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0 難以承受的恩情

要求真高!我怎麼能在夢中控制這些?
疤哥很是詫異,回頭看了看我和顧小少,低低罵了一句,快步走了出去。
我靠近他,悄悄地問:「反正都是要滅了你,為什麼現在不動手,還要等什麼?」
顧小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伸出手來揉了揉我的頭髮。
疤哥大笑,點著錢,很暢快的樣子:「我說老弟,除你這單之外,我能不能從蕭大小姐家裡面順便訛點錢?」
顧老頭倒是挺有風度的,一邊讓人把綁匪拖下去收拾乾淨,一邊還能挑好聽的安慰我:「唉,咪|咪,你們沒事就好!不過,有一件事,還是要先跟咪|咪說一聲!」
話音未落,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蒼白,夾著那隻公文包急匆匆地打算躥出去。
「第一美少年,為什麼不是第一美男子,我有那麼小么?」
我只覺得頭疼,索性轉過臉不去看他。想不到顧小少執念起來這麼可怕,難怪可以憎惡蕭咪|咪這麼多年。
噢!我恍然大悟。
我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嘀咕:「奶奶,摸重一點!要更重一點!」摸重一點,溫暖會離我更近,那樣我會感覺更安全。
這個人,莫非就是買兇來滅我的那位?
顧小少又拍了拍我,把我摟在懷裡,沉默著。
我抽了一口氣,這個答案,太過於刺|激,讓我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來。我顫抖著聲音問:「他為什麼要買兇來綁架我?」
我沒好氣地直起身來,罵他:「你是笨蛋!」
「怎麼不罵我了?」他垂著眼帘,突然開口,將我嚇了一跳。
荒草還是那麼的綠,一點都不因為自己是一棵生長在野外的雜草而萎靡,相反的,它們比任何一株養在室內的蘭花更加堅韌,更加頑強。
我破涕為笑,朝他點點頭。
我渾身無力,跌坐在地鋪上。
這麼一想,我立刻來了精神,死死地盯著那人。
顧小少咬咬牙,安撫地摸摸我的發,安慰我:「我估計也不會是他,他對你,應該是不錯的!」
「咪|咪,我們會逃出去的!」
一切結束得很快。
太沒有眼光了!我忍不住要罵髒話,那種除了胸部屁股其他通通都沒有的大小姐,他娶來做什麼?
我看見顧小少悄悄朝著顧老頭使了個眼色,顧老頭皺了皺眉,吞下了下面要說的話。
天蒙蒙亮的時候,顧小少將我推醒,比了一個「別出聲」的口型給我。
他是那麼溫柔體貼,又是那麼深情款款,這樣的事情,不會是他做的。
我咽咽口水,不敢告訴他,我也曾經悄悄投了一票。當時是出於惡趣味的心理,現在卻不好意思再去嘲諷顧小少了。
他眼睛一瞪,滿臉怒氣:「這是誰評的?第一美少年,忒惡俗了!」
顧小少突然站起hetubook.com.com來,叫道:「喂,蕭家的大小姐你也敢陷害,她要是回去了,你以後怎麼在蕭家做事?」
「這些是你要的現金,剩下的事成以後再付!」矮個子的口氣似乎很沖,「你以後不要主動聯繫我,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真好呢,活著,其實就是一種最好的恩惠!
我又點點頭。重生以來,我一直在消極地應對,遇到困難就想著怎麼樣避開,從來不去正視蕭家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危機。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是,他摩挲耳環的動作更加頻繁,似乎還帶了一絲焦慮。
顧小少的眼睛里有著深深的憐憫,他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繼續安慰我。
我逐漸熟睡過去,居然一夜無夢。
我一把推開顧小少,怒氣沖沖地吼道:「他不會這麼對我!他愛我,他很愛很愛我的!」
我回捏他的臉,也調侃道:「顧小少,你也憔悴了不少,小心回去以後,你『聖保羅第一美少年』的稱號不保!」
我看看顧小少,這才發現,除了早晨剛被挾持時他慌了一慌以外,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鎮定自若的。
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拍拍我的頭:「你看,你吼得我都相信了,為什麼你自己卻沒有信心?」
他不禁莞爾,伸手拍拍我的臉,繼續做口型:「好乖,好乖!」
我白了他一眼,身體稍稍恢復了一點氣力。
倉庫的大鐵門再次緩緩打開,負責守在外面的小弟A哆哆嗦嗦地趴在門邊,對著疤哥可憐兮兮地叫喚:
我是代替蕭咪|咪重生的,我該勇敢起來,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
顧小少一伸手,兩隻手將我的臉捏得生痛。
我轉不過腦筋:「顧老頭早就做好了決定么?」
那麼會是誰,能近距離地接近商懷瑾,了解他的購衣習慣,並能對蕭咪|咪下毒手?
他指指外面,布簾的縫隙之中,我看見有人在同疤哥低聲說話。那人個子矮小,穿著一身不合體的西服,鬆鬆垮垮的,袖口還折著邊,他的手裡拿著個公文包。
「哎,現世報么?做人不能太鉄齒的!」
我的心提在嗓子口,直覺告訴我,那是一位我熟識的朋友。
他挑挑眉,笑得惡劣:「請不要打呼,也不要磨牙,這兩點我敬謝不敏!」
「小璇,你在想什麼?」
那雙手頓了頓,迷夢之中,我聽見有人輕笑一聲,接著,撫摸我頭髮的力量就變大了一些。
不可能是蕭別,不會是蕭別。我還記得昨天告別時,他一遍又一遍親吻我的臉頰,很遺憾地同我說:「咪|咪,醫院有些事情,我必須趕過去!」
「他是哪一位?」我緊張無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小少。
顧家的老頭老淚縱橫地絞https://m.hetubook.com.com著帕子,看見顧小少,尖叫著就要撲過來。
我和他都是哭笑不得。
他支吾了一下,狠狠地將我的頭摁在了他的膝蓋上:「廢話這麼多,睡覺!」
我想了想,決定順著他,繼續貼上他的膝蓋睡覺。
這孩子,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
我朝他翻白眼,隱去自己要流出的眼淚:「你就做夢吧,我蕭咪|咪寧嫁LES女,也不會嫁給顧小少!」
給他這麼一打岔,我倒是輕鬆了不少。
「就算是評比,也要選好名稱。美少年,美少年,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幼齒得很呢,這實在是一種侮辱。」
顧小少蹲下身來,直視著我的眼睛:「林若璇是不是?你現在沒有時間去泄氣,振作起來,用你母老虎的氣勢,給我來壯膽!」
看我盯著他,顧小少捏捏我的手腕,調侃我:「唉,你把蕭咪|咪的肥膘都給耗盡了,好像又瘦了不少!」
「老大,老大……你出來一下啦!」
「通常來說,附加條款經常包括『非本人繼承,則全部捐贈』這類的詞句!」
苦笑一下,到了這種時候,我依然還是改不掉天馬行空的毛病。
他剛一出倉庫的大門,就悶悶地哼了一聲,像是被什麼給擊中了。
我看了一眼顧小少,他皺了皺眉,也是一臉疑惑。
「顧爺爺,蕭小管家和誰結婚?」我自覺自己越來越鎮定,甚至還對著顧老頭很有禮貌地笑了一笑。
我的心如同被刺入了世上最毒的黃蜂尾,痛得我只想不管不顧地大叫大哭。
我嘿嘿笑,一副完全放鬆的狀態,捅捅他的胳膊:「顧小少,如果蕭別不要我了,你就接受蕭咪|咪吧!」
我的頭嗡地立刻就大了。見鬼了,未婚妻都被綁架了,他能跟哪只鬼去結婚?
蕭別蕭別,我但願自己能相信他。
「你這麼想是沒有錯的。既然深信不疑,為什麼要吼那麼大聲?你該對自己喜歡的人有點信心。」
這個人,我真的沒有見過,或許又是蕭咪|咪以前惹出的事端。她給了我重生,卻也是因為她,我又要再次失去寶貴的生命了。
去你的!將我當做寵物了不成?我的睡意一下子都消失了。
我得拯救這個可憐的迷茫的孩子!
就算是天塌下來了,就算是所有人都背棄我了,只有蕭別是不一樣的……
我被他晃得好一陣頭暈眼花,半昂起頭來正要罵他,一眼掃到他的臉上,又將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咽了下去。
那人已經和疤哥聊完了,轉過身來,正打算走。
顧老頭,你絕了!這麼說來,求生的希望還是有的。
顧小少晃晃手指,搖搖頭:「咪|咪,不一定是商二少!」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很是胸有成竹。和-圖-書
可是,顯然,我低估了顧小少的自戀情懷,他根本不是憤怒這個。
哎?
他顯得很疲倦,長長的睫毛如同疲憊到極點的蝶翼,鬆鬆地垂了下去,髮絲隨著他垂頭的動作,無力地從額前跌落下來。
我以前覺得他幼稚、跋扈,其實,他遠比我聰明,比我能洞擦世情。
「顧爺爺……」我也哽咽了。
顧家老頭是只老狐狸,一向深謀遠慮,就算宣布顧氏繼承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他仍然跑去歐洲逍遙快樂去了。留下一堆爛攤子,都交給了顧家這一代的幾位。
沉默了半路,顧小少終於忍不住,伸手將趴在窗戶上的我給抓了回來。
「你想一想,為什麼接頭的人,一定要穿上商二少為自己定製的衣服?如果真的是商二少,他會這麼愚蠢嗎?咪|咪,商懷瑾不是這麼不小心的人!」
疤哥一副不明所以,拉住他,嘿嘿乾笑了一聲,問:「你跑什麼啊?」
「胡說八道,又不是到了最後一刻,會有希望的!」他賭氣般的又捏了一把,鬱悶道,「我的日子比你還短,隨時都可能歸西!」
怎能睡得著?
我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酸澀無比,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是蕭夫人還是……」顧小少頓了一頓,握緊拳頭,眼睛里有著薄薄的怒氣。
但是,從此刻起,我不能再這麼渾渾噩噩下去了。
他壓根兒就是小肚雞腸。
那個矮個子男人一時回不過神來,看見布簾后的顧小少和我,慌了一慌,脫口答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個跑腿的!」
「真的么?」我抽著鼻子,含著淚看著他。
他嘆氣。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顧小少是個心浮氣躁的富二代,驕橫跋扈,又不尊重女性。但是此刻,我卻發現,顧老頭寵溺這個孫子,似乎也不無道理。
哎?什麼事情?
我給他勒得透不過氣,一仰頭,撞在他的下巴上:「你摟著我,我睡不著了!」
他一定很累了,我真不該繼續和他拌嘴。
他有他的智慧,還有他的自持和冷靜。
不多時,居然真的睡了過去。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雙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我頭頂撫摸,動作無比輕柔,似乎帶著濃濃的情意,很像年幼的時候,鄉下奶奶每晚寵溺無比地摸著我的發,哄我入睡的情形。
我惡狠狠地作勢要咬他的手,他一下子縮了回去,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好可怕好可怕。」
「你聽,外面!」
顧小少似笑非笑地看我,道:「你也叫他顧老頭么,隨著我叫?小璇,這不妙哦,『顧老頭』這個稱號只能是顧家人叫的啊。」
顧小少的眼眯了眯,迅速簡潔地回答我:「另一位,是商懷瑾!」
「不過什麼?」
我苦m.hetubook.com.com笑:「居然等不到三個月!」
周圍靜了靜,顧小少突然從後面挽過我的手,悶聲悶氣地對顧老頭說:「我和咪|咪一起去蕭家,老頭,你先回去吧!」顧老頭做出一張苦巴巴的臉,指了四五個保鏢給我們。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好意思再繼續卧倒了。
「不是蕭別!」我一口打斷他。
一路上,我都靠著窗戶看外面的風景。
晚些時候,我和顧小少被帶去了倉庫的深處。那裡隔了個幔子,有簡易的地鋪,算是對我和顧小少的一種照顧。
也不知道那人說了什麼,疤哥做了個手勢,讓屋裡一個兄弟送那個人離開,自己靠著牆邊高深莫測地盯著我們。
顧小少揉著我頭髮的手突然頓了一頓,笑出聲來:「好吧,如果他不要你,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了你!」
但是我不能哭,我怕我一旦流淚,便再也止不住。
我扁扁嘴,眼淚汪汪地看他。
他嘀嘀咕咕的,完全被這個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我繼續瞪他,扯過他的外套裹住自己。
我可不依了。就算是被騙了,被拋棄了,我也要知道事情的始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傻子一樣被徹底拋棄在外。
「小璇,還沒有親眼看到,你就已經放棄的話,我會看不起你的。你不是說信任蕭別么?」
我撇撇嘴,懶得理他。
他也沒有繼續調侃我,解釋道:「老頭子很久以前就將決定鎖在保險柜里了。他這個人做事一向決絕,對於不合他意的人,很有可能一分財產都不會留,寧可捐給慈善機構。」
顧老頭似乎看出了點什麼,眉頭又皺了起來:「蕭小管家難道沒有跟咪|咪報備過么?是東方家的聞櫻大小姐!」
顧小少挑挑眉頭,也壓低聲音:「因為一周后是顧氏宣布繼承人的時間,他們尚不能肯定顧老頭的文件上到底是怎麼寫的。」
「……」我沒有辦法接他的話,只好沉默以對。
他替我將頭髮理順,保證道:「真的。所以不要哭,要保持鎮定,哭多了,會耗損力氣!」
「睡吧,我早看過你更多沒有節操的樣子了!」他大笑。
片刻以後,我泄氣了。
他聽見我這麼調侃,或許是想起了以前對蕭咪|咪發的毒誓,一雙桃花眼笑得成了一對小月牙。
他頓一頓,很幸災樂禍。
「安心睡吧,蕭別不在,給我點福利!」顧小少笑眯眯地看我,難得有了疲倦的神色,伸指一彈我的臉頰,「哎,別瞪我,我說的福利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強打精神,禮貌地對顧小少笑了一笑,道謝:「哎,謝謝你,顧少。」謝謝你,能在這個混亂的時候,陪著我回蕭家。
他用了「應該」,話語里有著濃濃的懷疑之意。
我正在腹誹,他突然坐直身體,伸和_圖_書出一隻手臂將我撈了過去,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睡吧,不要想了。」
就算是每一年都會孤寂地成長,每一年都會默默無聞地枯萎,也從來不忘記向世人展示它們的活力。
他又拍拍我,正色道:「蕭別不在,就讓我來守護你吧。好好地睡一晚,我會守在你的旁邊!不過……」
顧老頭很尷尬地笑了一笑:「我的乖孫就只有這麼一個,收到你們一起被綁架的消息,我立刻就去了蕭家,結果正趕上蕭小管家的結婚宴會……」
這一次,我賭氣閉上了眼不去看他。
他低低地笑,扯扯我裹在外面的衣服,道:「你都拿去了,我怎麼辦?」
我瞪著迷糊的眼,跟著他,將食指點在唇上,也做了個「噓,保持安靜」的造型。
他摸摸耳垂上的鑽石小墜,一臉的若有所思。
我口乾舌燥,咽了一口口水,轉過臉去對著滿臉擔憂的顧小少訕笑:「他不會是去結冥婚了吧?我還活著呢!」
牆角那兩個看守被持槍的顧家保鏢給逼住,探頭探腦地看向倉庫外面五體伏地的疤哥。
顧小少看見我笑,立刻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從後面扶住了我,小心翼翼地問我:「咪|咪,你不要緊吧?」
他驕傲地笑:「我當然知道是哪兩位。一位就是我那位大哥,他總是好穿這些聲名在外的東西。還有一位,據我所知,他就是……」
我沖他傻乎乎地笑,問他:「其實在生命面前,其他的事物都是渺小的。你說,我們這一次既然能夠活下來,又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
顧小少站起來,鎮定自若地朝著顧老頭咧嘴笑了一笑,轉過身一把把我也給拉了起來。
我轉頭看他。
「這就是他們不敢立刻滅了我的原因。他們怕顧老頭將所有的財產繼承權都給了我,還會附加條款!」
難道是沖喜?蕭別不是這麼古典的人吧?
如果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可以逃生,那麼我只能說,顧小少給嚇傻了。
「不知道是誰這麼恨我!」我嘆口氣,看向顧小少,無比惆悵,「三個月後,我就要和蕭別訂婚了!」
他看我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輕輕笑了笑,拍拍大腿:「睡吧,我突然想起睡膝蓋應該會非常硌。」
「最遲再一天,我們就會安然無恙!」他垂下頭,在我耳邊悄悄說。
「就是現在!」顧小少一把撲住我,就地打滾,滾到角落裡,離剩下的兩個看守遠遠的。
「大概不關以前那位的事!」顧小少低低哼了一聲,指指那人捲起的袖子,冷笑,「這件西服是高級定製品,而且是那家定製店最新的款式。據我所知,這半年來,他家只接過兩個人的訂單!」
我拉著顧老頭的手,頭暈腦脹中竟然用命令的口氣吩咐他:「帶我去見蕭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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