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一身華服,看來身份不俗,瞥了眼被嬤嬤擰著耳朵的只芷,下意識把她歸納為新來的小廝那一類,沒多注意。
「啊!」
看著只芷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李穆心下暗自生疑。
氣質冰冷的絕美男子就這麼步入暖玉閣,只見他一襲白衣,雙眸冷漠,讓人見之而心生寒意。
聽到丁布這麼歪曲事實,只芷腦袋「轟」的一下大了。
三個月的舟車勞頓,好不容易到了個可以歇腳的地兒,還不等她恍過神就被人這麼頤指氣使的,只芷火氣頓時上來了。
只是千算萬算,他算錯了殺手門除了派出殺手,也會使毒。
剛一離開李穆可以聽到的範圍之內,丁布劈頭便道:「小芷呀,說實話,我不是很反對什麼斷袖、龍陽那個什麼什麼的。」
師弟身上的氣,越來越冷冽了,這次他都沒發怒,只冷冷看著他,就讓他有相當強烈的內疚感,是自己的膽子變小了嗎?
李穆以為以小妮子的舌燦金蓮自然是如魚得水,說多了反而會讓她產生排擠心理,卻不知她天馬行空本領一流,頃刻間就自以為是的確定了他的身份——高級院落的低級小廝。
「兄弟,男人嘛,都是喜歡女人的。哥哥知道你性別取向可能有點問題……」
「夠魄力,你這傢伙,連你大哥我都不敢在師弟頭上動土,你居然不怕他?」
俊美的容顏上不見情緒,李穆冷冷走向只芷。
「冰塊臉,好在你那個笑的和偷油賊一樣的師兄趕到了,不然你一條小命就要掛了。」
「哥哥,你在說什麼呀,只芷可是男孩子呢!」
推開身邊的只芷,王嬤嬤朝她呵道:「快去廚房幫忙!今兒個饒了你,下次再這麼沒大沒小的小心我擰了你的耳朵!」
揉著摔痛的腦袋,只芷在心裏大罵著這麼高個樹,中看不中用,連她這麼瘦都支撐不住,害她掉了下來,暴露行蹤不說,還摔的渾身痛。
氣喘吁吁的被他拉著走了數里遠的路,一見他還要繼續走下去,只芷臉色立刻白了,忙一把甩開他的手。
嚇的他慌忙鬆掉放在只芷身上的右手,然後飛快的跳開,一臉戒備的看著師弟。
微微一愣,只芷被他弄的莫名其妙:「李穆心裏有喜歡的人關我什麼事?」
「才剛來,你走什麼呀?」
她眸中有不掩的關心,不覺中,李穆心中一緊。
說這句話時,丁布俊俏的面龐上有詭秘而陶醉的表情,直看的只芷頭皮不覺一陣發麻,忙不迭應和著他,生怕他一時發顛抓著自己就是頓痛打。
她有她的氣質,清新而每每總是活力非凡,一張笑臉讓人心生好感,縱然自己再怎麼惹惱了她,她很快也會煙消雲散的對著自己微笑。
「怎麼了?」
掙扎著從噩夢中驚醒,李穆不知一睡多久,待完全清醒時,只芷和衣竟趴在自己床前睡著了。
氣的只芷當下忍不住大吼:「李穆,你等著瞧,總有一天我只芷要連本帶利的報復回來!」
唔,瞧偷油賊的表情哦,要多白痴有多白痴……吼吼,不過她才不會告訴偷油賊呢。兀自想著,只芷小臉上也露出了如丁布般白痴的表情。
被李穆一把拉出暖玉閣,只芷大氣也不敢出。
何況,不賴住他,怎麼知道他會不會逃跑,萬一不把解藥給自己,就算回到現代,留半條命懸著多讓人沒安全感呀!
忽然抱著他不住的大叫,只芷心中一片狂喜。直把李穆弄的一愣:發生什麼事了?這小妮子發瘋了嗎?
是故,當只芷驚聲叫道「有鬼」之時,李穆第一個反應便是魔靈改變了他的容貌,復甦於此。
終於被她磨的耐性全無,瀕臨爆發邊緣,丁布俊俏的面容上裝出一臉猙獰,惡狠狠地道著。
「我和你明說得了!李穆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聽到她一口一個「我」的說著,這滿臉橫肉的歐巴桑嘴巴都要被氣歪了,好個不懂規矩的小子!為人奴隸哪能說我?
從噩夢中驚醒,「練玉訣」一字字清晰回蕩腦海。
還不等他說完,李穆一把將只芷拉到自己身邊,一言不發,徑直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下步出暖玉閣。
淚眼朦朧的,只芷也算明白了,跟著李穆這個思想不健康的大師兄,她一世英明算是毀了。
被丁布一句一個兄弟的叫著,只芷被他弄的迷迷糊糊,跟著他七折八轉便出了客棧。

本來她從不認為男生會打女生的,自從被李穆三番兩次的嘲諷加打擊,讓她覺得在這個莫名其m.hetubook.com.com妙的地方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遠遠,傳來他冷漠的聲音:「師兄,管好你自己!這樣的煙花之地你若再敢帶只芷來,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那、那、那該死的李穆,居然就這麼一甩袖,將她摔在滿是泥濘的那一小片泥濘地中。而且……那泥濘中,還有著黃黃綠綠的好多噁心的東西。
待他走遠后,丁布這才發現自己背後的中衣居然全部被冷汗浸濕了,渾身忽有種虛脫的感覺。
李穆理都不理她,轉身已走了好遠,滿山中只剩只芷凄慘的聲音回蕩不休……
剛想回嘴,一眼看見「老巫婆」雙眼冒著綠光兇巴巴的瞪著她,大有將她削皮抽筋的狠厲,氣焰瞬時蔫了半截。
對方只是冷冷掃了她一眼,似乎習慣了她的不按理出牌,並沒有給予太大的重視。
他這個師弟,平時雖然不喜與人干戈,被他整的再慘也只是冷冷瞥他一眼,讓他心裏內疚死了。
沒有人知道,失去了禁錮的魔靈將會在江湖上帶來如何的動亂,當占星師發現四象分野的奇異景象時,魔靈的復活將成為天下修真者無可避免的禍。
「是是是,我這就去幹活!」
抬眼看向軒窗外,一輪月。然,烏雲籠著,月兒未滿。
一進門,李穆的師兄便唧唧喳喳起來了。
不等她怒意驟飆,忽然遠遠地傳來陣急切的腳步聲。抬眼望去,只見個白面無須的中年漢子匆匆朝她而來。
冷冷看著只芷蒼白而清秀的小臉,他心中忽然一痛。
呸!呸!呸!真沒新意!已經被他這麼說過幾次的只芷這回可沒像第一次那樣氣的半死,只在心裏把李穆罵了個遍。
霍然發現自己渾身已全部被汗浸濕,李穆清冷的俊容上閃過抹驚異。
只芷暗拍著胸口叫「好險」,萬一被李穆發現這裏寫的全部是她幻想要怎麼折磨李穆那傢伙的話,她一定會被冰塊臉的傢伙給打暈過去!
「我,不是我要來的!」
霍然起身,他來不及想自己怎麼會在床上睡下,一把拽起剛剛入夢的只芷,神情幾分慌亂。
「你不反對和我有什麼關係?」而且,為什麼要反對?什麼是什麼呀?
她會鬧很多很多的笑話,卻從來不氣餒,在不知不覺中,什麼時候長平的影子已經淡忘,浮在他腦海中的更多的是她毫無芥蒂的笑顏。
一眼瞪了過去,只芷抗議道:「說什麼呢!偷油賊!穆大哥才沒那麼容易死呢!」
一睜眼,李穆的眸光更加犀利冷漠,直看得他一身冷汗。
這麼說夠明白吧,說實話,別看丁布每每總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骨子裡卻不如唐朝民風這般開放,說話也含糊不清了。
聽到他問出的居然是這樣的話,只芷氣的臉都青了。
看到李穆精神振作,只芷說話越發肆無忌憚。
西城外的王府氣勢非凡,順著後園徑直而行,途經幾方密林,不過三三兩兩的曲徑,自見得樓台錯落,亭榭雅緻。
忽然,李穆眸中閃過一道凌厲,陡射向身後不遠的樹上。
頭腦一根筋通到底的只芷,只知道李穆害的她好慘,卻沒發現最近那冰塊般寒霜不融的俊容上總在不經意間有了稍許的憂色。
只是,李穆身上的氣息太冷了,別說老鴇,連個蒼蠅都不敢來太歲頭上動土。
「我的意思是,我師弟……他娘,盼著他傳宗接代……」
還不等李穆想明白只芷怎麼會幫他說起話來,只聽只芷低聲用大家都聽的到的聲音咕噥著道了句讓李穆臉色立刻變黑的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死不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他的氣息凍的心下一窒,慌忙讓出條道讓他過去。他的氣息太冷,冷的讓人有如墮寒冰的錯覺。
面色黑了下來,李穆第一個感覺就是一把掐死這個小妮子,原來她不眠不休照顧自己的原因是怕他死了沒人報仇。
李穆向來懶於解釋,喂只芷服下的葯雖有緩毒之用,卻依舊清不得毒性。
醉、生、夢、死!
一見到他,只芷登時愣了,李穆?他怎麼會在這裏?
一下跳了起來,只芷慘白的臉色就要往外沖,被丁布一下拿住肩。
除了「日記」兩個字,他實在分辨不出那些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可是,剛才他沒幹什麼讓李穆生氣的事情呀,怎麼……
看的李穆滿心不悅,他不知道師兄和只芷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
後面的話,只芷沒敢問出來,她本身極好面https://m.hetubook.com.com子,不懂裝懂的故做深沉的這麼道了句,直把丁布驚的一愣。
冰雪做心,寒霜乃性。
只是,頭越來越昏,他想動,卻發現自己力顯虛脫。
一想到李穆來這裏的目的可能和丁布一樣,只芷心中忽然很不舒服。
「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
看清那圓球似的東西,李穆臉色頓時黑了大片。
她不像一般官家小姐或者皇族女子們那般嬌縱、霸道,也不同與平常山野的姑娘們那樣粗俗、無禮。
那小小的身子不知何時忽然斂藏了那般驚人的爆破力,「嗖」的一下便竄到李穆身後,一把拉著他的手臂掛在他身上了。
「發生什麼事了?」
「你別動,我給你倒水去!」扶住李穆,小丫頭二話不說,一反當初與他針鋒相對的模樣跑去倒水給他。
若非臨行前長孫皇后再三託付,想必自己一定是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殺手門敢來犯上的殺手,然後追上公主她們隨行保護。
造成她這般胡亂猜測的原因也怨不得她,原來李穆一入王府便將她一人丟下獨自去處理事情了。
他倒不知道師兄那個四處招惹桃花禍的傢伙什麼時候和只芷關係這麼好了。只芷那麼聽師兄的話,說她不喜歡師兄,李穆是怎麼也不相信的。
看到侍雨手中揚著的那本日記,只芷臉色刷的一下變的蒼白,生怕被李穆看見,一把就奪了下來。
笑的頗是無賴,只芷一副「你管我幹什麼」的模樣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瞪著李穆。
冷冷掃過兩人心虛的模樣,李穆沒有說話。
想到這裏,只芷的笑容更燦爛了。
俊美的面龐現出抹殺氣。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妮子可深知這個理兒,她可是新新時代的新新人類,和個老太婆計較什麼!鴕鳥心態的為自己的退縮找了個理由,只芷變臉速度比眨眼還快。
可是,耳朵很痛也很重要呀!
慘絕人寰的尖叫從她口中傳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苦大仇深的叫嚷呢。耳朵被人用力的往上更提了一分,小妮子痛的眼淚差點都不受控制的飆了出來!
「是你師兄,你的寶貝師兄要帶我去見世面!我怎麼知道他會帶我去那裡呀!」聽李穆的口氣,好像她好喜歡去那樣的地方一樣!
好半天折騰完了,只芷小心翼翼要喂他喝水,卻被他一把奪去,自己灌入喉中。
然,只芷接下來說出的話,卻令他的感動瞬間灰飛煙滅。
沒想到,用自己百毒不侵的血來做「星海沉湮」的藥引的確可以提前將只芷身上的殘毒去了,卻令自己每月發作的日子提前到了。
軟玉溫香,粉黛怡人。尚不到夜半,正是掌燈時分,暖玉閣已是人潮如織,搖著手帕的姑娘們半掩粉面,引人遐想。
多年來他保持著冷漠的表情,就是因為不知道另一半潛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靈魂將會在何時蘇醒。他怕那個冷酷的靈魂會傷了任何一個與他親近的人。
「我,睡了半個月?」
「為什麼要到那樣的地方去?」
多年的江湖經驗告訴他,大意永遠與死亡划等號,雖是聖上御賜皇族姓氏的小王爺,然,在此之前他也不過是一個江湖人罷了。
停下步,李穆背對著只芷,俊美的面容上不見情緒。
一躍至床下,迅速披衣結帶,來不及多思,他疾掠出門欲找個清凈之地,以免痼疾發作傷了無辜之人。
夕陽落照,燃盡滿天雲霞,夜幕在不覺中已然降臨。
順著李穆的目光,丁布看見自己搭在只芷肩上的右手。右手?沒問題呀……自顧自的想著,他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右手。
那個與他休戚相關的雙生魔靈終於突破了師父在他身上所設的封印出現了嗎?聰明如李穆,知道宿命無法違抗,卻沒想到若是魔靈復甦,就該是他的思想沉睡下去。
再一次摔倒在地上,只芷第一次有了破口大罵的衝動!
很少有人能把黑衣穿的這般飄逸脫俗,丁布無疑卻是其中之一。
出聲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粗嘎的令他驚詫不已。
清秀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你睡了半個月,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了……」
有我,無我,止在何方?
一入暖玉閣,只芷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她就算反應再遲鈍,也看明白了這暖玉閣是煙花之地。
明明他對著的是只芷說話,丁布卻覺得他是對自己所言,瞬時驚出身冷汗,乾笑道和*圖*書:「哪裡哪裡!我……」
「啊……有鬼啊!」
至於王嬤嬤和那王府主管,自然是為爺兒帶回的朋友不知所蹤而發愁。爺見不到那公子,正在發怒,兩人焦急的找著,殊不知近在眼前的人早被他們當空氣踢一邊了。
諂媚的笑著,她涎著臉討好著。
痛!痛!痛!哀嚎不絕,舒展了下手腳,那「小圓球」竟然是只芷。
見了她的反應,李穆不怒也不惱,清俊的眉峰輕輕一挑,他冷笑道:「是嗎?你既然是男孩子,相信應該也如男子般堅強吧。」
冷冷斥著,是人也能聽出他口氣有多差,偏偏這個從樹上掉下來的「小圓球」沒聽出來。
「你萬一死了,我以後報仇找誰去呀!」
見只芷這反應,李穆一驚,冰冷的俊容上浮現出嘲諷的笑意。
天呀,和「他」說話真要把人累死了!
她一邊流口水,一邊暗自可惜。一想到冰塊臉的傢伙長那麼漂亮居然是給人家當小廝的,小妮子不由在心裏大呼暴殄天物。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勘破迷障,還吾心清!
「是是是,我不說我了!我換個說法,輕點哦!」
「哇,你還活著,不簡單!」
他缺的是三味葯色,那日客棧中,在火光幻滅的瞬間,驚見了只芷額心一點鮮紅似血的暗星隱隱浮現,他便知了只芷所中的乃是「星海沉湮」之毒。
只因皇后一句話:「我要見的是活著的只芷安然入京。」他不得不費盡心力來保護只芷不受到殺手門的迫害。
眼前的山,延宕不絕,雲霧縈繞在周遭,只見他俊俏的面孔上一片寒冰雪天的冷漠。
「他說帶你去哪,你就去?你是白痴嗎?」
「姐姐,日記是什麼呀?」
正當小妮子胡思亂想的工夫,自沒注意到一陣疾雨般的腳步聲朝她逼近,隨後炸雷聲驚響耳畔。
丁布俊俏的面容上滿是不解,狐疑的看向李穆,莫非是他的「冰凍」能力減弱?眼神剛觸及李穆冷漠的眼,頓時打了個寒顫。
沒發現到只芷的不耐,丁布自作主張的把只芷那一副看神經病模樣的眼神看成是「痛苦」,拍著她的肩,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一想到自己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欺負的這麼悲慘,只芷就忍不住有把李穆痛扁一頓的衝動,當然,前提是她打得過李穆。
該死的李穆,在個什麼破地兒當小廝嘛,害的她這麼倒霉被人擰耳朵。
沒有說話,李穆冷冷地看著只芷,轉身便走。
委屈兮兮的辯解著,她怎麼這麼倒霉呀!耳朵都快被人撕裂了還要去想主語第一人稱不能說我,那說什麼?在下?
只芷四處張望,張大的嘴巴差點可以流下一池塘口水了。
見只芷一身寒衣,身量瘦弱,王府後院的管事顯然把她當成了偷懶的賤奴,滿臉鄙視的模樣,劈頭蓋臉朝著她便是頓咆哮。
兩人就這麼一直太極來,太極去的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太陽落山,餘輝淡淡,默默撒滿了兩人一身。
他一來,王嬤嬤就放了她的耳朵,只芷心裏頓時一陣雀躍。是了,快來點人呵,把這個老巫婆支開,要不然她耳朵遲早完蛋。
眯著狹長而犀利的俊目,李穆冷笑道:「你倒是好興緻!」
心,瞬時一沉。
兩個人,一個將只芷當男孩子,溫吞著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離開自己疼愛的小師弟,含糊不清地道著些讓人迷糊的話。
「偷油賊,你大呼小叫的幹什麼?」
「你,哪地兒的?小兔崽子敢偷懶,給我滾回去幹活!」
「你到這裏幹什麼?」
於是,清清嗓子繼續道:「兄弟啊,你還小,性別取向有問題也沒關係,哥哥有空帶你去個地方開開眼界!讓你知道這世界上,女人呵,是多麼可愛的……」
然,天下間,修真幾人?
從只芷所睡的地方,李穆突然想明白了她這半個月來竟是不眠不休的照顧著自己。冷漠的心,在不覺中感動。
丁布俊俏的面容上寫滿了不解,卻不知在場眾人在李穆方一踏上暖玉閣,便有窒息的感覺。別說身上被汗浸濕,雙腿發軟而不自覺差點跌倒在地的屢屢皆是。
回憶剛才自己的動作,手,放在……想到這裏,他不由驚叫出聲。
呵!好生的面兒,大概是新來的吧。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只芷,這嬤嬤滿心的不悅:這麼乾乾瘦瘦的模樣能幹什麼!嗚,下次要告訴他們要買就買點精神、壯實的!
「你那笨廝呆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去廚房幫忙!」一把擰起只芷的耳朵,滿和_圖_書臉橫肉的管事大嬸冷不丁朝著她耳邊大吼。
不過是一晚不見,只芷的小臉本是相當蒼白的,現下卻愈發蒼白了,圓圓的大眼中不復先前的清明,竟有了絲絲倦意。
靠!雖然李穆長的是「人模狗樣」的,好歹,呃,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不得不說李穆長的其實真的挺帥的,就他那模樣,在現代少說也是個一流明星吧!
說到這,只芷的眼圈就紅了。
正打算好好理順頭緒,和李穆講講道理,卻看見李穆冒火的眼睛又變成往昔的一片沉冷,不覺暗自詫異,師弟是剛才生氣的,怎麼又不生氣了?
只芷雖然聰明,一時也沒明白李穆到底打的哪般主意,等她明白過來時,已經晚了。
聽著她不時蹦出的一大串句子和那些奇怪的詞,李穆的臉色越來越黑。
「王嬤嬤,有沒有看到同爺兒一起回來的公子?」
說到這,丁布刻意頓了頓,偷眼兒瞥了下只芷的反應,看見她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還以為是自己的一番話讓她崇拜自己崇拜成這樣的。
話未脫口,他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驚詫而不諒解的目光看著李穆,頗是哀怨,被只芷一眼瞪了過去。
只芷臉上有一剎那的尷尬,很快恢復過來。
斂著平日里嬉皮笑臉的模樣,丁布俊俏的面容上滿是沉重,朝只芷使了個眼色。兩人鬼鬼祟祟的一起出了屋子。
是噩夢嗎?撐著昏沉的頭,他忽然有一瞬的迷茫。
他越是如此,兩人越有種窒息的感覺。現在的丁布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直朝老鴇使顏色,讓她來緩和緩和氣氛。
第一個發現這本日記的是侍雨,在只芷悉心的教育下,他現在也能認得一些簡單的字,但是只芷寫的日記,那裡的字,那叫一個亂。
對於冰塊臉的「惡劣」行徑,只芷可是深有感觸。
夢的盡頭,是寂滅?還是永生?
血魔嗎?
正想粗魯的扯開抱著自己的只芷,小丫頭已放開他,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彷彿是永遠也看不夠一般,上上下下的看著他。
「我睡了多久?」

「兄弟,你可得記得哥哥對你的好,呃,揀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走!」
丁布一邊說著話,一雙桃花眼一邊色咪|咪的到處勾引著閣中的姑娘們。
從門外到丁布、只芷兩人所在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莫名的覺得心下一涼,不自覺地背脊發寒。
不待李穆再做反應,只芷忽然看清是誰,竟一把抱緊了他。

再抬頭,嚇的魂飛魄散,他那個向來冷麵冷心的小師弟居然眼睛噴火的看著他。
「小兔崽子,這是你說話的地兒嗎?在王爺府上,哪有你說『我』的份兒!懂不懂規矩!」
被他一把拉起的只芷,想來還沒睡醒,睜著迷茫圓圓的眼睛,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出一句令李穆的心霎時間提到嗓子眼的話。
——只芷日記
看到小師弟那冷漠的表情,丁布忙把所有過錯推到只芷身上,媽呀,如果讓小師弟知道他還有逛青樓的愛好,以他的性格絕對要和自己割袍斷義。
可以忽略心下湧上的一點點不悅的感覺,只芷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看著丁布的目光寫著三個大字——「你有病」。
「我要回家!」
但是,萬一他露出那樣的表情,就說明師弟是動了真怒了。動怒的李穆他可不敢惹,光是那雙眼,就夠把他凍成冰人了。
想當然,暖玉閣向來人滿為患的生意卻在這一日分外蕭條。
眼前走馬燈似的憶起和她相處的一幕幕。雖然,她長相平凡,而且性格也不大好,但是,和她在一起,李穆卻有著從所未有的輕鬆。
腦瓜里琢磨著換上副笑容大概比較容易討好人,於是來不及變惡的小臉不覺皺成一團,形成了非常奇怪的模樣。
「我……」
她才不會傻兮兮的告訴他,自己跟蹤他的目的是怕上次他給自己塞的那個藥丸萬一發作,沒解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來你還真是不死心,這樣賴在我身上,是想勾引我嗎?」
生命的輪迴、永無止境。
一聽這話兒,只芷頓時如獲大敕般,有多快跑多快溜之大吉。至於廚房到底在哪兒,她不知道。然,就算不知道也不敢問呵,萬一那老巫婆一個激動又要給她上上政治課,她不就死定了!
正在李穆即將爆發的邊緣,虛掩的木門「吱嘎」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門外探出半張笑的讓人和-圖-書忍不住扁他一頓的俊容。
嘿嘿,她可是二十一世紀新新人類,被這麼個對她而言要作古的人幾句話就嚇到了,她還算什麼雲峰學校的天才少女呀!
「喂!喂!喂!你等等我呀!」
李穆、李穆,她現在是分外懷念李穆那張冰塊臉。
忽然,喧鬧的人群安靜下來。時間似乎一個凝滯,就連丁布背對著大門,也覺得背脊一陣竄寒。
京城 王爺府
只那憂色一閃而逝,快的令人無法捕捉。
他說的雖然含糊,但是唐朝民風開放,只要有點常識的都該明白他說的那個是什麼意思了。
捂住只芷的嘴巴,不顧她抗議的目光直瞪著自己,丁布壓低聲音。
現在,失去了「鎖靈血」的禁錮,那一半的魔靈將提前蘇醒……
「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你知道嗎?我好擔心你!」
聽到她的話,中年大嬸的神情陡然一變。
暗夜中彌散著一種朦朧、詭秘的氣氛。
平時的李穆雖然冷漠,但是眸光不會有這麼嚇人。看錯了,一定是他看錯了!拍著胸口,丁布自欺欺人的閉眼安慰著自己。
不等她解釋,丁布忙道:「是小芷說要見見世面,而且『他』也十六了吧,不小了!」
李穆冷冷出聲,一貫冷漠的俊美容貌上不見任何情緒波動,卻暗暗打量著只芷,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擲開手中的草根,李穆清楚的知道這不是他要的草藥。
另一個,什麼也沒聽明白,為個面子不願承認自己的無知,就這麼和他打著太極。
莫非,雖然他自幼便知了在自己身體里有一個魔族的靈魂在沉睡,然,這個靈魂的樣貌特點他卻無查可知。
眸中閃過道清晰的駭然,他知道若再次清醒過來,另一個自己將是暴戾冰冷無情的存在。
被人這麼搶白,只芷瞪大了眼睛盯著丁布無賴的模樣,心裏一百個不樂意,但是一看到他惡狠狠威脅著自己的模樣,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只芷現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呀!萬一被媽咪和哥哥姐姐知道她居然到這樣的地方來,她死一百次也不夠呀!
蒼老的聲音一遍遍訴說著無人能解的謎題。暗黑的夢境,星光般點點閃爍的是一個個無解的命理。
「難道這個地方只能你來,我就不能來嗎?」
中毒者若是運功或情緒大起大落,極易加速毒性的運轉。
摸著被中年大嬸擰著的耳朵的邊緣,她生怕自己耳朵被人拽掉了,忙急叫著:「輕點輕點,我這就去。」
「啊……你……」
手腕一抖,霍然一道白光直射樹影班駁處。只聽一聲慘叫清晰入耳,一個小圓球兒似的東西就這麼「碰」的一下從樹上掉了下來。
惟獨只芷,一臉茫然。
插著腰,只芷一副權威的模樣道著,一邊心虛的去看李穆的反應。
老巫婆,凶什麼凶!
冷冷看著這一大一小跑到暖玉閣不知打著什麼主意的兩人,李穆一臉寒霜冰雪。
他還能有自己的思想,又豈會是魔靈重現江湖!
不能生氣,一激動,李穆說過會出事,她活的好好的才不要英年早逝。呃,不對,是紅顏薄命!順順氣,只芷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掛在他身上。
冷冷瞪著丁布俊俏的模樣,李穆滿肚子火,鼻腔中不覺透出聲冷哼,重重躺在床上背過身不去理會這兩人,直把只芷弄的一頭霧水。
該死的李穆,我只芷發誓,我要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削他的皮!呃……好像順序有點問題,哎呀,不管了,反正有朝一日我小人得志,不對,我又不是小人,得什麼志呀!應該是有朝一日我『十來運轉』(錯字,話外音:不知道這麼個錯字連天的傢伙怎麼考狀元,不過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古代人的智商也不是那麼高,哇卡卡。。),我一定要狠狠的報復那個該死的臭李穆!
冰塊臉?偷油賊?掛?
雖然耳朵被「老巫婆」擰的火辣辣的痛,轉念一想耳朵和小命比起來,當然是後者重要。
若非剛才的「練玉訣」,他恐怕就會這麼昏死過去,連清醒的機會也沒有,是他大意了。
若是讓那些愛慕李穆的官家小姐、皇族公主們知道她們心目中的冷麵情郎被只芷想成這般,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小鎮上藥店雖多,于這解毒一法卻是生澀,只有自己去找葯。
嘖嘖,沒想到李穆長的「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在這麼個有錢人家當僕人呀,真是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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