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還君明珠雙淚垂
第037章 干涉

「嗯,國公說得對。」安樂思這次接受了鄧名的說法,不過他好像還有些抵觸情緒:「不過這些人和山東那些可憐的難民不同。」
「求保國公救命。」一個士人已經堅持不住了:「我們上有老下有小,這萬里顛簸,族裡的老人、幼兒生死未卜啊。草民願意助餉,給保國公助餉啊。」
鄧名又點了點頭:「果然是各懷鬼胎,多謝周老兄告知。」
「很顯然,膠東哪裡是要招安?」在光明正大的理由之外,祖澤溥還有一封密信,明確表示他意圖招安鄧名煽動起來的扶清滅明軍,從而一舉斬斷鄧名伸向山東的手:「你對此事有把握嗎?」
「可你現在已經是個有錢人了。」
「還請保國公為我們美言兩句。」既然鄧名的人專程來訪,金聖嘆就存了指望,鄧名日理萬機,如果不打算干涉此事,想必也不會閑得無聊派人來吳縣找他們。
「我不會支持蔣國柱做這件事的。」鄧名淡淡地說道。
「果然是一個完全不合格的軍火商人。」見安樂思的資本家階級性居然被愛國情緒壓倒了,鄧名在心裏作出了評價。
就像鞏焴說的,鄧名不會用納稅人的錢去保護對川西毫無貢獻的人,除非有明顯的益處:「如果山東難民願意反抗,我們會提供給他們武器,對這些縉紳也一樣,如果他們證明自己是有反抗精神的人,我們會幫助他們獲得反抗的能力。」
「真不是一個合格的軍火商。」鄧名大笑起來。
揚州。
「嗯。」安樂思在鄧名開辦的學校中接受的教育,和鄧名也面談過很多次,和其它人一樣對鄧名滿懷敬意,無論什麼標新立異的理論,只要是出自鄧名之口他就能迅速地全盤接受。但這次經過片刻沉思后,安樂思卻果斷地搖頭拒絕:「那我就不當一個合格的軍火商好了,我不能把武器賣給帝國的敵人,不能讓敵人用我的武器來攻擊帝國。」
蔣國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周培公陷入了沉思,一直把周培公看得心裏發毛,然後他才緩緩地說道:「周老弟,你幫過我很大的忙,我不會忘記了你的忠誠。」
鞏焴認為膠東一定要大打特打,除了牽制清廷外,還要讓天下人都看明白,就是接受了招安也是死路一條;而反過來若是膠東義軍真的被清廷寬恕了,那縉紳們今後就會對清廷心存幻想。
所以蔣國柱希望周培公主動建議鄧名和他聯手偷襲張長庚、壓制張朝,以此試探鄧名是否有發起決戰的意思。
「原來如此,蔣國柱居然還想陰我一手。」鄧名冷笑了一聲。他琢磨了一會兒,也想通了蔣國柱的用意,只要促成了膠東議和,那清廷的主要注意力就還集中在鄧名身上,這樣江南的壓力就會比較輕。
周培公愣住了,片刻后才又問道:「提督打算阻止這件事么?難道鞏尚書他們也認為這是不對的嗎?」
金聖嘆和幾個參与此事的人都面色蒼白,官府的動向對他們這些名流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難察覺的秘密,早在安樂思抵達前,他們就聽說兩江總督衙門要興大獄,而這些士人唯一的自救辦法就是向官員和胥吏行賄,希望官員網開一面,讓和*圖*書胥吏幫忙打探內情。
安樂思知道樓杭義的具體任務,如果那些難民拿起武器,迫使縉紳提高報酬,給難民們留一口飯吃,那安樂思會感到很高興,甚至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善事。不過賣給東南縉紳武器並不會給他帶來相同的道德滿足感,甚至認為這些縉紳有咎由自取的嫌疑:「要是他們當年納稅給崇禎天子,或許就不會天下動蕩,讓韃子入關,讓那麼多百姓活活餓死了。」
「這是山東祖總督寄給本官的信。」蔣國柱把一封信遞給剛剛抵達南京的五省布政使周培公:「他向本官求援,他指名道姓要你帶病去山東支援他。」
「他們也許不是敵人吧,既然國公都說不是了。」安樂思又沉思了片刻:「不過如果這些大案發動,帝國不是會受益嗎?能讓帝國更強大,更從容地對付帝國的敵人。如果我因為貪財而讓帝國受損,會被同秀才們戳脊梁骨啊。」
周培公走後,鄧名找來了一個名叫安樂思的川西商人,他不但是一名軍火商人,還是帝國議員。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鄧名糾正道:「無論是身無分文的山東農民,還是家財萬貫的江南縉紳,奪取他們的一切,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都是不對的。」
周培公和鄧名兩人坐在帳篷里,私下討論山東之行的策略。
鄧名記得一個人說過的話,而安樂思就奉命把這句話帶給金聖嘆他們:「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者存。」
「這是鄧提督想讓祖澤溥認為的意思。」蔣國柱搖了搖頭:「山東的戰事繼續下去才是對鄧提督最有利的事。如果鄧提督把招安的事都做好了,甚至當著膠東那幫笨蛋縉紳的面和祖澤溥達成了協議的話,一旦談判破裂,那些膠東的笨蛋們肯定認為是祖澤溥出爾反爾,一定要致他們于死地,哼哼,那他們還不得和祖澤溥拼到底了?」
見在場的人都說不出話來,安樂思又提出了另外一個辦法:「你們也可以現在就走,收拾細軟逃去四川,這樣浮財還能保住,就是宅院、土地實在沒辦法了。」
「張長庚也給下官來信,讓下官一定要設法解決山東的亂局。」周培公毫不猶豫地又把張長庚也出賣了。現在張長庚覺得鄧名對他的威脅已經不在清廷之下了,更通過剿鄧總理衙門知道了淮陽一戰的實情,所以張長庚就希望清廷能夠以最小的損失、最快地解決山東問題。張長庚可沒有蔣國柱那麼大的野心,沒有一門心思要割據湖廣,所以盼望著清廷能夠從山東騰出手來,和鄧名拼個兩敗俱傷。
「安老闆是要我們造反?」一個士人已經牙齒打戰,格格聲響徹滿屋。
在鄧名看來,團結指的是雙方都作出讓步,如果一方步步緊逼,另一方無限退讓,那不是團結,而是剝削和壓榨。
「如果你們相信清廷,相信官府,那你們還是趁早把幼兒託付給可靠的朋友,收拾包袱準備上路吧。」安樂思揮了一下手,讓隨從拿出厚厚的一個本子,把它展示給金聖嘆和他的朋友們看:「我這次帶來了一百張強弓,兩千支利箭,二十台弩機,每台配有十支弩箭…www.hetubook.com.com…這是川西最新式的火銃樣品,自發火的,我們管它叫燧發火槍,很貴,但是威力巨大,就是江南的梁提督穿著三層鐵甲來了,也是一槍斃命。目前我們只有兩桿樣品,本來是要送給保國公過目的……還有盔甲,質量上乘,都是京畿綠營的正品,蘇州府的兵我不敢說,面對吳縣的衙役時,穿上它殺個七進七出保證沒問題……如果你們付錢,我可以安排教官,訓練你們的庄丁如何使用這些武器……」
「蔣國柱說鞏尚書老謀深算,肯定會建議提督攪黃了膠東議和之事。」周培公聽了鄧名的真實意見后,感到相當的驚訝:「怎麼?鞏尚書沒有這個想法嗎?」
「如果鄧提督突襲了武昌,你會站在哪一邊?」蔣國柱下定決心,認真地問道。
「怎麼才是一個合格的軍火商?」安樂思是楊有才的輔兵出身,屬於四川最有勢力的土著集團。
「讓我務必要促成招安。」周培公在蔣國柱提到鄧名突襲武昌時,就意識到蔣國柱正在考慮公開插旗支持鄧名一事。
「他們不向我們納稅,也不是我們的人,如果他們被清廷整了,他們的財產會讓我們川西受益,還有很多讀書人去川西,給帝國的教育提供幫助。」安議員侃侃而談,正如鞏焴預言的,作為一個帝國議員,安樂思感覺無法拒絕這麼一筆橫財。
「多謝提督。」周培公站起來對鄧名深深一揖。
「保國公已經為你們美言過了,所以你們可免一死,清廷的本意是把你們都殺了以儆效尤的,也讓江南人看看非議韃子的官員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安樂思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而且保國公也可以收買押送你們的兵丁,把你們和你們的家人帶去四川。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去四川非要去寧古塔,保國公也尊重你們的選擇。」
「今日安老闆來,只是為了告訴我們必定要家破人亡嗎?」金聖嘆輕聲問道。
「在下不知道大人的意思是什麼?」周培公老老實實地請示道。
現在鄧名要求他去招安,對周培公來說當然是最好不過,而且鄧名還不會攻打張長庚,這樣對蔣國柱也有了交代。
「鞏尚書確實有這個意思,不過蔣國柱應該認為這是我的計謀吧?」鄧名反問道。
「大人言重了。」周培公趕緊一通表忠心,直到對面的人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他。
「包在我身上。」周培公和蔣國柱轉著一樣的念頭,也希望在鄧名席捲長江的時候,公開造反站在鄧名這邊。不過眼下卻不是山東大亂的好時機,因為蔣國柱有兩江部隊這個籌碼,而周培公的剿鄧總隊才剛剛開始籌建。周培公希望能夠拖延一段時間,至少在他做好準備之前不要讓蔣國柱搶到了先機,所以無論如何,周培公都要讓膠東安定下來——哪怕是為此出賣蔣國柱。如果鄧名要求他攪黃了議和,他也要暗中破壞。
「這些縉紳又不是帝國的敵人,而且安老闆居然放著錢不賺嗎?」
「一個合格的軍火商應該能夠把武器賣給祖國的敵人。」鄧名說出了他的看法。
「老親翁。」蔣國柱換了稱呼https://www•hetubook•com.com,拉著周培公的手說道:「此次山東之行,老親翁見機行事吧。」
「下官……」周培公也不推辭:「多謝大人栽培。」
「沒錯。」鄧名前世做過一個測試,他屬於自由左派,作為一個左派他認為富人應該對國家承擔更多的義務,不過他還是一個自由派:「擁有財富不是罪行,不承擔責任才是罪行。無論是清廷屠殺百姓還是屠殺縉紳,我們都要伸出援手。而我們也不會因為縉紳有錢就給他們更多的幫助,比山東的難民更多。」
……
發出這聲冷哼后,蔣國柱冷冷地說道:「可是,我估計鄧提督會授意你勸降失敗。」
「你們不用再去胥吏那裡花冤枉錢了。」安樂思冷冷地說道:「雖然還沒有開審,你們也還沒有被收監,但你們的判決我早就知道。你們會被抄家,族人流放寧古塔。」
「你賣給縉紳武器也有好處,你的收益就是帝國的收益。」鄧名循循善誘。
「而蔣國柱的意思是?」
周培公帶兵進入山東只是一個幌子,直到現在,祖澤溥仍然聲稱鄧名在膠東留下了一支精銳的部隊,所以需要戰績卓著的周培公參与剿滅。就算周培公帶去的嫡系軍隊不多,至少可以用豐富的對鄧作戰經驗給山東綠營以指導。
「你痛恨富人嗎?」鄧名感到自己似乎察覺到安樂思抵觸心理的根源。
「此次山東之行,就有勞周布政使了。」鄧名要周培公一定要促成膠東的招安問題。
不知不覺中,川西有一種國家認同感在蔓延,在鄧名之前遇到的官員和百姓中,民族認同感也是存在的,比如四川人可以在遼東為大明作戰,並認為這是在保衛自己的民族。但這種認同感是相當淡漠的,遠遠無法同上下級的忠誠鏈相比,所以士兵跟著將領倒戈會心安理得。而如果沒有被掛在一條忠誠鏈上,比如普通百姓對明、清的勝負就顯得相當無所謂,向清廷納稅以及與明軍做生意毫無衝突感。
周培公愣了一下,片刻后恍然大悟,一陣更大的恐懼襲來,讓他感到心臟都收縮了,他在這個時候也作出了決定:「下官唯大人馬首是瞻。」
「安老闆,你聽說過文字獄的事嗎?就是蔣國柱和趙國祚要搞的那一連串奏銷、明史和哭廟案。」把內幕介紹給安樂思聽完后,鄧名就說出了他的打算:「我計劃賣給縉紳們武器。」
聽說同行樓杭義被派去膠東擴展業務后,安樂思也常常到鄧名這裏來打聽有什麼新的市場可以開拓。
蔣國柱是周培公陰謀取代的人之一,由於背後有鄧名的支持,這兩年來周培公還隱隱地玩弄東南督撫于股掌之上,所以私下裡對蔣國柱也有點輕視。但受這一驚,他立刻意識到對方的城府還遠在自己這個初出茅廬的青年官員之上。
「國公打算幫助這些縉紳?」安樂思沒有因為聽到有生意上門而喜笑顏開,而是反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幫助他們?」
「是啊。」安樂思感到有些糊塗了,不過很快他又反應過來:「我掙錢后納稅給帝國了,支持我們的軍隊,支持書院教育孩子,也支持移民開荒!」
「是啊,他們都是讀書人。」和_圖_書周培公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雖然爭奪天下不該從對錯來考慮戰略,但剛聽說會有很多讀書人倒霉的時候,他也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蘇州,吳縣。
若是鄧名無心攻擊張長庚,那蔣國柱自然不會跳出來承擔清廷的主要攻擊,就要繼續隱忍下去,積蓄實力,等待更好的機會反正到鄧名那邊去。
「保國公已經動身返回四川了。」安樂思打碎了這些士人的最後一絲幻想:「蔣國柱保證把抄來的一半家產送給我們,換保國公不干涉。你們助餉再多,比得上蔣國柱嗎?就算一樣多,保國公為何要自己費事冒風險呢,辦砸了會招惹你們怨恨,還會毀了自己的名聲。」
「因為這是不對的。」鄧名隨口答道。
「是,蔣國柱也認為提督肯定要讓我去山東搞破壞。」周培公老老實實地答道。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金聖嘆那麼鎮靜,有一個人已經大哭起來,這個士人這些日子一直給縣裡的官吏塞錢,而得到的回復就是讓他要相信皇上聖明、要相信朝廷不會冤枉好人。這些模模糊糊的保證也是他們最後的希望,更讓他們不停地去行賄官府,換取更多的幻想。
若是鄧名琢磨要攻擊張長庚了,那就意味著鄧名已經打算和清廷攤牌,割據南北和清廷進行戰略決戰。如果這種情況發生,那蔣國柱就決心造反,把寶押在鄧名身上,去博取他的藩王前程。
「看起來鄧名認為決戰的時機尚未成熟。」周培公在心裏作出了判斷,接著他說起了蔣國柱正在籌劃的文字獄。
「既然已經和鄧提督有默契了,這件事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就是看鄧提督的開價了吧?」周培公不假思索地說道。
「當然不會,我當然要遵守和武昌的協議,周老兄儘管放心。」鄧名以為周培公是擔心他恩主的安危,就保證道:「我和張總督之間的所有協議,都依舊有效。」
有人已經面如土色了,金聖嘆雖然臉色慘白,但並沒有像同伴那樣站立不穩。
「金先生,想必你們已經聽到風聲了。」安樂思拿著鄧名的名帖,立刻得到了金聖嘆的接見:「你們哭廟的事,清廷打算重審,而既然他們要重審,你們就不會有好結果。」
南京,兩江總督衙門。
蔣國柱的臉色放鬆了一些,長嘆一聲:「我有個嫡出的女兒,十歲了,許給令郎可好?」
「提督不會因此去找張總督的麻煩吧?」周培公小心翼翼的問道,隨著這個問題出口,他的心也吊了起來。
至於江南和山東人,那就更加不是自己人,要不是因為四川有大量移民來自外省,還有大量的外省媳婦,他們都能和清廷一樣把這些地區視為四川的殖民地。給鄧名的感覺就是,當國家的認同感和民族的認同感產生衝突時,前者已經佔據了絕對上風。
「提督打算如何阻止此事?」周培公覺得如果鄧名想用武力威脅蔣國柱和趙國祚,那多半能夠達成目的,不過對鄧名沒有什麼好處。現在周培公的前程和鄧名息息相關,他忍不住想為鄧名參謀一下——雖然鄧名用對錯來指導自己的行為不可思議,不過周培公還是要儘可能幫助他縮小損失。
「這和我讓樓老闆做的事情和_圖_書是一樣的。」鄧名說道,樓杭義就高高興興地去推銷武器了。
「我痛恨為富不仁的人。」安樂思前半生是個赤貧的輔兵,因此他對山東吃不上飯的百姓有本能的同情,而對這些他前半生就毫無好感的縉紳,依舊沒有絲毫的好感。
「因為那對帝國是有好處的吧?」
「什麼?」周培公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在他看來這件事對鄧名利大於弊,不但實實在在地進一大筆銀子,還順便收羅了不少讀書人。這些人不但能夠擴充川西的人才儲備,而且還會在鄧名反攻江南的時候提供幫助,更不用說他們的人際網。唯一可能的弊端就是縉紳會覺得鄧名也參与瓜分了他們的財產,不過比起操刀的清廷,這點怨恨就算不上什麼了。
但周培公卻毫無此意,他根本不打算試探鄧名,反倒一口咬定蔣國柱命令他促成膠東招安。
「沒有,我不勸你們造反,我只是告訴你們一個辦法,如何讓你們效忠的官府願意接納你們,不欺負你們。」安樂思搖頭道:「保國公希望你們能和官府保持團結。」
「嗯,安議員有什麼看法?」鄧名意識到對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天下人會認為周培公武功蓋世,擊潰了鄧名留在山東的部隊,勸降了膽寒的本地武裝,這也肯定會成為清廷對外宣傳的統一說法;而在清廷內部,會知道這其實是一場妥協,為了全力對付鄧名這個最大的威脅,山東總督不得不對於七妥協;只有最核心的參与者,蔣國柱、周培公和祖澤溥才知道這是鄧名的意願,而他們是在完成鄧名的指示。
周培公認真地讀了一遍信,抬起頭來對蔣國柱說道:「下官明白了,這便收拾行李去揚州,見過鄧提督一面,就率領兩江援軍進入山東。」
……
這件事和周培公沒有什麼關係,不過他知道興起大獄會給蔣國柱帶來一筆驚人的收入,蔣國柱打算用一半左右的收入討好鄧名,還打算用剩下的錢培養忠於他的軍隊,而周培公的剿鄧總隊到時候也可以受益。
「為何?」周培公大吃一驚:「招安不是鄧提督的意思嗎?」
「鞏尚書、虎帥他們才不會考慮對不對,他們同情那些農民,但不會同情縉紳。」
而四川人現在開始有了國家意識,已經強烈到可以同忠誠鏈對抗的地步,一個川軍的軍官帶領手下集體投奔清廷的難度劇增。不過這種意識卻非常狹隘,基本上就是四川那塊地都是自己的人,哪怕是新移民都是自己人,但外面的就都不是,包括夔東、建昌也都不是——更像是祖國可利用的盟友。
周培公感到脊樑上頓時發涼,他仔細一想,發現蔣國柱說得很有道理,山東亂下去才是對鄧名最好的局面。不過再往深處一想,頓時額頭上開始滲出汗珠來。蔣國柱既然當面點破,那就說明蔣國柱也有另外的算盤,不然這番談話就沒必要了。
「崇明賊是怎麼說的?鄧名打仗就是化妝成官兵,然後趁著官兵吃飯、睡覺的時候去偷襲官兵。」蔣國柱哈哈笑了一聲:「現在鄧提督的兵法又更進了一步,變成了自稱官兵,然後去消滅官兵,再逼著我們承認他才是正牌的官兵。哼,事情怎麼會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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