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進門

「早知道就不跟你提了。」盧岩很是自責。
「腳凍僵了吧?」他看著劉梅寶問道。
「好。」盧岩笑道。
「哥哥怎麼來這裏了?」劉梅寶笑道。
「我要做什麼?」劉梅寶緊張的詢問宋三娘子。
劉梅寶聽了卻是微微一愣,如今成親很鋪張奢侈,那嫁女兒也不是個輕鬆的事,小欞家條件似乎不是很好……
這是疼女兒的父母啊,劉梅寶感嘆。
周良玉點點頭。
騎馬不怎麼舒服,但緊緊依偎在這個男人結實寬厚的胸膛前,劉梅寶覺得無比的安心,回家了,她心裏默默的想著,笑意藏不住的從嘴角眼底溢出。
婚前恐懼症?
劉梅寶不由信步走過去,想著這個宅子還沒來得熟悉就要出嫁了,感覺挺怪的,忽聽的一旁有腳步響,以為是貼喜字的小廝,回頭看卻是周良玉。
一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他才意猶未盡的收住了話頭。
新娘子進門是在晚上,場面很熱鬧,爆竹聲響了半條街,前來賀喜的客人也擠滿了一條街,其中除了藥商錫器行就是武官來的最多。
「記住了?」劉梅寶不放心的盯著他認真問道。
「到時候哥哥嫂嫂可以一起賞梅了。」她笑道。
他的臉上並沒有喜色,笑起來似乎有些無奈,劉梅寶不由收了笑,審視他。
「等你有了媳婦就懂了。」王九在後邊隨口答道。
「反正不許你事事把我推在身後。」劉梅寶說道。
劉梅寶這才展顏笑了,蜷起手指在他的手心裏撓了撓,撓的盧岩將她的手用力揉了又揉。
盧岩渾不在意的笑。
「要不要騎馬?」盧岩忽的問道。
「大人和劉姑娘一和-圖-書路上怎麼有說不完的話?」他低聲說道,目光還盯著前邊的二人,「我第一次見大人笑這麼多,大人好像很怕劉姑娘,你看,你看,劉姑娘剛一拉下臉,他就忙哄著又是點頭又是什麼的,簡直……簡直跟師爺溜須拍馬的時候一個樣……」
看著盧岩載劉梅寶一同過來,張順打了個響亮的呼哨,付老三笑著跟著怪叫幾聲。
周良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點了點頭。
盧岩先帶她慢行幾步,待適應了才催馬,趕上付老三等人。
「走,回家了。」盧岩大笑道,催馬越過他們。
「對呀,不知道新娘子此時會不會也很閑。」她笑道,一面岔開話題,指著一旁的老梅樹問,「這樹好些年了吧?」
「不會。」盧岩忙笑道,搖了搖她的手。
婚宴的熱鬧一直到半夜才散去。
「是曾祖父時種的,我記得爹說過,那時候種了好多,滿院子都是呢,只可惜成活的不多,後來到爺爺這裏,要蓋亭子,又砍了好些……」他說著話,舉步走過去,伸手拍著枯皺的樹榦,「我最早學爬樹就是在這裏……」
劉梅寶和盧岩對視一眼,露出暖暖的笑。
「好香。」她誇張的笑道。
「瞧,要開了。」周良玉伸手攀下一枝,看著點綴其上的粉紅花苞。
劉梅寶跟過去站他身側一起看,順著話應聲。
小欞家還有一個弟弟,日子過得實在是緊張清貧,按如今的習慣這些豐厚的彩禮都將是留下來供兒子娶媳婦時用,這是無可厚非的,但他們卻全部舍了。
爆竹聲漸漸變小,在跳躍的紅燭下,周良玉接過喜娘手裡www.hetubook.com•com的秤桿,挑開了新娘的蓋頭。
張順和王九也忍不住拍馬狂奔。
還有這個事,劉梅寶就哈的一聲笑了,便說自己記不得了,問他那是幾歲是怎麼個場面。
「以後不會了,就這一次。」他緩緩說道。
「姑娘放心,都安排好了,等著接新嫂子進門收紅包就行了。」僕婦笑道。
明日接親還有好些要忙,劉梅寶不在打擾她們,走出去轉著看有什麼紕漏,慢慢的轉到後院,這裏原本是周家的小花園,敗家之後疏於打理已經荒廢了,收回來后時間倉促,只收拾了正宅,這是還沒收拾便入了冬,只能等明年開春再修整了。
「走吧,哥,過了今日,咱們三人一起吃飯的日子就……」她不由說道,原本是要打趣,卻不想話一出口,鼻頭竟忍不住一酸。
話音未落就被惱羞成怒的王九一腳揣在馬臀上,馬兒受驚嘶鳴一聲向前撲,虧得付老三這些日子馬術練得不錯,沒有被掀下來。
當然,這是好事是喜事,劉梅寶心裏忍不住自責,對於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傷感很是氣惱。
盧岩是和劉梅寶一起回的河中府,因為周良玉婚期臨近,一路上他們走的很急。
「可不是,九哥在九嫂面前比大人還沒骨頭呢。」付老三嘎嘎笑道。
因為有喜事,家裡四處都點起燈,這裏也不例外,來掛燈籠的小廝看到他們忙招呼。
終於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盤了。
「這種事該我來也該我做,你不要瞞著我,怕我累幸苦什麼的。」劉梅寶又認真的和他囑咐,「再辛苦再累,也比不過你們在陣前廝殺。」
「沒有,一直和圖書走著不冷。」劉梅寶笑道。
他的笑怎麼看都覺得有些……難過?劉梅寶微微皺眉。
老梅樹雖然不粗壯,但矮矮的扭出好看的身影,枝椏彎曲,如同老人彎曲的臂彎,很適合孩童爬玩。
他們高聲嚎叫著,這聲音傳到後邊的百人隊伍中,引發了聲如雷震的齊聲應和。
在看了新娘的嫁妝之後,劉梅寶知道自己因為一個銀鐲子的驚訝有點小題大做了,宋三娘子告訴她,小欞的陪嫁非常豐厚,雖然比不上周家彩禮,但也絕對拿得出手,而最關鍵的是,當初宋三娘托四嬸交給康家的那些銀子,小欞又一分不少的都帶了回來。
說著話從車窗伸出手,盧岩忙俯身伸手拉住,二人相視一笑。
「這個時候最閑的就是我這個新郎官了。」他笑道。
盛裝打扮的康小欞垂著頭坐在那裡,在聽到周圍的驚訝聲以及新娘子好漂亮的誇讚聲后,濃濃的妝面也沒蓋住她瞬時泛紅的臉。
「走吧。」周良玉接過她的話頭說道,大紅燈籠下,照出他溫和的笑臉。
僕婦自然要勸阻,結果自然是無效。
因為身份的轉換,大家之間都有些拘束,吃飯時氣氛很怪異,小欞恭敬的行媳婦禮,小心又拘謹的伺候著婆婆丈夫小姑子吃飯。
劉梅寶很驚訝,旋即又笑了。
周良玉轉頭看她一笑,沒有答話,伸手將那梅枝折下來,遞給劉梅寶。
周良玉也笑了笑。
僕婦一一講了,劉梅寶掂量了下,這分量在解縣應該是數一數二的了,如此大的彩禮,女方那邊壓力會很大的。
第二日,新婚夫妻給宋三娘敬了茶,劉梅寶作為小姑子收了新嫂嫂的見面禮和-圖-書,跟想象中的荷包手帕不同,竟然是一個銀鐲子,做工精良分量也足。
「要吃飯了,夫人正找少爺和姑娘呢。」
「那別人都去的,我不去,人家會怎麼看你?」劉梅寶搖頭說道。
「記住了。」盧岩便忍住笑,做出嚴肅認真的神情點頭說道。
沈劉梅印象的騎馬還是跟同事旅遊在海邊騎的還不如走著快的老瘦馬,她帶著小心緊張又興奮的按照盧岩的指示,被他拉上馬,擁著坐在身前。
劉梅寶應了聲,對周良玉笑著擺頭。
又沒花,摘了怪可惜的……劉梅寶心裏忍不住嘀咕一句,但一心要周良玉心情放鬆,便笑著接過,還放在鼻尖嗅了嗅。
「給你。」他說道。
劉梅寶眼睛一亮。
「哪有那麼小心。」劉梅寶笑道,「我不累,我就是不習慣這馬車,習慣了就好了。」
「那別人怎麼看我?我是粗鄙的見不得人,還是驕縱的不屑見人?」劉梅寶便又換了個說話,故作不悅的看著他說道,「我好好的才不要莫名被人說壞話。」
「都安排好了,你什麼都不用做,安安生生的給我獃著,別打翻了我的供桌就成了。」她說道。
夕陽的餘暉鋪在冬日的荒野上,肅殺中又有一種壯麗,看著賓士的駿馬,鐵甲粗壯的漢子們揮筆歡呼嚎叫,不由讓人心潮澎湃。
宋三娘子已經忙的腳不沾地。
急忙忙的四五天趕過來,草草歇息便繃著神經參加一次宴席,又急忙忙的往回趕,饒是有知府大人提供的上好的馬車,劉梅寶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不遠不近的順子看到這裏忍不住虛心向身旁的付老三求教。
有些凌亂和-圖-書的園子里散落著幾株老梅樹,此時結了花苞,想來再等一場雪就能綻放了。
「當然要。」她高興的喊道。
「你第一次來家裡時,我不是不捨得把梅花給你,只是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拿著跑了,害的你哭。」周良玉笑道。
「彩禮給了什麼?」她忍不住拉著僕婦低聲打聽。
劉梅寶被她說的只是笑。
「姑娘別擔心,夫人暗地給了那康家一大筆錢,說是這次成親是咱們周家難后的大喜事,所以要大大的操辦,不是故意要炫富,希望她們諒解。」僕婦看出她的心思,忙低聲笑道。
這得很多錢吧,劉梅寶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
過了今日,新人進門,她出門,曾經三人擠在飯桌上的場面將一去不復返,將來還會添下一輩,再下一輩,在生命的長河中屬於他們三人相伴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周良玉含笑一一講了,一面引著她在花園子里走,指著給她看,這裏自己挖過蟋蟀,那裡埋過爺爺的鎮石……
緊趕慢趕的在臘月初五的清晨進了家門,家裡已經到處都是喜慶一片。
自己這也是婚前恐懼症,劉梅寶不由笑了,點點頭,丟開那些莫名其妙的感傷,兄妹二人並肩去了。
「這些應酬沒什麼必要……」盧岩一笑道。
「這家人,倒是硬氣。」宋三娘子沉默一刻,嘆口氣說道,她暗地讓人問了,這康家將他們所有送去的彩禮都變賣或者抵押,將得的錢一分不少的全部給小欞置辦了嫁妝。
「回家嘍,回家嘍。」付老三哈哈大笑,乾脆揚鞭抽馬,馬兒撒蹄疾馳。
被她盯著看,周良玉這一次沒有移開視線,而帶著淺淺的笑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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