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話音落下。
寂者道：「請！」
「我輸了。」
……
李凡也笑了，伸手道：「請。」
從無到有，高峰巍峨，出於雲上、立於大地之極，歲月成溪、因果為霧。
在恐獸山林某處，一棵老樹下。
他是如此的坦然，道：
「我隨你回村，感受世間溫暖，你卻要隨我觀生死沉浮，體察心死意絕……怎麼看，也是我賺了。」
李凡輕聲開口，道出最後一句：
寂者道：
他輕聲道：
在遠山層層疊疊間，這株老樹，就像是一條耄耋老者，眺望著遠處的小山村，似思鄉遊子一般！
「你……你不是已經去了畫中？」
「畢竟，同道者不足懼。」
而紫菱，卻是喃喃著上前，她看著李凡方才親手留下的那幅畫。
赫然便是李凡和寂者！
「萬古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浩瀚的山林，就像是無盡的蒼莽歲月之象，生死輪迴，榮枯相繼，浩浩蕩蕩不知盡頭。
「寂者將體會師父的路，而師父……也將走寂者的路。」
轟！
寂者思索著道：
「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裡，雞鳴桑樹顛。戶庭無雜塵，虛室有餘閑。」
這一刻，整幅畫忽然多ｈｔtps://ｍ•h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om了另一種意味。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忽然，他們從原地消失了。
「有時候，遺忘會是一種好事。」
「這是他自己選的路。」
「此間最高處，繪就平凡圖。」
黑白抬眼，發出一問。
「師父呢？」
「我沒有騙他，我和他交換彼此的路去走，我去感受他說的平凡，他去承受我的死寂。」
李凡微微一笑，道：
他淡然揮筆，筆鋒從小山村上，忽然迴轉，落在了他們所處的這座最高峰。
「與你下棋時，已與他相會。」
紫菱喃喃著道：「而且，師父的畫，把諸天的因果和歲月，都已經納入其中，這……這才是真正的萬古畫卷！」
「師父不會成為寂者，他不會忘記我們的……」
與此同時。
李凡一笑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我都無法說服對方，因為你我都不曾體會過對方走的路。」
「不……師父的畫，已經與現實交融，他所在的也是現實。」
「對於殺不死的異數，唯一的方式，就是讓他成為我。」
「畢竟，唯有你們，能讓他，變成我。」
黑白大帝的氣息，忽然陷入了一種奇妙的變化中。
蘇白淺也是堅定地點頭。
「你久居此間，見最高風景和-圖-書，觀雲海沉浮，這便是你的樊籠。」
「你，也可得無上之道。」
……
「你身居村內，受紅塵煙火，感凡塵之變，這也是你的樊籠。」
寂者看著紫菱，笑道：
小山村不在最高峰，不在圖畫中央，但是，卻如同綠樹枝頭的一朵紅梅，好似浩瀚大海上的一彎明月。
蘇白淺發問。
他抬眼看向寂者，一笑道：
「很簡單，因為我也殺不了他。」
「還有一分未著筆。」
黑白……已成無上。
「他們……去了畫中。」
「這些東西我曾都有過的。」
「所以，他為我設下的藩籬困不住我。」
「他和寂者……在互相走對方的路。」
「他要讓我去感受的，無非是這人世間的一絲溫暖，一縷真情……那些他自以為可以成就凡道，破我寂道的東西。」
他平靜的眼中，難以察覺地泛起一絲波瀾，道：
「這是虛擬的世界嗎？」
「你……你把我師父騙入局中！」
「我們所處的現實中，每一分變化，都會映照到畫中世界……」
「過去、現在，我無處不在，無所不至，無所不見，無所不知，無所不聞，無所不能……」
而且，寂者進入畫中，便該因循他的言，去走師尊的路……
就在此刻，寂者的聲音忽然又響起。
「三十一手。」
「我注視著每一道生命的起伏，聆聽著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仙道、聖道、神道、混沌……乃至禁忌，我皆彈指可滅。」
「不……你怕他。」
「不如隨我回村，過個三年五載，如何？」
蘇白淺開口，她四處環顧，眼中帶著一絲驚惶。
也就是這一刻。
他笑了。
「我也曾與摯友、群徒同行，我也曾與紅顏攜手，我也曾面對堤壩。」
黑白長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此畫，成了么？」
而李凡，卻枯坐于松樹之下！
「三萬年間，輪迴不滅。」
無始無終。
「他是異數。」
歲月為墨，因果為筆。
「回村去，有房屋御山風，有美食填飢腸，有美酒驅憂愁，有一二老友解寂寞。」
一條路延伸而去，那裡有山村，有良田八九間，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炊煙裊裊，宛如超越了宏大的歲月，自成一方紅塵人間。
「但我卻在過去、現在的因果長河中，都尋不到他的影，見不到他的根，這麼多年，我甚至連他的內心都未能窺伺。」
「我的確走了他的路，只不過……不在這一世，而在，很早很早以前而已。」
「黑暗之穹、禁忌世界、混沌世界、所謂的凈土陽間，還有陰間……以及你們，能夠hｔtｐs://m.ｈｅｔubｏｏk.coｍ•com留存到現在，也都只是因為他而已。」
山峰之上，唯有一棵枯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松樹，宇宙冷風吹過，刺骨冰寒。
「的確是一幅好畫。」
黑白聞言，若有所思，道：「無處不在……無時不在……這就是黑暗之穹最大的底氣么？」
蘇白淺眼中帶著一絲憤怒。
紫菱喃喃著。
「如果師父失敗了，他……他會成為另一個寂者么？」
「他教你的無始無終，的確很強。」
白袍人的眼中，卻流露出一絲讚賞，道：
「萬道歸凡，是一條偽路，我會為他糾正這條路，寂，才是萬靈的歸宿。」
他的眼中，不知回想起什麼，道：「不過我承認，你的提議依舊讓我心動。」
此刻，畫卷已成九分。
「你怕我師尊，怕這條路……否則，你為何不直接讓我師尊歸寂？」
這八分山間色，雖然浩瀚迷人，雖然景色無限，但此刻卻都像是成為了那小山村的襯托。
在峰頂，他畫下了那顆枯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樹。
「禁忌文明早就該消逝，你們也早就該消亡。」
紫菱卻堅定非常，道：「不會的……」
寂者輕聲道：「後來斬斷了而已。」
「我比你年歲長一些，走的路也比你長一些，這些……我都曾有過。」
兩人目光所及，分明看到，在李凡的畫中，那和_圖_書山峰之上，此刻居然多了兩人。
「前輩，可是去找李前輩？」
看到這李凡筆下的畫落成，寂者忽然感嘆，道：
寂者看向紫菱等人，眼中卻忽然湧現出一種難以察覺的哀傷，但這抹哀傷一閃而逝，他的身影變得很淡，已經消失在場中。
綠樹死寂，因一點紅梅而活，大海寂寞，因一彎明月而生。
聲音落下，寂者的身影再也不見。
寂者負手而起，笑了笑，道：
在那棋盤上，白子與黑子，每一顆都像是演化出無盡的大道，從生到死，從開始到結束，從輪迴的到輪迴的終點……
蘇白淺喃喃著。
說完，白袍人轉身而去，他似行走在歲月之階上一般，每一步都不可追溯。
在畫中，寂者往小山村而去。
但紫菱卻盯著寂者，道：
但此刻，在畫中，此刻已經只剩下李凡一人。
「但他，卻還沒有體會過真正的寂，所以，他還在畫中。」
紫菱意外開口。
黑白大帝與白袍人，依舊在下棋。
白袍人也丟下了棋子，道：
紫菱和蘇白淺都是一驚，只見寂者，不知何時，居然已經重新出現在枯萎的老樹下！
他低頭，看向畫卷中，道：
這幅畫乃是師尊親手所成，超越了一切，縱然是寂者……也不該能夠如此輕鬆的出來啊……
八分繪就山間色，一點落成小山村。
蒼白的宣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