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頂和隔牆是所有工程項目中用材最多的，所以也是招標人最看中的部分。別和我說你的價格是全N市最低價，你低，別人比你更低。每個平方相差哪怕是一兩塊錢，甚至幾毛錢，總工程的造價就會相差很多。我只能告訴你，以這份標書來講，桑氏的價格完全沒有可比性。若是你在這最重要的部分失了利，後面潔具和地材就更不會有機會。」扭動了手中的把手，沈先非又頓了頓，「皇廷酒店這個項目，與一般的寫字樓大廈工程項目不同，它除了寫字樓之外，重點是『酒店』兩個字，而且還是五星級的酒店。除了吊頂和隔牆，潔具和地材同樣很重要，主體重要，細節也重要。祝桑總明天好運！」

她給袁潤之發了簡訊，要她明早七點鐘之前趕到桑氏，做最後的核對封裝工作。

短短的幾分鐘，桑渝把所有今天必須完成的事給交待下去。

沈先非一直坐在車內發著呆，盯著眼前的住宅樓，他整整發了兩個多小時的呆，只因為他身上這身十分討厭的男士襯衫和西褲，還有那個衛生間內的男士用品。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桑渝說標價的事，他這是在放水，而且還是主動的，這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

鬆了一口氣，桑渝睜開眼，輕問了一聲：「幾點了？」

「中午11點20分。」袁潤之回答完，突然像被雷劈中一樣，顫著聲問，「那個……師姐，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經驗告訴她，絕對不可以在師姐睡覺的時候打擾她。

緩緩睜開眼，桑渝看了一眼，眼前身穿一件粉色弔帶薄紗晚裝的袁潤之。她的身材很好，大學的時候，好像她和曾梓敖的妹妹和_圖_書曾紫喬做過時裝雜誌模特，這件晚裝穿在她的身上很合適。從上到下的層疊設計，是這件晚裝最大的看點。整天扎著馬尾的頭髮也垂直地披散了下來，那個黑色金屬眼鏡也換成了隱形眼鏡，臉上微施了薄粉，袁潤之整個人看上去窈窕而矜持，如一朵純潔的蓮花。

望著身穿Hermes白色襯衫和西褲的沈先非走了出來，桑渝一陣失神。

在看到紅色的MINI駛出，他很快熄滅了煙蒂，也跟著離開了。直到看著桑渝開著車子，進入桑氏集團大樓，他才放心地回家。

電話那頭，袁潤之小心翼翼地問：「師姐，禮服真的要二分之一嗎？穿那麼暴露，會很丟桑氏面子的，我們是簽約方啊，不是去陪酒的。」其實她在心底想，畢竟師姐才是晚宴的重點，要是她穿那麼少，搶了師姐的風頭，她後面的日子一定不好過，而且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個沒氣質沒內涵沒智慧「三無」產品，但是做建築建材家居行業的就是男人多、色狼多、流氓多啊，就算是個「三無」產品也會引起意外發生。

帶著標書，她開著車子，去了公司。

「OK，扒光，扒光。」袁潤之獻媚地配合著，然後畢恭畢敬地掛了電話。

他走了之後，她為了證明自己沒了他依然會活得很好，堅持在H大念完大三，可是到了大四，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她甚至開口向曾梓敖求婚，曾梓敖很直接地拒絕了她，說他不要一個心裏還裝著別人的女人。

身長，腰身，都非常的合適，雖然去年的款式，但穿在沈先非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反而更襯他優雅的氣質。自從他走了hｔｔps://m•ｈｅｔuｂoｏｋ.ｃｏm•cｏm之後，她到了美國，每年都會習慣性的將春夏秋冬各季節的衣服、鞋襪等買上一套，寄回國內，讓吳嫂放回這屋子裡。回國了，這習慣依然改不了，那間和式屋裡，放著的剛好不多不少，整整五套。

桑渝從床上坐起，對著電話嗯了一聲，平靜地說：「你馬上回來，和採購部確認一下訂貨的事，然後去Jessie那裡挑一件禮服，讓Jessie好好幫你拾掇拾掇。我還有事要處理，然後再去Jessie那和你會合。晚上，你讓楊正坤他們先去，你跟我一起。」

不知睡了多久，桑渝聽到手機在叫，閉著眼，接通了電話。

司機老吳望了望後車鏡，不禁笑了開來：「袁小姐好好打扮下，是很吸引男士的。祝袁小姐今晚好運。」

所以，她和曾梓敖永遠都是朋友。

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標書上，對照頂材牆面的價格，她做了相應的調整，一直忙到凌晨兩點，才將所有價格核好。

感動了擠了兩滴熱淚，袁潤之又一臉獻媚樣：「師姐，今天開標的時候，GD公司的價格一出來，我和楊經理的心差點沒蹦出嗓子眼。我和楊經理當時就覺得一切都完了，可沒想到我們桑氏的價格一出來，讓我和楊經理的心更猛烈地跳起來。昨天我做的價格並不是今天的開標價啊，師姐，你昨天把標書帶回去就是要改價格嗎？」

「袁潤之，你的眼光我可以無視，但Jessie的眼光是毫無質疑的，你只要把自己扒光了交給她就可以了。」

煩躁地扒了扒濕發，她嘆了一口氣，點了一根煙。

桑渝又白了她一眼，說：「你有沒有總結和_圖_書過你老是遇到劈腿爛男人，究竟是什麼原因？今晚到場的男人都是我們這個行業中的姣姣者，你眼光那麼差，找男人那麼沒水準，既然沒水準，那就努力找個有錢的。以後注意下形象，別整天穿得跟五十歲的菜市場大媽一樣。我發你的薪水很少嗎？如果你以後上班再穿T恤和牛仔褲，你以後冬天也給我這麼穿。」

袁潤之驚訝地叫道：「師姐，你怎麼會知道這事？」嘴巴張得老大，袁潤之不可思議地看見身旁的桑渝，師姐什麼時候知道她又失戀了？不過也難怪，她的前男友楊偉也是這個圈子的，要想不知道都難。

「啊？今天晚上我不是只要站在你旁邊就好了嗎？」袁潤之很茫然，不明白桑渝是什麼意思。

「之之，記住，今天晚上要抬頭挺胸，知道嗎？別讓那個陽痿瞧不起你。」拋下一句話，桑渝優雅地下了車，率先進了旋轉門。

不知不覺中，煙燒到了手指，一陣劇痛，桑渝將煙蒂狠狠地輾滅在煙灰缸里。

從上島咖啡店裡再次遇到沈先非，她就發現原來她一直不曾忘記過他。他的每個動作，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里，永遠揮之不去。

「還不錯，今天晚上在晚宴上機靈點，兩隻眼睛擦亮點。」桑渝面無表情地說。

「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換過衣服的沈先非安全像變了個人似的，拿著濕衣走向門處，停了下來，轉過身，一臉正色地對桑渝說，「如果桑氏在明天的開標現場，還以那份標書上的價格競標，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訴桑總，這樣的價格根本無法中標。」

坐在黑色的賓利車上，袁潤之一陣緊張，望了望身旁在閉目養神的桑渝，小心翼翼地和-圖-書問：「師姐，你說我穿成這樣子，會不會有點太怪了？」

順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喝完之後，過了一會，她才驚覺這杯水是剛才那個可惡的男人喝過的。

抬了抬眉，桑渝認真地看著沈先非，然後拿起標書中的價格表，看了看，回道：「頂材的價格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降，我覺得我明天沒必要去競標。」

袁潤之羞澀地笑了笑：「吳叔，你在開玩笑吧？」

曾梓敖說的對，只要一遇到關於和「沈先非」這三個字的人或事，她就會像是一隻煩躁的小獸。

師姐今天把她弄成這麼淑女這麼優雅，原來是為了讓她釣個金龜婿。師姐真的實在是太偉大了，簡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袁潤之，如果要你站在我身旁，你只要穿桑氏的工作制服就好了。」桑渝白了她一眼。

坐在沙發上，桑渝看著價格，按剛才沈先非的話，她細細地核算潔具和地材這兩大塊的價格，應該還有漲幅的空間。

黑暗中，他冰冷的臉上似乎能夠刮下霜來。

她為了徹底的忘掉沈先非，和曾梓敖一起去了美國念書。兩年前，父母車禍身亡，她才不得不回國。在美國的那幾年，她以為她可以很瀟洒地忘記沈先非，可是越是想忘記卻越忘記不了。

辦公室里，三個小秘書大眼瞪小眼，腦子裡統一想著一個問題，桑總怎麼會從辦公室里走出來？那麼剛才她們三人八卦補妝玩遊戲，豈不是全被看去了……

車子緩緩駛進國際會議中心車道。

輕輕嗯了一聲，桑渝又對袁潤之道：「從明天開始就要著手訂貨備貨，你負責盯著採購部了。」

「桑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桑氏中標了。我們打敗了GD公司那群hetｕｂｏok.ｃoｍ•ｃｏm混蛋，中標了！楊經理已經在皇廷詳談合同的事了，過會我們就回去，一些細節還要你親自確認一下。」電話里袁潤之的聲音十分興奮。

洗漱完畢，桑渝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對秘書王媛媛吩咐：「小王，打電話給每個分部倉庫，讓他們立即盤點，庫存報表以及每個倉庫還有多少空餘地方，以最快的時間給我報過來。」轉身又對秘書朱小嫻說，「小朱，讓財務部把各分店家居連鎖的租金情況整理好，放在我桌上。」然後又對秘書馬紅艷說，「小馬，昨天你給我的基建預算表有問題，你讓基建部給我重新核算。」

曾梓敖對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什麼時候你完完全全忘掉了他，我便會向你求婚，否則我永遠只會當你的朋友。」

熱水器龍頭水管爆了，看來今晚她得住公司了。

晚上她將標書帶回來是打算簽好字，明天一早讓袁潤之過來取的，結果成了她將標書的價格重做了一次。她必須早點休息，明晚還有簽約慶功晚宴，那場戰她可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提到標書一事，桑渝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如果不是他，今天桑氏不可能中標的。私下暗示了底價，這真不是他的作風。

小區外，一輛銀白色的LEXUS還停在巷內。

開了門，陰沉著臉，沈先非負氣離開了這裏。

「這不是在開玩笑。上周你在西餐廳，把你那個叫陽痿的男友和那個小三用意大利麵給蓋了，這是你被第N個猥瑣男給拋棄之後，幹得最中用的一件事。」桑渝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袁潤之回來之後，立即和採購部確認訂貨周期。時間差不多，她便去了Jessie那，一直等到快五點才見到她的親親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