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詐降的人選

……
徐達竟首先道:「上位,鐵索連舟,本是元軍伎倆,陳友諒襲之。彼時巢湖水師突入長江,便是用火船攻擊,此法也不算得太過高明……只是唯恐陳軍不會引頸就戮。」
這幾句話的鄒普勝微微沉吟,他也聽明白了,原來放火的主意人家早就知道了,而且還是張希孟用過的故智,難得人家如此謙遜,又讓鄒普勝略感慰藉。
但願結局別和曹丞相一樣啊!
「老匹夫狡詐多端,你抓不住他,也是情理之中。不過你放心,他這次跑不掉,到時候我必定讓他和朱元璋一起死在江中!」
張必先眼珠轉了轉,又道:「老匹夫早就該死了,只是漢王是怎麼知道的?」
下面還剩一件最緊要的事情,甚至可以是決定著放火最終成敗的關鍵。
「漢王,我看這個小和尚就是出身低微,要飯要慣了,著實摳門,他成不了大事!」張必先撇著嘴,鄙夷道。他自然不知道,一個豪富之家,豢養一條狗,可能吃的遠比窮人好一萬倍。但狗終究是狗,有受寵的,就有吃不上飯的。
「朱元璋手下還有一件事,他重用的都是淮西舊人,康茂才和那些人出身不一樣,同咱們算是鄉親,又有過交往……他在朱元璋那裡鬱郁不得志,這麼長時間了,還只是營田使,想要謀一個好位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難道要出黃蓋牌?
士兵舉起硬木製成的水火杖,撕扯開康茂才的衣服,把他按在板凳上,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陳友諒倒是沒有怎麼責怪,其實外人常陳友諒刻薄寡恩,兇殘狡詐,但是他對幾個心腹愛將,還是很好,很包容的。
張必先一聽,忍不住搖m•hetubook.com.com頭,這麼點?
張希孟眼前一亮,下意識看了看朱元璋,老朱同樣神情凝重,這就是投其所好,對症下藥。
「明日將船隊分成二十個小隊,由各位將領分別率領,攜帶水戰器械,試探陳軍底細,趁機俘虜樓船。」
而此時的康茂才,正被幾個士兵押解著,推到了轅門,軍法官厲聲怒斥,「營田使康茂才,運輸糧草不利,致使八百石糧食發霉,按照軍法,杖責二十,立刻執行!」
張希孟一時也想不明白,反正回頭他要把老羅提到眼前,好好壓榨這傢伙,讓他多動動腦子,把戰鬥寫得好看一點。
他把朱元璋軍中的情況,包括鄒普勝投降,全都告訴了陳友諒。
他也只能提起筆,在掌心寫下一個字,等到和老朱一兌,不出意外,都是一個康字!
陳友諒呵呵兩聲,「沒錯,他不找個窟窿躲起來,還敢跳出來,送到我的嘴邊,真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徐達出了自己的打算,老朱和張希孟都表示認可。
尤其是要抓緊碼字,不能偷懶,要像某灰一樣勤勞可靠……
而正是對細節的把握,才讓張希孟能立於不敗之地,哪怕再強的將領,面對一個無懈可擊的對手,也只能徒呼奈何。
張定邊跟他吵,陳友諒也沒有責怪,張必先做錯了事,陳友諒也不會太過追究……畢竟身為一方之主,這點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如果連張必先和張定邊都容不下,豈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前輩,陳友諒生性多疑,狡黠奸詐,我怕他不會上當?」
也就是,赤壁之戰套用了鄱陽湖之戰的經過,那眼下和-圖-書要打鄱陽湖之戰,是不是可以按照赤壁之戰布置呢?
現在就剩下朱元璋和張希孟,老朱突然笑道:「先生,你該讓誰去詐降?」
陳友諒微微含笑,沒有多什麼,他知道朱元璋沒這麼簡單,但是張必先這麼想,也沒必要給他解釋清楚。
張必先長長出口氣,也是心花怒放,但很快張必先又有遲疑,「漢王,這個康茂才,他會不會欺騙咱們?送過來的消息,能是真的嗎?」
陳友諒沉吟一下,就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張必先。
張必先看過之後,也是大喜過望,「漢王,這麼朱重八那個小和尚,他的一舉一動,漢王都清清楚楚了?」
「前輩,縱然藉助風勢,要突破陳軍戒備,怕也是不那麼容易啊?」
還真是按照老羅的赤壁來啊!
這板子……打得,打得真好啊!
「嗯,包括他這一次的安排,有多少兵馬,多少糧草,我全都心知肚明。你,知己知彼,我們還能輸嗎?」
「不管朱元璋前面佔了多少便宜,只要我們打贏了,他就完了!到時候把傅友德,丁普郎,還有鄒普勝,全都抓過來,千刀萬剮,扔到長江里餵魚!」
養一隻鷹,養一條狗,也不能這麼點啊?
詐降!
你化用咱的戰法,咱借鑒你的……這到底算誰抄誰呢?
徐達捫心自問,只怕他也勝不過張希孟,所幸張相是自己這邊的,不然還真不知道天下誰屬?
朱元璋觀察敵情之後,即刻返回中軍大帳,他沒有叫更多的人,只是讓張希孟,徐達,鄒普勝三人近前,面對著地圖,四人圍坐,商議軍情。
「瞧瞧吧!」
張希孟對一些事情,有著近乎病態的執著……和圖書比如挖掘壕溝用的鏟子,需要多大,多重,每次挖多少土,連續干多長時間休息,這種事情張希孟都會反覆研究,最後制定標準。
北風!
朱元璋這麼摳門,哪能得到手下的忠誠啊!
而徐達聽在耳朵里,卻是心中恍然,為什麼張希孟看似不那麼精通軍務,但是任何名將遇上他,都未必討得了便宜,奧妙就在這裏。
身為一個武人,徐達倒也不必要給鄒普勝面子,更何況他的都是實話,水戰放火,也是常有的事情,別覺得你老鄒頭立了多大功勞似的。
以陳友諒的性子,他絕對不願意相信朱家軍鐵板一塊,既然如此,那就來一招詐降計。反正這邊也早就有合適的人選,而且還給陳軍寫過密信,再合適不過了。
陳友諒即位漢王,可是賞了他一萬兩金子,還給了三千匹綢緞,什麼叫出手闊綽啊!咱老張為啥願意給他賣命,不就是給得足嗎!
經過一番頭腦風暴似的商討之後,鄒普勝就去休息了,剩下具體問題,就由朱家軍自己商議了。
張必先躬身施禮,滿臉的懊惱,他沒有抓住鄒普勝,讓這老東西跑了,真是該死!
老頭思索了再三,這才道:「正如張相所言,幾十萬兵馬,想要放一把大火,不是容易的事情。火必藉助風勢,才能席捲江面,事半功倍。恰巧老夫觀察天象,在十日之內,必有北風,到時候順風放火,必可大獲全勝!」
「見過漢王,臣有罪。」
張必先大驚,忙怒道:「老匹夫投靠小和尚了?」
徐達用力點頭,他也下去了。
「具體怎麼打,咱就交給你了,把這副擔子,替咱挑起來。」朱元璋伸出巴掌,用力拍了拍徐達https://m.hetubook.com.com的肩頭。
陳友諒又咬牙道:「丁普郎和傅友德,這倆東西都算不得什麼,朱元璋得了這倆畜生投降,就敢跟我決戰。他是自尋死路!康茂才現在執掌糧餉輜重,他願意投降,會順道把這些至關重要的東西送過來,到時候朱元璋軍心大亂,我們可以一戰定乾坤!」
張必先打開,寫信的正是康茂才。
張希孟一怔,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陳友諒狠狠一拍桌子,怒火撲面而來,雖然陳友諒嘴上不在乎,但是他的心裏已經是怒火三千丈,誰敢背叛他,誰就不會有好下場!
張希孟連著了十幾個問題,一旁的鄒普勝都是略微吃驚,哪怕是他這種老狐狸,也沒有把事情想得這麼仔細。
難道不是東風嗎?
張希孟正要開口,老朱道:「還是別了,咱們寫在手掌上,看看想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鄒普勝點頭,「沒錯……所以就要放鬆陳友諒的戒備,老朽以為,能不能派人詐降?」
這輩子的功名,就看這一次了,打吧,狠狠打!老子撐得住!
北風,詐降,連續兩條妙計了。
而在朱家軍這裏,只是努力讓每一個普通人,都能好好活著,不必做牛馬奴才,鷹犬牲畜,僅此而已。
張希孟完之後,又轉身向鄒普勝道:「老前輩,同樣是放火,也分高低之別。此番要想擊敗陳友諒,大獲全勝,只怕還要應在老前輩身上。」
這也是在渡江前後,張希孟在軍中的日常,他親手制定了許許多多的條例細節,給朱家軍打下了一個堅實的基礎。
「主公,我們現在還需要弄清楚陳軍的戰力,摸清楚他們的樓船情況,遇到了攻擊,會如何應付,一艘船燃起大火,會怎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救援……軍心士氣如何,士兵會不會冒死救火……還有,最好能俘虜幾艘樓船,看看防火性如何。知己知彼,弄清楚這些,我們才好設計放火的方式,是用火藥,火油,還是柴草,又需要準備多少船隻,進行幾個波次攻擊……」
張希孟腦袋一閃念,歷史上的赤壁之戰,雖然名氣很大,但是細節並不是那麼豐富,老羅撰寫三國旳時候,大量借用鄱陽湖之戰的經過,融會貫通,把一場大決戰寫得精彩紛呈,跌宕起伏。
陳友諒微微一笑,「朱元璋這人對待手下很刻薄,據我所知,康茂才擔任營田使,等同指揮使,這一次是負責運輸糧草的軍需官,他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是區區二百石糧食啊!」
像徐達,他雖然堪稱天生帥才,但也沒法做到張希孟的程度,只能大略而已。
可張希孟卻急忙道:「徐達,彼時情況還不一樣,元軍以大船連綴,堵在狹小的濡須口,我們只要順流而下,縱火焚船就夠了。如今陳友諒在湖口陳兵,江面寬闊,樓船居中,外面又有連綿不斷的船隻護衛,且他們兵馬眾多,水戰經驗豐富。等閑火船,根本無法靠近陳軍。而且我們能放火,陳友諒也會借風勢放火,到底誰能搶佔先機,贏得出戰,還不能草率論斷,必須仔細籌劃才是。」
難道自己搶了曹丞相的劇本?
康茂才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昏過去。
鄒普勝微微點頭,「張相慮得是,不過老朽也有一番話要……陳友諒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丁普郎和傅友德投降,讓他耿耿於懷,如今,如今老夫也過來了,更會讓他怒氣沖沖。如此此時有人願意投靠過去,陳友諒必定從心裏願意相信,似乎會容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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