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血獄天歌
第147章 光暗王座

說到這裏時,血歌劍高高揚起,那瑩如日月的劍鋒,正映照出少年的臉。
縱使心中暴怒,他竟還能不動聲色,手中照常不緊不慢地指揮和攻擊,不過那雙威猛深沉的眼中,眼神已經開始變得分外銳利。
雙翼一明一暗,正是強大無比的光暗聖龍之翼。
很快,智勇雙全的聖龍族守衛長,就想出了一個完美的方案。
到這時,無論他還是洛雪穹,或是其他的傷員,已經不知道蘇漸那些人的情況,也幫不上任何忙了;他們這時所能做的,只是為蘇漸、雷冰梵他們真誠地祈禱……
說著話,他也不客氣,一馬當先闖入殿中,雷冰梵緊隨其後,所有人就要魚貫衝進龍淵聖殿的大門。
不過他很快就仰天狂笑,那張狂的笑聲宛如驚雷怒濤,滾滾劃過天際。
看著金紅色的熾烈岩漿之血在巫龍王黝黑如岩的甲胄肌膚間流淌,蘇漸忽然若有所悟。
當然,和那些神話傳說不同,唐求費盡功力的「土遁」,完全不可能瞬息千里。他只是藉著不長的臨時地道,將傷員們趕緊撤走。
「血歌劍,對你來說,應該是一個意外吧?」
這時候,一個不留心,下一個慘叫的人,就是自己了。
「巫龍之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說!」撒菩勒伯雖然不耐煩,但還是停住了身形。
蘇漸猛然一驚,朝這張蛛網一樣的縱橫光線看去。
「不應該啊!撒菩勒伯大人神通廣大,算無遺策,怎麼會讓聖龍城的防衛,出了這麼大的漏洞?」
這一刻,撒菩勒伯的目光,宛如造物主之眼。
「應該……就是在這裏了?」蘇漸淡然道。
這樣的誠懇,看在撒菩勒伯眼裡,那就是徹底認命的信號。
這一番激戰,兇險的程度可想而知;流竄的光焰中,不時有人倒下。
如雷奔襲時,撒菩勒伯向四周散發的紫色光鏈,呈現出一種人間未見的姿態。
要知道,龍族和魔族,簡直是相互仇恨入骨的冤家剋星;現在竟然在鎮壓魔族三百多年後,又聞到了這縷久違的氣息,還是極為高等的魔族氣息,英瑟達的情緒還不立即波動如濤?
那龍殿守衛長英瑟達本已倒地,看著已經氣絕身亡,沒想到就在洛雪穹經過他時,他卻猛然縱身而起,撲向了洛雪穹。
縱然蘇漸眼角餘光瞥見,反手奮力一劍,瞬間洞穿了英瑟達的胸膛,但還是沒能阻止他的臨死一擊。
想到這一點,他越看眼前的光線,越覺得像當年在落魂淵中所見。
所以這一刻,他舉起了劍。
只是,蘇漸剛進門,便見一片強烈的紫光撲面襲來!
說到這裏時,撒菩勒伯似乎已經宣洩炫耀完畢,也失去了耐心。
無論龍族還是人族,重傷瀕死的哀嚎,全都無法自控的凄厲和難聽。
另外,雖然這場戰鬥轟轟烈烈,但持續的時間其實很短,這也可能導致其他龍族守衛力量一時趕不及前來。
隨著他向前衝擊,時光的韁繩越來越明亮,彷彿天空流竄起無數絢爛的紫色流星;但作為代價,他更外圍的時空,卻變得越來越黑暗。
「你說吧,我聽著呢!」蘇漸緊緊地抱住女孩兒。
「你又以為,我那個月歌傻侄女,會這麼輕易地愛上你?」
「可能性,不僅讓她愛上了一個卑賤的凡人,最後還落得個魂體分離、身敗名裂的下場!」
一旦英瑟達倒下,那十來位聖龍守衛真可謂「群龍無首」,在面對這群人族精英中的精英時,很快就力不從心了。
滿腔疑慮,漸漸惶惑,但雷冰梵等人,別無他法。
撒菩勒伯這樣的相貌,實在和主流的俊美龍族迥然而異。用人族的兩個詞來解釋,可能是「相由心生」
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唐求確信龍族很難再追蹤到他們的氣息,便用身體中僅存的靈力,在聖龍城地底一個僻靜之處,臨時打出了一個大洞,供他安置這些傷員夥伴。
目送著日冕爆輝的遠去,英瑟達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期待和快意。
「哈!天助我也!」他大叫道,「想必是龍國都城承平太久,連這殿門也忘了關了。好!我等來也!」
他發現,這兩個人的武力,似是眾人之中最高。
唐求傷在了大腿上,傷口深可見骨,已經傷筋動骨,再往前走不現實。
說完了這句話,洛雪穹的神情,終於變得平靜、安詳。
等她重新摔在地上時,已經是口吐鮮血、身受重傷了。
撒菩勒伯的身形巨大魁梧,他身披熔岩黑甲,就如一座浮空之山,懸浮在龍淵聖殿的半空中。
「日冕爆輝」,正是龍殿守衛長英瑟達的成名絕技,乃是難得一見的高級光之法技。
「光暗王座!」蘇漸心中頓時閃現出一個名字。
當蘇漸進入聖殿後,他被這突然發生的變故,嚇得陡然一驚。
面對這樣的進展,蘇漸等人自然十分高興;不過,有一點他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和-圖-書那就是龍淵聖殿如此重要的地方,怎麼這會兒只有十來個守衛防禦?尤其都打成這樣了,也不見中途有龍族其他人前來援助。
「嘿嘿,」撒菩勒伯的眼神,陰冷如毒蛇,「傻孩子,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選擇自殺了。」
每當他帶著人通過一段地道,地道就在他們身後坍塌,重歸原樣。
來自上古巨龍口中的神秘古劍,這時候也爆發出日冕般的燦爛光華,似能逼退一切黑暗。
見她如此,蘇漸心如刀絞。
話音剛落,他便聽得沉重的腳步聲響成一片,舉目看時,無數的龍族武士正從山下潮水般湧來!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雷冰梵等人已經被巨力轟然彈出;等他們回過神來時,正看到聖殿大門轟然關上。
能夠成為聖龍守衛,守衛龍淵聖殿,已經是聖龍族武士中百里挑一的人物;能成為他們的首領,更是千里挑一。
直到踏足群星之巔。
「我為什麼要崩潰?」蘇漸恢復了以往的神氣,緊握血歌劍,一臉無畏地大叫道,「大不了,我自殺就行了!」
但這一刻,意識到如此詭秘的命運之手,他還是驚得張口結舌!
堅定。
「你等什麼?」最後關頭的撒菩勒伯,竟是一掃先前的陰沉兇猛姿態,換成了一種驚人的氣勢,宛如通天達地的神佛,以無比的自信和威嚴,俯視著蘇漸。
一陣眼花繚亂的土黃光輝中,唐求席捲了包括洛雪穹在內的所有傷員,從旁邊臨時打出的地道中,土遁而去。
在生死攸關的一刻,他們全都拋下了自己的性命安危,奮不顧身地去救對方!
聖龍守衛首領,稱為守衛長;眼前這位守衛長的龍語之名,叫「英瑟達」,乃是「伏擊」之意。
因為他特殊的身份,即使他所做的一切再驚艷絕倫,再驚世駭俗,也無從炫耀宣洩。
那就像,無數時光的線條化成數不清的韁繩,被巫龍之王緊緊地攥在手心。
於是撒菩勒伯放下了矜持,帶著得意嘆息一聲,說道:「唉,既然乖徒兒你這麼配合,本座不妨多告訴你一些真相,讓你的心情變得更糟一些。」
他又驚又喜,立即想要向光暗王座奔去。
「我、我……自從雨宿湖邊相遇……聽你用晶符念了那首詩……我就、就喜歡上你了……」
翠藍色的治療光環發揮了作用,讓本來瀕死的少女,又從鬼門關前轉了回來。
自從蘇漸單獨一人被詭異地關入聖殿大門后,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外面打成一鍋熱粥,他卻在門后,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動靜……
其實洛雪穹也是唐求的好夥伴,就算沒有蘇漸的鄭重囑託,他也會極力保護她的周全。
「你不知,這世間有一樣奇事,便是兩物無論相距多遠,相互間都有極強的羈絆。」
只不過,等撒菩勒伯說完,他卻忽然仰天大笑道:「哎,哈哈!聽你這麼說,那我回頭還得謝謝魅帝姒姐姐。沒想到啊,她竟然是我這段美好姻緣的媒婆,哈哈,不錯不錯!」
這,也符合巫龍之王的特質。
「等等?就等等。」撒菩勒伯手一揮,千頭萬緒的光線竟是一齊停住。
不過他很快平復了心情,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聖殿。
現在他所能倚仗的,不僅有這把劍,還有一腔熱血和永不言敗的心。
想想也是可憐,位高權重、冰清雪冷的女子,只有生命受到威脅、自覺快走到人生盡頭時,才有勇氣說出這句不知在心裏說過多少次的話。
「你以為,你真的就那麼幸運,隨便落個秘境,就能得到血瞳絕技?」
「星爆餘暉」,英瑟達的另一個光系絕技,在他的生命走到盡頭時,還為他獵獲了一個敵人。
「黃泉咆哮」,巫龍之王的獨門兵器,據說數百年來很少有人能逼他拿出這把武器;由此可見,他表面對蘇漸十分不屑,但暗地裡,似乎並沒有掉以輕心。
「雪穹!」蘇漸一把將洛雪穹抱在懷裡。
而在預想中,即使進入了聖殿,還會面對那個傲視天下的光暗聖龍皇。
在受傷之人中,也包括此行的主力之一,唐求。
當然,出現這種情況,也很可能是因為蘇漸等人藉助了「混沌魔雲」的掩護,打了個出其不意。畢竟聖龍城多年承平,根本想不到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僅敢來聖龍城,還敢上群星之巔的龍淵聖殿搗亂。
正因為撒菩勒伯千百年來修鍊極霸道猛烈的神秘巫術,才導致他現在不像俊美神聖的龍族親王,反而更像是混亂界域的九幽魔王。
「唉,其實他們說得沒錯啊,」蘇漸想起來之前幽州城議事廳中大家的意見,不由得苦笑想道,「這一次,果然是送死啊……不過就算是送死,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我也不會放棄!」
原來,只要滿足他預想的三種情況中的任何一種,無論蘇漸還是洛雪穹,全都和圖書必死無疑;但是,讓英瑟達始料未及的是,當日冕爆輝轟然而至時,這兩個人族小男女的反應,竟是給出了一個他想不到的答案:蘇漸和洛雪穹,不約而同地相對而沖!
「走火入魔」。
「蜘蛛網?」
他的神色忽然變得兇狠,整張臉如同一塊陰冷頑石,朝蘇漸緊緊逼來。
先前他在天雪城觀星台下,偷聽到雪冽邇和狂禪的對話,知道了需要有一個中樞之鑰,才能讓血祭大陣的凈世之光真正成形。
無畏。
英瑟達看出,洛雪穹的武力極高,並且攻防之間的冰雪、風暴法術,不僅威力強大、時機巧妙,還和黑髮少年一樣,劍技法術之間透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也因為你?」前面那些事兒,蘇漸雖然震驚,但表面依舊強自鎮靜,但聽巫龍王說到這裏,他卻忍不住脫口驚問。
但當他問出「你是誰」的那一刻,他真的平靜下來了。
洛雪穹神氣渙散,吐字十分艱難。
「雪穹,你不要說話了,否則傷情可能加重。」蘇漸說道。
在他的心目中,蘇漸已是砧板上的魚肉,完全沒有任何脫出自己掌控的可能。
「我,等你很久了。」
巫龍族王者的眼神,本身就帶著難以言喻的魔力。
所以,他被蘇漸留下來照顧那些傷員,爭取儘快將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伺機逃出去。
不過很快他便抬起頭來,用一種沉穩有力的姿態,緩緩地舉起了手中之劍。
所以他特別知道堅守信念的寶貴。
經過這一仗,蘇漸這支奇兵,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由此也可見龍族的戰力有多強。
「哈哈,果然不愧我看中的『中樞之鑰』啊,哈哈!」撒菩勒伯的狂笑聲再次響起。
雖然身形巨大,體魄強健,但他的臉型卻尖銳狹長,膚色如同黝黑的玄武岩,還帶著一種詭秘的晶潤感。
不過,他並沒有急於動手,因為在剛才這番窺伺打量中,他發現那個劍如白虹的冰冷女子,有意無意地,始終護衛著手持燦耀血光之劍的黑髮少年。
一個是並不算強大的凡人,一個是威鎮寰宇的龍族尊者,這一刻,如流星趕月,相對衝擊。
殘酷的戰鬥里,不僅那些戰力相對較弱的青龍戰士、朱雀法師逐漸倒下,就是雷冰梵、軒轅承天這些核心主力,也漸漸地渾身染血,身上多處受傷。
「你以為,能贏過我?」撒菩勒伯給了少年一個最不屑、最惡毒的眼神。
「我?」這時,那聲音繼續從四面八方傳來,「我是你曾經的師尊啊。」
「真麻煩。」
雖然這時候雷冰梵、軒轅承天、古玉妃、紅焰女等人,並不知道身後的聖殿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一件事他們知道:如果他們守不住聖殿大門,那已經被關在門裡的蘇漸,就任何機會都沒有了。
他的一雙眼眸更是奇異,雖然帶著巫龍族的紅色特徵,但眸色卻更加熾熱鮮紅,似兩團不停翻動的血池,又好像永恆烈燃的赤獄冥火。
「哈哈哈!」撒菩勒伯一陣悶雷般的長笑,叫道,「你終於想通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但現在,他忽然發現,蘇漸,這個說是敵人,卻又像自己工具的特殊存在,竟然是十分理想的炫耀對象。
但這一刻,明確發現龍兵貓戲老鼠似的攻擊,雷冰梵等人內心中的不安,就開始醞釀、擴散,如烏雲一般,很快籠罩了整個身心。
他們輪番換人,車輪作戰,那樣子不像是在殺敵,倒好像在練兵一樣。
但蘇漸卻不為所動,靜靜說道:「那就試試。」
「你說。」蘇漸平靜道。
「你不總是要護衛那少年嗎?嘿嘿……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心中一聲冷笑,生出這樣惡毒念頭的英瑟達,忽然仰天大吼一聲,轉眼間背生雙翼。
這些龍殿守衛的力量如此之強,幾乎他們每個人的戰力,都能和隊伍中最強大的軒轅承天匹敵。
這聲音幽沉渾厚,又跌宕空靈,在奇異的聖殿空間中往來回蕩,似浪奔潮湧,又如空谷傳音,餘音滾滾不絕。
說著話,他已經將血歌劍橫在脖頸上,下一刻就將自刎身亡。
「曲高和寡」,整個龍之帝國,甚至整個世界中,能和撒菩勒伯匹敵的人都不多。
燦爛輝煌的朱雀羽翼,從蘇漸背後轟然升起!
只是,自信滿滿的龍殿守衛長,眼神從快意開始,竟是急轉直下,片刻之後就變成了驚異和失望。
不知道為什麼,見蘇漸放棄、徹底認命,兇悍狡詐的巫龍之王,也忍不住心底一陣輕鬆。
自打那以後,他一直在想這件事,卻怎麼都想不到,那個所謂的「中樞之鑰」,竟是自己啊!
仔細觀看,光明如月輪的王座中,又時刻流轉著幽冥的暗色;它們奔涌蜿蜒的姿態,就彷彿來自深淵的冥河。
自從他們到達龍淵聖殿起,雖然一切看起來都很合理,也與龍殿hetubook•com.com守衛苦戰,但一些細微之處,還是頗為可疑。
見他如此,本來早就鐵石心腸的撒菩勒伯,也忍不住十分得意。
通過剛才的觀察,英瑟達已經算出了,正在激烈戰鬥中的蘇漸和洛雪穹,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日冕爆輝時,最有可能的三種反應:互相不救;洛雪穹衝去救蘇漸;蘇漸返身去救洛雪穹。
沒過多久,英瑟達便恍然大悟:「啊呀!竟是魔氣,還是極高等魔族的魔氣!」
「呃……你倒很樂觀嘛,到這時,竟然還沒有崩潰掉。」撒菩勒伯用嘲諷的眼神看著他。
又看了一陣,英瑟達心中忽然驚呼:「呀!竟是傳說中的晶靈族。她們不是應該滅絕很久了嗎?怎麼在這裏出現了?」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便衝著撒菩勒伯叫道:「今日我一人走進這裏,是不是你早有預謀?」
即使這樣,蘇漸等人也陡然大駭,一時顧不得進殿,而是衝到了洛雪穹的身旁。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值得自己用生命去捍衛。
按照蛛網的規則凝視,蘇漸順著紋路,看向光之蛛網的核心。
這一點不安,其實心中早有。
他立即凝聚身體中剩餘的靈力,開始施展各種土靈法術。
不過,英瑟達此時的表現,果然不愧為龍族精英中的精英。
卻從天空中跌落。
當然,主要是快意,因為他覺得,威力巨大的光之法術擊中那兩個男女,是必然的。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戰場。
但又從塵埃中奮起。
而剛才,他們看到腳下通向龍淵聖殿大門的階梯,不過三四十級而已,看似一個衝鋒便能衝上去;但現在,他們悲哀地發現,短短三四十級台階,對己方很多人來說,可能用剩餘的一生都無法走完。
但他們沒有選擇逃跑。甚至「逃跑」的念頭,都沒在他們的腦海中出現過。
當然,這時候他們還有個選擇,那便是轉身就逃。那些青龍武士、朱雀法師未必能逃脫,但就憑雷冰梵和軒轅承天這些人的身手,想從群星之巔逃得一條生路,並非不可能。
「我想知道,」只見蘇漸一臉誠懇地問道,「這裏離你的天雪城血祭大陣本陣,有萬里之遙,怎麼大陣的中樞卻在這裏?」
「她在被我兄長封印前,耍了個小小的花招,用眼神在月歌侄女的靈魂中,種下了一個小小的『因果可能』。」
本來身處險境,見相對順利,還本能地自我安慰,覺得這些疑點只是巧合。
比如,眼前的光線,並沒有顯得詭秘,反而有種夢幻和莊嚴感。仔細觀察后,蘇漸發現,這裏的奇異光線扭曲交纏的姿態,並不似落魂淵中那般雜亂無章,而是暗中呈現出某種規則,就像、就像……
想到這個,英瑟達對眼前這支隊伍的態度,變得更加凝重了。
看著他忽然如同換了個人一樣,巫龍之王撒菩勒伯,變得有些吃驚。
它們扭曲、飛舞、糾纏,呈現出一種奇詭的形態,無論姿態還是軌跡,都不像自己已知世界中的事物。
望著臉色蒼白、口角流血的少女,蘇漸前所未有地惶恐,手忙腳亂地給她施展治療法術。
「怎麼回事?」
燦耀如火的星之光輝,在少女的右肋猛然爆炸,瞬間的衝擊力將她轟出去兩三丈遠。
敵對的兩人,都呈現出不同尋常的強大形態。
他發現,偌大的聖殿中,空蕩蕩的,好像進入了另一個靜謐的時空。
到這時,他們只能苦苦支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個被關入門后的少年身上。
「何況,更奇怪的是,除了那個火焰為發的女子,其他人基本都是人族啊,怎麼動起手來,還這麼強?」
「什麼?」聽到「中樞之鑰」,蘇漸再也無法保持鎮靜,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布滿聖殿空間的異樣光線,這時忽然如同有了靈性,似龍,似蛇,違背了物理和常識,竟是憑空扭曲蔓延,一齊朝蘇漸席捲而來。
如果不是這樣,洛雪穹現在就不是重傷,而是氣絕身亡了。
「等等!」蘇漸忽然又大叫道,「巫龍之王,我已認命,但你能不能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這一場戰鬥,讓雷冰梵等人深深地知道,就算龍國都城承平了數百年,他們戰士的戰鬥力,完全和傳說中一樣,極為強悍。
轉眼間,羽化的英瑟達騰空而起,在如雷的暴喝聲中,一團燦若烈日的輝芒應手激發,朝蘇漸與洛雪穹兩人之間的某處猛然轟去!
孤身一人,走進敵國最核心的區域,還突然發現眼前的環境前所未見,要說蘇漸不慌,那絕不可能。
「啊呀!這不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撒菩勒伯的面前嗎?這、這不就是『宿命』嘛!」
一切以光明與美好之名,但卻餌以黑暗的飼料。
所以,無論智還是勇都堪稱無與倫比的巫龍之王,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特點,那便是「孤獨」。
不過,觀察了一陣之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發現,這裏的奇怪光線,和落魂淵中的還有些不同。
一聲凄厲的慘嚎,從龍殿守衛長的喉嚨中發出,轉瞬之後,守衛長便轟然倒下了。
「不……有句話……你讓我說完……不說……就怕沒有機會了……」洛雪穹艱難而執拗地說道。
蘇漸心中發苦之際,對面的聖龍守衛首領,心裏其實也在暗自吃驚。
他曾是人中龍鳳。
「這種羈絆,具有鬼魅般的遠距作用,所以血祭大陣本陣雖與中樞相距萬里之遙,又有何妨?」
「你知道,『慟天滅地血祭大陣』,其真正的中樞在哪裡嗎?」撒菩勒伯問道。
雖然接下來的過程中,還是有不少青龍軍戰士和朱雀團法師倒下,但看似強不可摧的聖龍守衛,還是被打傷打散,無奈地從龍淵聖殿前撤退了。
突如其來的龍族武士都穿著亮銀鎧甲,蜂擁衝上來,被天邊的日光一照,就如融化后的白銀洪流,滾滾而來。
打出威力無窮的光系攻擊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其攻擊的位置,極為巧妙,極其富有前瞻性。
很快,他們便相對衝擊,擯棄了一切華麗的戰技,返璞歸真地朝對方殺去。
這時候,他突然發現,在自己目光觸及核心的那一瞬,忽然一座巨大的通體光明的王座,就好似一輪明月,閃現在黑暗的蒼穹中。
「這樣啊……」蘇漸看著光暗王座的方向,按劍冷冷說道,「那你就是最邪惡的龍族之人——撒菩勒伯。」
「謝謝你!」他鄭重地回答一聲,便大叫道,「唐求!」
巫龍之王撒菩勒伯,聖龍皇帝最好的兄弟,整個聖龍帝國的攝政親王,在這一刻,終於現出了他的真身。
「你知道,為什麼選定你為中樞之鑰?」
「怎麼辦?」
軒轅承天等人,很快便結成了最穩固的防守陣勢,守在龍淵聖殿的大門外,拼盡了畢生的功力,抵擋敵軍,死不後退。
照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交代在這裏。但雷冰梵等人,漸漸看出一個奇怪的跡象。
「你以為,作為人族的間諜,你在我龍境中攪風攪雨,還能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全須全尾地回到人國當你的小雜役,真的是你比世人幸運么?」
「奇怪……」看到這些光線,蘇漸覺得似曾相識。
懷著相對欣喜的心情,倖存的隊伍,跨過聖龍守衛的屍體,朝龍淵聖殿裏面衝去。
這氣息,看似飄逸輕靈,卻又古老厚重,一點也不像當前世間任何種族的風格。
無論哪一種可能,他的日冕爆輝中都隱藏了相應的后招和變化。
但就是這樣千里挑一的龍族絕世高手,對付眼前這群人時,也忍不住暗暗吃驚。
「你剛才跟我說了那麼多,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這時的蘇漸,也奔擊如怒濤驚雷。
面對世間最強大種族的最強大王者時,蘇漸用這樣一種表情和眼神來面對。
他們發現,雖然聖龍武士如潮湧來,不停攻擊,但他們好像並不急於殺死入侵者。
「尤其這個黑髮少年,跟不要命似的,那把血光閃爍的劍已然出奇,隨手揮發的法術里,我怎麼聞到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氣息?」
無數璀璨華耀的流光焰羽朝四處傲然流溢,不僅阻隔了詭秘的光線,彷彿還能隔絕時空。
他心情變得更好,就知無不言地答道:「這有何奇?可見你等人族,果然低微卑賤。」
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一震,剛才言語自如的蘇漸,竟是氣息為之一窒,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本就像火山一樣的巫龍之王,好似真的火山爆發,忽然朝四面八方飛射出無數紫色光焰;它們呈扭曲鎖鏈之形,彷彿能將整個天地鎖住。
與此同時,他的手中忽然閃現一支奇形兵刃,似權杖,似重鎚,頂端穿插一隻鬼怪凶獸的骷髏,這時正蒸騰著一層層慘白的光影,如同來自九幽煉獄的魔王張開了巨口,要將眼前的一切吞噬。
但最不安的一點,就在這裏。
「好!」唐求應道。
「哈,聰明。」隨著這一聲話語落下,一個巨大的陰影從黑暗中浮現。
「怎麼會這樣?」還在英瑟達震驚發愣之時,那紫衫銀髮少年的劍光,已如銀河倒卷般潑瀉而至。
想到這裏,他猛然醒悟:「呀!難怪那隱龍君說這把鑰匙是『宿命之鑰』;現在看來,我和各方勢力多有糾纏,今日又歷盡千辛萬苦,還求助了魔界,這才一人站在了龍淵聖殿中——」
唐求一瘸一拐地走來。
「好。」狂笑如雷的巫龍王,這一聲應答,虛無縹緲,彷彿來自九幽地獄。
「你自殺也沒用啊。因為無論你活著還是死了,你具備龍、魔、人三族的淬鍊魂力都還在啊,你的屍體,一樣還是我能用的中樞之鑰啊。」
「現在我明白了,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提到這把劍。」
本來,能走到這一步,蘇漸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變故,就在這樣心情放鬆和-圖-書的間隙,發生了。
「你帶著雪穹,還有其他傷員們,趕緊撤離這裏吧!」蘇漸看著他,鄭重下令。
他知道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要輕言放棄。
聽到這裏,蘇漸已是臉色煞白。
即使這樣慘烈的結局,還是她努力抵抗的結果。在星輝殺機觸體的前一瞬間,戰鬥的本能發揮了作用,在被攻擊的局部瞬時凝結了一層堅硬的冰甲。
「那是因為你具備我龍族『巫龍王之血』、魔族『惡魔女王之靈』、人族『天宸勇士之心』,又經歷了所有凶絕險境的淬鍊。」
這很難聽的慘叫,很好地提醒著還活著的人們,要小心再小心,拚命再拚命。
說起來,眼前這樣的傷亡,放到以往,自然大損士氣;但這時候他們這群人,不僅沒有灰心喪氣,反而興高采烈——因為本來以為這次完全是送死之旅啊!
「你以為,你身體中純正得離奇的龍族之血,所來何自?」
「對不起……」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歉意,「本來……還想陪你走到最後……看來……不行了……」
這時候,炫烈的日冕之輝,映在英瑟達的眸子中,從最明亮燦耀,轉眼變得暗淡;與此相應,日冕爆輝飛快地離開了英瑟達的身前,朝那邊兩個奮力搏殺的少年男女轟去。
他本人走到今日,殺伐決斷一點都不亞於雷冰梵。
「那不過是為了讓你能更好地經受凶絕險境的考驗;因為這些歷練,是中樞之鑰所必需,是宿命的一部分;即使本王,也無法替你作假安排。」
「蘇、蘇漸……」躺卧在蘇漸懷中,洛雪穹痛苦的臉色變得有幾分安詳。
「這倒不是因為我,嘿嘿!」撒菩勒伯桀桀怪笑一聲道,「這件事,你倒要謝謝那位惡魔女王。」
這時候,所有奇詭交纏的光線一齊震蕩,似無聲,又有聲,就好像在給撒菩勒伯的現身,奏一支只在靈魂中震響的歡迎序曲。
但即使如此,英瑟達還是很快確定,那個手持血色古劍、玄衫銀徽的少年,才像是這群入侵者隊伍的靈魂。
他忽然前所未有地理解了秦玉老師曾說過的那句話:「勇氣也許不能所向披靡,但膽怯根本無濟於事。」
「你看,『可能性』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啊!它是多麼值得敬畏的力量,竟然改變了九大龍國公主的命運!」
一想到這個,英瑟達立即暴怒無比!
本來蘇漸等人還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龍淵聖殿恢宏沉重的大門,準備使出平生絕技,誓死將門轟開;沒想到,沖在最前的蘇漸,剛要轟出一記沉重的火雷,卻脫口驚呼道:「這門怎麼是虛掩著的?」
當他們到達臨時地道的盡頭時,他又施展靈力,在群星之巔的山體中,打出七拐八繞的地道。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從四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你,終於來了。」
見她如此,蘇漸神色凄然。
「誰?」蘇漸一驚,叫道,「你是誰?」
巫龍王的聲音如浪潮一般,回蕩在空曠的聖殿之間。
「在哪兒見過呢……」他苦思冥想,片刻之後,忽然恍然大悟,「呀!想起來了,這不是落入落魂淵時,看到的奇怪光線嗎?」
「為什麼?」蘇漸疑惑問道。
「蘇漸,我問你一個問題。」撒菩勒伯詭秘的血池巨眼看了過來。
「練兵?」雷冰梵等人意識到這一點后,忽然心中那點不安,終於蔓延開來,很快便難以自抑。
當然,作為曾經擊潰整個魔族的龍族人,英瑟達無論對魔氣氤氳的蘇漸,還是疑似冰雪晶靈的洛雪穹,又何懼之有?
「不好!」蘇漸大驚失色,正要閃避,卻見那些紫色奇光竟如有實質一般,從身邊橫掃而過,如一陣風暴,將雷冰梵等人猛然轟出了殿門外。
「必須優先幹掉他!」英瑟達確定了最優的目標。
「等等!」面對這詭異的場景,蘇漸猛然大叫一聲。
「……蘇漸呢?」雷冰梵第一個察覺出不對勁,立即大呼道。
「怎麼會這樣?」英瑟達心中驚異地想,「我等守衛之地,是聖龍帝國的中樞核心,怎麼忽然來了這麼一群人族?」
這一刻,台階上面的聖殿,變得可望而不可即。
出身卑微的少年,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揚眉吐氣,他將身後夢幻瑰麗的神鳥羽翼張開到最大的程度,如此舒展,如此肆無忌憚。
他看到:那個紫衫銀髮的少年,劍氣縱橫跌宕;那位藍袍銀甲的青年,電光如雷滾動。
「這是什麼氣息呢……」指揮著手下攻擊入侵者時,英瑟達心中苦苦思索。
這時空,和外面的世界如此不同,有無數色彩柔和的光線在往來穿梭。
「現在,我的戰友和夥伴,都在外面浴血奮戰;現在,我能倚靠的,就只有我手中這把劍了。」
這一刻之後,龍淵聖殿中僅有的兩位生靈,忽然都在剎那間轉換了模樣。
誰叫他在激烈戰場中,還能在這局部的一招里,算無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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