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幾欲瘋狂!

他知道,眼前的柳載河,壓根不是本人。
梅秋容的這番話,是對柳載河說的。
「什麼?」
他那瘦巴巴的軀體,像是著充了氣,又迅速豐盈強壯起來。
「怎麼這樣?怎麼會?」
陳清焰一臉驚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柳載河。
在這一刻,她宛若再獲新生!
天性聰慧的她,直覺超凡,從那雙翠綠眼瞳深處,看到了太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然後,有更多人注意到虞淵的異常,悄然看來。
「所以嘛,你們劍宗也在此趟誅邪的盛舉中,有一些不可或缺的功勞的。」
幾聲大笑過後,他不僅恢複原狀,而且因氣血的灌注,還變得比之前更加高大魁梧。
不止陳清焰,連梅秋容,龍天嘯、關羡雲,甚至可能潛藏地底的安岕山,都在聆聽著他的對話。
「當然不是安岕山。」梅秋容的嘴角,竟然露出了笑容,她輕輕鬆了一口氣,似覺得勝券在握了,「依照約定,潛藏地底的安岕山,我會封禁鎮壓后,帶回我們玄天宗。至於她,就歸你來處置了。」
她垂著頭,望著那一根短矛,伸出小手似要抓住那短矛,將其拔|出|來。
幾乎所有的傾聽者,都不明其意,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我們……」
此刻,她眼中的緊張和期待,畏懼和不安,是那般的明顯!
覆蓋在小丫頭胸口的甲殼,瞬間炸裂!
熾烈強光,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高速和暴烈,直搗在那黑瘦小丫頭胸口。
「她是我最為在意的。我早該來,只是因難以m.hetubook.com•com抗拒的原因,被耽擱了。」
然而,話語永遠不能束縛高階的生命。
「有,有人一直在他體內!」龍天嘯看了一陣子,突然反應過來,說道:「不會是?不會是安岕山吧?」
「他,是你帶進來的!」
他死死瞪著陳清焰的眼睛,令陳清焰都生出巨大的恐懼不安,急忙解釋,「虞淵,我,我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柳載河,服用了龍鬚毒心丹之後,沒有特別的癥狀,我真的不清楚什麼狀況啊!」
——跟著虞淵最為安全。
那笑意,給她的感覺,竟然是無比的甜美和天真。
變故,來的實在太突兀,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獃獃地,看向本來因「龍鬚毒心丹」癱軟在地,恍如死去的柳載河,慢吞吞地站起來,又看向被一根赤紅短矛,扎在胸口,被釘在岩壁的她,瞬間差點要瘋了。
一張口,虞淵並頓住,似乎詞窮。
似乎有秘密通道,不知從何而來,強行灌入全新的血肉精氣,在他的中丹田玄門。
可在虞淵,望向她的那一刻,冰寒湖泊內部,似忽然生出一道暖流。
宛如另外一人。
如龍天嘯,如關羡雲般的強者,都注意到在虞淵說出那番話時,黑黑瘦瘦的小女孩,情緒有了驚天動地變幻,所以才會在短時間內,露出了極大破綻,被找到了可乘之機,然後針對性地給出致命一擊。
「柳載河」饒有興趣地,望著分明強忍著滔天怒意的虞淵,滿臉堆笑,「你不妨猜猜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
安岕山,以血神教的秘術,曾經施展過類似手段。
沒有再理會任何人,虞淵就看著她,道:「我耽擱了太久,在我終於有時間,終於有了機會後,便第一時間來了。可,依然還是遲了。」
「哧啦!」
虞淵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死死盯著柳載河,一字一頓地詢問。
再兇悍,生命力再頑強,被這般偷襲針對,怕是也要痛不欲生。
山谷所有人的視線,在這一刻,都猛地朝著他望來。
眼神中的意味,遠勝言語,更為直觀且直接!
而安岕山始終潛隱在地底,剛剛還釋放出兩束血光,到處殘害谷內的修行者,在虞淵和她講話時,異常地安靜。
「奇怪,真是奇怪,明明是一身劇毒的邪物,明明殺了那麼多人,明明是非人的傢伙。」陳清焰悄聲低語,很是覺得匪夷所思。
陳清焰甚至能看到,她那翠綠眼眸內,有一絲極微的笑意出現。
大笑聲,如洪鐘般叩響,震的所有人耳膜都轟轟作響。
難道,安岕山等待的,就是因虞淵的一番話,而心神鬆懈時的她?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虞淵和她,又發生過什麼?看不透,弄不明,蘊靈境修為的虞淵,又常年在銀月帝國,那偏僻的暗月城。這兩位之間,能有什麼糾葛?」
巨大的悲痛,忽湧入心田,這一世三魂覺醒,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痛苦難受。
……
當她從瘴氣煙雲現身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如她般的hetubook•com.com奇異存在,天地間的傑出產物,僅僅只靠眼神,就能表露她想要表露的一切。
這該是多麼重的傷?她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先前的慌亂、不安、畏懼,怨恨、憤懣等等情緒,因虞淵的這一席話,似被滌盪一空。
大笑中的「柳載河」,以一隻手,擰著一條灰褐色的「龍鬚」,用力一捏,那「龍鬚」就化作粉末。
「她,究竟在怕什麼?」
梅秋容和他,飄若無人地交談者,笑聲陣陣。
虞淵的眼眸,似在霎那間,被血色染紅,他死死瞪著陳清焰,「你真以為,有龍鬚毒心丹在他身上,就能成功越過幽火流毒陣?還不是因為我!因為我和你有舊,示意她放行,你才能和柳載河進來!」
「陳丫頭,多謝你送我進來。」柳載河笑容溫和,以長輩看向晚輩的眼神,看著她,還很慈愛地說:「不然的話,單憑我,想要破掉外層的毒陣,也會麻煩重重。至少,我的身份會暴露,不能給那異物一擊必殺,那就不美了。」
他撫須大笑。
虞淵的話語,到了後來,已變得條理不清。
陳清焰從其眼神中,解析出很多情緒,忽莫名地有點心疼,只覺得幻化為人的,那個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像是有著無盡的委屈,像是曾經承受過,無數個孤苦伶仃,暗無天日的日夜。
可他本該枯竭的氣血,卻在他再次站起后,忽然豐沛磅礴。
那笑聲,分明不是柳載河的,聽著,乃是一個氣血充沛的中老年男子。
剩下者,驚弓之鳥般,身心疲累地和*圖*書喘著氣。
「陳丫頭,此事和你無關。」梅秋容笑了笑,說的:「你盡可放心,不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害你。玄天宗,元陽宗和劍宗,數千年來,都是天源大陸的執牛耳者,我們的盟約,堅定如山。」
蒙在她身上的陰雲霧霾,如在烈日高照下,在狂風吹拂下,清掃乾淨!
突然間,那緩緩站起的柳載河,發出一聲爽朗大笑。
令所有人為之驚奇的,那兩束不斷殘害谷內修行者的血光,悄然消逝在地底一個洞口,再沒有冒出。
胸腔被洞穿,無法伸手拔出的短矛,還在破壞著她的機體!
剛剛說出那番話的虞淵,大腦一片空白,心神茫然。
待到眾人緩過神來,就看到她被一根紅燦燦的短矛,扎在胸口,將她釘在岩壁。
「閣下,出自何處,究竟是何人?」
陰風谷內,除陳清焰之外的所有人,都被無視。
無匹銳氣,撕裂長空!
一道熾烈強光,突從柳載河胸腔噴薄而出,勢若長虹,疾若火炎流星。
被殘殺者,氣血精華被抽盡,乾癟如暴晒的屍體。
「是了,是我,是我的要求,她才放行。」
陳清焰滿腹疑惑。
最在意的,自然還是她。
他知道虞淵和安岕山之間,有著默契,知道安岕山應該不會拿虞淵下手,在陳清焰出現,和虞淵一道兒后,他琢磨出了一點意思。
虞淵知道,他說的這番話,她應該多少能懂。
然後,他神情略有些怪異,看著下顎並不存在的鬍鬚,尷尬地說:「老了,老了,都忘了這具軀體不是我的了,這乳臭未和-圖-書乾的小傢伙,壓根沒有留鬍鬚。」
她因心神失控,而沒有及時作出防備,才遭遇此難。
龍天嘯,本在深谷外面,如今不僅望著虞淵,猶豫了一下,還朝著虞淵而來。
她那雙翠綠色,明凈剔透的眼眸,如深藏幽谷的冰寒湖泊,與世隔絕,蘊著徹骨的冰冷寒意。
霎那間,她胸腔便血肉模糊,她那抓向短矛的手,似突然無力,軟綿綿地垂落下來。
谷內很多人都猜測,一身皆毒的她,便是幻化為人,怕是也還沒有開口說話的能力。
滿臉都是抱歉,虞淵輕輕嘆了一口氣,內心溢滿愧疚。
然後,他便看到從她那雙翠綠眼瞳深處,爆出驚人神采!
虞淵甚至感覺,她連掙扎,連立即反擊的力量,都施展不出。
「嘿!」
虞淵的話,摧毀了小女孩,無時無刻都在警惕著的防線。
而張了口的虞淵,則是長時間的沉默,久久無語。
「她……」
他看向她。
虞淵再一次張口。
消瘦乾癟的柳載河,身上飄著一條條灰褐色「龍鬚」,他顴骨深陷,望著如一張人皮,披著一架骷髏。
赤紅光耀,突從她胸腔的短矛爆射而出。
她,剛剛才消去一點苦痛和三百年的鬱悶,剛剛才在自己的解釋下,興起一點點的歡愉,便遭受如此重創!
從瘴氣煙雲落下,幻化為人的她,在甲殼爆裂的瞬間,被那道強光轟入后側堅硬岩壁,背後的一截截白瑩骨頭,都一陣喀喀脆響。
幾欲瘋狂的虞淵,因為他那震耳欲聾的爽朗大笑,終稍稍恢復了一點理智,也朝著那個柳載河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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