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忽聞岸上踏歌聲
第058章 同盟

如此這般地送走了後來的幾位銀行家后,張朝緊鑼密鼓地和其他東南督撫聯繫,在私信中,張朝表示他認為應該團結起來對付鄧名,如果鄧名要來硬的,那就給他也安排一場高郵湖,讓他知道東南督撫同盟可不是好惹的。
過了片刻,董衛國又試探性地問道:「若是巡撫大人誤以為這幾位同秀才是冒名頂替之徒,如果只是一場誤會的話,國公能不能網開一面?」
「不。」鄧名搖搖頭,他已經下令艦隊準備進入鄱陽湖:「我要先去一趟南昌。成都發展銀行的銀行家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但有人說張巡撫抬出了發展銀行的公債給他們看。我有一種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這幾個四川的同秀才遇到了不幸。」
「遵命。」董衛國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反正城內只有幾千披甲,打也是死路一條,那還不如老老實實服從命令,爭取寬大處理。
「全是張長庚那廝,竟然不通知下官國公大駕光臨。」鄧名大軍突然殺到,董衛國二話不說就出城拜見,上次和鄧名對壘的後果他記憶猶新,一天不到城牆就被炸了好幾個大洞:「至於九江戒嚴,這是下官誤會了,下官誤以為國公願意視察江西官兵軍容,故讓他們登城請國公閱兵。」
「但願如此,但他們幾個都是四川的同秀才,或許你們覺得這個功名很可笑,但對帝國議會來說可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在離開成都前,帝國議會給了本公明確的命令,那就是誰讓同秀才流血,本公就要他血債血還。」鄧名對董衛國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笑容。
武昌。
張朝站起身,匆匆走下座位迎上前去,從使者手裡搶過了備忘錄看起來,才看了兩眼就拍案大罵:「張長庚,老子就知道你人面獸心!」
「張朝,就指望你了。」張長庚輕聲自言自語道,雖然南昌拚命給自己打氣,但湖廣總督豈能不知道江西巡撫打得什麼算盤?要是鄧名和張長庚血拚一場,南昌說不定就會趁機給他們的那些破爛瓷器提價了。這些日子來張長庚竭力攔截航運,對南昌實行情報封鎖,就是盼著九江、南昌和鄧名打起來,如果鄧名在兩江損失不小的話,張長庚就能給自己爭取一個比較有利的同盟地位——至少逼鄧名歸還一部分銀子,而且是銀子,不能是那種用紙印出來的欠條。
「是嗎?站在城牆上我也看不清啊。」鄧名輕擺馬鞭:「讓九江綠營出城十里駐紮,城內只需留下衙役。」
突然有一個使者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大人,大人,截住了,截住了!」
張朝出於謹慎,並沒有無條件地相信湖廣總督,也沒有立刻轟走那個銀行家。這兩天武昌的使者每天能來兩、三撥,翻來覆去就是要張朝趕快撥給協餉。最近一個來的使者聲淚俱下,說再不給錢,湖廣總督就不能維持招募來的二十萬雄師了。
……
而且江西還有目標小的好處。江南是清廷異常重視的地區,如果東南不穩,蔣國柱肯定是主要的目標;張長庚的地盤最大,又與九和*圖*書省相鄰,也是在通鄧這個泥潭中陷得最深的一個。而張朝就不同了,既不是主要打擊目標,周圍惡鄰也相對少,要是清廷決心對東南來一次再征服的話,那江西肯定是次要對象,而且拉攏招降的可能性也很大。
「如果有這種事,那就得讓張朝血債血償。」聽到這個問題后,鄧名連張朝的官銜都給忽略了。
董衛國也不知道南昌那邊到底是如何處理銀行家的,因此打算先是試探下鄧名的口風,是不是能接受賠償,或是交給鄧名幾個替死鬼了事。
心中奇怪的張朝就請這個敘州人吃飯,從他嘴裏套出來不少情報,好像在他們代售公債的時候,四川銀行的熊行長還給他們發了配額表,給下游各個府縣都定了上限,讓他們不要超過配額,否則要罰款。
氣急敗壞的張朝差點當場把這個不懂上下尊卑的狂徒打死,好在他為官多年,養氣工夫已經十分了得了,最後只是下令把這個狂徒先關進大牢,他帶來的五千萬債券也都查沒入官——老成謀國的張朝沒敢當場下令給燒了——不是說諸葛一生唯謹慎么?
「這廝什麼時候警告老子了?」張朝忙掰著指頭算時間:「四月六日……快去九江報警,讓董布政使小心,鄧名馬上就要到他那兒了!」
不過鄭成功去世雖然是危險也是機遇,那就是增加了和鄧名討價還價的籌碼。張朝覺得失去鄭成功聲援的鄧名,對東南督撫的底氣會變得差一些,張朝的位置變得更重要了,起碼瓷器漲點價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如果張朝挑釁鄧名的權威,殺了他的人,那鄧名就要攻擊南昌作為報復,不但要殺了張朝,還要把他參与高郵湖的事情曝光天下,讓武昌、南京還有這個九江都清楚地意識到和成都對著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過鄧名並不打算把實力派統統推到張朝身旁、或是逼著他們再次徹底向清廷尋求庇護。在鄧名有把握收拾清廷加東南同盟之前,他絕不會嘗試無理由吞併某個總督或巡撫的勢力。因此鄧名明確對董衛國表示,即使帝國軍隊進行報復,也只是針對張朝一個人,僅僅針對傷害同秀才這件事,依然會默認現在的南昌集團對江西的統治:「我知道董布政使和江西百官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為了保存國家的元氣不得不虛與委蛇,與韃子周旋,所以才會後者臉皮來向諸位借錢;而如果韃子想向江西安置你們不想接受的官員的話,我也不會坐視,只要董布政使一封書信,我就會提兵趕到,如同高郵湖一般;如果張巡撫沒有做什麼糊塗的事的話,我也會無意干涉江西的內政。」
而且四川人搬走的是白花花的銀子,而留下的則是用紙印的公債,將來償還各府縣公債的也不是銀子,而是同樣用紙印刷的欠條——現在欠條確實價格不錯,因為可以用來購買航線上的貨物,但也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到用八十元換到一兩銀子的;而且等這個一年期的公債到期后,鄧名一下子償還上億元的欠條,欠條對和-圖-書白銀的兌換比肯定要暴跌,到時候幾百元能不能換到一兩銀子都很難說。
在張長庚在心裏給張朝拚命打氣的時候,鄧名已經來到了九江城下。
「而且鄭成功怎麼壯年就去世了呢?」直到整個消息傳來前,張朝還覺得自己的位置安如泰山,清廷在南方沿海的兵力都被鄭成功死死釘住;去年浙江又遭大敗,被川軍拉回去了幾十萬人口;而李國英雖然竭力給自己塗脂抹粉,但督撫們都看得出來重慶那邊也不樂觀,在朝廷兵力捉襟見肘的時候,對東南也只能優容。自從進入康熙年以來,北京對江西的官吏任命是百依百順,只要張朝還能把額定的賦稅給北京運去,那北京就絕口不提讓他挪挪位置的事。
「呵呵。」董衛國乾笑兩聲,他也是從來沒把同秀才這個稱號當過一回事,不過他現在感覺有必要糾正這個看法:「國公多慮了,除了那些韃子的走狗,誰敢對國公的人無禮呢?」
「是,是,下官和國公,那絕對是肝膽相照,對了,還有巡撫大人,他常常對下官說,古往今來幾千年,他最佩服的就是國公大人了。」
張長庚也表示,武昌同樣遇到川西來的大明戰爭國債推銷員了。從岳州開始,湖廣對這種變本加厲的勒索就斷然拒絕。他希望兩江能夠支援他一些糧草,並把剿鄧總理衙門的餘額先都撥給他,讓他能夠招募勇士,替東南同盟把鄧名這個紅眼強盜擋在武昌以西。
過了兩天,張朝又派人去打聽了囚犯的動靜,聽說那個死賊囚每天不停地要水喝,喝完了就扯著脖子喊:「叫川西大兵來打你!」
「若巡撫大人是被蒙蔽的。」董衛國仍不死心:「若是韃子走狗居中挑撥。」
前天傳來了好消息,張長庚宣稱他陳師岳州,和鄧名進行了有理、有據、有節的談判,在嚴陣以待的湖廣官兵面前,不可一世的鄧名也畏縮了,現在兩軍正在對峙中。張長庚要兩江火速行文給剿鄧總理衙門,同意周培公把今年的財政結餘都撥給武昌,好讓武昌能夠集結更多的兵馬去攔截鄧名。
信上寫的每一個字都是張朝願意相信的,他估計張長庚肯定會被鄧名揍個半死,要是不服軟的話武昌也休想保住。不過鄧名痛打完張長庚肯定累壞了,好歹張長庚也是一方總督呢。這樣張朝和鄧名談瓷器漲價的底氣就更足了,至於那個公債更是一點兒也不會買。當然,張朝會把軟禁的那個銀行家放回去,繼續保持和鄧名的良好關係——據派去講解佛法的高僧說,那個銀行家的脾氣非常暴躁,下棋的時候吃了僧人的馬就眉開眼笑,可是他的車被吃了就掀棋盤,還指著高僧的鼻子大叫:「叫川西大兵來打你!」
經不住使者的苦苦哀求,張朝開始猶豫,是不是同意把剿鄧總理衙門裡江西的那份錢先撥給湖廣呢?
因此,那個成都發展銀行的人到南昌來推銷戰爭公債,對滿懷自信和憧憬的張朝無異於當頭一棒。失去鄭成功的聲援的鄧名不但沒有服軟,反倒更加強硬和圖書了。正琢磨著上調瓷器價格的張朝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還不用說來推銷公債的只是個連功名都沒有賤民——同秀才這種功名張朝是不承認的;這個賤民甚至不是鄧名委任的官員,就敢咆哮公堂,還口口聲聲威脅張朝說:「叫川西大兵來打你!」
這些天張長庚對兩江總督一通忽悠,成功地騙到了二十萬兩銀子,不過比起被四川人搶走的,這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四川的銀行家們就像是一群蝗蟲,湖廣的府縣挨個敲詐勒索過去,加上武昌這裏,在短短半個月里硬是被逼著認購下了兩億戰爭公債,支付了二百五十萬兩白銀——好像四川那邊精確地計算過湖廣各個府縣的存儲情況,從沒出現過府縣無法滿足對方條件的情況,可見是蓄謀已久。
湖廣總督的話很動聽,不過張朝對此將信將疑,而且看起來蔣國柱也不太相信資深的通鄧專家張長庚能夠捨己為人,用自己的老本去拼戰無不勝的鄧名。最後兩江猶猶豫豫地撥給了張長庚二十萬兩銀子,打算看看成果再說。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又跑來一個什麼敘州建設銀行的人推銷公債。這次張朝的策略就巧妙了不少,他把沒收的債券拿出來給新來的人看,稱南昌的銀子都買了這個了。這招還不錯,來人一見就氣餒了,檢查了一下數量,發現有五千萬之多后,敘州建設銀行的人還嘟噥著什麼:「一點餘額都沒給我留啊。」
不過張長庚並不希望這個進度太快,至少再拉鋸上幾十年,這樣張長庚可以安穩地把他這個土皇帝坐到死。既然志向是割據湖廣一輩子,那張長庚就要儘可能增強兩湖的軍力,免得被周圍的惡鄰吞掉:鄧名和夔東眾將都是紅眼強盜,但河南的清兵也不是善茬,貴州的吳三桂、廣東的尚可喜、福建的耿繼茂沒有一個是好人;就是南昌的張朝和南京的蔣國柱,張長庚知道若是自己露出破綻,這兩個傢伙多半也會撲上來咬自己一大口。
張朝還記得鄧名當面和董衛國提起過「康熙」這件事,東南督撫私下密信來往,都認為朝中還隱藏著一隻大老虎。而這個通鄧的神秘人物至少是輔政大臣之一,張朝和董衛國甚至認定了就是索尼,也只有這老傢伙才有能力排除眾議定下這個年號。這個暗示讓東南督撫誰也不敢向朝廷出賣同伴,因為揭發鄰居通鄧不但增加了高郵湖事件曝光的可能,密告還很可能落入鄧名的那個同謀手中——董衛國曾經私下給張朝分析過,他懷疑高郵湖索尼也有份,很可能就是索尼攛掇順治親征的,為的就是把東南督撫逼入死角,不得不和看上去忠厚老實的鄧名合作犯上,以致沒有退路的。要是真如董衛國所料的話,即使張朝不參加,鄧名勝算也是很大的——就算江西巡撫不交這個投名狀,鄧名多半也不會在江西常駐,這就讓張朝感到更不上算了。
湖廣總督的急奏里說:鄧名帥十萬大軍再次東征入寇,夔東巨寇李來亨、劉體純也都跟著來了,甚至連一貫龜縮的王光和*圖*書興、黨守素,游弋于漢水流域的郝搖旗、賀珍也都出動了,就算本人沒來也都派出了大將、子侄。十余萬川寇、闖賊圍攻岳州數日,岳州知府督促滿城軍民誓死抵抗,擊斃闖賊多員大將,城下屍體枕藉,最後鄧名不得不撤圍轉向武昌;而武昌在張長庚的領導下固若金湯。無機可乘的鄧名、李來亨、劉體純等人於四月六日順流而下,向江西去了。張長庚報告朝廷他已經警告了江西,現在水路不通,所以轉從河南送這份急報。
「還有,你們有難,讓我去殺福臨,我不也去了嘛。」鄧名面露不滿地責備道:「這次我手頭緊,想找你們借點錢,居然都不給我這個面子,要知道,不買我的戰爭公債,那就是我的戰爭對象。」
「危機四伏啊。」憂心忡忡的湖廣總督輕嘆一聲。鄧名把持長江貿易,留給湖廣的利潤空間並不大,而這次推銷的戰爭公債更是要把湖廣不多的利潤中的大部分也吞下去。雖然張長庚早就知道自己只能分一點鄧名剩下的殘羹,但分得這麼少還是讓他心有不甘。
張朝在河南巡撫衙門部署了自己的眼線,這段時間來他們一直按照張朝的吩咐,睜大眼睛盯著從湖廣來的公函。
自從得知鄭成功去世后,張朝的心思就活絡了不少,認真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形勢后,張朝發現自己還是東南督撫中最有優勢的一個。景德鎮握在張朝的手中,實行了統購統銷政策后,是一個穩定的出口創匯的財源,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收入不如江南和湖廣的劣勢。而且因為底盤小,江西的軍費也比較低,受到鄧名威脅的沿江地區也比較少,因此這兩年來攢了一點兒家當出來。
「兩年不見,董布政使就是這樣歡迎我的嗎?」鄧名在三堵牆的護衛下,已經登上了江西的土地:「九江戒嚴,這是打算和我打一仗嗎?」
張朝不用說被氣得七竅生煙,手一個勁地哆嗦。當初他找鄧名托妻獻子的時候,鄧名都沒有對他這樣大聲嚷過。在恢復常態后,張朝囑咐了左右一句,這個銀行家和他隨從們住的牢房一定要打掃乾淨,一天三頓飯不可少。
「唉,當初怎麼就參与到這件事里了呢?」現在張朝一想起此事就後悔不迭,他不禁想到就算自己當初裝聾作啞,說不定鄧名也能把順治弄死——高郵湖事變發動前,張朝唯恐鄧名不能成功,也不敢留氣力,可結果鄧名那麼輕鬆地取勝,人都沒有死幾個,讓江西巡撫產生了當初還不如旁觀的念頭來。
雖然張長庚需要鄧名,至少在他壽終正寢前需要鄧名擋住清廷,但他知道這樣下去,湖廣遲早會被四川吸幹了骨髓。偏偏鄧名每次都做事都留有餘地,總是給張長庚留下一條活路,讓他鼓不起魚死網破的決心來——鄧名同樣不把湖廣的縉紳、武將逼上絕路,所以張長庚也別想一呼百應——要是這時清廷打來,通鄧過深的湖廣文武倒是很可能緊密團結在張長庚身邊和北京拼了。
這個使者把偷偷抄來的公函遞上來的時候,還由衷地讚歎道:「hetubook.com.com巡撫大人真是神算啊,張總督果然沒有按照慣常的路線送奏章,而是走河南送奏報。」
「張巡撫若是昏聵如此,那還能坐在這個巡撫位置上嗎?是不是川西的同秀才,你們要是判斷不了,交給我不就可以了嗎?」鄧名掃了董衛國一眼:「張巡撫歲數大了,這個位置他要是負擔不了就該養老了;董布政使年富力強,我覺得很適合這個位置,一定能保持江西穩定,江西是大宗瓷器產地,一定要保持穩定!」
董衛國湊齊鄧名要的銀子后,鄧名就命令軍隊上船,送行的時候董衛國滿懷希望詢問道:「國公可是要去江寧了?」
「啊,這絕對不會,絕對不會。」董衛國急忙替張朝辯解道:「或許巡撫大人和下官一樣,擔心是有人借用國公的名頭行詐騙之事。」
沉吟了一會兒后,張朝命令把這幾個賊囚都從牢房裡提出來,軟禁到一間戒備森嚴的小院子里去,還找了兩個高僧陪他們下棋解悶,順便給銀行家講講佛法,消除他那一身的戾氣。
「國公義薄雲天,上次聽聞下官有難,連家都顧不上回,二話不說就去高郵湖陣斬了先帝爺,下官每念及此,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兩年不見,董衛國的精神分裂症明顯有愈演愈烈之勢:「先帝駕崩后,天下忠義之士無不拍手稱快,國公需要用錢,下官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國公湊出來。只是九江和成都距離遙遠,下官深恐有人打著國公的旗號招搖撞騙,所以才沒有立刻掏銀子出來。現在既然知道這千真萬確是國公的意思,那下官立刻就為國公把銀子籌出來,誰推三阻四就是下官不共戴天的死敵,就是韃子的走狗、人人得而誅之。」
成都發展銀行的銀行家被官兵拖走的時候,還暴跳如雷地向張朝翻來覆去地大喊:「叫川西大兵來打你!叫川西大兵來打你!」
江面上不時有新的明軍戰艦駛過,裏面裝的都是隨後啟程的川軍和聞訊趕來的夔東軍。看著這些橫行無忌的軍隊,張長庚的心情非常複雜。湖廣總督知道自己在通鄧這個泥潭裡已經陷得太深了,所以不由得開始盼望成都能和北京分庭抗禮,現在就是鄧名取得天下都比北京席捲全國對張長庚有利。
蔣國柱在回信里大聲叫好,說南京是武昌和南昌的堅強後盾,無論是北京還是成都,誰敢來挑釁東南同盟就讓誰鎩羽而歸,順治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當然這話蔣國柱只敢在不留印章的信里說。
唯一的麻煩就是高郵湖一仗,參与謀殺先皇的事情一旦敗露,張朝就是招供了,清廷也會算賬,而且肯定是一家都要處死。雖然此事極為隱秘,而且知情人都是頂級人員,不過萬一蔣國柱、張長庚被逼急了,說不定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捅出來。
南昌,江西巡撫衙門。
九江的清軍依命開出城外后,鄧名臉色放緩了不少,請董衛國落座喝茶:「上次與董布政見面時,你我把酒言歡,再上一次,董布政和張巡撫可是帶著家人孩子來找我的,要把家小託付給我,這難道不是過命的交情嗎?」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