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鳳凰照夜
第125章 神鬼之謀

雖然這時只是看了那人面容的局部,但童大方卻如中魔咒,渾身一震,原本揮舞如輪的大槍,立即鬆懈,明顯減慢了速度。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朝門口看去,卻還是一個人影也無。
心中轉念之時,高元博上前一步,高聲叫道:「啟稟陛下,臣以為,蘇漸一個黃口小兒,仗有微功,日益驕橫,平日便多行不法,裡通外國,今日還敢憑空污衊國之忠臣。」
這番話不必細述,無非煽動群臣,又朝皇帝喊冤。
比如,雖然澹臺興遇刺只是近期的事,但司徒威對此事的籌劃卻早在幾年前,這事便「不幸」地被甘文光隨隨便便就說了出來……
「尋常的江洋大盜對官府躲還來不及,怎麼會有膽子直奔皇城?」
本來軒轅鴻還有心懇求,想讓皇帝陛下再多寬限點時間,但察言觀色、聽話聽音,他立即明白,如果這時候自己還想討價還價,可能連半炷香的時間都不會有了。
看見紅焰女呈現出烈焰晶杖的星流幻形,別說那些巡城軍和私兵了,就連古玉妃這樣博學周知的靈鷲學院教習,都忍不住一愣,覺得萬分驚奇。
現在想來,自己一定是被老恩師的死嚇壞了腦子,或者哪天不小心吃錯了葯,又或者被笨鬼附了身,才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愚蠢之舉。
要放在平時,煽動群臣等同於在金殿上聚眾鬧事,跟皇帝喊冤代表著脅迫威逼天子。
當然和其他人咧開嘴傻呵呵地發愣不同,她只是稍微愣了片刻,便忽然心中一動,想道:「難道是……不可能不可能!」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剛升起的這個念頭,「星流化形為法杖,就已經夠奇特了,怎麼可能還會是傳說中的『焰魂晶杖』呢?不可能,不可能!」
「老童?怎麼回事?」齊成龍大聲叫道。
見此情形,童大方不禁大急。
司徒威的麻木,只是一時的。
高元博這番話,可謂誅心。
「老臣本不欲與玄武衛之首有什麼齟齬,但到這時老臣也不得不說了。蘇漸,乃玄武衛之人,玄武衛出此悖逆狂徒,軒轅大統領有不可推卸之責。」
「怎麼回事?」無論光武帝還是眾朝臣,都是一驚。
「本來還有點相信你,現在一看這三位民女,柔柔弱弱就不說啦,那位紅頭髮的姑娘,甚至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怎麼會是江洋大盜呢?」
現在紅焰晶海邊的紅晶族,正是這個紅焰晶族經歷惡魔時代倖存下來的後裔。
如果說白虎禁軍以官兵的身份,站在自己這一方,那倒也罷了,還省事,但童大方對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卻是心知肚明。
在三女出乎意料的戰力面前,童大方這時候,哪還有任何活捉的念頭?手中那桿長槍揮舞如毒蛇猛龍,招招朝三女的要害扎去。
「民女紅焰女(民女幽小眉),參見吾皇。」無論是異族的紅焰女,還是從異界而來的幽小眉,來之前已被蘇漸培訓過,此刻在帝座之前,自稱民女,也是彬彬有禮。
正是心知肚明,他才心裏有鬼,明白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仨小娘們兒跟白虎禁軍接上頭。
如果說高元博憑空這麼說蘇漸,那確實屬於危言聳聽,最多讓皇帝心裏多根刺。但眼前這局勢,早已被宰相和黨羽們烘托鋪墊起來,便讓高元博這番誅心之言,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很可能對蘇漸立即生效。
司徒威頓時差點把鼻子氣歪,不過很快他就轉怒為喜,立即朝帝座方向拱手道:「啟稟陛下,您都看到了,軒轅大人他胡攪蠻纏。」
「哈哈!」見他終於站出來,許多朝臣心裏樂道,「軒轅鴻啊軒轅鴻,你終於站出來了啊。」
司徒威只是不動聲色的一瞥,高元博便立即明白,宰相大人已經布置萬全,絕不會讓蘇漸的小動作得逞。
「為什麼會突然轉變?」丁太百思不得其解。
眼見如此,這位藍袍證人,心中最後還存有的一絲猶豫,也沒了。
這種情況下,別說司徒威那一幫人了,就連同情軒轅鴻和蘇漸的青龍元帥李潮風,都覺得忍耐不下去了。
畢竟,保衛皇城,比保衛京城的優先順序高太多。因此相應的,一旦進了白虎門前的皇城範圍,四靈禁軍中的「白虎部」,便會立即撲上來。
齊成龍哪知道,此時自己這位老搭檔、老上司,正忙不迭地跟對面的敵手擠眉弄眼呢。
所以,童大方無論如何,也要在這個預想變成現實之前,將這幾個宰相點明要對付的人,變成死人。
司徒威更是轉過臉來,給了蕭龍雀一個萬分讚許的眼神。
「臣已一再退讓,但實在忍不住要說,臣司徒威,實在不欲與此等奸詐之人同殿為臣!」
而蕭龍雀是什麼人?僅次於戰神軒轅承天的京華第二傑!一身武藝深不可測,縱使蘇漸有些怪才,對上蕭龍雀,還不是蕭龍省要他扁就扁、要他圓就和-圖-書圓?
無邊的害怕,竟激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也不知從哪裡湧出一股勁兒,癱倒在地的司徒威,竟是猛然重新跳起,奔到最近的那個執金吾武士身邊。
「不對不對!」司徒威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癱倒在地后,他並未昏倒,而是牙齒「嘚嘚嘚」上下震擊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擠出一句:「你、你不是死了嗎?」
「童大方你搞什麼鬼?」眼見這詭異場景,宰相私兵領頭的那位,頓時憤怒大叫道。
當然這時候根本沒時間深究。古玉妃在星流靈力耗盡時,眼見己方又升起一位星流武士,自然高興無比。
作為宰相一黨的鐵杆,他對司徒威的示意何等明晰。
如果放在以前,司徒威只會怕甘文光不夠聰明,怕他記憶力不夠好,但這時候,他恨不得甘文光立馬變成白痴。
這樣轉變立場的話兒叫出口,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大槍拄地,踉蹌著轉身大叫道:「巡城軍的兄弟們聽著,剛才之事都是誤會,咱們別打了!」
所以軒轅鴻乖乖閉嘴,老老實實地謝主隆恩,然後懷著滿心的鬱悶和無奈,退後站在一旁。
於是他變得更急,再也不縮在後面督戰了,而是身先士卒,揮舞著大槍,朝古玉妃幾人猛衝過來。
本來就被三個女子打得丟盔棄甲,巴不得趕緊停戰,現在主將發話了,他們立即以出人意料的速度,飛速退到一旁作壁上觀。
有了兩位主官反水,下面的巡城軍怎麼還可能出死力?
不僅怒氣全部消失,司徒威此時滿心裏,只剩下一個「怕」字!
見得如此,宰相黨羽心裏暗自歡呼,軒轅鴻則在某一瞬間,幾乎面無人色。
更何況,這麼多人,還陪著他兒戲一樣,等了三天,然後在這一天期限到來時,什麼朝會議題都沒談,又陪著他乾等了一兩個時辰。
「啊呀!」饒是在金殿這樣莊嚴的場合,凡是看清此人面目的朝臣,全都忍不住驚叫出聲!
「軒轅愛卿,」光武帝李翊的聲音,依舊如同從雲中飄來,但相比之前的清醇渾厚,這時候卻多了些捉摸不定的意味,「既然你這麼說,好,朕就再給蘇漸半炷香的時間。半炷香燃盡,還無人證到來,哼……」
他毫不猶豫,再次用沉痛的語氣,說出一番話來。
「臣以為,他今日敢污衊陷害宰相,那明日妄圖謀朝篡位,也絕非危言聳聽啊!」
聽到帝王叱喝,他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硬著頭皮道:「陛、陛下,應該就到了,還請陛下再等片刻,再等片刻……」
眼見敵人首領速度放慢、表情古怪,她立即飛身上前,揮起九幽奪魂鐮,一鉤鐮就扎在了童大方的小腿上!
童大方衝鋒在前,離古玉妃和藍袍人其實已經很近了。這時正好紅焰女呼嘯而過,帶起一陣火風,吹得藍袍人的頭罩飄起一角,然後又很快回落,重新罩住。
本來無論哪一條,都非常不合適,畢竟觸犯了王法,違背了刑律。
「哼!」摘下頭罩之人,卻是瞪著他,咬牙切齒道,「你當然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巡城軍退出戰鬥,只剩下宰相私兵,古玉妃幾人的壓力頓時為之一輕。
膠著狀態,對古玉妃幾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危險,但對於還在朝堂上面對君臣的蘇漸來講,時間的流逝直接等同於危險。
趁著金殿上亂作一團,他悄悄地轉過臉,朝戶部尚書高元博迅速遞了個眼色。
一見他這眼色,本來心中也有些忐忑的高元博,頓時心安。
聽她二人自稱民女,童大方卻只覺得哭笑不得。
很快他就和其他人一樣,看出情況有些不對勁。
李翊這番話雖然並沒有說完,但最後那個重重的哼聲,卻比實際的威脅,還要可怕萬倍。
色彩熾烈濃郁到這種地步,不用說還時時光影變幻,只是靜態的色彩本身,就好像火焰在跳躍烈燃了。
於是別看現在古玉妃幾人,已經推進到白虎大街的盡頭,皇城西大門已經近在眼前,但就是這段並不算長的距離,卻如同天塹一樣,讓她們始終難以逾越。
可以說,自從星流術在人間流傳開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呈現的星流幻形,是一件器物。
突飛猛進之下,她們很快衝過了白虎市,已經望見了皇宮外苑的西大門——白虎門。
巨大的未知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司徒威厲聲叫道:「童大方!你身為巡城中郎將,怎麼擅自進殿,還讓這幾個亂民闖進殿來?」
而這時,他們這個戰團,已經快出了白虎市,離宮苑白虎禁軍管轄的範圍,只差兩三丈距離。
他的聰明程度,不在甘文光之下,知道甘文光只要開了口,整個就已經全完了。
更何況,看樣子,那個「人證」,已經被帶來了啊!
只這一句話,便如石破天驚,震得彷彿和*圖*書整座金殿都在搖晃,有些人更是如同魂飛魄散!
這時候的蘇漸,也五內如焚。
正在這時,響起黃門官的響亮叫聲:「半炷香,燃盡!」
到時候,神戟將蕭龍雀有的是殘忍惡毒的法子折磨蘇漸,這小賊就會知道,原來「死得痛快」,是一件多麼美好而又可望不可得之事。
三天前皇帝陛下還說,光蘇漸這樣卑微的身份,要指控位極人臣的司徒威,首先就要挨一頓殺威棒。
作為帝王,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謀朝篡位」!
「這個小女娃是……」
於是,當他這番話喊出口時,宰相私兵們全都驚呆了。
相比戰力高強的宰相私兵,相對常規的巡城軍本來就有充數之嫌。並且,眼見巡城軍背盟退出,無論丁太還是其他宰相私兵,都十分氣憤,再一想來之前宰相大人的嚴令,倒反而讓他們更加戰意高昂。
接下來,司徒威第一心腹、第一謀臣甘文光,便一樁樁、一件件地控訴司徒威及其同黨。
但她沒想到,這些天朝夕相處的紅焰女,不僅其星流化形可能是「焰魂晶杖」,甚至個中的真相,還要超乎她的想象!
「怎麼會是他?」蕭龍雀一看,頓時身軀一震,滿臉驚惶,竟好似見了鬼一樣——不,如果真見了鬼,他這位神戟將,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驚恐害怕。
香煙繚繞,時間推移,在君王和眾朝臣的齊齊注目之中,光華殿的大門口,等了一會兒,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頭罩飄起的時間,極其短暫,也是事有湊巧,恰好這時童大方正奮勇向前,過程中毫無意識地轉臉一瞥,在這白駒過隙的一瞬間,看見了頭罩后那人的面容——多少年後,每當童大方回憶起這一刻時,依然會激動得嘴唇直哆嗦!因為正是他這無意中的一瞥,救了他的性命!
鼻子里聞著好聞的龍桂香氣,看著飄繞半空的裊裊青煙,宰相一派的這幫人,彷彿已經贏得了勝利,看到了自己全盤掌控華夏朝堂的美妙前景。
但司徒威說出這番話的時機,卻非常好,煽動群臣正好順了他們鬱積已久的悶氣,朝皇帝喊冤正好也合了皇帝已經不耐煩的心意。
還不等執金吾武士反應過來,司徒威已抽出他的腰刀,又返身沖向了藍袍證人。
他知道,自己這些年乾的那些事,根本不能抖落到人前,更別說到君前。
他立即朝寶座上的皇帝大叫道:「臣甘文光,要告發司徒威叛國通敵、殘害忠良的滔天罪行!」
話音剛落,便見得一個女娃兒跳過金殿門檻,蹦蹦跳跳地跑進光華殿來。
頭罩掀開的那一瞬便是!
那「焰魂晶杖」勢若驚龍,所過之處猶如日隕星流,不僅讓敵人人仰馬翻,還將他們的衣甲瞬間點燃!
「你也真是太不厚道了!身為大統領,竟然到現在才站出來,卻讓自己一個小小的下屬,承受這般壓力。」
「等等!」軒轅鴻忽然打斷他話道,「司徒威,你仔細看看,還有一小截香沒燒完呢!」
這時黃門官得了諭旨,便趨步向前,折斷一支龍桂香,留一半插在鶴嘴金香爐里。
於是,他立即興奮起來,在按授意開口前,先在心中大叫道:「敞兒啊敞兒,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哇!」
豈止是後悔啊,他簡直後悔得想當場放聲大哭!
見此情景,宰相一黨愈加欣喜。
童大方的本事他還不知道?還出其不意一擊呢!他那身本事,連古玉妃這道關都通不過,怎有膽量在金殿上偷襲?
「丁太!還我搞什麼鬼?」童大方怒吼道,「如果不是你們假傳消息,信誓旦旦說什麼有江洋大盜潛入白虎市,要對皇城不利,我堂堂京華巡城軍,會跟你們瞎胡鬧?」
所以,在內心這樣沒法說出口的理由下,齊成龍才信口雌黃,用十分誇張的方式,站到了童大方,也就是古玉妃和蘇漸這一方。
他這般苦苦哀求時,宰相司徒威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神情。
司徒威何等人物?都不用眼睛看,就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民意」。
到這時,他也不得不站出來,大聲道:「皇帝陛下、諸位同僚,都等到現在,為何不再等些時間,就看看蘇漸到底是否虛言?」
當然,這時候他內心更多的是疑惑和奇怪。
出現這樣的局面,原因十分簡單。
如潮非議中,一直沒說話的蕭龍雀,忽然高聲叫道:「稟陛下,半炷香將盡,所謂人證還未到來。臣與宰相大人一道,都被這黃口小兒中傷,便有一不情之請:若定此子死罪,請由我和他校場對決,一決生死!」
這,已經是光武帝和滿朝文武心理極限了。
能站在光華殿上的,都是人精,聽得高元博說出這句話后,全都心中一凜,然後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皇帝陛下——果不其然,皇https://m.hetubook.com.com帝黑著臉,面沉似水。
這些可能還算好了,雖然已經屬於賣國之列,但勉強還屬於政治範疇,未必沒有扯皮的餘地,但無奈的是,甘文光說出的更多事情,卻是極損陰私、極其狠毒,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辯解的一類。
事實上,這時華夏國最高中樞的光華殿,已經吵成了一鍋粥。
「古玉妃?」靈鷲學院的火辣女教習,大名鼎鼎,殿上有許多官員已經認出來。
「蘇漸!」李翊的聲調,已經接近叱喝了,「你看,怎麼辦?」
什麼是石破天驚?
別忘了,能站在光華殿上的,哪個不是位高權重?
當然這時候,司徒威已經根本沒心思聽甘文光在說什麼了。
所以,這些宰相陣營中的官員,反應過來后,都在心中感嘆:「有句老話說得好,『咬人的狗兒不叫』,別看蕭將軍一直沒吱聲,這一開口,就如此狠辣。」
對於一國之主來說,最怕什麼?
他們開始醞釀,接下來怎麼藉著蘇漸這個死人,把軒轅鴻這個又臭又硬的茅坑石頭,從玄武衛大統領的位置上拉下來。
聽他此言,古玉妃幾人又驚又喜,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她立即揮舞幻影長鞭,竭盡平時所學,搜刮僅剩的靈力,施展出耗費靈力不大,但又十分巧妙的幻系靈術來。
只可惜,他這樣的放水之舉,轉變得也太過生硬。古玉妃可能還能看出些苗頭,幽小眉卻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有關它的傳說有很多,千奇百怪,什麼都有。其中最流行的一種說法是,現在的紅晶族,繼承了祖輩的聖物,因此焰魂晶杖就在紅晶族手裡。
「你被蘇漸這惡棍小賊陷害,蹲大牢至今,你爹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蘇漸這奸賊,欺負敞兒你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得意過了頭,竟然敢跟司徒大人斗!」
所以因為差不多的原因,古玉妃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升起的這個猜想。
司徒威聞言一看,果然還有段龍桂香,也就指甲蓋般長,還在熒熒爍爍地燃燒,不過已經半埋入香灰里,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沒想到才到半途,卻被蘇漸眼疾手快地飛起一腳,踢掉手中金刀,又是一腳,被重重踢倒在地!
白虎大街上的戰鬥,再次陷入了膠著狀態。
說話間,她已飛身上前,一把扯下那藍袍人的頭罩。
齊副將太熟悉自己這位上司了。剛才童大方咋咋呼呼的舉動,別人看著可能還覺得正常,但齊成龍哪怕只拿眼角餘光一瞥,也覺得,老童表演得太過誇張了吧?
「怎麼回事?」他心中驚疑不定地想道,「老夫不是吩咐他,一定攔截所有蘇漸同黨,不讓他們接近皇城嗎?」
還別說,雖然已經不是星流化形,但古玉妃這一番努力,不僅讓她護住了藍袍人,還在圍攻中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說童大方剛才所言,還有點節操,那齊成龍這番話,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十分無恥了。
司徒威見狀大喜,連忙高聲叫道:「陛下請看,半炷香已燒完,殿門外半個人影也無,蘇漸這廝簡直罪大惡極!他——」
這幫人,這時候,已經不再考慮蘇漸了。
這時候,童大方的副手齊成龍怒喝道:「丁太!果不其然啊,俺齊成龍先前聽你這麼說,就覺得好生奇怪。」
他忍不住在心裏當場竄改聖人的名言:「哎,真是『唯女子與小人不可信也』……」
有了紅焰女出人意料的「焰魂晶杖」星流術,本來已經陷入不利境地的戰局,頓時一變。
極度的驚懼交加間,叱吒華夏朝堂數十載的司徒宰相,居然「啊呀」一聲,如發癔症,在眾目睽睽下癱倒在地!
「臣靈鷲教習古玉妃,特為蘇漸帶人證上殿。」靈鷲學院的正牌教習,相當於五品官職,所以古玉妃上殿後,理直氣壯地稱自己為臣。
同樣的,敢在金殿朝堂上造成這種壓力,本身就是死罪,但司徒威就算不看時機,也必須這麼做了,因為這三四天里,他和蘇漸做下的事,都可以說是「圖窮匕見」了。
畢竟,靈鷲學院的幻系教習名號,可不是白來的。既然有兩位星流術高手替自己守護開路,實現自保,自然綽綽有餘。
卻沒想到,童大方竟是把頭一昂,大聲說道:「司徒大人,正因本將身負巡城重責,才要護送這幾位義民前來金殿,免得半路上被奸人陷害!」
「哇咧!」童大方頓時一聲慘叫,再也顧不得眉目傳信,脫口大叫道,「別打我,別打我!我是來幫你們的!」
也是深陷其中,關心則亂,司徒威一時竟沒注意到,他這位徒孫輩的巡城兵馬司中郎將,那臉上的表情,看向古玉妃等人時,竟是一臉的討好和關切,這倒戈之相,簡直不要太明顯啊。
可以說,別說真有人想謀反,就算有人誣告,最後查明實無此事,皇帝心裏也會多一根刺。
他真https://m.hetubook.com.com的後悔死了!
光華殿上,霎時間又掀起洶湧狂潮。
這時即使和蘇漸敵對的宰相一派,也能體會到蘇漸承受的壓力,如天之巨,如山之重。
滿朝文武,頓時把目光都聚焦在她們身上。
很快,佔總人數三分之二還多的巡城軍,真的住手往旁邊一退,古玉妃三人的壓力頓時大大減輕。
「紅焰女?」因為跟著蘇漸做事,紅焰女也來過幾次京城,並且因為充滿異族風情的美貌,還有常年大尺度裸|露嬌軀的著裝風格,也讓她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此在認出古玉妃之後,光華殿上也有不少男性官員,將紅焰女認了出來,還不由自主在心裏想:「嗯,這就是娘子經常念叨的那個紅髮『狐狸精』嗎?怎麼這會兒來光華殿了?」
如果說,這三位還不是所有人能認出來,那現在正跟著走進來的這位,就幾乎盡人皆知了。
在這種情況下,古玉妃幾人不僅很快脫困,還很快打下一名宰相府私兵中的星流武士。
什麼是晴天霹靂?
而且,拖得越晚,這種攸關性命的危險,便累積得越多。
沒有任何理由的,忽然間,司徒威只覺得后脊梁骨一陣發寒。
百里英心中醞釀「棄暗投明」計劃時,鶴嘴黃金爐的龍桂香,已是堪堪燃盡。
這般想時,他不由得用熾烈的眼神,看向司徒威。
這些豢養于深宅大院的私兵,心中不約而同都發出疑問:「這人怎麼能無恥成這樣?」
想著先前長街鏖戰時,幽小眉的暗黑嗜血、紅焰女的勢若焚城,現在她們卻低眉順眼,千般的羞澀,萬分的可憐,童大方便不由自主地神色古怪。
更何況,司徒威一出頭,滿朝的黨羽立即跟風附議,形成的聲勢宛如浪潮,如果不身處其中,根本無法理解此時司徒威造成的壓力,已經如同泰山壓頂一樣。
能在人才濟濟的華夏國中做到守衛京城的巡城兵馬司中郎將,童大方一身藝業非同小可。
原來,古玉妃看到紅焰女的這個星流化形,竟然聯想到傳說中的十大晶海神器之一,「焰魂晶杖」。
當然,雖說這種說法最流行,但也最經不起推敲,以至於沒什麼人當真,只是提到時順嘴一說而已。
到這時,已經明確站在蘇漸這一邊的百里英,心情如墮九幽冰獄。
其實在十大晶海神器中,「焰魂晶杖」也是一個比較神秘而特殊的存在。
不僅如此,作為巡城軍的主將,他對城鎮中的鏖戰自然有過苦心的鑽研。
拖到這個地步,哪怕不看立場,也超出了幾乎所有人的心理極限。
就在這時,卻是那幽小眉,再也忍不住,怒叫道:「你這奸臣老頭兒,還想謀害我家小蘇哥哥!今天小眉就讓你看看,什麼是證據!」
此言一出,頓時二三十位宰相黨羽再次出列,以高元博為首,一齊躬身朝上叫道:「臣等附議,不欲與奸詐之人同殿為臣!」
童大方剛才這番話,義正詞嚴,聽起來也很合理,但丁太知道內情,便曉得童大方這廝完全在胡扯。
很明顯,傳說中的焰魂晶杖,擁有超乎想象的火焰晶能之力,發揮到極致之時,幾乎可以焚城滅國。如果紅晶族真有,怎麼可能還會偏居紅焰晶海一隅,還要受華夏國和雲山國的挾制和監管。
劇斗之中,童大方這樣的舉動,不僅奇怪,還很危險。作為他的老搭檔,離童大方不遠的巡城兵馬司副將軍齊成龍,立即察覺出童大方的異常。
這個問題的答案,齊成龍一時無從得知,剛才兵荒馬亂,他並沒有看到童大方的發現。
「蕭將軍這個提議——」寶座之上的光武帝,正要給出答覆時,卻聽到殿門外一陣大亂。
他們只覺得這小女娃,不僅生得靚麗靈動,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神秘幽邃之感。
蕭龍雀已然如此,司徒威更不要說了。
他現在滿心想的是,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從而得到司徒大人的原諒,加入他那個如日中天的陣營。
一聽此言,司徒威再無任何僥倖念想。
緊接著,便是紅衣藍衫兩位女子走進殿來,她們的手裡,還牽著一位頭罩遮面之人。
而那些宰相府的私兵,本來就賣力,現在一看巡城軍都發了狠,那自己哪還有落後的理由?他們立即發一聲喊,頂著灼人的火氣烈焰,不要命似的朝三女撲去。
一聽此言,宰相一方的眾官員,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但反應過來后,卻都不由得大喜過望!
他覺得,即使有先前的默契,蘇漸也不能怪他現在這麼想。
看到他臉上如此沉重的神色,無論司徒威,還是高元博那幫黨羽,全都面露喜色,內心十分快意。
說話的內容,好似在商量,但一聽語氣,所有人便知道,光武帝這是在下最後通牒。
坐到這個位置,可以說,什麼都好商量,甚至皇後背著他偷人,給他戴綠帽子,只要情勢需要,hetubook.com.com都可以忍一忍,放一放。
焰魂晶杖,鑲有代表紅焰晶海的「紅焰之心」寶鑽,傳說乃是上古晶靈族之紅焰晶族的祖傳聖物。
幾乎與此同時,便聽得一個脆嫩的女聲,如春谷黃鶯般啼鳴:「讓開,讓開!小蘇哥哥的人證,到了!」
他們卻不知,作為童大方多年的副手,齊成龍不說和童大方心有靈犀,至少也是心意相通。
對他關切的呼叫,童大方卻如中了邪一般,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紅焰女媚麗無比的面容,便隱在這樣鮮紅明耀的晶鑽裏面,如一位正從火海中悄悄浮現的火焰女神。
他不知道古玉妃那邊遇到了什麼情況。
但不要緊,齊成龍只需知道,自己的老上司、老夥伴,向來外粗里細、粗中有細;這麼多年來,幾乎所有事,緊跟著他做,都沒錯。
他回過身,一見此人面貌,剛才那滿腔的氣勢和怒火,好像突然被人一缸冰水澆下,瞬間消失不見,連個小火星都沒了。
「童大方?」一看見他進來,司徒威差點沒驚掉下巴!
那問題就來了:是什麼原因,讓宰相徒孫輩的巡城中郎將童大方,如此明顯而張揚地站到了蘇漸一方?
他們想清楚了蕭龍雀這麼做的用意,因為萬一陛下看在軒轅鴻的面上,一個仁慈,結果只讓蘇漸午門砍頭,那真是便宜他到姥姥家了。
「你!」聽得此言,宰相私兵為首的丁太,不由得又驚又怒。
原本朝前猛進的三女,勢頭頓時一滯。
這時候,正在古玉妃手中的那個藍袍人,經過這一番折騰,頭上的面罩已然有些鬆動。
他們現在唯一的難事,便是如何按捺下已經欣喜欲狂的心情,裝模作樣地和其他同僚一樣,認真地看向金殿大門。
別看有些事,比如決意投降龍國,自己在蕭龍雀等自己人面前,說得理直氣壯,好像不惜個人榮辱,眾人皆醉我獨醒,全怪那些凡夫愚民不能理解,但他其實是知道的,這些事屬於能做不能說,一拿到光天化日下來,就極其錯誤,大錯而特錯。
所以,一身驚人藝業,再加上十分對口的專業,童大方一衝上來,大槍舞如圓光,作用非同小可。
「好了,現在本中郎將已經查清事實,這幾位姑娘乃是一等一的良民;丁太,我奉勸你們,也趕緊收手吧!」
剛開始只是個想法,但隨著那炷龍桂香越燃越短,他們的心思,便越來越活絡。
作為巡城中郎將,他非常清楚,只要接近了皇城,他這個巡城軍的身份,很快就靠不住了。
在這種壓力面前,就算一國之主,也完全吃不消。
相比之下,幽小眉就沒什麼知名度了,滿殿之上,除了少數人,根本沒人認得她是誰。
軒轅鴻看在眼裡,便覺得眼前裊裊飄起的一縷青煙,哪是煙啊,分明是蘇漸的催命符。
從剛才起,他就在心中一直怒罵自己:「一個惡棍,一個流氓,打對台戲,我一個清高言官摻和什麼?簡直有污御史之名!」
別看這時候,那些虎視眈眈的白虎禁軍,依舊袖手旁觀,那只是因為他們嚴格遵守律法規條,還在巡城軍管轄範圍內的事,就讓巡城軍解決;但看他們躍躍欲試的樣子,便知道,只要古玉妃幾人踏入皇宮外苑西廣場,哪怕只是跨入一兩步的距離,他們也會立即撲上來,接管此事。
「好好好!敞兒,你放心,既然他找死,為父便成全他!今日不僅要讓他死,還要他千刀萬剮,永世不得翻身!敞兒啊,過了今日,你就能夠平反出獄了!」
但要說能輕多少,還真不好說,至少身在戰局中,古玉妃幾人,並沒有太明顯的輕鬆感覺。
見他發狠賣力,本來已開始打退堂鼓的巡城軍,也頓時精神一振,重整旗鼓,跟著衝殺起來。
這事兒已經通天了,鬧得太大了。實際對陣的三方,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宰相,結果他卻把寶押在了蘇漸這個小小玄武衛的身上。
如果說,先前一直仗著天生的臭脾氣,再加上蘇漸曾經的許諾和威脅,百里英在這場華夏國前所未有的浩大朝堂政爭中,還能心存一分僥倖的話,那現在,他是徹底後悔了。
今日這事兒,還是他丁太的誤導?先前宰相大人可是親自跟童大方交代過的,根本沒有童大方說的這一節。怎麼現在他倒裝成一個受蒙蔽的好人?簡直是扯了彌天大謊,還面不改色。
「怎麼不僅這幾位進來了,他也跟著跑來了?難道他暗藏手段,巧用機謀,要在她們終於來到金殿,警惕心放到最松時,給她們出其不意的一擊?」
司徒威這一聲喝,是想著童大方畢竟是自己這一方的人,可能之前沒能阻擋住,現在自己這一聲喝,童大方正好找個台階下,順手就把這幾人趕出殿去。
還在他驚疑不定時,古玉妃幾人,已經開口說話了。
「什麼?」包括司徒威、高元博在內的許多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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