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還君明珠雙淚垂
第066章 援助

「如果江南的軍隊能夠迅速進入浙江作戰,那耿精忠應該打不下杭州。」陳大可答道。
周培公雖然在安慶辦了一批軍火工廠,不過那只是名義上的,實際上那些軍火工廠自己沒有生產過一條步槍。每次四川的武器更新換代,或是軍隊和民用的舊槍報廢,就會把那些武器收集起來,經政府審核批准后出售給周培公的軍火廠,然後周培公把步槍刷一遍新漆,就當成他生產的新槍賣給東南督撫;後來周培公發現自己刷漆也很麻煩,而且還總有人貪污漆錢,搞得翻新成本居高不下,就把刷漆的工作也轉包給了四川的私人工廠。現在安慶的軍火廠就是掛一個招牌,裏面養了一群官僚、賬房,很多周培公的親戚、老鄉都可以到那裡拿一份薪水,但一個工人也沒有,無論刷漆還是運輸都外包給了四川的商行。
「兵凶戰危,事關本藩前途,全族的生死安危,如何能不顧一切地賭大小?而且你忘記了,我們背後還有一個平西王呢。除了平西王,還有延平郡王,最近鄭家的海船不斷在本藩周圍窺探,那鄭經小兒難道會安什麼好心嗎?」尚可喜一邊說,一邊把第一種旗幟展示給兒子看:「還要繼續觀察一陣,才能知道該不該看好耿精忠。但最關鍵的是,除了觀察耿精忠,我們更要仔細斟酌該不該反正。現在局勢尚未明朗,我們絕對不能草率行事。而這面『盪逆』的大旗,無論廣東反正與否,都可能用得上。」
「援閩軍?」張煌言琢磨了一下,點點頭:「趙將軍認定了這一仗的戰場會在福建嗎?」
張朝逃亡四川后,董衛國就把自己的辦公地點搬去了南昌。梁化鳳組織軍隊入浙的時候,董衛國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討伐耿精忠的部隊。不過董衛國並沒有用討逆軍這個名字,因為他覺得這是梁化鳳先喊出來的名字,而董衛國追求的是江西和江南的平等地位,而不是讓南昌依舊隸屬在南京下面,即使是名義上的也要盡量避免。一方面避免再給江南勒索稅金的借口,一方面董衛國也不願意位於梁化鳳之下。
浙北派和浙東軍的關係很好,但兩者之間同樣有分歧,浙北派認為,知府並不需要由鄧名來任命,應該直接由府里自己選出;而浙東的馬逢知、鄭瓚緒他們則認為,同秀才選舉到區長就可以了,知府這種高官的人選還是應該由丞相來負責權衡。
因為張煌言的這些改革,現在鄧名對川軍和浙東軍基本上一視同仁,這次就有大批的浙東軍跟隨鄧名出海;也正因為上萬士兵參与遠征呂宋,所以在聽說浙南發生戰事後,張煌言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馬逢知和鄭瓚緒都表示會無條件服從趙天霸的命令,當初他們二人都曾經如同喪家之犬一般,不過攀上張煌言的高枝后就轉運了。這麼多年來,馬逢知和鄭瓚緒日子都過得不錯,在浙江的地盤也越來越大,因為不斷的勝利而變得對帝國忠心耿耿。
這種周培公軍火集團出售的武器,谷晉、陳大可他們是完全看不上的,它們要是沒有設計上的欠缺也不會被淘汰;而且槍支也不是光買回去就算了的,四川的同秀才都知道,買槍還得買油壺,平時需要給步槍做保養。可周培公從來沒有買過任何保養品,四川的軍火商也很有默契地不提此事——如果清軍手裡的步槍不以最快的速度報廢,那周培公和川商還怎麼繼續掙錢呢?
既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依舊是清軍,那自然不能用「盪逆」而是「援贛」了。
正是因為這種分歧,所以浙北和浙東依舊是兩套系統。不過即使意見不同,而且現在湖州和嘉興兩府上依舊掛著大清的旗幟,但浙北的庄廷鉞也不認為他們是杭州一夥兒的。聽說趙國祚要求自衛隊參戰後,浙北集團內部的反對聲也很高,認為為趙國祚流血毫無意義,甚至還有激進分子主張仿效耿精忠反正,先拿下杭州再說。
比如這個谷晉就是晉王大將馬寶的外甥,而陳大可是賀九義的女婿。當初他們和其他滇軍子弟離開昆明去成都的時候,也肩負有晉王府的使命,那就是幫助昆明刺探情報,如果發現成都對昆明圖謀不軌,那就一定要設法警告晉王。當這些子弟抵達成都時,也做好了被隔離或監視的準備。不過成都並沒有任何歧視政策,軍校里的同學不光有四川的同秀才,還有山東和浙江去的自費生。畢業的時候,就有軍官來詢問他們的服役志願。大部分滇軍子弟都留在了帝國軍隊中,前不久李嗣業還幫白文選的兒子成為建昌的常備團團長。從三年前開始,這些雲南人和四川人一樣,開始到浙東軍中服役。
靠著壟斷東南督撫的軍火交易,周培公的安慶軍火集團一直有著豐厚的盈利。康熙六年北京慘敗后,痛定思痛的太皇太後下令要生產火器,而康親王主持的軍火廠因為強行上馬,生產不出合格的產品,康親王就派人來和周培公聯絡,把朝廷給他的經費交給周培公七成,讓安慶軍火集團來製造步槍,然後打上「康親王監製」的鋼印送去北京。
雖然崇明和成都之間的路途遙遠,但現在張煌言屬下的軍隊和川軍沒有太大的區別,張煌言一直極力促成浙東軍和川軍一體化。三年前還在張煌言的促成下,統一由帝國議會來負責浙東軍官的薪水和退休金;而從同一時刻起,浙東軍新招募的官兵也都要經過四川派來的官員的認可。
這些年蔣國柱一直琢磨著要擴大地盤,要統一兩江,要為自己博取富貴,所以江南軍隊的裝備和訓練水平比浙江要強太多了。和台灣那邊的推測差不多,陳大可也認為,如果沒有更多的外力干涉,江南加上浙江的軍隊有機會和耿精忠打個旗鼓相當。不過現在江南剛剛從混亂中結束,如果江西也會參戰,那擋住耿精忠似乎沒問題。
為了收貨方便,康親王還專門把廠房設在天津,貨物海運來之後直接就能進庫房。老佛爺看到這些完全「大清自產」的步槍后喜不自勝,康親王和大臣們也都在邊上吹噓,稱這種步槍已經達到了天下領先的地步,許多技術創新遠比四川的步槍還要先進,更是把太皇太后聽得眉開眼笑。
周培公故技重施,在四川招標,用最低價從四川軍火商手裡收購舊軍火,然後再刷漆,磨去原有的標識,打上鋼印,一系列工作都外包招標……總的來說,北京給的軍費,三成進了康親王和內閣大臣一夥兒的口袋,兩成變成了安慶軍火集團的利潤,剩下的都進了四川軍火商的口袋。
根據谷晉的描述,浙北的自衛隊可能戰鬥力比趙國祚的省綠營還要強一些。因為庄廷鉞是四川軍校的畢業生,被院會視為潛在的自己人,他們接受的軍事訓練和武器裝備也都是仿照盟友的標準;而趙國祚的浙江雖然是院會眼m.hetubook.com.com中的大清模範省,但歸根結底還是清廷的省份,不但不能獲得四川的正軌軍訓,而且也無法直接向四川採購軍火。
雖然不像以往那樣兒子直接繼承父親的官職,但和帝國政府中的人事一樣,這些有身份背景的將門子弟總是能得到更多的照顧。馬逢知也是特意把這兩個人派到趙天霸的參謀部里,正如馬逢知所料,見到世交后,趙天霸果然非常高興,飯後三個西營出身的人還湊在一起聊天。
「杭州軍備廢弛,因為趙國祚和松奎都認為不會有人來打他們,他們就連周培公的步槍都沒有買幾條。」谷晉不屑一顧地說道。
現在四川巡撫衙門和下面各個知府衙門的關係是:巡撫衙門對知府衙門有領導權,各府也要繳納一定數量的省稅,但巡撫衙門並沒有知府的任免權和考核權。知府的考核由府議會來完成;而知府下面的各區官長,則是同秀才們選出來的,而不是鄧名任命的,知府對他們也只有有限的領導權,而沒有任命和考核的權力。如果一個知府看某個區長不順眼的話,唯一能做的就是收集他的貪贓罪證,然後去提刑官那裡告他。但下一任區長依舊是由同秀才選出來的,也未必就能順眼。
「父王,董衛國已經起兵靖逆了,我們該怎麼辦?」得到江西的最新動向後,尚之信急不可待地來找尚可喜。在尚之信看來,他父親那種一味的兩面下注,只會讓尚藩失去最好的擴張良機:「父王,必須要下決心了。要是父王看好耿精忠,我們就反正,攻入江西;要是父王不看好耿精忠,我們就要旗幟鮮明地出兵福建討逆。」
除了成都的支持,還有北京的支持,北京朝廷覺得這場騷亂有相當成分是皇上和保皇黨鼓搗出來的。
直到此時,馬逢知依舊保持中立。趙天霸覺得既然要打,就狠狠地打,讓其他野心勃勃的軍閥看看擅自發動戰爭會是什麼下場。因此在耿精忠北上時,馬逢知一直默不作聲,為了回報耿精忠繞過義烏的善意,馬逢知還把義烏和其他可能威脅耿軍側翼的駐軍統統撤回寧波。
密切關注福建動靜的鄭經此時也做好了出征的準備,不過鄭經打著的是明軍的旗號,所以他不可能宣稱耿精忠是需要討伐的逆賊。鄭經和馬逢知、鄭瓚緒他們一樣,會打出援閩的旗號來——反正耿精忠正受到清兵的圍剿,所以同屬明軍的浙東軍和台灣軍,當然要兵發福建支援耿精忠——就算耿精忠的失敗無法挽回,至少要保證最多的府縣依舊控制在明軍手中嘛。
在尚之信離開廣州前,尚可喜再三叮嚀:「首先要確定是清兵勢大還是明軍勢大,然後再確定是福建好打還是江西好取,最後酌情打出一面旗子來。千萬不要心浮氣躁、莽撞行事。」
「末將已經讓梁化鳳組織『討逆軍』,這是站在清廷的立場起的名字。耿精忠不是清廷的逆賊嗎?董衛國很快也會派軍隊參加『討逆軍』,江西軍隊的糧餉都由兩江來出,他們二人剛剛在我們的扶持下成為督撫,怎麼也得表表忠心。」
在耿軍高歌猛進的時候,杭州和浙北的自衛隊依舊沒有達成任何協議。現在浙北兩府的文武官員大都和四川的聯繫緊密。很多人從四川書院或軍校畢業后就回鄉效力,他們一心要把全浙江併入帝國的體系,而且還有了全盤的計劃,那就是仿效四川巡撫衙門和知府衙門的關係,來建hetubook•com•com立帝國政府和浙江省政府的關係。
配給趙天霸的參謀部里有很多畢業沒幾年的年輕的軍校生,他還從其中認出兩個熟人,谷晉和陳大可都是趙天霸的世交——他們二人的父親也都是西營故人,和趙天霸的父親一樣為李定國終生效勞。自從晉世子李嗣業執掌建昌后,就有大批的滇軍子弟到成都上學,李嗣業和趙天霸都認為這是團結成都和昆明的好辦法;而一些對成都心存疑慮的晉王部將,則認為這是對四川進行滲透的好機會。
「為父必須要坐鎮廣州,以免給平西王或是延平郡王留下可乘之機。」尚可喜手下並沒有一個人如同鄭經的陳永華那樣既有才幹、又可以完全信任,所以尚可喜只能把見風轉舵的權利交在了兒子手中。不過尚可喜思來想去,兩面下注做到他這種地步,也就是登峰造極、無懈可擊了。
董衛國給江西出省作戰部隊起的名字是「靖逆軍」,和「討逆軍」或是「靖難軍」都很像,一眼就能看出與他們的同盟關係。在確定廣東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后,董衛國就在南昌發表講話,稱東南各省同氣連枝,江西和浙江本來就是兄弟省份,而為大清討伐叛逆更是臣子義不容辭的責任。動員完畢后,董衛國就命令靖逆軍出發,向耿逆的福建發起攻勢。趙天霸許諾,若是江西出力,那論功行賞的時候,就會考慮給董衛國一些閩西北的地盤做補償,當然,有沒有補償以及有多少補償,要根據出力大小來決定。
無論是馬逢知還是鄭瓚緒他們的部隊,現在提拔的每一個新軍官都必須是四川的軍校生,馬逢知這些老一代的將官的地位當然不會受到質疑,但他們的子弟如果想參軍繼承父兄的事業,那就一樣需要去讀軍校。
所以一直到蔣國柱、張朝先後兵敗,解散了軍隊,被迫流亡入川的消息傳來,尚之信依舊沒有發動政變,廣東也沒有反正重歸大明。
耿部和討逆軍、靖難軍在紹興周圍發生激戰的時候,東寧三聲炮響,鄭經命令陳永華這個他看得一清二楚的老實人留守台灣,負責幫他盯著這塊根本之地,延平郡王本人領著劉國軒等大將漂洋過海,大舉援閩。
因為進展如此順利,所以耿精忠雖然聽說兩江恢復和平,但卻捨不得停止進攻。本來在出兵前,耿精忠的計劃是佔領浙南兩個府,然後就陳兵江西邊境,觀望兩江和鄭經的動靜,再確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動。可現在杭州給耿精忠的感覺是唾手可得,他就按捺不住,下令繼續向北進軍。而江西那邊既然已經塵埃落定,耿精忠覺得董衛國的地盤大概不太好搶了,就一門心思要從浙江這邊獲得更多的補償。
達成協議后,浙北的軍隊就再次打起靖難的旗號,浩浩蕩蕩地開赴杭州府。而即將加入自治區的嚴州府和杭州府西部地區也踴躍報效,他們雖然沒有民兵可用,但提供一些糧草還是做得到的。而浙北放開邊境后,江南巡撫梁化鳳的討逆軍也得以進入浙江,和靖難軍一起奔赴前線應戰耿精忠——除了梁化鳳用來表忠心的嫡系部隊外,還有個別人是蔣國柱的死硬舊部,比如前兩江總督的標營。趙天霸向這些不得志的人許諾,如果他們在此戰中出力,那趙天霸負責幫他們在福建獲得一塊防區。
幾乎是同一時刻,尚可喜和尚之信父子也基本商議確定了廣東藩的出路和對策。當初兩江戰事方起時,尚之信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急不可待地要發動兵變,把他父王軟禁起來,然後高調反正,一舉殺入江西。但老謀深算的尚可喜壓住了急躁的兒子,一直靜觀時局。
在耿精忠佔領金華的先頭部隊繞過義烏,逼近諸暨后,趙國祚終於讓步,答應用嚴州府的土地當做報償,酬勞自衛隊的流血犧牲,而且還允許臨安以西的杭州府地界自治,成為湖州府到嚴州府的走廊。消息傳出后,桐廬和新城等地都是一片歡騰。
現在四川的軍校只接受本土和同盟地區的生員。浙北就屬於帝國的准同盟地區,學生都是自費,畢業后也不能加入帝國軍隊;而浙東則被視為本土,食宿全包,成績優良者甚至可以有一定的服役軍區選擇權。那些特別有門路的嚴州縉紳就走馬逢知的門路,讓子弟們搖身一變成為浙東人士,希望他們成績出眾,畢業后志願返回浙東服役,將來可以影響浙東軍的決策,在必要時出頭打趙國祚這個壞蛋。
這些地方的浙江縉紳幾年來一直看著隔壁的浙北自治區眼紅,那裡的官吏如果橫徵暴斂、巧取豪奪,早就被議會給轟下去;而嚴州府這邊自從杭州不用朝廷的流官后,官吏更是肆無忌憚,連康熙十五年的稅都被他們預征走了。為此,嚴州的父老哀嘆杭州的土官還不如北京派的流官呢,一面詛咒趙國祚和松奎早歸極樂世界,一面盼望著能夠快點被划進禁海區。
……
七月底,趙天霸趕到崇明,拜見兵部尚書張煌言。名義上張煌言是大明的國防部長,不過他很多年沒有指揮過軍隊了,總是在戰時把兵權下放給高級軍官。
「急什麼?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麼惶急怎麼做得了大事。」尚可喜不滿地斥責了兒子一聲:「這些事為父早就知道了。」
「現在你是東南地區軍銜最高的將領了。」作為深知川軍內情的人,張煌言對趙天霸的能力非常有信心,就把指揮權交給他:「你打算怎麼做?」
作為兩面下注這門技巧的宗師級人物,尚可喜不慌不忙地拿出來一批旗幟給兒子看,這些旗幟共分為三種,其中一種上寫著「盪逆」的字樣。
「不過浙東軍也要參戰。」趙天霸不放心讓滿清督撫自己去打耿精忠。讓這幫人出力總得給他們點好處,不過如何分配戰利品的權利還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裡才好:「耿精忠是十幾年來首個率大軍反正的人,雖然我們不歡迎也沒有要求他這麼做,但面子不能徹底不要——末將的想法就是浙東組織一個『援閩軍』,既然耿精忠打著明軍旗號,與兩江和浙江的清軍苦戰,那浙東明軍去援助一下福建總是應該的嘛。」
只是去年禁海區才劃到金華府的義烏,看起來嚴州這邊距離納入張尚書管轄還早著呢。而趙國祚一夥很可能在嚴州府進行最後的瘋狂舉動,想想就讓父老們不寒而慄——已經有人私下派子弟喬裝打扮去浙北或是浙東,然後去四川報考軍校了。要是趙國祚打算在嚴州預征幾十年的稅出來,大家說不定也只有魚死網破了。
尚可喜的意思就是讓尚之信先領兵去福建、廣東、江西三省邊境,如果耿精忠的形勢看好,而且明軍的勢力大,那尚之信就應該果斷打起明軍旗幟,率兵殺入江西,蕩平董衛國這個逆賊,至少先替廣東把贛州拿下來再說;反之,若是清軍勢大,耿精忠節節敗退,那尚之信就應該留在清廷這邊,攻入福建去蕩平耿精忠這個逆賊,把尚藩的勢力hetubook.com.com發展到閩西南。
被耿部抓獲的很多浙江綠營軍官一個個都大腹便便,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在軍營里呆過幾天。經審問,現在浙江很多軍職都是明碼標價,升遷和轉任都需要付錢。既然這些官職都是靠錢買來的,見到敵軍來了誰肯上前拚命?不許開槍也正是這些軍官下的命令,生怕激怒了入侵者導致他們遭殃——花錢買軍職是為了升官發財的,現在本還沒撈回來呢。也正如這些軍官所願,耿精忠對他們的合作很滿意,也沒有與兵不血刃的耿部接下仇怨,很快就都被耿精忠釋放。
「遲早的事。」趙天霸自信地答道。
尚可喜給兒子準備的最後一面旗幟是「援閩」。在大形勢有利於明軍,而小形勢不利於耿精忠的情況下,尚之信就需要在戰略上反正歸明,在戰術上夥同董衛國攻打福建。尚可喜和鄭經、趙天霸的選擇不謀而合。
除了這面兩用的「盪逆」軍旗,尚可喜給他兒子準備的第二種軍旗上寫著「援贛」二字。見兒子面露不解之色,尚可喜就耐心地面授機宜:「或許耿精忠對董衛國會有優勢,但總體來說還是清兵勢大,那你就要打起這面旗幟來,以清軍的身份殺入江西,從董衛國手裡奪取領地。」
攻入浙江后不久,耿精忠就得知兩江戰事已經平息,不過對面的趙國祚所部實在不堪一擊,耿軍所到之處,浙江綠營潰不成軍,連對天放幾槍抵抗一下的姿態都沒有。既然趙國祚和松奎整天琢磨著就是怎麼出賣浙江來保證子孫富貴,全浙江自然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短短几年各種官位就都拿來出售,不但湖州、嘉興這些停止科舉的地方不接受流官,就是還在浙江總督府控制下的府縣,也很多年都沒有接受過流官了。對此趙國祚不但不干涉,反倒還從中抽頭,因為他覺得,說不定府縣明年就會劃成禁海區了,官位能賣一次是一次,為何要白白便宜了朝廷的科舉生?
普通士兵立下足夠晉陞為軍官的功勞后,他會接到一張去四川的船票,畢業后才能重返軍隊成為軍官。而且現在浙東軍的軍銜和川軍也完全統一,因為川軍除了鄧名以外軍銜最高的就是趙天霸少將,所以馬逢知和鄭瓚緒也不好意思給自己定得太高,都算是准將——這樣好歹也是將軍了。雖然軍銜聽上去不高,可是馬逢知他們還是挺滿意的,私下裡浙東軍覺得這才是新朝氣象,要是和永曆天子那樣公候隨便封,當初一個臨國公李來亨手下就有七、八個掛將軍印的總兵,怎麼看怎麼像是距亡國不遠。
對於皇上教唆三藩作亂,傑書和索額圖都是一肚子的怨氣,他們覺得三藩也不是好人,要是被他們做大了,一樣不會聽皇上和朝廷的。那樣就算鄧名集團突然四分五裂了,三藩也有可能和大清爭天下;如果四川沒有發生這樣的變故,那三藩脫離朝廷掌握也對朝廷沒有任何好處。所以北京同樣要求梁化鳳和董衛國援助浙江,儘快把耿精忠鎮壓下去。
在這次浙北自治區和杭州的談判中,也有嚴州的勢力在煽風點火,全力遊說庄廷鉞要態度強硬。不少嚴州的實力派還向庄廷鉞保證,只要他肯惦念著嚴州的父老,將來嚴州的父老就會支持他出任帝國的浙江總督。當耿精忠佔領金華后,嚴州也發生了一些小騷亂,不少人擔心耿精忠會向他們的家鄉殺來。不過現在總算是雨過天晴,耿精忠直奔杭州去了,而趙國祚也全盤同意了浙北自治區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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