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融和(上)

小姑娘的身形纖細,容貌還有些沒長開,臉頰帶著一點嬰兒肥,看起來普通平凡的很,不似她母親那樣清瘦美麗,天女姑姑說她是鳳凰血統,沒有父親,她說不清楚自己像誰,在這小小年紀,眸子已和母親一樣純青色,假格天仙氣息充盈著她的身體。
「不可能……這不可能!」
「對不起,母親只是口順了,沒有拿你當她替代品的意思。」
吱呀。
芊芊茫然回過神來,就身處金桐殿的某個走廊里……又做這個夢了。
「那人叫葉青是吧?籍籍無名的小卒子,死在凡間抗魔潮戰亂時,我都沒時間理會……起初芊芊元靈最後轉託是讓你也叫芊芊,但我想要一個純凈的女兒和道侶,可不想讓你還與野小子有牽扯。」
在兩人身後不遠一座靈池,藍雨覺察到些轉首,立刻震驚看到這一幕,她死死盯著芊芊胸口的那一絲絲青光,隱隱星星點點晶砂瀰漫……
似乎是又一些年,還是這走廊,粉雕玉琢小姑娘在夜半熄滅了書房燈,回房休息時路過母妃的寢殿,她就推門進來看看。
芊芊跟著小姑娘出去,目光落在她手中,青黑色書卷……雖上面是四個字,但夢境里這些年斷斷續續的觀察,已經明白就是《青泉書》,稍有了許多不同。
窗戶沒有合上,簾幕飛舞著拂過几案上的書卷,月光撒下一片清霜,一覽無餘空空,小姑娘過去關了窗,她並沒有真看見窗下的芊芊。
https://m•hetubook.com•com一天都在寫日記,記錄道侶曾經為這世界做過的事,以及它又是怎麼樣崩解……她原本詛咒這個世界,之前方舟出現時,她甚至想過勾連方舟毀滅世界為道侶復讎,真是憤怒到扭曲的心態。
冥冥渺渺,隨風拂盪,不知所之,不知所往。
常常聽母親說起自己前世的前世青帝,那一位偉大的人,遺澤非凡,所以才能使自己迅速『恢復』力量,但自己對她幾乎沒有記憶,據說是因之前一世是凡人身體,沒有鳳凰血脈代代傳承。
還有已降臨世界的方舟,沒死的紫衣,最終沒能擺脫方舟的伶,戰死的青珠,遇刺而死的自己,早就隕落的青帝,籍籍無名的葉青……這片夢境到這裏,意味很明顯了。
青鸞照顧著女兒的自信心,心情有些複雜撫著她柔順的黑髮,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回想起之前偷藏起來的道侶最後信息,這一刻有些舉棋不定,嘗試叫了聲:「芊芊……」
時光的指針撥動,視野里景象迅速旋轉,無數人物洪流一樣,在這片走廊里流淌而過……
景象響應著少女的心意,她現在沒時間耽擱在夢境場景中,她要儘快出去幫助夫君,在這樣的心意下,夢境迅速跳躍到之後……
「他前幾年死了。」
「啊……」小姑娘呆住,真沒想到。
「哎?」小姑娘應聲抬首。
在時序而言,我們這世界,最m.hetubook•com.com早變化來自哪裡?
「呼……」
想念。
「快點……」
這鍾。
床上的薄衾掀開一半,望著母親沉睡的疲倦容顏,小姑娘目光靈動有些無奈,伸手給她蓋好被子,這一種照顧的動作似乎是習慣。
青鸞神情就一緊,抱住她:「別多想……母親只要你平安就好,目標什麼不用急著找,以後等你長大了,慢慢會有。」
到芊芊的小靈池裡,她好笑發現少女抱膝蹲坐在靈水中,不透明青色水波淹沒胸脯,閉著眼睛正在瞌睡,下巴一下一下點著胸口,俏麗小臉上還帶著一絲掙扎……就是那種熬夜了幾日幾夜工作,忍不住要睡去,又強打精神強撐,最後碰到浴池就睡倒在池水裡模樣……
最後拉上窗帘時……啪!
青鸞有些歉意地看著小姑娘,不願意在母女之間形成隔閡,於是又解釋:「這葉青死時,我也不是有意沒救,正好在外面征戰,你曾經嫁給她的事又不能與別人透露,區區一個凡人也不好提到上面了,照顧不到……不過也是我的錯,我是心中覺得,死了也就死了,才這樣沒做安排保護,事情發生后只怕你埋怨我,才瞞了你幾年……你感到難過么?」
艦靈少女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崩碎了,如果這是……那之前伶妹妹跑來拿走,是什麼東西?
几案上一冊青黑色的書卷給窗帘帶過,掉落下來,小姑娘眼疾手快地撈住書卷,沒有落在地上發出聲m•hetubook•com•com音,經常看到母親在這冊書卷上寫東西,似乎是日記本,只是一直不許她看。
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女兒踏上那樣道路了。
這時不免好奇看了看封面,目光微訝……我的名字?
芊芊嘆了口氣,目光越過這一對母女而看周圍。
「情況不太理想,方舟一出現就擊殺了青珠聖人,俘獲零號艦……聽說伶仙子也給方舟俘獲同化,變成了跟在那個紫衣女子身後女僕,而青珠一死,世界青源就無主了,五氣缺位一極,到今天連個替補都沒有,哼哼……這會才有人念起你,拐彎抹角問我有沒有藏下你的分身,有無重修。」
前線都傳來消息,伶妹妹已成為道天公民,方舟檢查源自高層道天體系,不可能在這點上失手……
「母親,外面打得怎麼樣了?」小姑娘的聲音乖巧而聰慧。
嬰兒似乎做了個好夢,吧咂唇,鼻子里吹出一個氣泡,氣泡浮光倒影里映著自己雪白的單衣,空氣裡帶起的流風絲毫沒有吹動一絲衣角,似乎是不存在的人。
抱著孩子的鸞服女子消失在殿門,燈光將母女身影投落在窗紙上,燈光在窗后吹熄了。
青鸞看女兒這反應,心中更憂慮,小心問她打聽:「你還記得這名字?」
曹白靜有些啞然失笑坐到這妹妹身側,扶住她的身子,少女肌膚有著滑不溜手的感覺,突碰觸到火燙一樣縮手:「咦……這是……」
這讓芊芊情緒有些複雜,覺得對方變和*圖*書得有些熟悉又陌生,再低首看去襁褓里。
小姑娘神情有一瞬的迷茫,心中失去了什麼東西的空落落,又冷靜下來,這刻變故衝擊才顯得她天仙元神的承受,思索著說:「前世芊芊的那些記憶都還在,只是情感上淡了,本來是想回去看看他,答應過的事……但人都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什麼……要拯救世界么?」
「剛剛競速時還醒著和我們說話,你就有這麼困?」
青鸞是天仙,自是在沉睡中也能感覺到女兒的到來,睜開眼睛看著:「嗯?」
是一個本來籍籍無名的人。
「我不是她……」小姑娘垂首輕喃說,每一根髮絲都低垂著,她有些沮喪。
身後傳來輕微熟悉的一陣腳步聲,有兩個天女打著燈籠在前面,一個鸞服的女子抱著襁褓在身側過去,口中輕聲哼著一首搖籃曲,臉上洋溢著一種屬於母親的美麗光澤,她專註臂彎襁褓里的孩子,而對旁白衣少女視而不見。
冥冥相連的氣息與她連接在一起,讓她砰心跳加快,偷偷回望了眼還在沉思的母親,將書卷捏在手裡,出去時輕闔上了門……
嬰兒閉著眼睛,小手攀按母親胸脯,胖乎乎的白|嫩小手纏著一條紅絲絛,流蘇垂掛到嬰兒潔白的額上,金色梧桐,青色鳳凰,梧桐鳳凰印……沒錯了,她就是……
「難過么……我不知道。」
日記中越來越多關於女兒的成長,於是母親的心態也一點點舒緩下來,或這也是道侶想要的吧和_圖_書
隱青色的一線麗光,在芊芊雪玉胸前絲絲溢出,似乎某種東西,正在她身體里一點點解放出來。
在前世以凡人之身死,僅存元靈轉生后已不是原來的青帝了,小姑娘偶爾會見到母親望著她發獃……似乎在透過她看到另一個人,就常常黯然自己不能為母親分憂做點。
「嗯,有時會夢見前世,一條彎彎的小河,奇奇怪怪機器,碼頭,會爆炸火雷,還有一個黑衣服的男人……他。」小姑娘蹙眉想了想,她其實還是個情感單純空白的小女孩,但又有著一個成熟|女子完整記憶,未免就有些情感和理智上的落差,猶豫情怯問:「他還好么?」
芊芊皺了皺眉,她沒見過這鍾,不過機理和風格上有點猜想,大約是夫君手筆,稍有奇怪是,夢境外,夫君除了影響戰爭的火雷和火靈蒸汽機,很少做這些機械造物了。
……
但隨著女兒的漸漸長大,她是這樣可愛而正直。
黑暗中猛一陣衝擊,芊芊捂著突劇痛的額,蹲在窗欞下,窗外深幽夜空里的兩顆銀白月亮,正相互交融到一起。
熟悉而陌生的金桐殿,月光穿透她身體一縷縷照在走廊一側的座鐘上,嘀嗒,嘀嗒,嘀嗒……
一個白衣少女正安靜站在窗口,她一直站在月光里,神情有些觸動眼前一幕,也向小姑娘看去:「你……」
她知道自己一直想要個女兒,於是最後就給了自己一個女兒。
這時微風涌動,小姑娘突覺察到什麼,向著母親身後某個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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