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還君明珠雙淚垂
第001章 精明

「嗯。」蔣國柱沉思片刻,斷然說道:「做事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既然老弟辛苦爭取來這麼一個條件,我們也為此買了鄧名的債券,那就要把事情做起來。你說這剿鄧總隊是我們來支付軍餉,對吧?」
「沒錯!」于佑明聲如洪鐘,而馮子銘也屏住呼吸,只等兩江總督惱怒發火,就跳將上去大叫「叫帝國軍隊來打你。」
蔣國柱收到的報告居然很多都是明軍提供的。因為張長庚和張朝滿心希望蔣國柱和鄧名血拚一場,好給他們爭取更有利的談判地位,但這並不符合鄧名的利益,所以明軍在進入江南后,就給剿鄧總理衙門提供了大量的真實情報。在周培公的合作下,蔣國柱對上游的局勢稱得上是了如指掌,張長庚和張朝送過來的海量煙幕彈都被兩江總督輕易識破,沒能發揮絲毫作用。
「不要怕,我信得過老弟。」蔣國柱笑吟吟地把周培公扶起來,給他鼓勁打氣:「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做出成績來,這樣將來我把兩江總督這個位置交給老弟的時候,別人也才說不話來啊。」
「本官豈能不知!」蔣國柱沒好氣地說道。鄭成功生聚十年,南京一戰才帶來了三萬戰兵,而鄧名才在四川經營四年,就有了四萬披甲。雖然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夔東兵,但川軍怎麼也得有一半,這種膨脹速度讓蔣國柱心驚不已——去年看到川軍自己就能湊出五萬軍隊遠征,已經把蔣國柱嚇得夠嗆了。遠徵結束后,川軍還搬遷了幾十萬百姓回去。蔣國柱派人仔細打探過明軍的行動,發現他們極為重視移民的沿途生活條件,和滿清當年入關掠奪人口時完全不同。途徑江南的時候,還不惜代價地大量購買食物、被服,耗費極為巨大。
「對。」于佑明朗聲答道。
「可這樣總隊就不是掌握在大人手裡了。」周培公依舊反對:「而是完全控制在剿鄧總理衙門手中了。」
「總督大人息怒。」周培公急忙幫忙勸解起來,在湖廣、江西,剿鄧總理衙門一直起著潤滑劑的作用,周培公本人寫過很多封信給張長庚等人,勸他們忍一時之氣,切勿魯莽行事;同時剿鄧總理衙門還及時地把兩江坐山觀虎鬥的心態密告給湖廣,或是把湖廣想坐收漁人之利的思路泄露給兩江這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鄧名此番有披甲數萬,只可智取不可力敵。」
「正是,不過下官據理力爭,最後鄧名同意以後剿鄧總理衙門的利潤,只需要拿出兩成來購買它的債券就可以了。」周培公急忙向蔣國柱表功:「而且鄧名也答應了,以後我們可以用他的欠條購買貨物,或是用來支付利潤。」
「披甲四萬。」梁化鳳低聲念道,他把這句話翻來覆去地念了幾遍,再對蔣國柱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微微顫抖了:「總督大人,鄧提督重諾守信,他說有四萬披甲,那就一定有四萬人,絕對不會少啊。」
「對。」于佑明再次確認道。
「看著鄧名縱橫長江,湖廣、江西數省官吏,就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嗎?」蔣國柱越說越是悲憤:「一頭幼虎而已,大家一擁而上,就是赤手空拳也打死它了。現在人人都跑,遲早會把老虎喂肥,最後大家都是虎口亡魂。這麼簡單的道理,就是三歲小兒也能明白,張長庚、張朝他們怎麼就能糊塗到這種地步呢?」
「確實不是廢紙,不過真正有用的是最後還給我們的欠條,債券還是不能用和_圖_書來買貨,或是用來支付給他沖抵利潤的。」周培公仔細地把幾種欠條的區別給蔣國柱介紹了一番:「總的說來,也就是把錢放在鄧名那裡存一年罷了,他也是想落個安心,怕我們趁著鄭成功去世群起圍攻他。」
「那就要建立起來!」蔣國柱聲音變得沉穩有力:「我們需要這支軍隊來團結四省力量,也需要它來對抗鄧名和朝廷。」
馮子銘暗暗憋住一口氣,只要蔣國柱面露猶豫就上去罵他,但兩江總督笑得依舊是那麼和善:「小事一樁,不知道保國公打算向本官借多少?」
在聽說明軍先鋒靠近南京后,蔣國柱就派人去迎接,他已經為明軍選好了營址,還熱情地幫忙修好了營寨來獻殷勤,但心腹很快返回報告說,明軍先鋒臨國公李來亨,謝絕了兩江總督的好意。
事先這幾個銀行家已經商量好了,只要蔣國柱稍微端架子,負責唱黑臉的馮子銘就會跳上去指著他的鼻子大叫一聲:「叫帝國軍隊來打你!」
面對激憤的兩江總督,梁化鳳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見到周培公后,江南提督也是苦笑不已:「這兩年免得稅,都被鄧名捲走了。」
「呵呵,這還叫事嗎?」蔣國柱輕鬆地長笑起來:「本官完全清楚了,三天內,一定把銀子湊齊。」
鄧名明確表示過他不希望商業銀行在境外貿易時進行惡性競爭,所以各家銀行在推銷債券的路上都奉行先到先得的非競爭策略。不過漕運總督衙門和兩江總督衙門是油水很大的兩個債券潛在買家,因此銀行家們都不同意讓任何一家獨佔。鄧名也不能繼續支持獨佔權,否則就不會有人在府縣積極推銷了,而是一窩蜂地向淮安或南京跑。
「下官對此也不太有把握,大人知道下官不通軍事,說不定就被鄧名騙了,反倒是替他養軍隊了。」對於蔣國柱的擔憂,周培公大聲叫好:「所以下官和鄧名說了,這個密約我們可以要求執行,也可以不要求執行。就是因為下官斟酌不好這裏面的利弊,所以才請大人定奪。」
「二百五十萬兩白銀,金子、銀子都行,我們給蔣總督三天的時間湊錢。」于佑明是負責唱紅臉的,自打進了巡撫衙門,負責唱黑臉的馮子銘就一直沒有得到上場的機會,知道馮子明事先精心預備過,于佑明也努力為他創造發揮的條件:「若是到時候沒錢,哼哼,莫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
周培公一直在對蔣國柱積極表忠心,稱對方是第一個給他布政使實權的長官,恩情遠在其他督撫之上,還為他開過總督衙門的中門,真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周培公也對張朝這麼說過,不過理由換成了後者是第一個給他布政使銜的人,讓他得以躋身大員之列;而在見張長庚的時候,周培公也一再感激過對方把他從白身簡拔為官員;而林啟龍比較難辦,周培公只能全力溜須拍馬了。
「談何容易啊。」蔣國柱長嘆一聲:「南昌、武昌智不及此,要是他們肯全力支持本總督,那鄧名小兒、北京朝廷,又有何懼?」
周培公猶豫了一會兒,突然拜倒在地:「總督大人,下官權力已經不小了,又不能和大人日日見面,只恐背後有嘴傷人。」
因此銀行家們在鄧名面前達成協議,分享淮安和南京的債券代售利潤,每個銀行的代表都在合同上鄭重地簽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抽籤以決定參加淮安組或是南京和_圖_書組。銀行家們首先按部就班地在各個府縣繼續推銷債券,然後分別在南京和揚州集合,一齊去拜見兩江總督蔣國柱,或是組團乘船前往淮安。
「借一年!還付給你五厘的利錢。」于佑明歉然地看了馮子銘一眼,他沒能幫助同伴創造上場的條件。說完了,銀行家們就把鄧名給他們的授權書展示給蔣國柱看。
這時衛兵把名帖送了進來,蔣國柱掃了一眼,更是勃然大怒:「四川佬實在是太囂張了,他們欺負了湖廣、江西那些軟骨頭以後,又像蝗蟲過境一般地勒索我們的府縣,現在居然敢找到本官的衙門來了。」
「可你控制剿鄧總理衙門,不是嗎?」蔣國柱反問道。
這種兩面三刀周培公也不擔心被拆穿,因為這幾個傢伙各懷鬼胎,都和自己商議過對其他人不利的計劃;剿鄧總理衙門的盈利也越來越可觀,督撫們都想多吃多佔,他們一致要求周培公給舟山稽查造假賬的同時,也都暗示周培公對其他人造假。現在周培公手裡的賬本有六、七套版本,有給舟山看的,有給幾個督撫共同看的,還有給督撫們分別看的,以及一套給鄧名看的。
「就是剿總買公債的交換條件,鄧名同意出售給我們戰艦、武器、幫助我們訓練軍隊。」周培公指出現在川軍的訓練水平和戰鬥力遠遠超過綠營,所以向川軍學習先進的軍事技術是有必要的,而且這支軍隊既然向鄧名付錢了,他就沒有理由要求剿總解散:「事到如今總督大人難道還看不明白么?鄧名就是財迷,只要有錢掙,他就會願意冒險。如果鄧名一分錢都拿不到,那他為了自己的安全就會禁止我們重建水師,但只要他能拿到錢,他就會因為貪心而做出讓步。我們就可以慢慢積蓄力量。」
「虎帥說,別的事都好麻煩大人,但這軍營還有水營,他一定要自己來修。」
「沒錯。」于佑明理直氣壯地答道。他旁邊的馮子銘又在暗暗聚氣,看起來兩江總督還是有所不滿的。
「是,那下官以為,讓梁提督來管理這支軍隊是最好的。」周培公再次強調他不懂軍事。
不過兩江總督依舊沒有絲毫動怒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這件事就包在本官身上。不知保國公打算借多久?」
「這絕對不會,歸根結底,這次還是我們太急躁了,四省還沒有做好準備,就開始對張煌言下手,給了鄧名口實,也逼得他發飆要拚命。如果我們再小心一些,穩當一些,我們四省還是要比他強大的多,再說我們背後也還有一個朝廷,沒法全力對付鄧名。」周培公指出,只要東南四省精誠團結,大家有勁往一處使,那鄧名根本不是對手:「再說這次債券他賣給了這麼多人,到時候如果他敢食言,武昌和南昌勢必不能和他善罷甘休,鄧名重諾,只要我們不給他借口,他就無法食言。下官還是覺得,只要我們四省團結一致,那就沒有人能欺負我們。」
「老弟真是人中翹楚啊。」聽周培公用買了這麼一點債券,就能從鄧名那裡拿回這麼多的東西,蔣國柱暗暗慚愧,周培公果然不愧是「鄧名問題專家」,事情做得比別人漂亮一百倍都不止。而且蔣國柱還立刻意識到了,這支軍隊一旦組建起來,就會是一支四省聯軍,到時候只要掌握住了這支軍隊,就不用擔心武昌和南昌無限拖後腿了,甚至還能反過來迫使武昌和南昌採取和南京一致的步和-圖-書調。
周培公告訴蔣國柱,他剛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鄧名已經有些遲疑了,但經不住周培公誘之以利,而且還警告他如果東南沒有自保的能力,那滿清大舉南下就能讓鄧名一夜回到四年前。最後周培公用嚴謹的分析說服了鄧名,讓他同意向剿鄧總理衙門提供必要的支援。
這時上游的報告已經大量送到兩江總督衙門,蔣國柱看完以後,忍不住在心腹面前大罵張長庚和張朝無恥:「我們四省聯合,那是何等的聲勢?只要張長庚你稍微硬氣一點兒,鄧名又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勒索我們?」
為此鄧名和周培公討論了很久,最後鄧名懷疑蔣國柱是想學吳三桂,他的志向不是割據江南——無論將來清廷獲勝還是大明中興,都不可能容忍某個傢伙盤踞在南京。蔣國柱很可能早就想通了這一點,所以已經打定主意要培養一支軍隊出來,為此就是得罪了全江南的士人也在所不惜,反正這地盤也肯定保不住。而如果能打造出一支軍隊來的話,蔣國柱就有了和清廷或鄧名討價還價的資本,將來清廷獲勝他可以指望想吳三桂一樣遠征四川,建立自己的藩國;而如果大明中興的話,蔣國柱也可以獻了南京,然後打出山海關去遼東尋找一片安身立命之地。
梁化鳳和周培公合力把蔣國柱安撫好后,前者就告辭離開了,蔣國柱隨後問起鄧名是不是又勒索了剿鄧總理衙門。
唯一讓蔣國柱擔心的是,那就是鄧名會不會滲透這支軍隊,畢竟周培公為了說服鄧名,答應這支軍隊的武器都從鄧名那邊採購,而且還付錢給鄧名,讓四川為長江剿總大隊提供軍事教官。
「鄧名實在是欺人太甚。」蔣國柱憤憤地把昨天才收到的一封信拋給梁化鳳:「這是才送到的鄧名親筆信,你看看把,簡直是視本官如無物,奇恥大辱啊。」
明軍走後,蔣國柱和梁化鳳彈冠相慶,都認為明軍如此浪費財力,數年內休想再次東征威脅江南,這種判斷也是他們敢於勒索舟山的原因之一。自從鄭成功去世后,蔣國柱和林啟龍二人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把崇明拿回來,和鄧名共享海貿之利。
「看見老虎下山吃人了,不想著聯合自救,就知道和隊友賽跑,我怎麼會遇上這麼一群鼠目寸光的同僚呢?」蔣國柱越說越生氣,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周培公跟四川銀行家們前後腳趕來的南京,等他到兩江總督衙門的時候,于佑明等人已經去驛站休息了,后宅的僕人們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距離書房還很遠的時候,周培公就聽到有人在裏面大聲咆哮。書房裡只有蔣國柱和梁化鳳兩個人,四川人走了之後,蔣國柱又一次失控,把擺設一通亂砸,對梁化鳳賭咒發誓一定遲早要讓鄧名後悔。
「但願如此。」聽說錢還有要回來的機會,蔣國柱心裏有了希望就又舒服了一些,拼一個魚死網破的念頭更是淡得快消失不見了:「就是不知道鄧名一年後會不會又食言不算。」
現在蔣國柱和林啟龍對長江貿易的重要性都有越來越深刻的認識,兩人都斷定這是鄧名的大動脈,忍不住幻想能夠拿把刀子在邊上比劃兩下,迫使鄧名分給他們更多的好處。鄭成功在世的時候,兩人實在鼓不起同時挑戰鄭成功和鄧名的勇氣,由於高郵湖之戰的內幕,他們對清廷也得防一手,這就讓他們底氣更加不足。
于佑明、馮子銘等四、五個銀行家昂首挺胸地hetubook.com.com走進了蔣國柱的書房,簡單地鞠躬,就算是向兩江總督和江南提督梁化鳳行禮了。
「這次鄧名要求下官用剿總利潤買他的公債的時候,下官留了一個心眼,與他簽訂了一份密約。」
「遠來就是客,保國公近來可好?」蔣國柱笑眯眯地詢問起來。
一邊繼續痛罵上游的二張,蔣國柱一邊讓衛兵把幾個銀行家帶到書房來見他。梁化鳳憂心忡忡地看著怒不可遏的兩江總督,生怕他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雖然朝廷免了江南的一些稅,但蔣國柱可沒有一絲不苟地照搬,他對朝廷說的是川軍所過之處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再收稅就要激起民變了;可蔣國柱知道實際上遠沒有到這個地步,不但可以繼續收稅,而且沿途的百姓還和明軍做生意掙了不少錢。因此蔣國柱大約只減少了一半的賦稅,這既給下面分得一些好處,也能有助於恢復江南的經濟。這些截留的農稅,再加上大量徵收的商稅,讓兩江總督衙門攢下了一些家當。
「裂土封藩嗎?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做不了鄧提督的黃雀,別人的倒是完全可以試試。」周培公依舊閉著雙眼,一抹微笑從他的嘴角浮了起來:「賢妻,為夫雖然不能在家陪你,但將來會給你掙個王妃的封號出來的。」
「嗯,本總督豈會不知。」蔣國柱很清楚身邊沒有可靠地同盟,僅靠江南的力量與鄧名硬拼只能便宜了別人,多半還要把自己搞的家破人亡。蔣國柱放緩了口氣,又稱讚了周培公一句:「這次你做得很好。」
這件事周培公在見到鄧名時也向後者報告了,當時周培公還有些糊塗,因為張長庚明顯很看重領地的民心,已經斷然不肯為了取悅朝廷而把縉紳得罪個一乾二淨了,這顯然和張長庚那份割據的心態是分不開的。而蔣國柱如果和張長庚的心思一樣,按說也不該往死里得罪江南的縉紳。
「總督大人息怒。」梁化鳳生怕蔣國柱在盛怒之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決定來,急忙勸解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雖然面前的這幾個人並不是鄧名委任的官吏,但蔣國柱和梁化鳳都聽說過四川的同秀才對鄧名十分忠誠,曾經有兩江的官吏試圖塞給這些推銷債券的人上百兩銀子,讓他們行個方便放過自己,或是在鄧名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拿財政困難當理由讓自己少認購一半的債券,哪怕減個幾千兩也好。但這些人卻堅決不同意,哪怕是喝得醉醺醺的傢伙,一聽到這個要求也都馬上清醒過來,變臉掀翻了桌子,逼著縣令立刻掏銀子——也不知道鄧名從哪裡搜羅來這麼多對他忠心耿耿的人,無論銀子、酒席、美色統統沒有用處,不買齊了鄧名規定的債券不算完。
但蔣國柱笑容可掬,陪坐的梁化鳳也沒有擺什麼官架子,這讓蓄勢待發的馮子銘有力也無處使。梁化鳳還一口一個秀才,熱情地稱呼于佑明他們,讓這幾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有人很快就表示他們只是同秀才而已,聽到這裏蔣國柱一擺手:「保國公給的功名還能有假?不過若是你們想要的話,江寧的監生怎麼樣?本官送給諸君一人一個。」
見周培公取得了這麼大的外交進展,蔣國柱輕嘆了一聲:「如此說來,這欠條倒也不完全是廢紙。」
「何止!」蔣國柱厲聲喝道,除了這些賦稅外,兩江總督衙門還能從剿鄧總理衙門那裡拿到一份分紅,去年幫著明軍搬運百姓https://www.hetubook.com.com,給明軍提供物資讓剿鄧總理衙門也賺了不少,最近半年跑船也是收入頗豐,但這次鄧名差不多是個蔣國柱來了個一鍋端。
「是。」
「而你們還給本官的兩億元,也是欠條,證明保國公欠本官一筆債,沒有償還期限和利息,本官沒說錯吧?」
「密約?什麼密約?」蔣國柱一聽興緻就來了。
蔣國柱認真看了一遍鄧名的這個「借據」,又詢問了一些細節,琢磨了片刻,問道:「這個欠條是說,一個月內,你們會把真正的債券拿來,換走這個欠條。」
「而你們給本官的債券,也是一個欠條,證明你們欠本官兩億元的本金,到期連本帶息一併償還,對吧?」
現在周培公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年輕舉人了,這幾年他周旋于各個總督之間,見慣了官場的爾虞我詐,更有鄧名這麼一個外星人提點教誨。
雖然周培公沒有能夠說服鄧名回師,但周培公一直把上游的情報遠遠不斷地提供給兩江總理衙門,讓蔣國柱沒有受到張長庚的迷惑,而且還清楚地知道上游的江南府縣也都妥協了,現在要是和鄧名斗,恐怕就是以南京獨抗東征的明軍主力了。
鄧名和周培公越琢磨越覺得蔣國柱這麼設計自己未來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兩人就上商議好用剿鄧總隊來試探一下蔣國柱,真想學吳三桂的話,蔣國柱肯定不會嫌軍隊多的。
「不,這樣會讓朝廷過分注意,他們會奇怪為何一支水上的衙役隊我會讓梁提督這樣的大將去管,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還會讓鄧名加倍地提防,更重要的是,武昌和南昌未必肯撥款給剿總大隊了。」蔣國柱當機立斷:「就由剿鄧總理衙門挑選軍官來執掌這支軍隊。」
「張總督的志向就是割據,成為名副其實的一方諸侯。」周培公閉上眼睛,在心裏默想著各個總督的算盤:「林總督和江西巡撫的思路差不多,走一步看一步,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實在不行就投了鄧名;而蔣總督的野心最大,以前我一直揣測不清,比如他最近就一直積極在搜羅士人的罪證,好像想製造大獄狠狠搜刮一筆錢財。」
戰戰兢兢地離開了兩江總督衙門后,周培公坐上自己的轎子,搖搖晃晃地返回自己的住所:「哼,兩江總督的位置,很稀罕么?只要鄧提督依舊天下無敵,剿鄧總理衙門就會如日中天。」
根據熊蘭的估算,淮安的購買力還要超過南京兩成,所以留在長江南岸的這批銀行家是人數較少的一組。于佑明、馮子銘都抽到了南京簽,他們在南京附近等了幾天,終於全組到齊,大家就一起趕往兩江總督衙門,投上名帖求見。
「所以,本官給你們二百五十萬兩白銀,你們給本官一張欠條的欠條的欠條,沒錯吧?」蔣國柱和顏悅色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和蔣國柱攀談了幾句后,于佑明不再繼續廢話,單刀直入地說道:「保國公手裡有點緊,派我們兄弟幾個來和蔣總督借點銀子花花。」
而鄭成功去世后,蔣國柱認為後顧無憂,只要張長庚和張朝隨便哪個稍微硬氣些,就能為自己爭取很長的時間,到時候無論是在湖廣、江西背後擂鼓助威,還是和鄧名達成新的互助協議,蔣國柱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得知張長庚和張朝都不做任何抵抗,答應了鄧名的一切要求后,蔣國柱恨恨地把報告擲于地上:「兩個無膽鼠輩,你們就心甘情願被鄧名奴役一輩子嗎?你們就一點勇氣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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