏儀顯然已經有了準備,不假思索地回答。
莫敏儀小聲說:「媽,阿駿不想再去註冊一次,更不想請客擺酒這麼張揚麻煩,還是不要了。」
「他從不到一歲就開始單獨一個人睡,」祁家駿努力控制情緒,「如果你不願意談也行,我明天就買機票回墨爾本,剩下的解釋由你來做。」
「你明知道我父母不會同意,當初你離家出走的時候並沒想過小寶,何必現在拿他來要挾我?」
「我還以為我們有一點指望呢。現在看來,你大概只對我保留了一點善良,我知道,你不會跟他們講我的那段經歷。那好吧,就當我利用你的善良好了。別逼我,好嗎?」
「我改主意了,今天剛回來。」莫敏儀語調平平地說,「你找阿駿嗎?他剛有點喝多了,睡了,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祁家駿煩惱地說:「敏儀,其實你早對我沒感覺了,何必還要硬說一直愛著?」
「這件事跟她完全沒有關係,請你們誰也不要再把她扯進來。」
任苒想,她不能再要求更多離愁別緒了,這樣踏實細緻的關心,也許更符合兩個人準備對彼此認真的安排,也是他們一向理智而平淡的相處最好的延續。
祁家駿掛了電話。
「我當時打電話過去,家駿都給我解釋清楚了,不關小苒的事。」
「我就知道,男人要是不需要你的愛了,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麻煩,最好知趣消失。不過——」莫敏儀失神地抬起眼睛看著祁家駿,她自從與那個越南人分手搬回來后,消瘦了很多,原本圓潤的面孔現出了顴骨,越發顯得一雙眼睛很大,只是眼神空洞得令人不安,「對不起,阿駿,就算你鐵了心要離婚,我最近也不能回澳洲。一回國,我就把護照撕碎扔掉了。我們要麼維持現狀,你忍一段時間;要麼我就跟大家講,你另有所愛,我只好帶孩子離開。」
她返回室內,從書架上取下那本發黃的《遠離塵囂》,隨手翻開一頁,看了起來。這本書一直陪在她身邊,她已經養成了習慣,在煩亂的時候便拿來看上幾頁。幾年下來,不要說主要情節完全記住,包括書中大段大段關於英國鄉村風景、農場工人對話這樣的細節,她都已經爛熟於心。不管從哪裡開始看,她都不會覺得突兀。
任世晏與季方平出來上車后,季方平正系安全帶,卻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任世晏疑惑地看她一眼,她卻似乎越想越好笑,笑得不可抑制。
「別說了,阿駿。」任苒一樣沒來由地覺得疲憊,「這是你的家事,我不想知道。太晚了,早點休息吧。」
她只能淡淡地說:「那很好啊,小寶也需要媽媽。」
任世晏一下惱怒了,「方平,你這是什麼意思?」
祁家駿疑惑地問:「敏儀,你有什麼麻煩,不妨直接講出來,是不是你的那個越南男友又來……」
連日來,莫敏儀所有時間都用來跟兒子黏在一起,到底母子連和_圖_書心,祁博彥很快便與她十分親密了,抱著她的脖子,唧唧呱呱說個不停。她的父母兄長本來大為震驚,他們百般盤問,然而祁家駿被叫過去后只是沉默,莫敏儀閃爍其詞,避重就輕,要不就借逗兒子轉移話題,始終沒說出什麼來。
莫敏儀的聲音頗為冷漠,「這是我公公婆婆的家,我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這樣真的很影響人的情緒,也影響工作。更要命的是,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還不能認真抱怨,更不要提跟上司講了。」
季方平漫不經心地聳聳肩:「對不起,我記得你女兒以前對我的每一個指責,義正言辭,鏗鏘有力,任教授,所以今天知道她跟祁家駿之間的關係后,我覺得現世報來得這麼快,實在是很可笑,怎麼忍也忍不住要笑出來。」
「我覺得你不妨考慮一下,爭取職業培訓的機會,畢竟在香港的工作經驗對於金融行業來講很寶貴,工作滿三年以後再去讀MBA,這樣的安排比較合理。」
接下來,他差不多天天過來,幫她打點行裝,將公寓退租,還主動提出,可以將不方便攜帶的私人物品放到他家裡寄存。
「我想給自己更多壓力,看看能在工作上做到什麼地步。阿駿,你也好好打理你家裡的生意,畢竟祁伯伯和趙阿姨都已經不年輕了。」
任苒沒拿現成的那些話去反駁她父親:你也曾經以結婚有孩子的身份與另一個女人攪在一起,你們後來甚至結了婚。這些話傷人傷己不說,她明白,任世晏是為她擔心。
任苒打電話告訴祁家駿這一決定時,祁家駿長久默然。
油然而生的孤獨感,讓她的眼睛酸澀起來。她告誡自己,這其實只是一種自憐的情緒,如果放縱下去,沒什麼意義。
「敏儀,我們回澳洲離婚吧,要什麼條件由你開。」
「你不覺得今天老祁講的情況挺有諷刺意味嗎?」
「小苒——」他突然提高聲音叫她的名字,然後一陣靜默,才繼續說:「我愛你,我本來希望,跟她離婚後,好好跟你談一下,讓我們能有一個開始。」
小小的祁博彥與任苒已經快一年沒見面,可是爸爸一提醒,他居然還記得她,大聲叫她「苒苒阿姨」,彙報他正在玩的遊戲,那童稚可愛的聲音逗得她止不住大笑起來,沒想到轉眼之間,那個吐字含糊不清、流著口水歪在她肩頭睡覺的小寶貝如此口齒伶俐了。她和他對話了好半天,才依依不捨結束了那次童話。
在祁家駿的目光下,莫敏儀扭開了頭,「我搬出去是因為別的原因,這的確是我和阿駿的事,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祁家駿大驚失色,可是他的反對似乎沒人聽在心裏,而莫敏儀的態度始終是不置可否。
「在這件事上,家駿的證詞能被採信嗎?天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發生過什麼事。我倒是很樂意看看後續發展。」
促成她做出這一決定的最主要原因並不是對她職業前景的展望,她只是渴望換個環境,遠離感情上的困擾。
他看看時間,兒子應該早就已經上床入睡了。他走到兒童房,輕輕敲門,然後推門進去,祁博彥果然已經熟睡,莫敏儀也換了睡衣,只開了一盞檯燈在看書。
他住在別墅他舊時的房間里,莫敏儀突然回來后,趙曉越十分驚喜,本來安排她住到他房間里來,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反對才好,然而莫敏儀看他一眼,便替他免去了和*圖*書尷尬,說要跟兒子住在一起,好好親熱一下。
在被上司林波再次叫去談話后,任苒馬上決定接受他的提議,去香港亞洲總部參加為期八個月的職業培訓。
過了幾天,張志銘再約任苒出來,任苒因為同事丁曉晴的緣故,某項工作未能完成,不得不延時下班很久。
任苒狼狽地解釋,「對不起,我不是這意思,那天阿駿跟我說,你暫時不想回國。」
「不可能,我的女兒我最清楚,小苒絕對不會介入到阿駿的婚姻裏面去。」
莫敏儀臉上掠過一絲慌亂,避開他的視線,小聲說:「明天再說好嗎?我怕小寶突然醒了。」
任世晏放心了很多,「那就好。他的婚姻有什麼問題,他必須自己解決,哪怕是朋友之間的關心,放在別人眼裡,也可能會有其他含義。你絕對要劃清這個界線才行。」
「你有權利安排你的生活,可是你不能把你的安排強加給我。」
接下來她不知道用什麼理由說服家人取消擺酒計劃,可是她哥哥莫雲濤始終堅持她應該儘快和祁家駿去領結婚證。
任世晏心底生起一點寒意,將車駛到路邊停下,「方平,你沒理由這麼恨我女兒,我們之間的問題,跟她沒有關係。」
莫敏儀苦笑,「謝我什麼?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我要跟著他們起鬨,恐怕你會把我一個人丟在民政局或者酒席上也說不定啊。」
張志銘表示完全理解,併為她感到高興。
她走上小小的封閉陽台,看著遠方。居住于鬧市之中,目光所及,無非典型的城市夜景,一座又一座林立的高樓,一條又一條縱橫的道路,川流不息的車河,遠遠近近的萬家燈火,各式霓虹招牌閃爍不定,一切都早已經為她所熟悉。
「我又找到一個在高校工作的朋友打聽了一下,幾所名校對於報考MBA工作經歷的要求執行審查的嚴格程度不一樣,萬一考取了,卻被審查到不符合條件,就很可惜了。」
這種回答在趙曉越聽來,相當於一種默認,她一怔之下,大發雷霆,聲稱絕對不可以。然而祁家駿甩手便走,根本不跟他們再談下去。
「不,阿駿,真的別說了,你知道我的原則,不管基於什麼理由,我都不會介入到別人的關係裏面去的。」
培訓名字一公布,對此最熱期盼的丁曉晴不在其中,她大為惱怒,毫不客氣地對著其他同事直斥任苒「心機深」、「陰險」,當面更是冷麵以對,再不假以辭色。
幾年時間,她學得最徹底的一件事就是,每個人做出決定的原因都是純粹私人的事,根本沒法解釋,沒法求得別人的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願意相信的事實,辯解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任世晏正色說道:「漢明,我們幾十年老友,我不妨直說,這種情況下,我讓小苒避嫌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讓她好端端攪進來惹不痛快?」
莫雲濤看著妹妹,「敏儀,到了這時候,你還要為他遮掩嗎?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任苒始終插在你們中間,你當時怎麼會捨得丟下小寶搬出去住一段時間?」
「你認為感激就能維繫兩個人生活下去嗎?」
更重要的是,遠離北京。
莫敏儀與祁家駿兩人不約而同地對此默然以對,並不回應。
從少女時期對這書微覺繁瑣,到現在能藉著看一段段熟悉的描寫、安詳的文字讓自己靜下心來,她想,至少她多少理解了媽媽在最後時刻專註捧讀這本書時的心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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