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華
第019章 幽家小眉

蛇跡小路,幾乎就沒有路,隱約存在於群山密林之中,比寂滅森林還要靠近龍族邊境,兇險程度更增十倍。更要命的是,正因為靠近龍族邊境,華夏國鞭長莫及,所以血義盟、尊龍教的反叛者們,反而在此地倍加活躍。
「正是。」高伯駒道,「有人看到那武器鉤如冥月,刃如血霧,柄似黑骨,和傳說中的魔族兇器極為相似。」
一見他這表情,高敞立即會意,忙道:「是我想多了。好!就這麼辦,你立即去安排人,告訴那小丫頭,說這邊有個大大的龍血者等她來殺!」
她那雙還算美麗的眼睛,看著冷冷的少年、冷冷的劍鋒,內心也變成了冰天雪地。
但這一刻,李碧茗卻脫口尖叫,並下意識往後急退幾步,身子一歪,差點跌倒在雨宿湖中。
「難道,我還真被巨龍追殺過?」蘇漸想道,「但是……親眼看見這些巨龍的威力,就算有那個龍翼女孩兒搭救,我又怎麼可能逃得過去?這女孩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能?」
世事就是這麼奇怪,如果在賭坊事件前,天雪皇子雷冰梵離她這麼近,李碧茗立即會激動得發暈,並馬上拋棄高敞,想方設法把自己接下來暈倒的方向,設定在雷冰梵的身上。
從這一刻起,更兇狠、更毒辣的報復計劃,在屁股還半裂的高大少心裏,開始暗暗醞釀。
和其他高門大族一樣,高家也不能免俗,內部免不了拉幫結派,這高伯駒正是倒向了高敞。
可怖的龍頭伴隨著風暴雲渦探出,一顆、兩顆、三顆……超乎蘇漸的想象,這片刻之間,竟然看到了十來只巨龍頭顱。
高敞罵時,回想一下,只覺得自己以前向來春風得意,就是最近這些事,一沾上蘇漸,就沒一件稱心的。不說賭坊和星降高原之事了,就連在女宿門口吹個牛,都被蘇漸給破壞,這日子還有沒有辦法過了!
如此悔悟,轉瞬即逝。本質險惡的高敞,很快就對自己瞬間的怯懦感到慚愧。
星流武士的光翼,帶著炫麗輝彩划空而過,朝那三四隻漏網之龍圍攏而去。
「也不完全這樣,」高伯駒忙道,「其實她行蹤還算隱秘,只是我在寒石城的眼線比較多,故此才得知這條消息。」
龍境之龍,雖然也以「龍」為名,但和神州大陸崇拜的東方神龍根本不同。
「少爺,其實依屬下之見,那蘇漸不過是區區一個被除名的廢物而已,需要費這麼大周章對付他嗎?依小的看,這麼做倒是抬舉他了。不是小的自誇,我那『葉雨天襲』已經出神入化,就連木系絕學『幽木噬魂』也堪堪練成。少爺,不如就讓我去瞅個空子,幹掉他,豈不省心?」高伯駒毛遂自薦道。
第一次立在風暴之牆下,蘇漸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好嘞!」高伯駒領命,立即轉身離去。
蘇漸幾人,也不例外,在城牆上到處參觀起來。
「什麼?龍血者?」高敞吃了一驚。
就在這當兒,他忽聽到一聲巨大而凄厲的吼叫聲,從對面那亂雲涌動的風暴中傳來。
「那多謝少主人了!」叫高伯駒的親信,立即兩眼放光,連稱呼都換了,對高敞也變得更加恭敬。
面對這結果,高敞的心情別提有多糟糕了。這次他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蘇漸沒打擊著,還生生斷了他高家一大財源。
舊恨未平,新仇又起,高敞立即兩眼逼視高伯駒道:「你能查到蘇漸這些信息,不錯。但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沒用,我可不是來聽這些閑談逸事的。說,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搞死這蘇漸?」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普通的法子就不必說了,來點靠譜的!」
正驚恐時,他卻聽到身旁響起一聲欣慰的話語:「呀,確實不是做夢,剛才這一場人龍大戰,是真的。」
「怎麼回事?」蘇漸驚恐道,「難道是地震?」
「哦?」高敞兩眼放光,忙道,「快說來聽聽!」
「我這不是嚇傻了嘛!」唐求理直氣壯地說。
「閉嘴!」蘇漸喝道,「胖子,就算害怕,現在大戰將臨,你這大呼小叫的,不怕擾亂軍心嗎?」
「不對,不可能一點痕迹都沒有。」高敞不滿地盯著他。
這倒不是說,高家肚量很大,實在是沈高飛的老底子被翻出來,竟原是大盜「血手沈威」,以前還做下幾樁轟動大案。這一下,就連高家的人,也都不敢沾了。
他對高敞如此死心塌地,完全是因為高敞曾親口許諾,一旦他繼承了家主位置,就會去青龍、白虎、朱雀這三大華夏主力軍團中,給他運作一個不低的位置。
「太厲害了!」一邊讚歎,蘇漸一邊走近一門火晶巨炮。仔細打量了巨炮一會兒,蘇漸便扶著旁邊城牆高大的箭垛,仰望著對面狂風大作的幽暗雲空,自言自語道:「如果萬炮齊鳴,該是何等地壯觀!」
不過他很快醒悟過來,擦擦口水,惱羞成怒道:「好個狗奴才!m.hetubook.com.com本少爺問你怎麼搞死蘇漸,不是讓你給我找女人。說得這麼有文采幹嗎,又不是寫書!」
也不知他說了什麼,神秘的小美女隨手就給了他一小錠黃金。鏢客漢子立即兩眼放光,感恩戴德地離去。
「這可真想不到!」高敞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很快便疑惑道,「既然他身具龍脈,怎麼現在際遇、武技都這麼平庸?這廝雖說也不能算是魚腩,但是以龍血者的天賦,著實不算突出啊。」
凄迷的雲空下,頓時爆發出無數的光芒和驚天動地的吼叫,很快就有巨龍伴隨著飛灑的血雨,哀鳴著朝下方隕落。
高敞覺得被仇人盯視時,那李碧茗也不好過。自打賭場風波后,這個虛榮無良的女孩兒,也膽戰心驚,便謊報自己生了病,盡量在棲霞小築的女宿中深居簡出。
「那、那就是有龍過來了?」蘇漸吃驚道。
「你不懂。」面對首席護院的提議,高敞卻搖了搖頭,高深莫測道,「上兵伐謀,要對付這等奸惡小人,直接以力取之,畢竟落了下乘。」
「前輩!」他攔住這黑袍法師的去路,行了個禮,道,「晚輩剛才看您行動之時,周身如罩黑霧,看不清行動和面目。請問一下,這是什麼法術?」
「那這丫頭有點傻啊。」高敞搖頭道。
「差不多,不過,」高伯駒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笑容,「其實根據情報,似乎根本不用我們出錢雇傭。這小女孩,在做著一件奇怪的事情。」
「也許,十來只的巨龍,在風暴之牆的守衛者眼中,也不算多吧?」蘇漸自我安慰地想著,不由自主地朝旁邊黑袍老法師一看,卻見他臉上,表情竟也十分凝重。
對於蘇漸這些學生軍來說,也許一時看不透飛龍的狡詐聰穎,但光是飛龍的勇猛兇悍,就已經足夠讓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是的。」高伯駒道,「而且他不是一般的龍血者,其血脈與龍族吻合度極高,甚至僅次於京華四傑的厲華楚。」
尤其是胖子唐求,更是不堪,在離得最近的巨龍張牙舞爪撲來時,便只覺得褲襠中一熱,轉眼就感覺到有一股熱流,正順著大腿無聲流下。
李碧茗努力穩定住身形,渾身發抖,噤若寒蟬。
惱羞成怒之餘,他對蘇漸的恨意,變得更加熾盛。
「是蘇漸嗎?」不知道為什麼,高敞第一反應,就是想到那個有著開朗笑容的少年。
「不瞞前輩說,這法術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蘇漸有些痛心地說道,「晚輩曾有一位無比敬重的大哥,還有很多十分優秀的同袍,卻全都死在一個黑霧籠罩的神秘人手中。」
所幸,畢竟是一次軍事任務,華夏國四靈軍團全都派了好手參与,所以這一次考核學生的生存率達到八成,遠高於上回殘月峽的任務。
「小心點。」雷冰梵一語雙關地說道。
「紅焰晶海?」蘇漸有些迷惑,「它在華夏國和南方雲山國的交界處,按理說雲山國和咱非常友好,就算別的境外晶海出問題,這紅焰晶海也不該出問題啊。」
「咦?」這黑袍法師顯然感到有些奇怪,「小子,你怎麼會對這好奇?」
「既純潔又魅惑……好貨啊!」高敞沉浸在想象中,竟忍不住有些流口水。
「我、我……」天雪劍客的冰冷話語,一霎間讓李碧茗如墮冰窟。
「少爺,還真有一個。」高伯駒笑道。
那沈高飛沈老闆,死也就死了,哪怕他生前為高家賺了很多錢,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這時候也隨著他的死亡煙消雲散。
「一切都是蘇漸的錯!」這就是高敞最後的結論。
「怎麼樣?您知道嗎?」極盡所能敘述完后,蘇漸滿含期待地看著老法師。
有這樣的默契,在面臨真正兇險的戰鬥時,能顯著提高生存能力。
光從極其誇張的高度來看,蘇漸就能想象出,僥倖逃脫滅絕危險的祖輩們,在風暴防線上傾注了多少人力物力。
他想道:「只是漏網之魚,就讓咱們這麼多最厲害的戰士法師跑出來,如臨大敵。那真難想象,哪一天眼前橫斷山的風暴不再颳了,平息下來,那就——」剛想到這兒,他就猛地一驚:「不能這麼想!今天我可有點烏鴉嘴,萬一說中了……」
「小女子?」高敞脫口問道,「漂亮不?」
「九幽奪魂鐮?」高敞倒吸一口冷氣,失聲叫道,「難道就是傳說中惡魔國度邪惡巫師鍛造,又稱『地獄之鐮』的大凶之器?」
在一種好似冰雪凍結的木然中,李碧茗甚至不知道雷冰梵什麼時候收劍,什麼時候離去。
「尤其特別的是,她一雙大眼睛藍盈盈的,水靈,迷離,如蘊水霧。頭髮則呈華紫之色,其長及腰,走動時如同雲籠霧罩,十分美妙。據見過的人形容,她看起來真是既純潔又魅惑。」
「誰?」李碧茗一驚,猛一轉身,一眼就看見銀髮紫衣的少年,正站在身後咫尺之地,冷冷地看著她。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過就算這樣,還有三四隻強悍的飛龍繼續朝這邊飛撲!
「他嚇尿褲子了。」亞颯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冒出,「這胖子,膽子簡直比米粒還小!」
於是就在兩天後,華夏國北部邊陲的寒石城外,有一個絕美的紫發小少女,正手持一把黑氣縈繞的血刃鐮刀,靜靜地站在黑松林邊。
「少爺,有進展了!」這來人身形精瘦,目露精光,顯然是武功高強之人,卻對高敞畢恭畢敬。
說著這樣詭秘奇怪的話語,她又轉過身,仰望北方幽遠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幽雲姐姐,雖然他們都說你的壞話,我卻知道你是為我好。」
「那你為什麼不掐自己,要來掐我?」蘇漸哭笑不得。
「來了!」黑袍老法師不再理會他們,而是聚精會神地盯向對面的雲空,一隻手掌中,隱隱發出最純正的紅光。
「哈哈!」蘇漸忍不住大笑起來。當此之時,蘇漸哈哈大笑,亞颯表情促狹,雷冰梵滿臉不屑,洛雪穹則是目視遠方,彷彿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
直覺中,這目光,無比銳利和憤怒,以至於仲夏的大熱天里,高敞竟打了個寒戰。不過等他猛一扭頭,卻只聽得一聲輕響,那處樹木花蔭里,並無一人。
這一聲鼓響,彷彿信號一般,蘇漸眼前整齊排列面向遠方的上百門火晶巨炮,次第閃耀起奇異的紅光,由近及遠,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美麗和壯觀。
「演習?」很顯然這人是一個法師,雖然一頭黑髮,但年紀已經很大。一聽蘇漸說演習,頓時吹鬍子瞪眼吼道:「風暴之牆,從沒有演習一說!」
不過當巨龍全部隕落,塵埃落定后,蘇漸分明聽得他低低嘀咕了一句:「唉,如果不是近來火晶短缺,品質還變得越來越差,今天這場小戰鬥,也不至於損失這麼多星流武士。紅焰晶海,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而後來撲得近了,它們就算身上中了幾炮,也仗著皮糙肉厚,忍住疼痛朝這邊撲來。
說起來他也是傻大胆,第一次置身這樣的場面,激動之下,他也不顧風暴之牆的守衛者都是當世最強大、最高貴的精英,隨手拉住旁邊一位黑袍人的袖子,問道:「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是龍族來攻嗎?你們這是戰鬥還是演習啊?」
「是這樣,」高伯駒道,「我在北方寒石城的眼線,發現近日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紫發小女子。」
也許看出了他的疑惑,同行的雷冰梵開口說道:「這是火晶巨炮,以火晶能量驅動,可以發射各種加持法術的重物,若瞄得准,甚至可以重創巨龍。」
正暗下決心,蘇漸忽然覺得大腿上傳來一聲劇痛!
這時候,離蘇漸最近的黑袍法師,原本只是隱有紅光的手掌,突然間紅光迸發,如同發出一道烈日強光,猛然照射在最近的火晶巨炮中央晶球上!
「我警告你,」顯然天雪皇子並不想含蓄,便毫不客氣地警告道,「李碧茗,你做的事,自己知道。如果還有下次,哼——」話音未落,一道雪亮劍光閃過,快雪時晴劍颯然飛浮到雷冰梵面前,然後被他一把握住,鋒利的劍尖直指李碧茗。
「晦氣!」高敞忽然惱恨道,「這小子,自己倒霉也就算了,不好好在黑衣衛待著當個臭雜役,結果沒事跑靈鷲學院來,倒把霉運帶給本少爺了!」
這時候蘇漸的心情,既期待,又緊張。沒過多久,伴隨著巨大的嗥叫聲,遠方幽暗的雲團湧起了漩渦,巨大而兇惡的龍頭,忽從風暴漩渦中探出。
「蘇漸?很好。最純正的龍血者啊……小鐮,」小美女忽舉起那把黑氣森森的血刃鐮鉤,彷彿在跟自己的好朋友說道,「對不起,這些天,你也餓了吧?別急呀,小眉已經找到很好的食材,很快小鐮就有最美味的血喝啦……」
「龍境!」高敞吃驚道,「為什麼會這樣?就算龍境也不容易出這樣奇怪的事吧!」
「唐求?」蘇漸轉臉一看,頓時怒叫道,「胖子,你幹啥?為啥擰我的大腿?」
「難道……要開打了?」目睹這場面,蘇漸既興奮又緊張。
「倒不是。少爺,我剛才沒說明白,」高伯駒解釋道,「這小美人兒,其實一點都不簡單。雖然她才十三四歲,卻拿著一把詭秘武器,有人看出來,很像是傳說中的『九幽奪魂鐮』!」
「他這是怎麼了?」看著胖子分外敏捷的身影,蘇漸十分疑惑。
「很好!」高敞一掃愁苦之色,欣然道,「伯駒啊,沒想到你效率如此之高。放心,等我坐上家主之位,定會為你在軍中謀一個將軍之位。」
巨石壘就的城牆,高度堪比京華城最高的皇宮門樓。這樣罕見的高牆不是一兩截,而是沿著數千里的橫斷山脈綿延不絕。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老法師這番話,已經被蘇漸聽在耳里。
到處走動后,蘇漸就更加震驚于風暴之牆的雄偉。
而在險惡山脈上建築高牆,其難www.hetubook.com.com度可想而知。蘇漸曾聽到過一個說法,說是每一丈風暴之牆的腳下,就埋葬著數十位勞工的屍骨。
要知道,大敵當前,尊龍教鼓吹臣服龍族,其危害性比血義盟可嚴重多了。現在高敞為報私仇,竟準備將蘇漸的龍血者身份,透露給疑似尊龍教的少女。
它們選擇的攻擊方向也很聰明,正是風暴之牆高聳的堡壘塔樓。很明顯,這些堡壘是風暴之牆的重要節點,貯藏著無數軍事物資,也隱藏著大批的守軍。
當然這時候沒人願意待在原地休息。風暴之牆的宏偉堡壘,對這些少年簡直太有吸引力了!
他這一安慰,唐求倒是安靜下來,不過蘇漸這時候卻有些暗暗心驚。
那三四隻突破防線的巨龍,很快被星流武士殺死。但剛才的戰鬥中,也有十來位星流武士被飛龍之炎噴中,慘叫著墜落雲空。
金運來賭坊這件事,在接下來幾天里,基本沒再有聲響。
而另一個更嚴重的事實是,高敞這次的作為,已經突破了底線。因為很顯然,這個少女極有可能是尊龍教的人。
原來這來人,正是高家的首席護院高伯駒。他功力不凡,尤其精通木系法術,風格以霸道毒辣著稱。
但心狠手辣的高敞沒注意到一個事實,相比以前對付蘇漸的隨意,現在他竟然開始小心翼翼了。
原本不見人影的城牆上,忽然冒出來無數黑袍武士。很顯然這些人訓練有素,雖有成千上萬人,出動時卻悄無聲息。他們次序井然地站立到一門門火晶巨炮邊。
本來也沒什麼,但蘇漸注意到一個現象,頓時瞳孔一縮,眼神銳利如刀,想也不想地便追了上去。
「那,」高敞忽然想到一個事情,「想刺殺龍血者啊,那她會不會是尊龍教的人?眾所周知,尊龍教最恨龍血者了。」
不過,正當高大少搖著扇子,在一處偏僻的林蔭道上正故作得意地搖擺行走時,卻忽然只覺得附近花叢里,有什麼人在看他。
正心悸間,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就像是重槌猛轟了巨鼓,震得耳膜嗡嗡作痛。
「啊,不好意思,」唐求一臉抱歉地笑道,「剛才我都嚇傻了,想看看剛才那場面,是不是我在做夢。」
當她重新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清冷森林時,忽然打了個冷戰,內心既怕又恨。
「你想幹什麼?」李碧茗驚恐叫道。
一聽這樣,蘇漸十分焦急,立即展開回憶,又向老法師詳細地描述了當天那黑袍人的特徵。
正在蘇漸心中翻騰之時,雲空中的戰鬥已宣告結束。
絕美的臉上,慢慢綻開一縷笑容,映著天邊的淡月之色,顯得無比幽渺空靈。
這意味著,從蛇跡小路運送晶核補給品,面臨的是別處三倍的威脅。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后,所有參与這個任務的靈鷲學院學生們,心中都充滿了憂慮。
看到這情形,蘇漸忽然一驚,心中那個神秘的夢境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
幽暗的雲天背景下,他們的星流光輝漸漸黯淡,急速下降後生死未卜。
她可能不知道,就在十天前,這出劍威脅自己的少年,還親口跟蘇漸說過,不會管這些「破事」。
「雖然爹爹把尊龍教傳給了小眉,但因為小眉還沒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刺殺者,所以姐姐才先幫我掌管聖教的。」
沒過多久,忽有個鏢客打扮的漢子走過來,朝她問道:「你是幽小眉嗎?」
「啊呀!」蘇漸一聲慘叫,吃驚想道,「難道還有漏網之魚,有什麼體型細小的惡龍咬我?」
於是,在查清事由后,高敞就被他父親高元博找人捉了去,重重打了三十大板不說,還罰在高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星流武士!」蘇漸脫口驚呼!
看這雲空中探出的巨龍頭顱模樣,倒更像是蜥蜴、巨鱷之類,眼睛通紅,如燃魔焰,十分可怖。
蛇跡小路的艱險,超出了蘇漸的預科。不僅有龍族先鋒時不時攻擊,還有血義盟、尊龍教亂黨試圖趁火打劫,連那些凶禽猛獸,也不時來湊湊熱鬧。
「你、你這根本是不傻好吧!」面對這無恥的傢伙,蘇漸也拿他沒辦法。
「漂亮!」高伯駒道,「其實豈止是漂亮,據見過的人說,這少女擁有罕見的美貌,雖然年紀還小,不過十三四歲,但卻身材凹凸玲瓏,火辣得很,幾乎跟少爺學院的古教習有得一拼。」
世上的事,就是這般命中注定。渾蛋就是渾蛋,像高敞這樣的人,完全不能以常理去揣度。
「哦?什麼奇怪的事情?」高敞來了興頭。
「轟!」巨大的聲響,差點把猝不及防的蘇漸震倒在地!
「真的嗎?」黑袍老法師有些同情,不過很快就抱歉道,「老夫幫不了你,有這樣效果的法術,差不多有幾十種,如我親眼所見,還能幫你判斷,現在恕我愛莫能助。」
正說時,他往旁邊一看,正見到黑袍老法師袍袖飄飄然地準備離去。
高敞心裏狂噴,但高伯駒卻不知曉這些,還在那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奉承道:「不錯不錯,上兵伐謀,還是少主人英明神武、深謀遠慮,小的佩服佩服!」
如果說這些還只是小懲處,讓高敞更咬牙切齒的是,本來自己作為高氏家主的長子,板上釘釘是下一任家主候選人,沒想到這次事情一敗露,形勢就起了變化。
「不管怎麼樣,」剛看過慘烈戰鬥的蘇漸暗下決心,「以後若有機會,我要去紅焰晶海看看,看看能不能幫著查明真相。」
此後幽小眉依然靜立在黑松林邊,半晌無語。
這幾隻飛龍,不僅強悍,還很聰明。它們不僅先在雲空中變幻身影,還急速地大角度飛翔,盡量往戰場邊緣飛,避過了最密集的火晶炮火。
蘇漸這五人小組,最後也是有驚無險,全員通過了蛇跡小路。
「什麼?」蘇漸還沒怎麼說,旁邊蹭聽的胖子唐求立即驚惶大叫起來,「媽呀!完蛋啦!有飛龍過來啦,我們都要死嗎?」
倖存之喜,還沒來得及平復,當蘇漸站立於風暴之牆下,立刻就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給驚呆了!
這一天傍晚,正當他在靈鷲學院中溜達,想著要不要去找李碧茗解解悶時,卻見有個高家人匆匆地趕來。
「這個屬下也查過了。」高伯駒道,「我央託了得力之人,許以重金,才查到蘇漸進玄武衛之前,竟然真在龍血者組織里待過。不過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麼變故,他竟功力全失,就被趕了出來,來玄武衛混了個閑差。」
三天後,蘇漸和夥伴們已走上了蛇跡小路。
就這樣怔怔地呆立了半晌,李碧茗看著樹林中如同鬼爪的枝丫,某一刻忽然如同瘋魔了一樣,沖向了樹林,在林中奔跑。
「姐姐請放心,小眉一定會努力修鍊,一定不辜負姐姐的期望。等我成功后,就能回去找你啦!」
得到肯定答覆后,他就站在神秘少女的面前,低頭俯首,跟她耳語了好一陣。
「那當然。」黑袍法師道,「前方傳來旗語,說是有飛龍突破了風暴,朝這邊飛來!」
「對啊,我也這麼想,可真不知道什麼原因,」高伯駒苦著臉道,「屬下當時能查到的情報,有關那段記錄都是語焉不詳。」
這時,高敞拉他到個更清凈的地方,急切問道:「有什麼進展,快給我說來聽聽!」
當他們這行人護送著車馬,順著長長的甬道登上城牆,領頭的青龍軍校尉就帶著手下,去進行火靈晶石的交割。蘇漸這些學生軍,也就留在原地休息。
只是雖然心中下了更大決心,高敞心裏還是有些發虛的。在挨板子的四五天後,高敞在靈鷲學院中一瘸一拐地闊步走,故意大搖大擺,就是想表明,別看他受了點小挫折,但精氣神還是在的。
「不錯不錯,有點意思,」看著高伯駒離去的背影,高敞臉上現出一絲陰笑,「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還別說,他這法子還真不錯,借刀殺人,本公子最喜歡了。如果真去出錢雇傭她,萬一事敗,追查到我身上來可不好了。」
本來她覺得,這地方人少,不會碰上什麼人,沒想到剛走到雨宿湖時,她就覺得自己身後,忽然有什麼人輕輕轉了出來。
高敞本來煩悶,一見此人,頓時什麼心思都沒了!他幾個箭步迎上去,死死地盯住來人,低沉問道:「怎麼樣,事情有進展了?」
剎那之間,無數紅晶巨炮火光爆發,激蕩成一聲聲雷霆般的巨大轟鳴。無數的流光從城牆上飛起,如橫空飛逝的流星,帶著炫烈的彩光,飛向雲空中的巨龍。
眼看飛龍撲得近了,正驚恐時,蘇漸等人卻看見,風暴之牆上忽然飛起數十個炫麗的身影。
除了常規的長弓、硬弩,蘇漸更多看到的是自己根本認不得的巨型武器。它們像攻城的石炮,但很顯然發射的並不是普通的石頭,用來驅動的也不是火藥的爆炸或是牛筋的彈射。
嘴上雖這麼說,高敞心裏卻在吶喊:「渾蛋啊!如果派個高手就能幹掉他,我還費這力氣幹嗎!還『幽木噬魂』呢,你高伯駒跟那『星宿三狂魔』相比如何?給人提鞋都不配!那三位已經刺殺失敗,屍體還找不著,要是你去了,估計灰飛煙滅連渣都不剩!」
別看蘇漸膽子挺大,但想到這兒時,臉色立即變得蒼白起來。
李碧茗沒有放棄,高敞更加不會放棄。接下來這些天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復讎。
這一次的中期考核,相比前幾次還要兇險,教習們下達的任務是,護送晶核補給品,送達橫斷山脈的人族防線風暴之牆。
雖然他爹爹以退為進,用重罰消弭了叔伯長輩們的不滿,但一些閑話還是不可避免地流傳起來。那幾個本來很老實的兄弟和表兄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如果換了一般人,被這樣狠狠修理一番,尤其還被拎到祖宗祠堂里反省三天三夜,那基本就痛改前非了。但高敞不一樣,他不僅不反思,還把所有過錯都怪在了蘇漸的身上。
風暴之牆上的道路,極為寬闊,幾和圖書乎能並排跑二十輛車馬;順著城牆面向龍境的那一側,還排列著無數精巧而巨大的武器。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是地震。
「應該不會吧。」高伯駒含糊回答時,還朝高敞眨了眨眼。
以前蘇漸總以為這個說法太誇張,但現在親自來到實地一看,可能那個數字還說少了。因為當偶爾從道路偏離,在路邊草叢中,他很容易就看到黃土下掩蓋不住的累累白骨。
「哦?你是說,要用美人計?」高敞恍然道。
顯然,高敞並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否則剛才也不會跟屬下擠眉弄眼,含糊其辭。他現在,真的已經昏了頭,在這條仇恨的道路上,已經走得太遠太遠。
「蘇漸,別怪我了。」只聽唐求忽然壓低了聲音道,「我先離開一會兒,去換條褲子。」話音剛落,他就一溜小跑,往附近僻靜處去了。
結果這姓蘇的就是不配合,害得他屁股幾乎被打開花,還在陰森的祠堂里跪了三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而他這點小九九,如何能逃過高家長輩的法眼?加上上次星降高原的行動,竟折損了高家三員大將,兩罪並罰,這次高敞再難逃過去。
現在蘇漸、雷冰梵、洛雪穹、亞颯、唐求五人已形成固定的五人組。他們經歷過好幾次同生共死,相互間已形成寶貴默契。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會一步步走向了蘇漸的對立面。
「少爺明鑒,」高伯駒道,「屬下也知這個道理,便動用了所有門路,終於查到一點。原來那蘇漸,出事前,曾在對面龍境中待了好幾個月,回來后就傷痕纍纍,不僅功力全無,就連記憶都丟失了大半。」
「有話直說,別婆婆媽媽的。」高敞喝道。
「是,少主人。法子倒是有,不過……有個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高伯駒欲言又止道。
但這一日,她實在耐不住,便去學院中的鹿鳴森林中散散心。
「是這樣,少主人,」高伯駒道,「按照您的吩咐,我通過咱高家的關係,查到一些秘密資料。這一查才知道,原來那蘇漸,並不是一般人,竟是龍血者!」
話音剛落,蘇漸忽然感到腳下巨石路面開始震動起來!
本就高不可攀的城牆上,還建造著數不清的巨石堡壘。它們的高度更加誇張,全都高聳入雲,蘇漸根本看不見頂端,它們全都隱藏在高天流動的雨雲中。
一見如此,蘇漸剛剛放下的心,忽然又懸了起來。
「你這少年,倒有些見識。」傳說中十分高傲的風暴之牆法師,卻對蘇漸這番話點頭讚許。
「這個真不知道了。」高伯駒搖了搖頭道,「看得出,這個並不是故意隱瞞,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龍血者組織里,也不知道蘇漸發生了什麼。」
「她在到處打聽龍血者的消息,揚言要刺殺他們來鍛煉武技。」高伯駒詭秘笑道。
「少爺息怒,少爺息怒!」高伯駒惶恐道,「我只是轉述。其實小人正要說,想弄死蘇漸,正可著落在這小美人身上!」
這情景,看得蘇漸十分揪心。但是當他扭臉一看,卻發現旁邊那位老法師的臉上,卻是毫不動容,好像對此司空見慣。
如果按一般的路徑送達,還不算什麼,畢竟風暴之牆的腹地還算安全。不過這次因為情況緊急,上面傳來的命令是,要他們抄近路,走那條貼近寂滅森林的「蛇跡小路」。
「小胖子,不用怕。」老法師道,「橫斷山的風暴如此狂暴,飛龍大軍無法飛行,偶爾飛過來幾隻,不過是漏網之魚。」
原本張牙舞爪的巨龍,忽被無數流光打中,便發出凄厲的慘叫,帶著陣陣哀鳴摔落雲空。
狂奔之時,她完全不顧嶄新的裙衫被枝丫撕裂。密林的暗影里,李碧茗不再像一個淑女,而是攥緊了拳頭,向天揮舞,在心中無聲地吶喊:「為了家族,我,李碧茗,不、會、放、棄!」
巨龍隕落,雲空震動,哀鳴陣陣,血雨紛紛,不正像自己那個怪夢中的場景?
「怎麼會這樣?」高敞驚訝道,「到底發生什麼事能讓一個人功力盡失,還沒殘沒死,真當是小說家言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東邊天上已掛上明月一鉤,幽小眉才彷彿猛然驚醒。
沒人的時候,高敞惱恨地認為,一切禍害根源都是蘇漸。你看,如果蘇漸老老實實地接受陷害,麻麻溜溜地去死,不就什麼事都沒有?
「別拍馬屁了!」高敞不客氣道,「高首席,我問你,有沒有什麼靠譜的辦法搞死蘇漸?」
「大家千萬別說出去。」蘇漸笑著低聲囑咐道,「這也太丟咱學院的臉了!」
甚至,高敞現在心裏都已經有點記不得,當初究竟是為什麼,才讓自己對這個少年,有了這麼大的仇恨。
「怎會出現這樣的武器……」高敞沉吟道,「這小女娃不一般。你是說,我們雇她去刺殺蘇漸?」
小美女發著可怕的誓言時,蘇漸卻根本不知道這一切。他現在頭疼的是,靈鷲學院二年級的中期考核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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