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青野戰？

唯有置死地而後生，才有翻身機會。

「衝過去——」那面有人喊著。

蔡軍旗幟下面是個中年武將，掃視著整個開闊戰場，應是明白這對自己的優勢，又似覺察到雷弩炮陣的遠程威脅，果是一股作氣就衝過來。

陸遜感覺對面的將軍還是有些戰爭頭腦，只不過……他收斂心思，在山坡上揮手：「弩炮準備！」

葉青主力一靠近三十里，清郡王這面立刻知道了，大驚失色：「什麼……五萬？確定是漢軍主力？」

號角聲在他背後響起，皇家旗幟出現在戰場上，主帥加入讓三軍振奮高呼，兩側翼都繞向林中，吃准陸遜的兵力弱勢試圖包抄兩翼和後路，東荒統一道路上的兩面的死敵間，這場最後的戰爭剛剛拉開序幕。

轟！

天氣晴朗，這片河道能見度很高，周圍都是密林，環境複雜，蔡朝軍還沒抵達，陸遜就派了上百個真人出去偵查，自己繞著預設戰場轉了一圈，根據反饋來的信息，在手上隨手畫了草圖。

「而我大蔡軍在自己境內以逸待勞，以養精蓄銳一年之軍來擊敵久戰疲敝之師，勝負未可知也！」

葉青的戰績里只有過去俞帆曾屢次安全撤退，清郡王自認為沒有俞跑跑的天賦，湘中四郡就是一撤再撤不可收拾丟給了葉青，他記得非常清楚。

最年輕的鄔將軍問了周圍一圈，得知這方向，別的斥候都沒有了動靜，臉色頓時凝肅起來：「時機掐的太精和*圖*書準了……漢軍可能在我軍有高級姦細，探知我們要北伐的確切時間，沒去東疆而是就地設了陷阱。」

這面催促著弓箭手成陣，射程上不如漢軍的火尾箭居高臨下，但勝在人多，很快靠近了距離列陣對射，傷亡都變得大起來……喊殺聲，血光，箭雨，刀鋒，槍林，戰馬的嘶鳴，一切混亂顛倒，匯合成血肉的磨盤。

甲騎衝鋒。

陣前是防騎兵的拒馬，因內戰不好用火雷，於是陣后在山坡上壘起箭台，上面安放雷弩炮當重武器……

「主公請速決斷！」

清郡王覺得這個丟臉，部下個個都認為他野戰打不過葉青。

當如果有現成製作好的也不錯，但經過剛才偵查，實際上整個方圓三十里的地形都已經在他腦海里構建起來了，比任何沙盤都精細，畫草圖只是個啟發靈感的習慣。

含有火雷成分的雷弩箭被替換成一桿桿黑沉的鐵槍，據少府大匠說因此極限射程自十里降低到了七里……好吧，覆蓋了這片戰場的一半，其實是夠用了。

蔡軍前鋒軍旗幟下面，李將軍望了一眼對面山坡上敵人的主旗，箭雨而下，又收回目光：「讓弓箭手快點！」

這次是萬箭齊發，火尾箭在射到半程就噴出火焰，它有著助推設計，不是重火力爆炸設計，超遠射程讓這箭雨射了十輪，一下就讓敵軍的中流部位產生空檔，聽見對面有人喊：「真人團！」

清郡王目光微冷，驀ｈe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m又閃過王妃寧娟的麗影，難道是她，應不會，她利益是和自己捆綁一起，龍女和她素有積怨，上次侮辱事件還歷歷在目，不會輕易和解才是……他望一眼周圍，還是找不到寧娟的人影，而此時漢軍優勢兵力已沿著慕平河過來了。

「諸位，我意已決，今天就抓住時機和葉青決一高下！」

蔡軍這時脫節的前鋒和漢軍前陣步卒撞擊在一起，抵擋受阻一瞬產生收縮密集陣型，恰是大規模群體法術的最佳效果時，兩面真人全都投出雷法，或者升起屏障，攻防抵消間也讓陣勢變得糾纏複雜起來。

「射！」

嗚——

「容我再想想……」

可偏偏自己心裏也沒底，但他本能覺得——退回去，就全完了。

清郡王知道這點，望一眼周圍平素親信的將領，這幫傢伙信誓旦旦說葉青兵力虛空，現在都不出聲了，他暗罵這一個個都是飯桶，還得暫不追究地沉聲問：「眼下如何應對？」

遠遠看去，密密麻麻的法術靈光閃動著加持，騎兵在緩慢加速，步兵跟在後面，維持著陣型一定疏密程度——既不太少影響衝擊力，又不太多增加受傷比例。

漢軍大步在山腳的河灘與冰面上列陣，又帶著一些大車，將密林之間的三里地堵得嚴嚴實實，但仔細看去，軍陣與軍陣之間還是有過道，允許快速調兵或稍變陣，及弓弩箭陣的布設——一萬漢軍中有五千是弩兵，大車都是給他和*圖*書們裝箭矢，漢軍傳統的重視火力集中。

「多說無益！」

「漢軍久戰一月，又是遠道而來，到此地跋涉路途比我們長的多，北面又都是丘陵地帶，趨百里之利者必蹶上將軍……」

清郡王一揮手打斷，目光平靜：「按幾位將軍意思，我們碰到漢軍主力就撤退的話，士氣大沮不說，境內沿河各城都得拱手相讓。」

鄔將軍臉色微變，除還在最前線和陸遜糾纏的李將軍，剛才一直沉默的寧、薛兩個將軍顧不得觸怒王爺，急忙勸阻：「王爺……這就是陷阱，壽陽城的囤積也不足和新豐城比……」

「是！北偏東三十里的河道，臣見到了漢國公的龍旗，欲行法術窺探就遭到龍氣反噬，又有漢國真人前來攔截，差點就回不來……」這真人說起來猶冷汗淋漓，十多個真人追他一個，要不是反應及時拚命血遁根本跑不出來……

陸遜眯起眼睛，心都在滴血，忍住了詢問援兵方位的衝動，他相信陛下能及時趕到戰場。

實際上，再越過這片丘陵就是一馬平川的百里原野，下灘城的動靜就可直接看到，或這也是漢軍在這裏狙擊的原因，這讓李將軍有些擔心，很快……這擔心，應驗了。

「真人團！」陸遜這面也喊起來。

戰場周邊地形也熟悉，開春時就巡查過一次，清楚沒有可埋伏的地點，敵人就算優勢兵力也必須正面擊敗自己。

這些在心中流過，於是他回顧眾將：「這裏還是我大蔡和圖書境內，距離最近的壽陽城只有二十里，而南疆異族地廣人稀，原始城邦之間距離很遠，最近的下灘城到這裏也要近百里……」

嘩嘩的大片鐵槍貫穿而下，最前面衝鋒的騎兵幾乎瞬間穿成血肉葫蘆，轟的冰面戳成了槍林，人仰馬翻，但畢竟不是能爆炸的雷弩箭，威懾效果差很多，許多步卒和弓弩兵越過這坑，甚至直接踩著人馬屍體過去，因相距已經不到五里，防箭陣型的疏散陣型稍收縮。

眾心腹將領面面相覷，一直不受信重的鄔將軍誠懇諫言：「就地轉攻為守，徐徐撤退回城，敵方人數雖眾但要一下擊潰我們也不易，可退到新豐城再作決戰！」

蔡軍李將還是知兵，即便這片丘陵河道客觀來說還在蔡朝殖民區，地形算熟悉，但雙方除第一線激烈交戰，側翼都散出去真人和術師斥候，竭力清除戰場迷霧，並沒有因陸遜的糾纏遮擋就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陸遜選擇的迎戰地點是在蔡朝必經路上一片河灣，在下午兩三點鐘時，北風吹得漢軍赤底青龍旗幟烈烈作響，順著這風，他就自北面的一片丘陵越過來，居高臨下注視這片積雪覆蓋的戰場。

甲騎喧囂，蔡軍進入了戰場，旌旗搖動間稍判斷了下形勢，陸遜判斷著他們軍力，這批似只是前鋒，一萬人。

與別的漢軍將領不同，他時刻注意偽裝自己的軍力，所以需要時刻變化，就不太習慣臨時趕工製作精密沙盤……

一面，李將軍也皺了皺眉和*圖*書，他已經看到了這股漢軍實力非自己能吃下，不由回首：「王爺主力還有多久才到？」

「漢軍從容佔有各城囤積，在境內扎穩腳跟的話，那我們困守新豐城，還不是必敗之局？」

最年輕的鄔將軍還待再勸，寧薛兩個暗中拉住他的袖子。

清郡王現在非常冷靜，又問了真人確實對面是步行行軍，沒有艦隊也沒有仙人，再望望前陣丘陵交戰的雙方都沒有用葉火雷，漢軍最富盛名的遠程火力砍掉大半，心中頓時一定。

慕平河在夏秋季節的水量很大，冬日枯水留下的河灘很寬，加上這段轉彎處河水較緩較淺，而使整個河面都冰凍起來，左右河灘與冰面加起來有三里，自丘陵下的河道轉彎處到它的一個轉彎處之間有十四五里，可以容下十萬大軍爭殺，陸遜相信這能夠讓漢軍主力的重武器發揮出威力……但對於自己剛剛只到一萬前鋒軍來說，這就太空曠了，容易讓敵人發揮兵力優勢，要守住並減免損失還是要花費些心思。

陸遜此時再度揮手：「射箭！」

清郡王瞥了眼沉默的三將，心中很清楚……這些外圍將領不敢冒風險，是因干係不深，最後還可向葉青屈膝投降，就和湘州沒節操的文官一樣，半數改頭換面變成漢國之臣，但他堂堂王爺，人主之身怎麼能投降？

「這樣傷亡在破滅異族城邦時怎可能出現？內戰限制就是麻煩……」

高級姦細？

「主公，現在不是追究責任時候。」嘉陽真人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