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輕啄了下她柔軟的唇，他低聲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嚇著你了。」
「瞧你說的，這麼難聽！」
傅毓寧嗚咽了兩聲，抱他抱得更緊了。
不過，也有人有不同看法，比如這個同門師弟。他是見過未來嫂子的，不說別的，單憑那長相，他就覺得他家師兄不吃虧。而且，從他師兄這表情來看，這異地戀談的恐怕也不輕鬆。
同門師弟跟在他後面，看看他的表情，欲言又止。
「這名字我聽著耳熟啊，是不是半年前來過那個？我聽我們家老趙提起過，說是那會兒就勾搭上了。」
她是真的怕他會以為她在跟他藉機要錢。雖然他給她匯了款，但難保心裏不會有想法。他會不會覺得，她是以未婚妻的身份給他要錢呢？會不會覺得，她認定他一定會娶她了，認定他會對她好，所以才敢恃寵而驕，開這個口？而他，又不在意這個錢，所以就順水推舟寄給她了？
「寧寧？」他低頭隔著薄薄的劉海親了下她的額頭，見她傻傻地盯著他不說話，就知道自己嚇著她了。可是半年多沒見，他實在太想她了，而她又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他被喜悅沖昏頭腦，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看見他，所有的不安彷彿都有了著落。傅毓寧匆匆忙忙地披上外衣，踩上鞋就跑出去了，也幸好她就住在一樓，一出門就看見了他。她稍稍站定，大聲喊他的名字：「顧長安！」
「……」傅毓寧不懂了，他哪裡有做不好？明明是她自己心虛，向他亂撒氣，她都後悔死了。
然而，再聰明的男人對待感情也不可能如女人一般敏感。
「又沒結婚，說起來什麼也不算的……」
到B市時已經是中午，楊楊跟周彬不在，她就沒讓任何人來接，自己直接坐車跨越大半個城市去了研究院。結果十分不巧，到那兒一問，顧長安不在，是他的同門師弟接領的她。
顧長安猶是不敢相信，他將傅毓寧稍稍拉https://m.hetubook.com.com開，認真地看了看她的臉，好一會兒才敢確定：「寧寧，真的是你。」
他不願意她亂想，所以哪怕是不合時宜，正撞上她的父母，他還是給她撥了一個電話。撥通之後，他居然感覺到了一絲緊張的情緒。
傅毓寧被那聲嫂子叫的臉都紅了，她點點頭，不敢再說話。
「顧師兄，不走嗎？」有人敲了敲桌子。
傅毓寧實在不想想這麼多，可處於熱戀期的男女，一旦牽扯上錢，多少都會有些敏感，尤其是，他們之間有著那麼大的差距。而她自己呢，是最不願意讓他對自己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的。
說實話，這半年以來，顧長安已經驚掉研究院多數人的眼球了。公認的工作狂，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工作了，哪兒還有時間成家立業。就算是有，大家也想象不出他會娶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然而出乎眾人的意料，顧總工程師也開始談戀愛了，對方不僅比他小九歲，而且還是正兒八經的異地戀。在他那個年紀，換做其他人哪還能打熬的住？可偏偏顧長安就能，不服也不行。
「怎麼難聽了？可不就是勾搭么，才幾天啊，能有什麼感情就好上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傅毓寧作為被人議論的，彷彿比這兩個背後說嘴的還尷尬，顧不上洗漱了，逃也似的回了房間。看著散落一地來不及收拾的行李，她感覺心裏揣揣的。雖然不至於被這兩人的話動搖了她對顧長安的信心，到還是有幾分著慌。原來，不看好他們的人有那麼多，比她更般配他的人也有那麼多。傅毓寧不禁又想到一個問題，自己這趟來的到底對不對，會不會又給他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寧寧，是我。」
「這次是我做的不好，你生氣，也是應該的。」顧長安語調不急不緩地開始「認錯」。
「說是這麼個理，可不是說顧總工跟這姑娘還挺好的嗎？」
「可我也不想成和圖書為你的負擔。」她小聲說。
「還在生氣？」
「你才不知道！」她反駁，賭氣之下軟綿的腔調竟有些撒嬌的意味。他才不知道她現在多沒安全感，生怕有哪點不好，就讓他不喜歡了。傅毓寧覺得這樣患得患失的自己很討厭，可沒辦法。如果說相識的半個月只是讓她喜歡他，那麼這相知的大半年，已經足夠她愛上他了。然而距離她畢業還有那麼長時間，她真沒把握他會一直等她。
轉眼到了寒假，傅毓寧剛回家沒兩天，媽媽就告訴她說今年要回老家探望外公外婆，要在那兒住上一段時間。聽到這個消息，傅毓寧樂壞了，要知道老家距離B市也就半天不到的車程，到時候她找楊楊打掩護，不愁沒有機會去B市找顧長安。這麼想著，她恨不得馬上動身。
「那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上次在電話里，我也應該跟你說清楚。給你寄錢，不過是想讓你吃好穿暖，不要太考慮家中的經濟狀況，也不要太給父母增添負擔。」
片刻的靜默之後，他嘆了口氣，又笑了：「我知道了。」
「要命！」
買的是早上六點多的火車，她一早就起了，一路上卻沒犯困。心裏止不住的激動，顧長安見到她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這段時間兩人只通過一次電話，她沒告訴他自己要來B市。所有的安排她都是找楊楊，知道他這段時間會留在研究院，她收拾好行李就來了，為的就是要給他一個驚喜。
這邊，坐在電話前正猶豫著是否要打這通電話的傅毓寧也嚇了一跳。她想了下，趕緊接起了電話。
「哎，我跟你說啊，104來了個女的，叫傅什麼寧，顧總工的人送過來，說是顧總工的對象。看起來挺年輕的。」
「……沒有。」傅毓寧小聲咕噥了句。
最後商議的結果，還是錢先放在她那裡，寄來寄去不安全，有機會為什麼不當面給他？這樣一來好像是顧長安十分期盼並刻意製造兩人再次見ｈttｐs://ｍ•hｅtｕｂｏoｋ.com•com面的機會了，傅毓寧在心裏偷著樂。
傅毓寧嚇壞了，慌亂中推了推他，顧長安就此停下了。可也僅僅是十幾秒，過後他吻得更加急促，像是想要從她這裏得到什麼一般，雙手緊緊握住她的腰，吻到她喘不過來氣才放開了她。
「說不定就是圖個年輕，玩玩，要不怎麼來了不帶家去，還住招待所？」女人笑了笑，「而且我聽老趙說，康院士的孫女可一直挂念著顧總工呢，不是一個系統的，卻沒事兒就往他那邊靠。」
惴惴不安的，傅毓寧一下午都沒睡著。吃了幾口晚飯後，她終於感覺到一絲困頓了。關了燈和衣躺在床上，正要睡去的時候，一道燈光突然從房間里閃過。
驚喜極了，顧長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盯著傅毓寧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引起一陣低呼。
同門師弟看見未來嫂子也十分激動啊，實因他們最近被顧師兄虐的太慘了。他們的導師宋院士上了年紀了，醉心科研，不大愛管人，於是現在他們這個大組基本都是顧長安在管。顧師兄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和嚴格要求，一點錯誤也不通融。這種精神是可嘉的，但也讓他們壓力很大。幸好嫂子來了，這都半年多沒見了，顧師兄再怎麼著也不會天天泡實驗室了吧？
他的聲線驟然緊繃，傅毓寧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她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到了招待所，同門師弟帶著她去登記住宿。管登記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看了傅毓寧身份證之後又特意看了她一眼。傅毓寧也確實累了，就沒注意。等回到房間，她放下行李，拿出洗漱用品準備洗去塵土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卻聽到水房裡有兩個人在說話。
回到辦公室，顧長安看了下日曆。正好是周六，傅毓寧每周一次回家的日子。她已經練出膽子了，敢趁父母睡覺的時候，躲在書間里悄悄給他打電話，正好是現在和-圖-書這個時間。然而今天卻靜悄悄的，電話鈴聲沒有如約響起，顧長安就知道這姑娘是彆扭上了。
此時此刻，顧長安似是有些失控。他不住地親著她，低喃著她的名字，許久才慢慢撿回理智。
「寧寧。」他輕喚她的名字，「相信我，結婚就好了。」
繞來繞去，繞到這裏，說明一切他都懂了。傅毓寧不再說話，只是眼底有些發潮。
「這麼著可不地道，顧總工又不是沒對象。」
傅毓寧熬啊熬啊，終於盼到了回老家的那一天。她也有兩年沒見到外公外婆了，就好好陪了兩位老人幾天，之後就向母親申請，要去B市找楊楊玩，怕露餡還跟楊楊事先通了氣。母親一開始不同意，可也經不住她的磨，只好送她上了車。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大半年時間，還不夠他發現傅毓寧其實是個好強又敏感的一個小姑娘嗎？那他不是虛長她九歲了嗎？從送走她的那一刻，顧長安就知道，像他們這種情況的，他做再多，還是無法彌補不能在她身邊的缺憾，她也不會完完全全心安。更何況，他並不是那種時時刻刻會將保證和甜言蜜語掛在嘴上的人，也難怪她如此「見外」了。
傅毓寧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是我啊，我來看你了。」
「……」他再等一分鐘她就給他打過去了。
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除了顧長安還會有誰。傅毓寧一下子不說話了。
聽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顧長安猜測她可能被鈴聲嚇住了，便不自覺地放低聲音。
又是這四個字！傅毓寧有點崩潰。
咬牙切齒丟下這兩個字，他抱著傅毓寧頭也不回地走了。
傅毓寧嚇傻了，腦子都空了，呆愣地任由他抱著。
「師兄下基層部隊試驗新式裝備了，今天下午就結束了，晚飯前准能回來。」同門師弟說，「嫂子，師兄搬到教工宿捨去住了，但我沒他那的鑰匙，我就先送您去招待所休息一下，到時候等師兄回來了，我立刻跟他說。」m.hetubook.com.com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息，繼而又說：「真是這麼想的？」
顧長安回神，微斂了下眉頭，平靜地嗯了聲：「這就走。」
顧長安順勢而抱緊她。沒錯了，是他的小姑娘，傅毓寧。
傅毓寧被這個自稱是顧長安同門師弟的人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往圍巾里躲了躲，問他：「你師兄去哪兒了？什麼時候能回來？」
「您好，找哪位？」
「……不是這樣」她有點聽不下去了。
顧長安感受著懷中溫熱的軀體，有些難以置信：「寧寧？」
傅毓寧其實沒有生氣，她更多的是惱羞成怒和不安。
他帶她回的不是招待所，而是位於家屬區的宿舍。
傅毓寧雙腳甫一落地，還沒來得及站穩，整個人就被顧長安壓在了牆上。吻隨之落下，冰冷而急切。
傅毓寧坐起身，往窗外一看，發現外面正飄著雪花，招待所前的廣場上停了兩輛車，陸陸續續地下著人。定睛一看，打頭的正是顧長安。他正側著頭，不知道在跟旁邊的人說什麼。
「我應該事先在信里先徵求下你的意見，也好讓你有個準備。」
顧長安聽到聲音的時候不很確定地回頭望了望，看見她的那一刻，也愣住了。終於看到他，傅毓寧都快哭出來了，她迎著風雪跑過去，不管他身邊還有沒有人，直接就抱住了他。
顧長安啞然失笑。
傅毓寧堪堪回了神，臉一下子就紅了，燒燙燒燙的。鼻間縈繞著他的氣息，嚶嚀一聲，她撲到了他的懷裡。
雖然顧長安寄錢之前也是有些疑慮的，再被掛電話之後更是證實了他這樣做有些不妥，但他更多想的是自己這麼做確實不太周全，沒有顧慮寧寧的想法。他甚至有些意外，她怎麼會反應這麼大？思考著這個問題，顧長安在例會上走神了。直到會議結束，還在座位上坐著。
危機順利解除，兩人的感情似乎又加深了一層，信比之前寫的頻繁了，而且他主動打過來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讓傅毓寧膽戰心驚，但也算是甜蜜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