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還君明珠雙淚垂
第064章 黃雀

「什麼?」蔣國柱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為什麼三藩要挑這個時候反正?」鄭經質疑道:「為什麼要挑保國公出海的時候跳出來?他們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吧?」
「不錯,耿精忠靠不住,其實尚之信也一樣靠不住,所以我們與其寄希望他們能和我們精誠團結,還不如拿下他們的福建和廣東,這兩省若是能牢牢掌握在大王手中,一定能發揮更大的用處。」劉國軒說完見解后,就轉身向鄭經抱拳道:「末將一點兒愚見,敢情大王定奪。」
「三天之內,浙江的股票就該大跌了吧?」周培公看信看到一半,就先停下,命令剿鄧總理衙門立刻拋出有關浙江的股票,並責成幕僚研究一下浙江期權的短期投資戰略。如果索額圖做不到保密,那周培公就需要趕快行動,以免本衙門的利益受損;如果索額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那周培公就是第一個利用內幕消息進行交易的人,肯定能大賺一筆——所以無論索額圖是否保密,周培公選擇不保密都是最優解。
「李定國,鄭經,你們都是一心要做岳武穆的人,千萬不要讓本王失望啊。」
「尚之信表示他會在合適的時發動兵變,把他父親軟禁起來。」夏國相答道,不用說這場兵變肯定是不會流血的,尚可喜雖然繼續「忠於」大清,但只要尚之信公開反正了,那自然誰也不會非要殺尚可喜不可。而將來若是局面有變,比如鄧名得急病死了,他手下大將像當年的三王一樣內訌,尚可喜也可以在發動一場「兵變」把尚之信這個「逆子」抓起來,到時候依舊能保得一家平安。
趙天霸似乎看破了周培公的心思,淡淡地說了一聲:「院會是特意要我來負責此事的,他們覺得低調也有低調的好處。」
陳永華聽得目瞪口呆:「可要是耿精忠氣急敗壞,又叛變回去怎麼辦?他可不是什麼忠臣孝子,靠不住的啊。」
如果局面繼續這樣平穩地發展下去,那將來鄧名說不定都能傳檄而定,吳三桂、尚之信、耿精忠,還有其他有野心的人諸如蔣國柱之流,都不會有什麼機會了。但幸好鄧名這次終於出錯了,他沒有繼續坐鎮成都壓住國內的各股勢力,只要鄭經、李定國端了蔣國柱、張長庚的老巢,或者表現出要端他們老巢的架勢,那督撫就會感覺還是有必要抵抗明軍到底的;要是耿精忠、尚可喜把趙國祚、張朝趕盡殺絕那當然更是求之不得,那樣北京都會受到觸動,認為明軍終究還是不會給他們留一條生路——等反正了之後,吳三桂也不介意大喊聲一通「漢賊不兩立」、「斬草除根」、「男女不留」之類的狠話,以加深北京的這種印象。
「兵馬如此雄壯,總督大人此番出兵,克定江西必矣。」陪同蔣國柱視察軍隊的梁化鳳大聲恭維道。
「我倒是覺得耿精忠贏面較大,雖然江南和浙江比耿精忠富裕,但兵肯定比不上耿家的藩兵。正如吳三桂所說,如果我們參戰而虜廷不插手的話,趙國祚和蔣國柱必敗無疑,那樣耿精忠肯定要和我們爭搶地盤,如果我們不答應他說不定耿精忠還會和我們動手;虜廷肯定不願意失去江南的賦稅,說什麼也要再拼一下,到時候我藩的水師、兵馬機會頂在前面,而耿精忠反倒會在我們兵馬的庇護下壯大。」劉國軒這一番讓鄭經聽得連連點頭,但陳永華明顯還沒有醒悟過來,劉國軒就進一步說明:「而我們可以假意答允吳三桂和耿精忠,聞知我們肯出兵,耿精忠必定心急火燎www.hetubook.com.com地出兵浙江、江南搶佔地盤,他的後方空虛,我軍突襲必定能大獲全勝——這時耿精忠正在前線和蔣國柱僵持,分身乏術一定會割地求和。等耿精忠拿下了浙江,我們就先拿走半個福建;等耿精忠殺進了江南,我們就把整個福建都拿到手——除非耿精忠想腹背受敵,或是甘心放棄他剛奮力奪取的富饒土地,否則他就一定會一次次滿足我們的要求,割讓土地給我們。」
得知周培公打算突襲江南軍隊后,趙天霸有些不以為然:「首先,襲擊未必會成功,布政使對您手下的保密工作就這麼有信心嗎?其次,就算成功那也是結下了深仇大恨,江南未必肯善罷甘休。而且這會對商貿都產生影響。院會是要阻止戰爭,不是為了阻止兩江的內戰,就要在安慶和南京之間掀起大戰來。再說,若是相持不下怎麼辦?張朝會不會認為他的機會來了?」
對於尚之信和耿精忠的野心,吳三桂一直是極力鼓勵,只要這兩藩把浙江和江西搞亂了,那就會李定國創造東征的機會,而只有李定國的主力都奔江南或者河南去了,吳三桂才能在不引起和明軍衝突的情況下替自己多劃拉一些地盤。
至於給周培公的補償,索額圖表示,朝廷正在討論授予周培公山西、河南、直隸和雲南布政使(就算李定國有意見清廷也不在乎)的提議,這樣周培公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這次索額圖還送來了一個新官印的式樣,上面寫著「天下布政」這四個大字。索額圖說,等周培公把差事辦好了,這個提議差不多也就該通過了。
在吳三桂看來,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唔。」鄭經似乎對陳永華的反應不是很滿意。
見索額圖的保密工作果然做得很差,周培公心裏暗罵了一聲。不過幸好索額圖的信到得及時,讓周培公不至於措手不及:「趙將軍放心,剿鄧總理衙門對此早有察覺。我計劃對福建採用軍火和貿易禁運,發出警告,銷售給杭州更多的軍火,必要時出動剿鄧總隊到浙江參戰。」
不過索額圖還表示,暫時北京是無法提供太多幫助給剿鄧總理衙門,因為皇上依舊在吵鬧不休——雖然滿洲太君們都認命了,開始與鄧名合作傾銷大清的財產,但皇上卻不甘心他的家產被手下的人賣光,現在還在沒完沒了地要給大伙兒添堵。而皇上也有他的消息渠道和忠於皇室的勢力,聽聞耿藩不穩后,皇上興奮得睡不著覺,連夜寫密信給耿精忠,稱讚他公忠體國。還給廣州和桂林那邊去信,要藩王們幫助他討伐通鄧的督撫——頭幾封信被朝廷拚死給截住了,但後來聽說皇上又派遣太監化妝,帶著密信離宮,往南邊去了。
吳三桂的來信中還稱尚之信和耿精忠也會一起反正,不過這點暫時還是三個藩王之間的默契,除了鄭經並沒有第五個知道,就連李定國目前都蒙在鼓裡,所以吳三桂懇請鄭經一定要保密。可鄭經毫不猶豫地把密信交給部下們同覽,並讓參加會議的部下們各抒己見。
只要蔣國柱或是耿精忠真的悍然挑起武裝衝突,索額圖保證朝廷會克服皇上的阻擾,宣布他們為「通鄧」的逆賊。但軍事方面索額圖無能為力,只能把維護大清尊嚴和穩定的希望寄托在周培公身上,而且剿鄧總理衙門出兵討伐「通鄧」的逆賊更是名正言順,如果周培公實力不足的話,索額圖覺得,可以從川西雇傭一批退伍軍人參與討賊,反正將來hetubook.com.com再多劃一片禁海區還債就是了。
「吳三桂打算反正,打算和晉王兵合一處,全取長江,建議本王出兵南京,和晉王會師安慶。」鄭經把吳三桂的來信展示給部下們看,這個世界的鄭經比鄧名前世的那一個日子過得舒坦多了。由於鄧名多年來一直給鄭經大筆的海貿分潤,所以現在台灣也能湊出十萬大軍,雖然依舊不如鄭成功鼎盛時期,但也相當那時的六、七成實力。
「尚可喜這膽子是越來越小了,不過也好。」吳三桂冷笑一聲,尚可喜兩面下注,這就會讓廣東的底氣不足,在搶地盤時畏首畏尾,這對吳三桂來說也不是壞事。
陳永華沉吟了一下:「五五開吧。」
在蔣國柱調集軍隊打算攻打池州的時候,突然得知剿鄧總理衙門也解除了對他軍隊的支援,不但拒絕繼續幫助蔣國柱搬運士兵,還出動兵艦阻攔江南軍隊的戰船。而剿鄧總理衙門的人居然還振振有詞,說他們始終保證與兩江總督衙門合作,但現在蔣國柱已經不是兩江總督了;在池州知府反水、剿鄧總理衙門翻臉的同時,更有一股可怕的謠言在軍中流傳,那就是留守的梁化鳳提督在南京插旗了,接受朝廷的委任,成為新任的江南巡撫,代理兩江總督衙門事務。而梁化鳳梁巡撫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跟隨蔣國柱出征的大軍立刻停止與江西的戰爭,全速返回駐地,不得有誤。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啊。」周培公喃喃自語。不過就算他再擔憂,這件事依舊要去辦,因為這是成都和北京的共同願望。周培公現在給自己的定位就是這兩地之間的中間商,兩邊既然都有此意,那周培公硬著頭皮也要去得罪人。
除了李定國以外,吳三桂還派人去和台灣鄭經聯繫,當年鄭成功在大廈將傾的時候反攻南京,這份氣魄吳三桂還有頗有些欽佩的。鄭經就算比不上他父親,拒絕清廷勸降時的話語也是擲地有聲,在吳三桂想來也應該是個英雄豪傑。因此吳三桂勸說鄭經盡出台灣雄兵,趁蔣國柱主力侵入江西的時候再來一次南京之圍——如果鄭經這麼幹了,那東南就更會是一片大亂,會進一步增加李定國東征的概率;而且浙東軍又是台灣的盟軍,不太可能攔阻鄭經進入長江;等鄧名回來時,他若要協調矛盾首當其衝的也是攻入江南的李定國和鄭經,不把他們擺平了,也輪不到低調的在湖南擴張領土的吳三桂。
幾天前趙天霸再次進行調解,這讓蔣國柱一開始有些緊張,覺得成都可能會激烈反對,他也做好了據理力爭的準備。不過趙天霸這次是孤身前來江南,調解時固然言語中有威脅的成分,但並不是很明確,看起來成都也打算兩面下注。
「有趙將軍幫忙,我真是如釋重負了。」周培公嘴上這麼說,但其實心裏還是有些失落。他固然知道趙天霸是鄧名手下的大將,但此人名氣實在太小,如果來的是同樣留守成都的任堂、穆譚中的任何一個,那對江南的威懾力就大不相同了。
「為何?」陳永華驚叫道:「三藩若是反正,我們就算懷疑他們不與他們會師,也不好去打他們吧?」
這個道理不但吳三桂清楚,尚之信和耿精忠也是心裡有數。福建那邊很窮,耿精忠暗示吳三桂他對浙江和江西都有興趣,現在半個浙江都是禁海區了,耿精忠打算從浙南撕下一塊,然後再去江西佔一點地盤;而尚之信同樣對江西有興趣,但因為尚家還琢磨著兩邊不得罪,所以吳三桂估計廣東的和*圖*書行動不會很迅速。
「總督大人,池州,池州拒絕我們入內。」一個親兵哆哆嗦嗦地來向蔣國柱報告。
見北京的支援只有口頭上的,周培公連聲苦笑。剿鄧總理衙門雖然實力雄厚,在各省都有辦事處,但攤子同樣很大。現在剿鄧總理衙門控制了清廷這邊大部分官督商辦企業和商貿利潤,無論是北京還是成都,都不可能容忍周培公控制某個省份,所以周培公對各省的干涉註定要狠狠地得罪人,偏偏還無法把這些懷恨於他的督撫徹底消滅。
本來吳三桂和尚家、耿家的關係不怎麼樣,不過這清廷的氣象是一天不如一天,三藩突然發現他們又有了共同利益。作為耿家的第三代,耿精忠對朝廷並沒有太多的忠誠,對滿洲大兵不多的畏懼早也煙消雲散,這次皇上的軍事冒險失敗后,福建和桂林的往來一下子就頻繁起來。廣東的尚可喜更加老謀深算一些,打算這輩子只忠於清廷,不過尚可喜並不介意他兒子出去幫尚家搶地盤。
……
「又要在江南和蔣國柱打,又要在浙江打,又是禁運又是大戰,這和院會的意願不符。」趙天霸搖搖頭:「不過,就當做最後的辦法吧。我先去調解一番,如果他們都不肯賣我面子,那也只好看布政使大展神威了。」
「池州還派出使者,說朝廷已經宣布大人為『通鄧』的叛逆,剝奪大人的一切官職。」這個親兵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當然是虜廷強。」
來人正是帝國少將趙天霸,他開門見山地對周培公說道:「院會命令我來安慶,協助周布政使協調兩江的關係。」
用索額圖的話說,康熙大帝這是存心要製造一個「三藩之亂」出來,現在大伙兒正在努力安撫皇上,求這位爺別再鬧了。前不久皇後放風說,皇上炒期貨賠了不少銀子,索額圖把此事報告給傑書後,康親王他老人家就私下裡牽頭,要每個靠內幕消息投機獲利的人都拿出一點銀子來補償皇上——不過進行得不是很順利,這些投機的滿洲太君人人哭窮,對康親王賭咒發誓他們沒掙多少,更有老婆孩子等著這點救命錢抓藥、吃飯。
索額圖和朝廷高官的心思周培公心知肚明,那就是全力維持滿清天下共主的位置,並繼續等待時機。康熙四年和六年的兩仗,讓滿洲太君都明白成都是肯定打不過了,但只要維持現狀,避免某個軍閥脫穎而出,北京就可以確保目前這種僅次於成都、實力天下第二的位置。如果鄧名突然掛了,他的手下開始大規模內訌,那自然還是「我大清」一統江山萬萬年;如果鄧名依舊強勢,那滿洲太君就能把這幾十年搶來的土地、人民賣給鄧名一個好價。要是天下大亂,清廷失去了共主的地位,那八旗貴族集團能變賣的貨物就少了很多,總而言之,維持現狀很重要。
梁化鳳並不在出征將官的名單上,蔣國柱覺得,如果梁化鳳又在此役中立功,如何賞賜他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蔣國柱不可能把兩省的兵權交在一人手中,更不可能允許有兵權的梁化鳳獲得江西的治權;而梁化鳳也很乖巧,確定出兵后就自稱年老多病,希望能夠留守江寧,蔣國柱順水推舟地同意了梁化鳳的要求。
周培公急忙把來人請入客廳,敘禮道:「趙將軍別來無恙?」
劉國軒這套「一鳥在手,勝過兩鳥在同盟手」的理論顯然很合鄭經的脾胃,延平郡王撫掌大笑,決定給演一出黃雀在後的好戲:「就這麼辦,回信告訴吳三桂我同意了;不過本藩要先按兵不動,等和*圖*書耿精忠和尚之信出兵后,本藩就先取福建、再取廣東!」
「此言差矣。」劉國軒笑道:「陳大人以為,虜廷和耿精忠誰強誰弱?」
「謝高好大的狗膽!」蔣國柱怒極反笑。池州知府謝高是他的老部下,十年來一直唯南京之命是從,怎麼突然又聲稱忠於朝廷起來?
「呵呵。」蔣國柱志得意滿,毫不推辭地接受了梁化鳳的恭維。此番出兵他會親自率領大軍到池州,然後在該地督陣——數萬兩江的主力部隊,在池州囤積的大批糧餉,如果不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蔣國柱夜裡睡覺都不踏實啊。
正在周培公盤算該如何突襲江南軍隊,解除他們的武裝並遣返原籍的時候,突然有衛士報告有人前來拜訪。
「就算虜廷不管,那耿精忠去火拚趙國祚和蔣國柱,勝負如何?」劉國軒追問道。
返回安慶的時候,周培公愁容滿面。蔣國柱那邊已經聲稱,他定於半個月後也就是七月十五日誓師出發,要把江西一口都吞下去;而張朝也正在從江西的南邊和西邊抽調兵力集結於九江,決心挫敗蔣國柱的武力進犯,並反攻到江南的地面上。現在南京和南昌正在互相攻擊對方為「通鄧」的大清逆賊,唇槍舌劍戰得不亦樂乎。
完成泄密工作后,周培公繼續看索額圖的信,對方要求剿鄧總理衙門一定要全力維持國內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不能讓蔣國柱、耿精忠之類的野心家得逞。如果張朝在取得江西保衛戰的勝利后意圖反攻江南,那也要堅決攔阻。
「這是大好事啊。」陳永華作為台灣的內政總管,驚喜交加地表示贊同:「三藩皆反,晉王、浙東再加上王上,清廷哪裡是我們的對手?他們的精銳已經連川西的農民都打不過了,就是鄧相不在我們也能一舉光復長江以南。」
三聲炮響后,蔣國柱就統帥著大軍離開南京,沿著長江浩浩蕩蕩地向江西殺去。這是自鄭成功圍攻南京之後,十幾年來江南最大規模的一次軍事集結。軍隊沿著長江拉成一條長蛇陣,當蔣國柱接近池州的時候,他的先鋒已經抵達江西邊境,與忠於張朝的部隊發生交火了,而江南軍的後衛還遠遠落在後面,尚在銅陵以東。
蔣國柱正檢閱著台前的數萬雄兵。
雖然鄧名和鄭經的關係相當融洽,這次鄧名出兵南洋鄭經還派心腹馮錫范隨行,不過為延平藩擴充地盤的好事,陳永華當然不會反對。在這個問題上,陳永華覺得三藩和台灣的共同利益更多,再說鄧名擴充地盤的時候,從來也沒有經過台灣同意不是嘛。
「大王,依末將之見,我們不應該去打南京,而是應該去打福建。」劉國軒大聲說道:「還有廣東,也很值得去打。」
以前鄧名對吳三桂明顯戒心很重,平西王認為這主要是因為鞏焴不起好作用——在山海關的時候吳三桂把闖營坑得太慘了,鞏焴耿耿於懷實屬正常。康熙六年明軍本來有機會攻陷北京,但鄧名異常地謹慎克制,只是逼清廷購買了一批債券就班師回朝了,吳三桂懷疑也是鞏焴那個老傢伙在搗亂——肯定是鞏焴把闖王倉促進北京這個教訓說給鄧名聽了。不過去年鞏焴去世了,鄧名以丞相禮節把大順禮政府尚書厚葬,那現在應該不會再有人在鄧名耳邊說平西王壞話了吧?吳三桂覺得自己的形象還是不錯的,第一次和鄧名會面的時候他禮數周到,吃虧的也是自己,只要沒有了懷恨在心的闖營宿老,吳三桂覺得鄧名本人應該不會對自己有什麼特別的惡感。
「無非就是想爭取一些功勞罷了https://m•hetubook•com.com。」陳永華對這個倒不是很在意:「這對大王也無害啊。」
七月十五日,南京。
「真希望耿精忠直接打下了杭州,鄭經端了南京,李定國拿下武昌啊。」吳三桂輕聲念叨著,鄧名一直表現得非常有節制,始終給滿清各地的督撫一條生路,所以現在各地的總督都沒有和鄧名拚命的心思,甚至連北京方面都覺得只要不把鄧名往死里得罪,將來說不定都能有出路。
既然尚之信答應加入,那吳三桂估計這次能把東南攪和一個天翻地覆——反正後肯定會漸漸受到明廷的約束,所以吳三桂深知反正不能太早;只有在剛剛反正的那一刻,吳三桂才有完全的行動自由,那個時候無論他打誰都不會受到太多的指責。
夏國相離開后,吳三桂盯著地圖又看了半天,康熙六年本來有一次天下大亂的機會,但是事態並沒有向著吳三桂希望的方向演變,而這次鄧名出海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
既然成都的態度曖昧,蔣國柱也就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婉言拒絕了趙天霸的調解,向他保證,只有當江西置於蔣國柱的統治下時,才能更好地服務於成都。前天蔣國柱又得到情報,說趙天霸還去過一趟九江,建議張朝對南京做出讓步,當張朝拒絕後,趙天霸告訴張朝,如果形勢不利,成都歡迎他去避難。
東寧。
說道這裏陳永華不禁有些激動了:「光復神京是先王畢生的志向,王上飲馬長江,先取南京,然後與晉王會師安慶,不但完成了先王的遺志,也能留下千古美名啊。」
當這個情報被蔣國柱在兩江總督衙門內部公開后,他的幕僚和軍官們立刻一片歡騰,看起來成都已經做好了接受既成事實的準備。本來對此事憂心忡忡的梁化鳳也徹底放心下來,不再勸說蔣國柱謹慎從事;而周培公最後也很勉強地回信,重申剿鄧總隊會在兩江的衝突中保持中立,不阻攔江南的軍隊,也不會阻止江南軍隊利用長江上屬於剿鄧總理衙門控制的船隻。
話雖然如此,周培公明白有幫助還是比沒有強:「不知道趙將軍要我如何配合呢?」
剛返回沒幾天,索額圖的密信送到了,稱趙國祚密報北京,耿精忠似乎偷偷向浙南集結兵力,有窺伺浙江之意。在秘報朝廷的同時,趙國祚還緊急約見了前靖難軍大帥之子、四川軍校步科畢業生、現任浙北保安司令庄廷鉞。如果浙江真的遇到入侵的話,趙國祚希望庄廷鉞看在浙江父老的面子上,和杭州並肩作戰抵禦外辱,並希望庄廷鉞立刻就能派出一支浙北保安隊,南下開赴浙江、福建邊境。
趙天霸一連問了幾個問題,接著又提到了耿精忠的問題:「我們在北京的人送來消息,說是福建的耿精忠蠢蠢欲動,不知道布政使有沒有聽說,又作何打算?」
而且周培公泄密都泄得理直氣壯,因為他也被別人坑過。再說,以索相的才智,還有他多年來坑人與被坑的經驗,肯定也能料得到周培公一見到這份密信就會泄密。估計索相肯定有了完全的準備,周培公知道自己根本不用替索相擔憂,更不用有絲毫的愧疚或是其他什麼心理負擔。
對趙天霸的調解,周培公並不是非常看好,終歸還是因為他的威名不夠。趙天霸到了安慶都是無聲無息的,隨便換個任堂或是穆譚來,恐怕一出夔門就已經是天下矚目,估計等不到他們抵達安慶,兩江衙門都會派使者來詢問他們此行的意圖。趙天霸名氣不足,也不知道宣傳,更沒有攜帶一支精兵同行,這樣低調行事怎能得到調解成功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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