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站在了門前,但是他卻是沒有馬上推門進入房舍之中。
但是現在的閻忠卻已經是白髮蒼蒼,暮氣益重。
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
乃是人生四大喜。
許安端起了王異遞來的水杯,笑道。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面對著成千上萬的鮮卑騎沒有,面對著十萬涼州軍仍然沒有,他早已經在一場又一場的大戰之中將心捶打的堅硬如鐵。
許安擺了擺手,他不怎麼在意這些旁支末節。
一旦涉及執法和許安的命令,劉辟便會變得鐵面無私。
而賈詡和王信則是武威賈氏、北地王氏推舉出來的代言人。
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
新式馬具就算普及開來,黃巾軍也保證著自己的優勢。
不知道是喝的酒有些醉人,還是別的原因,半響過後許安還是沒有想出來要說的話。
許安現在終於能明白舊時代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的新婚男女,他們當時的心境是什麼樣的。
大概就是完全不符合北地王氏這種數百年豪強繼承人的身份。
光亮消失,房舍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王氏昔日的選擇沒有半分的錯漏。
王信的長相,怎麼說了,並不是醜陋,而是普通,普通的有點過分了。
「傳言中還說我是蛟龍所化,可以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日行萬里,乃是陸地真仙。」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
燈火昏暗,但是許安卻看的很清楚。
太平道如今佔據涼州十三郡,又有幽並十一郡,司隸一郡,共有二十五郡之地,治下之人也已經超過了四百萬。
清脆的馬蹄聲傳來,一匹毛髮深紅,額生白睛的駿馬緩步而來。
在并州公審期間,就是張遼和郝昭等人家族,也有不少橫行霸道的族人被鷹狼衛的緹騎拿著駕貼,直接從其家族住地之中索拿入獄。
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今日婚禮有兩名主角,一是如今的太平道大賢良師許安,二則是他的親妹王異。
十數名鷹https://m.hetubook.com.com狼衛的百戶指揮著大隊的鷹狼衛緹騎分開了人群,街道之上瞬間變得寬敞了起來。
再然後,曹植所寫的《洛神賦》有出現再了許安的腦海中。
髣髴〔fǎngfú〕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宴席之上,許安飲下了不少的酒水,但是他的目光依舊清明。
還有說太行山的妖魔現在都被他許安收復了,一共封了八十一路妖王,有十萬妖兵。
人聲再度喧嘩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從街道上傳來,而是從宅邸之間傳來。
許安突然有些緊張,但隨即便啞然失笑。
許安握著韁繩,突然有些恍惚。
那一身牙白色的鷹狼服,只有鷹狼衛之中百戶官才有資格穿戴,鷹狼衛中的百戶少則管理一城,多則管理一郡,但是如今他們卻只是作為開路。
投效太平道只是相當於得到了一道免死金牌,只是沒有了族誅破家的風險,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可以說能攻下涼州,北地王氏確實是出了不小的力氣。
這也讓許安對文書中那句對於王異的評語,「形貌昳麗」產生了懷疑。
四周人聲噪雜不堪,七載的時間,他從一介無名小卒成為了一個足以影響天下的勢力之主。
北境一戰,張遼陣斬右北平烏桓部汗魯王烏延,三郡烏桓只能龜縮于幽州境內,只在塞外佔據著少量的牧場,他們的戰馬也極為有限。
王異鳳目明澈,笑著言道。
唱名聲不絕,身穿著鷹狼服的繡衣使者將一箱又一箱的賀禮錄入禮單,隨後裝上四輪馬車之中,運往城中的府庫之中。
閻忠雙目眯起,笑著展開手中的帛書。
一輛裝飾華麗,比尋常的四輪馬車更為高大的馬車被八匹駿馬牽引著而來。
涼州情勢複雜,世家豪強麾下皆有不小的武裝力量,又勾連羌胡,一般情況下,就是涼州的官吏都不敢招惹涼州的豪強世家。
許安扶住額頭,現www•hetubook.com.com
在這三分醉意,他的意識還十分清明,只是思緒轉的卻不夠快了。
許玉雖然入了內廷,但是他們卻沒有舉辦過婚禮,這一場婚禮,是他人生第一次婚禮。
原太平道所佔幽並十二郡,破家者不計可數。
是美是丑,是賢是陋,他是完全的茫然無知。
「我們兩人昨日都還未曾謀面,現在卻是已經有夫妻之名,不知道該如何相處,所以才在庭院里躊躇。」
而之所以僵住,其實原因很簡單,他和王異總共也只見過一面。
轉眼之間,已有七載。
馬車緩緩駛動,在一道道恭賀聲之中經過冀縣的街道。
樂聲將許安飛往天邊的思緒拉了回來。
王信退到一旁,心中略微有些激動。
春風吹拂而過,也吹散了一些許安身上的酒氣。
許安輕輕的推開了卧室的木門。
而他現在已經掌控了涼州和并州,只有幽州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不過這已經沒有多少的關係了。
皓月為燈火,繁星作路引。
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
漢帝國境內的主要產馬地大多都分佈在涼州、并州、幽州三州境內。
宅邸之外的噪雜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王信眼神微動。
王異捂著嘴笑了起來。
人生能有多少個七載。
燈火因為許安打開門引起的微風搖曳了一下,昏暗的燭火映照在王異臉上。
許安心中微動。
王異偏頭看向許安,微微一笑,恭敬的行了一禮。
宅邸之外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護衛在車架旁的衛士應名打開了車門,閻忠出言奏請乘輿,王異走下台階,在女官的引領之下這才登上了車輿。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王異的第一眼,心中便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王異明顯是發現了自己在卧室外站了很久,既然如此許安自然也不能繼續再站在原地。
「將軍和我想象之中,倒是有些不同。」
許安無奈的笑道。
許安看了一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王信,眉頭不由的向下了一點。
他心中想到第一句話,便是《孔雀東南飛》中的句子。
不過短暫的慌亂之後,王信便恢復了鎮定,立即讓女官去接王異出閣。
就在許安躊躇之時,房舍之中傳來了王異清越的聲音。
最新收到的傳聞,許安得知自己已經會呼風喚雨,召喚隕石,太平道不僅有道兵,還有火神相助,更有天兵天將助戰。
許安看著四下喧鬧的人群,心中那莫名的情緒的也消散了一些。
微風順著門縫吹入房舍之中,放于案桌上的燭火搖曳了一下,化作了一縷青煙。
公審一事,由鷹狼衛執行,也就是劉辟負責。
但是許玉終究是烏桓人,就算是改了漢姓,也是烏桓人,她永遠不可能成為正室夫人。
王氏終於不再只能是屈居於北地郡這方寸苦寒之地,藉著太平道這股東風,王氏必將崛起。
許安再度抬起頭,看向四周。
其實更主要是,北地郡中王信的評語中,其中一句,便有相貌俊朗。
許安乘于其上,頭戴太清魚尾冠,身穿著玄黑色的道袍,身後一眾黃巾軍的將校身穿禮服緊隨著其後。
這六家在黃巾軍攻略和安定涼州都起了不小的作用。
「許玉,見過良人。」
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
那些傳言,經過了畫蛇添足之後,一個比一個更為離譜。
這一次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佔據涼州,不僅是因為許安此前安排的戰略無誤和黃巾軍軍隊的精銳,很大程度上也是涼州本土的豪強世家投入了太平道一方。
「不知明公親至,未能遠迎,還請明公贖罪。」
「不知將軍還要站在房門外多久?」
只見街道上的圍觀的人群盡皆向著兩側紛紛避讓開來,首先引入眼帘的一眾挎刀驅馬,身穿著牙白色鷹狼服的鷹狼衛緹騎。
雖然他已經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了很多自己未來的妻子的信息,但是實際上他都沒有見過王異。
月光皎潔,繁星璀璨,一如去年十月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時,縱馬賓士在漠北之時的晚上一般。
王信看到許安乘馬親自前來接親,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許安會親自前來,許安是大賢良師,身份尊貴,成婚之禮差不多是按照王侯的規格來辦理,不需要親自前來的。
「我周圍的人都說將軍不是凡人,而是黃天化身,仙神轉世,我以為將軍會難以親近,威而難犯。」
「你想象中的我是什麼模樣?」
昔日的豪強世家,百年乃至數百年的家私,皆被查抄,還要經歷一系列的勞動改造才能重見天日,重新回歸社會。
庭院之中,燈籠在輕風的吹拂下輕輕的搖曳著。
許安心念微動,微微頷首。
王異拿起了案桌上的水壺,將案桌上擺放的水杯倒滿,遞給了許安。
如今發生的種種事情,都證明著一件事。
北地王氏如同當初所說的那般,將一切都壓在了許安的身上。
披羅衣之璀粲兮,瑤碧之華琚。
「早知道就多喝點酒了。」
許安也重新回到了現實,對於他未來的正室夫人王異。
「嘩——」
當時他不過只有十九歲,如今卻已經是二十有六,就算是放在後世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紀。
「我倒希望是真的,并州的糧庫裏面有上億顆豆子,要是將其全部變成道兵,天下早就是我的了,要是能日行萬里,是陸地的真仙,我還想直接去中原把董卓、袁紹、孫堅那些人都生擒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王信走下台階,躬身行禮,對著許安恭敬的說道。
在閻忠的安排下,婚禮那複雜的禮儀行下來,他們兩人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便又分開了。
他最初見到閻忠之時,閻忠頭上的白髮寥寥可數,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帶著自信。
王信派女官通知王異的時候,王異便已經得知許安親自前來接她,這也讓王異對這個素未蒙面,但卻是她一生要相伴的良人產生了一些好感。
許安循聲望去。
冀縣城中張燈https://www.hetubook.com.com
結綵,一名名軍卒挎刀而立,一名名賓客走入宅邸。
他不知道等會該進去說些什麼。
許安偏頭看向一旁手持著帛書的閻忠。
詩經之中的詩句原來並非是虛言。
偶爾那個笑起來讓人一樣會感到開心的少女會牽動他的心弦。
宅邸之內火光明亮,寧靜安謐。
王信身穿著絳紅色的深衣,神采奕奕的站在宅邸門口迎接著賓客。
「莫非是我容貌醜陋,未能使得將軍滿意,因此于庭院內躊躇?」
沒有了宵禁,在許安的大婚之日,整個冀縣也陷入了狂歡之中。
平常跟在許安身旁的張遼、郝昭、徐晃、呂布等人,這樣一比,更是相形見拙,
閻忠、楊績、龐渤、傅祁四人分別代表四家,武威閻氏、武威楊氏、漢陽龐氏、北地傅氏。
最離譜的是,那八十一路妖王都還有名有姓,天地良心,許安只是讓鷹衛編排了一下可以驅使妖魔為兵的消息,至於什麼妖王,完全是以訛傳訛。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王信笑呵呵的回著禮,今日雖然是他的妹妹結婚,但是他笑得卻比昔日他成婚之時還要開心百倍。
許安走入了卧室之中,不知為何,心中些許的緊張也隨著輕風遠去。
房舍之中,昏暗的燭光努力的散發著光亮。
「無妨。」
除了這七姓之外,其餘涼州的一眾豪強世家,現在都是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
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許安微微俯身,抱起了身前的佳人。
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一頭頭牛羊被送入軍營,一壇壇美酒被打開分送給眾人,冀縣城中大排筵會,就是負責守衛的軍卒,也都各自得到了一份留下的飯食。
馬騰選擇歸附了之後,隴西馬氏也順理成章的加入了太平道的序列之中。
北地王氏完成了昔日的承諾,為許安奪取了北地郡,並作為前驅,高平川之戰,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北地郡的羌胡部落在其勸說之說,盡數歸降。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大賢良師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會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