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還君明珠雙淚垂
第034章 糊塗

而這時手持捷報的衛兵一臉興奮地沖了進來:「總督大人,大喜、大喜啊!」
十二月二十五日,於七指揮的登州戰役勝利結束,困守登州的綠營向城外的扶清滅明軍投降。
雖然鄧名氣焰囂張,但徐州的十幾萬大軍回返,那膠東的難題自然迎刃而解。大家再也不用糾結了,到底是談判還是討伐一目了然——鄧名不肯談判就打垮他,到時候談不談都要另說了。
聽完祖澤溥的分析后,心腹又有其他的擔心了:「總督大人,若是康王爺敗得太慘,您幫他說話會不會連累您啊?」
……
而祖澤溥別說丟光了他的督標,就是實力完好的時候,也打不過全膠東的縉紳大聯合——擁有全部山東的綠營,祖澤溥可以嚇唬住全部的山東縉紳,殺掉每一個他看不順眼的傢伙;但如果有兩個府的縉紳突然聯合起來和他玩命,山東總督是沒法對付的。
而朝廷的指示更是對祖澤溥這種策略的認可,索尼變不出糧食和白銀,鰲拜也沒有讓滿洲幼兒一夜都長大成人的法寶,所以對於山東的事也只能暫時裝糊塗,這樣大家都有面子。要真是火眼金睛地大喝一聲「你們都是叛賊」,那對於叛賊豈有不去鎮壓的道理?到最後多半還是要招安,丟臉的還是朝廷。而招安一群從頭到尾就沒安好心的叛賊,和招安一批受到蒙蔽的忠義之士顯然不是一回事。
濟南,十二月十二日這天,膠東的縉紳們聚集在萊州,鄧名正在試圖說服他們繼續支持禁海政策的時候,祖澤溥接到了來自徐州的捷報。
在場的幕僚們響起了一片歡呼。
再者,康親王還承認鄧名就在山東,這就更離譜了,前一陣子表少爺和看門狗爭搶了半天骨頭,僕人撲過來踹了狗兩腳,劈手從狗嘴裡搶出骨頭畢恭畢敬塞到了表少爺手裡——這個時候表少爺不是冷笑一聲,朝著狗罵上一句「狗眼不識得老子」,然後大模大樣地把骨頭嚼碎咽下去;反而向狗道歉,客客氣氣地把骨頭還給它——這明顯有詐!鄧名在不在山東,清廷是不是派使者來談判,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康親王要說鄧名在江南,北京也承認了,甚至連祖澤溥都不爭搶了——只要康親王在江南打贏了,那山東這個人肯定就是一個鄧名的替身。
當初聽到扶清滅明軍這個名字后,祖澤溥就知道膠東的縉紳還是首鼠兩端,既然在膠水河大獲全勝的鄧名都不逼著這幫人出投名狀,不願意把騎牆派趕到清廷這邊來,那失敗的山東總督之自然更沒有這個膽子。縉紳們想騎牆那就好辦,祖澤溥給朝廷的奏章就是一種安撫,暗示縉紳們完全可以在適當的時候反正過來,只要不是首惡,也沒有死心塌地給鄧名賣過命,那山東總督衙門一定既往不咎。
雖然罪名已經確定,但山東總督祖澤溥的密使建議縉紳先不要處死登州知府,因為如果知府死亡總督衙門就要對他蓋棺論定了。如果將來山東總督和縉紳達成招安協議,那登州知府和-圖-書就是隱藏在清廷中的通鄧細作;而如果最後山東總督還是要縉紳兵戎相見,那他就是慷慨赴死的清廷忠臣。
「至於什麼擊斃趙天霸,這好像是個才出來的嘍啰吧?」剛才看捷報的時候,祖澤溥一直沒想起趙天霸是誰:「但是康王爺打贏了,總不能沒有戰果吧,說打死了鄧名那些有名有姓的手下:周開荒、李星漢、穆譚、熊蘭、任堂、劉晉戈、袁象……」祖澤溥掰著手指頭一口氣數了十幾個人名才停下:「怕將來被揭穿了下不來台,就只好用這個,反正這個人也沒什麼本事,將來一連幾年不見蹤影也很正常。」
「這個趙……,對,趙天霸,本官也早有耳聞,確實是鄧名手下的第一悍將。好像昆明那把大火就是他點的,在鍾祥也是他殺害的胡總督,還在南京親手拿住的郎總督,不,拿住郎廷佐那個逆賊。」在這封捷報里,康親王還坦承鄧名確實不在揚州那邊,抓到的俘虜供稱鄧名已經帶著一批人離開江南去了山東,而留下他最為倚重的趙匪天霸,妄圖牽制王師。
「呵呵,哈哈。」讀著康親王的捷報,祖澤溥興奮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剛才他一張嘴就問是不是江南的消息,也是因為知道江南最近就要打起來了。在朝廷的反覆催促下,康親王肯定不會選擇不戰而退,勢必要打上一仗。馬上就要過年了,所以算來開戰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除了李國英以外,稱讚鄧名厚道的人可不是少數,因此祖澤溥在直接和此人打交道以前也有很多誤解。前些日子鄧名自己保舉自己為扶清滅明軍的提督,保舉信送到濟南衙門裡后,祖澤溥一夜間愁得頭髮白了好多根。這個首惡倒是找到了,可是沒本事誅。還有一個於七也是債多了不愁的主,那幫縉紳雖然是牆頭草,可是抓不到合適的打擊對象用來殺雞儆猴。而且鄧名這個保舉自己的奏章實在是沒法對天下宣布,否則朝廷就成笑柄了。
因為現在清廷的威望搖搖欲墜,所以只要不是敗得太慘,北京多半也不會追究敗軍之將的責任而是幫著掩蓋——要是太慘就沒辦法了,實在瞞不過去,那朝廷也只能治罪來殺雞給猴看了,比如祖澤溥估計,朝廷肯不肯容忍自己諱敗為勝,界限就是濟南是否有失。而遏必隆肯定對輔政大臣集團的容忍能力最了解,他既然敢報捷就肯定有把握不被戳穿;再說康親王還是滿洲貴族勢力的領袖,輔政集團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就不用擔心還有誰非要和他為難了。
「怎麼?」祖澤溥猛地抬起頭:「能有什麼喜事?難道是淮揚大捷嗎?」
但在十六日那天,登州鎮總兵和大批山東兵將聯合派來請降使者,和扶清軍商談和平開城和清軍整編問題。登州綠營表示只要他們的嫡系能夠得到保存,並且被接納進扶清軍的話,他們可以接受降職安排。
祖澤溥發出命令,派人馬上把捷報送往給北京,同時還添油加醋地說道,他也從側面聽m•hetubook.com•com說了大捷的消息。據聞,膠東賊人聽說了此事,正是人心惶惶,現在康親王要是返回的話,定然能把陣腳大亂的鄧名一舉蕩平。
「正是,正是啊。」來報捷的衛士臉上全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今天納蘭明珠從萊州返回濟南后,和祖澤溥密談了一個時辰,然後急匆匆地返回北京復命。
「康王爺這仗雖然是大敗,看起來還遠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沒有遏必隆在軍中,祖澤溥或許還會遲疑是不是該跟進,因為傑書不懂事,而李國英看上去也不像個精打細算的人。可遏必隆既然敢報捷,那祖澤溥對前線的戰況心裏就有了個大概:「十萬大軍估計當場去了一、兩停到兩、三停,還潰散了,不然不用連滾帶爬地逃回徐州;但賊人大概也持重,沒有大規模追擊或是搜捕,所以康王爺、輔政大臣他們一整理,發現,嘿,咱還剩下了六、七成或是七、八成人,這仗其實打得還行啊。」
「皇上洪福,王爺神威!」
經山東總督這麼一點,這個心腹衛士也感覺到蹊蹺,不過還是沒有能馬上反應過來。
當初用來對付鄭成功的試金石就是剃頭,但這個辦法對鄧名卻沒用。而納蘭明珠對鄧名的判斷竟然是:他議和的誠意比鄭成功大。
「康王爺要是贏了,那江南的明軍不是主力也是主力,鄧名不在也在,現在他突然說江南是偏師,鄧名其實在山東,這是為什麼呢?」
而只要一天不達成協議或是談判破裂,祖澤溥的蓋棺論定就可能犯下政治錯誤,因此暫時留登州知府一命也是山東總督進行調停的中介費之一。
不過聚集在登州的山東綠營不止登州本地人,還有一些是被祖澤溥派來參与圍困於七的,這些綠營因為和登州縉紳沒有交情,對面的扶清軍中也沒有他們的岳父、大舅哥或是連襟,所以作戰慾望要強烈得多。現在經過祖澤溥密使的調停,外地綠營得到了扶清軍的人身安全保證,而且還允許軍官和他們的家丁攜帶武器和盔甲離開登州、萊州返回山東總督控制區。
在達成初步協議后,扶清軍就把內容送去萊州向鄧名請示,從鄧名本人來看,攻擊鬥志低迷的綠營是一個很好的練兵對象,不過既然縉紳們不願意和他們在綠營中的親戚拼個死去活來,那鄧名也不好非要做這個惡人,於是鄧名就同意了議院和於七的勸降方案。
給雙方穿針引線的是山東總督祖澤溥的密使,他奉命來登州為處於戰爭的清軍和扶清軍進行調停。山東總督的密使向登州綠營表示,山東總督衙門可以諒解登州綠營的投降,將其視為在不得已情況下保存火種的行為;而同時還向扶清軍施加壓力,暗示如果今天扶清軍對綠營網開一面,那將來山東總督衙門在招安問題上,也會更努力地替扶清軍向清廷求情。
祖澤溥三言兩語,就把一副逼真的畫面撕得粉碎,還顯露出了後面清晰的真相。
報捷的使者趕到了濟南,https://www.hetubook•com.com康親王傑書向朝廷報告,他統帥的十萬大軍向盤踞在揚州運河一帶的明寇發起猛攻,與明軍展開了激烈交戰。仰仗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洪福,擊退了猖狂的明賊,迫使他們向長江方向逃竄。更在此役中擊斃了鄧名的心腹大將趙天霸,這個消息已經得到了確認。
思來想去,祖澤溥最後含含糊糊地報告朝廷:有流言說鄧名自己保舉自己,要當那個扶清滅明軍的提督,帶著大清的忠臣去討伐通鄧的叛逆。鄧名擺明了是指鹿為馬,還惡毒地裹挾了膠東的縉紳、士人,元氣大傷的山東總督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怒斥其非,最後只能懇請北京聖裁。不久,祖澤溥收到了北京的回復,內容倒也簡單:既然是流言,那就不管它好了——北京也左右為難著呢。
不用說北京朝廷,就是濟南總督府都因為納蘭明珠的判斷而彷徨起來。要是鄧名的態度一目了然,祖澤溥能夠清楚地知道到底該走剿、撫哪一條路,那他就能朝著一個目標全力以赴,集中力量去實現成功機會最大的那個方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幕僚團一起心存僥倖、搖擺不定了。
「現在就是萬不得已的最後時刻了。」祖澤溥臉上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他眼中滿是血絲:「康親王必定是大敗無疑了!我這次賣了他一個好,盼望王爺在我落難時能記得吧。」
遏必隆身為輔政大臣,把奏章里的水分擰乾、讀出真相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所以這封捷報寫得也算是四平八穩,把山東總督衙門的幕僚都蒙過去了。但祖澤溥可是關寧鐵騎出身,他父親祖大壽更從天啟年就開始臨陣脫逃,畏敵不戰,從遼陽一路轉進到錦州,從一個不起眼的游擊變成手握重兵的總鎮,所以祖澤溥看捷報都不用花心思去琢磨,一眼就能看清裏面的虛實。
登州綠營的抵抗慾望本來就不強,因為他們早就發現敵人都是本地德高望重的大戶——和明朝的軍戶制度不同,綠營制度下軍民的聯繫要緊密得多,軍民既然不是隔離狀態自然有一種面對老鄉不好下手的問題。接到山東總督的諒解通知后,登州綠營更是全無鬥志。
祖澤溥興奮地把康親王的捷報高高舉起來,對周圍的幕僚們宣佈道:「王爺不日就要率領大軍返回山東,挾大勝之餘威,把鄧名一舉趕下海去。」
本著「不聾不啞,不做親家翁」的態度,索尼就指示祖澤溥要努力挽救這些誤入歧途的大清忠貞之士。不過祖澤溥也很清楚,要是最後這差事辦砸了,招安失敗,被叛軍端了濟南城,那所有的罪名肯定都要由他承擔下來,還要被扣上一頂「信口開河,蒙蔽朝廷」的罪名。
「要我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說打死一個金盔銀甲的大將,十萬賊人見狀痛哭流涕,裹之而去,這一年半載里要是哪個賊人有個頭疼腦熱、失足落水死了,這不就天衣無縫了嘛。」
「鄧名真是一肚子壞水。他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怎和*圖*書麼就這麼多心眼呢?」祖澤溥送走了朝廷的密使后,回到書房中對著幕僚們大發雷霆:「李國英居然還說鄧名老實厚道,他一大把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最近一段日子,祖澤溥稱得上是度日如年,因為他手中的精銳兵力已經損失殆盡,無論是被明軍攻下濟南或是切斷漕運,等待他的可能都不僅僅是烏紗帽落地了。因此,扶清滅明軍雖然是不折不扣的亂黨,但祖澤溥卻睜著眼睛說瞎話,硬是向北京彙報說這可能是一群自發成立的支持清廷的義軍,如果扶清滅明軍出現了什麼不應有的行動,也可能是受到了明軍的蒙蔽。
縉紳議院一開始對這條有些不滿,認為是山東總督想出爾反爾的兆頭,並差點因此導致調停失敗。不過鄧名得知后立刻幫祖澤溥的密使說話,認為在最終協議達成前,山東總督保留行動自由的權力是完全合理的。而且鄧名還秘密向於七和縉紳領袖指出,保留登州知府一命不僅對祖澤溥有好處,對扶清議院也不是沒有益處,招安順利的話那是給祖澤溥的一個順水人情,而如果不順利的話,這個被祖澤溥出賣的外省人也可以被放出來給山東總督反戈一擊。
輔政大臣遏必隆和川陝總督李國英,論起打仗來他們兩個人都比祖澤溥經歷得多,但若論奏報大捷,他們兩個加在一起也沒有祖澤溥一成的本事。
這勝利來得十分迅速,讓扶清軍都感到有些突然,因為他們雖然在野戰中屢屢擊敗綠營,不過還沒有能把綠營統統趕進城中。這一個目標不太可能在新年到來前完成,因此於七和縉紳們計劃圍困登州到二月,然後再開始爆破城牆展開巷戰,從而完成統一膠東的大業。
至此鄧名完成了「讓孩子們回家過年」的偉大承諾,膠東扶清議院第一次全體會議也隨即于登州勝利召開。
縉紳們都是在當地有勢力的人,如果他們是一盤散沙還沒什麼可怕,不過即使如此,北京的朝廷或是濟南官府也不會有人瘋狂到想把膠東的縉紳、士人一個不落都殺光的地步——即使以滿洲太君的驕橫也做不出來。實際上滿洲太君是非常聰明的,如果他們真的完全不懂人心,那現在肯定還在寬甸的野人山裡收買路錢呢。
總的說來,祖澤溥覺得康親王還是太嫩了,終歸還是年輕人臉皮太薄,就說打死了個大將又怎麼樣了?只要朝廷不想為難傑書,那就會給他背書,如果有一天朝廷打算整他,難道因為趙天霸罪名就能輕一些嗎?不還是一樣欺君罔上。
二十五日這天,原登州鎮一萬多清軍綠營被整編為一千人的扶清軍兩個營,而非登州、萊州的綠營軍官,在交出了全部的輔兵和大部分甲兵后,也帶著他們的親兵離開。而登州知府則被五花大綁押解進大牢,之前縉紳和綠營的談判一直瞞著登州知府,而破城后他也會是替罪羊,縉紳計劃把他宣布為陷害於七、阻塞言路的姦邪小人,而且還貪贓枉法、欺壓良善——後面的罪名倒不是顛倒黑白,證據也和*圖*書十分充分。
幕僚團一如既往地為應對策略爭吵了起來,聽得祖澤溥一陣陣頭大。
祖澤溥很清楚,輔政大臣對他的報告連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不過返回來的聖旨卻勉勵有加,指示祖澤溥要靈活地採用「誅其首惡,赦免脅從」的策略來收編扶清滅明軍,指導這支心向朝廷的大軍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朝廷假裝不知道祖澤溥的彌天大謊,這也早在祖澤溥幕僚團的意料中,現在山東的局面已經沒法再難看了,朝廷倉促之間無法給山東派來援兵,所以只能裝糊塗下去。
「如果康王爺真的贏了,他的手下會不清剿潰散到四周的殘敵嗎?十幾萬大軍,至少得花上個把月把江南搜索一個遍吧?」祖澤溥見心腹臉上還有疑惑之色,立刻點明了捷報里的疑點:「不讓官兵好好發筆財,下次怎麼讓人拚命打仗?」
「怎麼?」這個心腹見祖澤溥神態猙獰,方才還在臉上的喜悅之色消失得無影無蹤,驚疑地問道:「總督大人,去登州這件事,不是萬不得已的最後手段么?」
聽納蘭明珠的意思,鄧名的陰險程度還在鄭成功之上。鄧名通常不會強人所難,別說他的那些縉紳盟友,就是清廷這樣的生死大敵,鄧名也擺出一副什麼都可以談的樣子來,而這正是最讓輔政大臣頭疼的地方。因為有選擇就有可能出錯,有退路就有可能遲疑。當初朝廷被鄭成功忽悠得遲遲下不了決心,難以決定是戰是和。朝廷一方面擔心不在東南投入足夠的軍費會被鄭成功偷襲,又擔心這筆錢可能會花得冤枉——萬一招安了鄭成功,拿這筆銀子用去對付西營不好么?
歡天喜地的幕僚團各自忙碌去了,祖澤溥把一個心腹叫到身邊,低聲吩咐道:「快去一趟登州,再不去就晚了。」
得知扶清滅明軍開出萊州時依舊打著討伐「通鄧」叛逆的旗號時,祖澤溥心中也是有喜有憂。喜的是知道膠東縉紳聯盟依舊沒有徹底把寶押在鄧名的身上,憂的是鄧名這個奸賊實在是太狡猾了。如果鄧名被勝利沖昏頭腦,強迫縉紳們立刻明確立場,那肯定會造成膠東縉紳集團的分裂。到時候祖澤溥就可以趁機看出誰是一定要打擊的,誰是可以拉攏的,而且還有了供那些縉紳出賣的替罪羊。
「因為康王爺被打敗了,因為戰敗了所以沒法去搶劫了,為了逃命不得不返回徐州。」祖澤溥很有把握地分析道:「而康王爺不想說,是因為敗了必須要跑,那隻能說他是因為忠君愛國,知道鄧名和他手下主力在山東,擔心我這裡有失所以才心急火燎地趕回來了……康王爺金枝玉葉,會把我的死活放在心上?我可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
剛才拿到捷報后,祖澤溥匆匆掃過一遍后,就立刻決定相信遏必隆對局勢的判斷,為康親王回師山東之舉搖旗吶喊,這次攀上了傑書和遏必隆的高枝,說不定清廷對祖澤溥的容忍能力也會水漲船高——丟了濟南肯定還是不行,但假如青州府被賊人搶去,說不定朝廷也能繼續對祖澤溥裝糊塗。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