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身轉戰千里路
第021章 波瀾

相比富農,一隻腳已經踏入縉紳階層的人對政治更為敏感,也開始關心全省乃至天下的局面。這些准縉紳階層相信和明軍聯姻不會導致自己遇到麻煩,他們對胥吏的抵抗能力也更強——最貧苦的百姓指望明軍幫他們打通關節,如果在明軍走後胥吏拿他們通賊的把柄進行敲詐勒索,他們幾乎沒有自衛的能力,被害得家破人亡都不是不可能的;富農階層的抵抗能力要強很多,他們中的不少人和胥吏有關係,而且還能指望鄉老幫忙;而小地主本身就是鄉老階層,胥吏有時還需要他們配合工作,所以不會輕易招惹到他們的頭上。這些小地主在縉紳階層也有關係,就算明軍不幫忙,他們自己都有辦法把嫁出去的女兒統統說成是病死了。
在鄧名原先的估計中,一百兩銀子對農民來說是一筆很大的財產,雖然有通賊的威脅,但還是有很多人將會抵抗不住這個誘惑,而且明軍出錢行賄胥吏更改了資料,不會給農民留下什麼麻煩。明軍大概會在江西為一半士兵談好婚事,其中絕大多數都會是農民家的女兒。
而隨著「康熙年號」案的曝光,親王們的底氣足了很多,料定太皇太后不敢在這個時候耍橫,昨天安親王就盯著索尼質問道:「若不是漢人和鄧名勾結,把先皇和年號出賣給他們,那還會是誰?難道是你索尼嗎?」
「這次跳下去了嗎?」這個茶館里的人聞言都停下了原先的話題,一起向那個報信的人望去。
兒子歷經艱險總算是平安地回家了,索尼提前讓包衣準備了一桌子好菜,準備給老三壓驚。
這些小地主基本上有一些能力,能夠掙下一些產業,或是繼承長輩傳下來的土地,也沒有因為不良嗜好而把家業敗掉。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家裡還沒有出過有功名的讀書人,幾乎每一個處在這種階層的家庭都正在供養一個最聰明的兒子脫離生產去讀書。這是從農民階層上升到縉紳階層的最後一步,躍過了這道龍門,一個新的縉紳家族就誕生了;而如果躍不過去,那他們就會繼續在原地打轉。連續幾年的自然災害,一場痛苦的官司或是一個無能的繼承人,就會把這個家庭重新打回底層。大部分的舉人和超過一半的進士、同進士都出自這個階層,不過相對於他們龐大的基層人口數量,能夠從中脫穎而出並且再上一個台階的家族,稱得上是鳳毛麟角。
江西會因此形成一個明軍的岳家集團,在鄧名看來,花這麼一筆錢對明軍也是有好處的,起碼這些把姑娘嫁給明軍的人不會稱呼明軍為賊;而且這幾十萬兩銀子會有一部分變成明軍岳家集團手中的土地,雖然幾率不高但可能會就此產生出一些讀書人,對明軍擴大影響也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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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在江南投軍的正牌秀才一樣,鄧名表示他沒有現成的軍中職務安排他們,要是這些士人子弟想參軍就得從頭做起;但如果他們不想從底層做起的話,鄧名非常歡迎他們去四川的書院教書,如果將來發生了戰爭,不到最後關頭,保證不會和圖書將他們徵召入伍。
「今天孫大人又跳河了!」一個消息靈通的大漢衝進茶館里,扯開嗓門嚷起來。
鄧名原本計劃在九江過年,然後出發返回湖廣,可是前來和明軍聯姻的人數大大超出了一開始的預計,看上去有一些地主、富農也在其中,甚至比例還不算很低。
不過沒有一個親王敢接這個話茬,他們知道誰敢在這個時候說一個「不」字,索尼前腳一走,御前侍衛後腳就要殺上門來,因此岳樂、傑書他們都皮笑肉不笑地把索尼、鰲拜他們勉勵了一番,稱這既然是太皇太后的意思,那你們好好做事就是了。
索額圖的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一通天人交戰後突然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雙手撐地伏在索尼面前一動不動,鼓起最大的勇氣問道:「阿瑪,是您出賣了先皇嗎?」
可昨天御前會議上又一次爆發了大事件。安親王岳樂和康親王傑書並肩上朝質疑中樞的可靠程度。這兩位親王和其他王公一樣都被保皇派認為是不安定分子,所以沒有讓他們參与議論皇帝和年號的會議。但「鄧名早就知道康熙年號」這件事爆發后,親王們反倒佔據了極為有利的地位,對保皇派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這些小地主不讓中介的媒婆買賣他們的女兒,所以鄧名交給任堂的中介費就省下一些,預算顯然花不了。鄧名得知這個消息后,就讓任堂拿出一部分預算來,交給這些小地主,讓他們去辦一些書院——和豪門不同,大部分這個階層的人只能湊錢請老師來給子弟們上課,做不到請名師上門輔導——明軍贊助他們開辦書院是一種姿態,因為鄧名不是夔東的闖營眾將,他是文督師的代表,他的一舉一動會被百姓們認為是南明朝廷的態度。
部分縉紳同意了這個安排。正月初十,任堂繼續辦理收尾工作,鄧名帶著有家室的戰兵首先出發前往湖廣,同時帶走了一百多個士人子弟,大都是出自鄉紳級別的家庭。更高級的縉紳沒有一個人向四川派齣子弟,他們的孩子大都有名師指點,能夠拜在聲名卓著的大儒或是庶吉士的門下學習,鄧名開出的條件對他們毫無誘惑力。
今天既然孫廷銓還是沒能跳成河,那就說明現在還是太皇太后和輔政大臣控制著局面,親王們雖然咄咄逼人,但終究還是沒能把權利搶走——要真是親王把權利奪去,太皇太后覺得孫子的位置都未必能保住,畢竟這個皇子人選也是討論年號的那一幫人定下的——現在太皇太后和保皇派也管不了太多,只能一口咬定沒有內奸,情報多半是從某個丫鬟、包衣那裡泄露出去的。
滿洲人規定漢人無故三人以上聚會就算造反,其他各省對這條規矩的執行有松有緊,無法做到處處嚴格執行。但在北京,這條規矩執行得毫不含糊,所以順治十七年來北京的茶館、酒肆的生意一直相當蕭條。
孫大學士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跑去城牆上投河。太皇太后當然不能讓有擁立之功、歷任三部尚書、順治二年就投奔清https://m.hetubook•com.com廷的漢人大學士就這樣掛掉。因此這次跑去城牆上聽孫廷銓朗誦遺表的是御前侍衛。孫大學士聲情並茂地讀完,然後把它壓在一塊青磚下,接著還痛哭著向皇宮方向三跪九叩,這才起身踏上城垛。周圍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御前侍衛們大呼小叫著撲過去,把孫大學士和他的遺表一起又帶回了皇宮。
現在,小地主階層是明軍岳家集團中的頂層了。比他們地位更高的縉紳階層是地方乃至天下的實際統治者,雖然縉紳家庭的數量只有小地主的幾十分之一,但獲得功名的縉紳子弟人數比小地主的子弟少不了多少,就是一整代人中都沒有考取功名的,也不會對家族構成致命的損害。
出乎鄧名意料的是,來和明軍聯姻的人中間,富農和小地主佔了不小的比例。一百兩銀子對小地主、小土豪的誘惑要小一些,他們不需要這筆錢為家庭帶去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他們卻對聯姻表現出極大的熱情。過年這個傳統休閑期間他們也不在家歇著,而是跑來明軍的軍中打探。相對消息十分閉塞的底層貧農,富裕人家的眼界比較開闊,嗅覺也比較敏銳,他們看到縉紳階層對明軍熱烈歡迎,立刻隱約察覺到這其實是一場風險不大的買賣——有這麼多縉紳參与,官府不太可能在明軍走後以通賊的名義進行大規模的清洗。對這些富裕人家來說,他們雖然不需要一百兩銀子的救命錢,但這麼一筆錢完全可以讓他們提早十年,或是提早一代人進入更富裕階層的行列。
小地主們只會把女兒嫁給明軍,而不會讓兒子前去鄧名的軍中。女兒可以作為一種投資和下注,終究是嫁給了外姓人,也便於掩蓋;但是將兒子打發去明軍那邊,他們沒有這個膽量,對明軍也沒有充足的信心。這些人得到明軍的聘金后,普遍拿出來一些給女兒購置嫁妝,多則二十兩,少則十兩,不讓女兒兩手空空地上路。
年後抵達明軍營地中的,還有一些南昌等地的小地主,他們不顧路途遙遠趕來九江明軍營地,足以證明他們不但財力寬裕,而且消息靈通。對這些人來說,一百兩銀子的價值就更小了。有些從南昌帶著女兒趕來的小地主為了租船、住店、雇馬車就花了一、二兩銀子,如果明軍和他們想象得不一樣的話,他們就會帶著女兒回家。能夠不在乎幾兩銀子路費的家庭,顯然對一百兩銀子的聘金也沒有急迫的要求。
尤其是五百被俘禁衛軍返回后,皇宮和滿城雞飛狗跳,連台的好戲讓外城的漢人也議論紛紛,滿洲人的凶焰再也無法徹底壓制住漢民的好奇了。
鄧名只是強調,明軍常常要進行高強度的流動作戰,因此不便於攜帶一批殘疾的婦女。而且明軍擔心上行下效,要是高級將領和軍官們帶頭娶了殘疾的婦女,那對下面的士兵也就控制不住了。
現在好了,大家不用在背後罵了,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指稱孫廷銓怎麼看怎麼像那個大內奸,而他隨後的寡廉鮮恥行為只是為了掩蓋他自己的和_圖_書罪行。
如果親王派得勢,他們也不會如嘴上所說的不用漢人,現在滿清的統治想維持下去就必須藉助漢臣的力量,這不過是親王派打擊保皇派的借口罷了。但具體到孫廷銓就不同了,他一貫拍太皇太后和先皇的馬屁,是保皇派的旗幟之一,親王們上台後就算還用漢臣也要收拾了他,以證明他們奪權行為的正義性;而太皇太后和輔政大臣們肯定要死保孫廷銓,不給親王們反攻倒算的機會。
可是鄧名不允許軍人與小腳婦女聯姻的命令堵死了縉紳的路,一些縉紳在與明軍進行交易后,還要求面見鄧名向他提出抗議。很多縉紳都暗示:這隻是鄧提督家的規矩,是提督你們老朱家的家規,和別家沒有關係,不應該覆蓋到全體部下身上。但鄧名卻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在這個問題上鄧名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無論他如何苦口婆心地說明,別人還是不依不饒,現在鄧名一聽到這一類的暗示就感到全身無力,一點解釋的念頭都生不出來了。
安親王話音才落,康親王就附和道:「不錯,這些漢人都有問題,你們信用漢人也是大錯特錯。幾天前索尼、鰲拜你們不是說要恢復八王議政制度嗎?本王這些天想了想,覺得上次拒絕了你們有些唐突冒失了,愛新覺羅家的擔子,本來就不是你們這些奴才挑得起來的,這樣吧,以後還是八王議政吧。」
「看來這八王議政還是議不成啊。」北京的老少爺們議論著眼下的政治局勢,作為大明三百年皇城的居民,每個北京人都有不錯的政治嗅覺。
……
北京城內法紀蕩然,官府現在也沒有功夫管這些一邊喝茶、一邊八卦的漢子,官員們早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鄧名把路堵得嚴嚴實實的,縉紳們也無可奈何,但他們的膽子比小地主們大得多,馬上就有人提出要讓兒子——大部分都是庶子,隱姓埋名地到明軍那邊服役;部分對明軍特別有信心的縉紳,甚至表示願意讓嫡出的小兒子去四川。
不過今天孫廷銓還是沒死成,又一次被御前侍衛救走了。
這些縉紳家庭的孩子個個都認字,他們平日里的學習條件比小地主的子弟強得多,家庭可以給他們提供用來練習書寫的筆墨紙張,往往還請了專門的啟蒙老師。
這些人對女婿也有一定的要求,不但要求看看未來的女婿,還詳細地打聽女婿的各種情況,不願意把女兒隨便許配給某個兵痞無賴。幸好川軍儘力配合,讓這些人非常滿意。和任堂談判的時候,有些人還問起女兒遠嫁四川以後,有什麼辦法可以和娘家保持聯繫——而貧窮的農民階層很少有人提出過類似的問題。
正因為京師的衙門各有一堆的煩心事,再也沒有人來管漢人聚會了。北京百姓每天聊著八卦,猜著賭局,幾十、上百人湊在一起傳播著小道消息,要不是鄧提督把皇上宰了,日子哪來得這般快活?
今年春節後果然是新年新氣象,茶館、酒肆天天爆滿,由於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多百姓聚集起來侃大山,各個茶館、酒館都緊m.hetubook.com.com急購置桌椅板凳,以供京師的老少爺們所用——現在生意最好的除了這些茶酒老闆,就屬木匠了。
順治十八年的北京,新年一過就好戲連台。
傑書這話一出口,今天孫廷銓只好再來跳河,誰讓他是風頭最勁的漢臣呢。
這些小地主並不急切需要一百兩聘金去購買土地,但這筆錢可以讓那個寄託著家族希望的兒子繼續在省城裡學習下去,拜入更好的老師名下,多參加一輪科舉考試。一旦成功地跳過龍門,家族未來的幾代人的繁榮就都有了保證。
索尼無言以對,而岳樂仍是不依不饒,又責罵想上來給索尼解圍的另外一位輔政大臣鰲拜:「若不是索尼、也不是漢人,難道出賣先皇的是鰲拜你這狗奴才嗎?」
皇太后的表態讓官員安靜了大概兩天,這期間越來越多的內部消息被披露出來:什麼蒙古人投降了鄧名以後,轉身就攻打皇營;還有明軍對先皇的行蹤、布置都了如指掌,整個突襲不到四個時辰就宣告得手——禁衛軍俘虜的描述讓北京官場變得更加混亂,見太皇太后暫時顧不上保護孫廷銓后,嫉妒他擁立之功的漢人臣子們就再次對他發起攻擊,甚至有謠傳說孫廷銓的兒孫還有幾個在明軍那邊匿名效力。
開始的時候,鄧名並不認為會有很多富農、小地主冒著通賊的危險來和明軍聯姻。可事實證明他的這個判斷完全不對,最貧窮的那部分農民雖然前來打聽消息的人很多,但最後相當一部分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們處於被欺壓的底層,對官府極為畏懼,生怕貪圖這一百兩銀子會給全家帶來滅頂之災。只有極少數膽子特別大的,或是特別窮的人不顧一切地與明軍聯姻,以解燃眉之急。
這樣的熱鬧局面讓北京人興奮不已,親王、重臣、閣老、尚書輪番出來演猴戲以娛樂百姓,還演得不亦樂乎。除了孫廷銓投河外,還有要跳樓的魏大人、要上弔的龔大人,天天都有新聞而且從來不帶重樣的。天橋那邊連賭局都擺開了,孫大人、魏大人、龔大人個個榜上有名,可以賭他們能不能活,也可以賭他們能活多久,要是猜中了具體死法和具體死亡時間,就可以大贏一筆;就在賭局旁,還有擺攤算卦的道士,給兩文錢就能給你分析一番眼前的政治局面:孫大人雖然天天嚷嚷著投河,但沒準明天晚上就偷偷上弔了,拿出幾文錢賭一把,輸了不心疼,贏就能贏回幾十兩銀子啊……
自此以後,漢人臣子就明白太皇太后確實要死保孫廷銓,再也沒有人繼續攻擊他。
縉紳階層對政治和天下局勢的變動比小地主階層還要敏感,高郵湖之戰後,江西有很多縉紳就決心與川軍的軍官聯姻——他們的聯姻對象只可能是明軍的軍官。如果鄧名的少尉軍官肯娶這些家庭的女兒,那縉紳們根本不會在乎聘金的數量,如果明軍支付一百兩的聘金,他們就會還回來價值一百兩的嫁妝。
這個大漢口中的孫大人正是孫廷銓,崇禎年舉人、進士,見李自成在襄陽建立政權后,孫廷銓辭官拒絕到湖廣上任。滿和_圖_書清入關后,孫廷銓再次從山東老家趕到北京,歷任滿清的兵部、戶部、吏部尚書,在幫助滿清籌集糧草、鎮壓漢族抵抗方面多有功勛。
順治斃命后,孫廷銓是第一個跑到皇宮邊大哭,也是第一個上奏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后的臣子(無論滿漢)。在議順治謚號的時候,孫廷銓極力主張按照漢太祖例,以順治帥軍入關、十分天下有其九為理由,謚順治為高皇帝。由於努爾哈赤是武皇帝、皇太極是文皇帝,所以孫廷銓的離奇主張就是其他竭力拍馬屁的漢人同僚都無法贊同,索尼、鰲拜二人最後也否決了孫廷銓的建議。
但索額圖進門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是獃獃地坐在桌子旁,沒有喝水也沒有動筷子。索尼察言觀色,揮手讓服侍的侍女和僕人都退了出去,然後和顏悅色地問道:「老三,有什麼心裡話可以對為父的講嘛。」
北京。
備受攻擊的孫廷銓只好一死以示清白,幾天前他就跑到城牆上,表示要投河自盡,在他滿面悲哀地把遺表朗誦完畢后,早就聞詢趕來的步兵衙門的官兵一擁而上,把孫大學士從城牆邊抱了下來。不顧孫大學士「不要拉我!」、「讓我死了吧!」的狂呼,硬是把孫廷銓從城牆邊一路拖回了皇宮。太皇太后好言撫慰了一番,打消了孫大學士的死志。
本來剛剛確定輔政大臣執政模式時,索尼還欲擒故縱,帶著鰲拜等人一家家親王拜訪過來,口稱這個做法違反了八王議政的前例,他們這些奴才不敢僭越,所以來恭請親王們出來主持。
不過孫廷銓的建議無疑給太皇太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孫廷銓作為漢臣參加了定策和議號會議,玄燁登基后他也被授予了大學士的恩賞。在鄧名的前世,孫廷銓的家鄉建立了他的紀念堂,給孫廷銓戴上了「國老」、「帝師」的頭銜,給予了「剛正不阿」、「為國家和民族做出傑出貢獻」之類的評價——洪承疇、孫廷銓之流受到的待遇,讓汪精衛、陳公博顯得太可悲了。
參与定策、議制年號即是擁立之功,也是一種令人羡慕的資歷,不過孫廷銓樂極生悲,才榮升大學士沒有幾天,禁衛軍帶回的消息就把所有參與制定年號的臣子都推上了風口浪尖。孫廷銓是漢人,不但參与了年號的制定,而且也有機會了解順治親征的路線細節,當然無法擺脫「私通鄧名」、「出賣先皇」的嫌疑。而且前些天孫廷銓風斗也太勁,拿出「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架勢舌戰滿漢百官,一口咬定順治就該仿劉邦例為「高皇帝」,這固然為孫廷銓贏得了「忠臣」之名,但也招來了不少嫉恨。同僚們既羡慕孫廷銓獲得的殊榮,又自問沒法和孫廷銓一樣不要臉,所以紛紛在背後罵他是「無恥小人」。
但這些人表現出了更大的熱情,一個個都把明軍觀察得很仔細,見到明軍的軍服、姿容后,所有的來訪者都嘗試與明軍聯姻。不少人還彈冠相慶,為自己沒有讓女兒纏足而欣慰——對這些人來說,他們的地位還不穩定,也不敢保證女婿一定具有讓女兒脫離體力勞動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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