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胡攪蠻纏

雲兒回頭裝模作樣做了個鬼臉,說:「你才是豬!」又對馬上的東方棄用力揮手。東方棄回頭做了個手勢,要她乖乖的別亂來。在前領路的馮陳見沒什麼事了,喝道:「啟程!」大隊人馬才又動起來。
這麼快?她「哦」一聲,趕緊溜回去收拾東西。
雲兒揪住他衣領,氣道:「明明是你答不上來,還說我混賴。輸了就要受罰,天經地義,難不成你連這個都輸不起?」燕蘇用手推她,「作什麼?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還不快回去坐好,小心我把你扔出去。」她偏不,欺身湊到他跟前,抓住他右手往後一扭,齜牙咧嘴說:「認不認輸,認不認輸?」
東方棄知道后,事情早已定下來了。
次日一大早,天還蒙蒙亮,東方棄便來找雲兒,告訴她自己答應燕蘇一路護送他回京一事。雲兒一聽氣炸了,「他要殺你知不知道,你還給他當保鏢?以德報怨,哼——,感人的很啊。」語氣中滿是諷刺。他苦笑說:「不答應行嗎?人家是太子殿下,權勢滔天,一言不合,要殺咱們易如反掌。俗話說,民不與官斗,不如答應他,就當是遊山玩水好了,這事辦完后咱們再光明正大地離開,以後也不用東躲西藏、連累其他人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他自小屈服在太子殿下的淫|威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現在可好,碰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潑皮撒賴,一哭二鬧三上弔,偏他又奈何不得,還真是大快人心呢。
燕蘇一雙眼彎成月牙,俊美的像是三月桃花,灼灼其華,並不介意雲兒罵他「姓燕的」,看著她暴跳如雷的樣子只覺得好笑,閑閑地說:「哦,你跟我共乘一輛馬車,想怎麼跟我沒完啊?!」
熱臉貼了冷屁股,雲兒絲毫不以為意,雙手抱拳,再接再厲說:「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你讓我騎一騎好不好?」笑眯眯地看著宛天。她覺得溝通的差不多了,飛身跳下車來,伸手便去牽韁繩。燕蘇還來不及攔住她,她已經跳下了車。哪知道她手還沒碰到繩子,宛天前蹄已經踢了過來,又快又狠,如雪山崩裂,琉璃坍塌,驚的她寒毛倒豎,就地往前一滾。人雖然躲開了,卻撞到路旁的枯樹樁,哎喲哎喲連聲叫疼,再也爬不起來。
燕蘇不怎麼在意說:「你若騎得動它,你便去騎。」雲兒興奮地跳起來,掀開帘子往後看,半天又鑽回來,問:「咦,你的馬呢?」燕蘇雙唇撮成圓形,放聲長嘯,霎時聲聞于天,響遏行雲。
燕蘇搖頭失笑,不與她計較。接著往下看,原來是四句歪詩,寫的是:強爺勝祖有施為,鑿壁偷光夜讀書。縫線路中常憶母,日出方向嬰兒哭。
倆人大眼瞪小眼,眼看又要吵起來。燕蘇突然鑽出馬車,長嘯一聲,宛天如一團雪球滾過來。他翻身上馬,快速往前馳去。怪不得子曾經曰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雲兒不止是女子,還是小人,二者兼而有之。
燕蘇挑了挑眉說:「你來幹什麼?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這就是他為什麼堅持要東方棄護送他的原因,當然東方棄身負絕頂武功,也是其中之一。他隨便披了件衣服出來,頭也不抬說:「既然願意,還傻站在那兒幹嘛?一個時辰后,就要出發。」不知為何,心情略有些不快,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可是為什麼還是會介意呢?到底介意的是什麼?這與他向來秉持的「只要結果不問過程」的一貫做法背道而馳。
一開始雲兒還覺得很新鮮,這裏看看,那裡瞧瞧,興緻挺高的。不到一個時辰她就覺得沒意思了,再美的風景看多了也會膩味,何況一路上不過是些尋常山水草木罷了,並無特別之處。她屁股挪來挪去,開始坐不住了,問車夫:「我們這到哪兒了?」那車夫大概三十幾歲,頭上戴著一頂羊皮氈帽,有些舊了,皮膚黝黑,腰間掛著一根長鞭,駕車技術嫻熟,眼睛盯著前面的路,跟沒聽到她的話一般。
燕蘇剛才還在擔心她,見她接過魏司空的手帕擦臉,臉色一沉,對雲兒喝道:「上車!」轉頭看著東方棄和魏司空說:「還有你們,湊什麼熱鬧!」摔帘子進去了。魏司空不明白他怒氣從何而來,還以為是雲兒又得罪了他,拉雲兒到跟前,「看什麼看,快上車,快上車,咱們還得趕路呢,別為你一個人耽擱大家的行程。」見她笨手笨腳好一會兒沒爬上去……在後面推了一把,口裡說:「你怎麼這麼重啊?像只小肥豬……」
燕蘇笑著拿過茶杯,仰脖喝了。她叫起來:「喂喂喂,那是我喝的茶——」燕蘇卻渾然不覺。雲兒氣哄哄只得作罷,咳了聲說:「我罰你——」恩,罰他什麼好呢?指著他正色道:「不準笑,嚴肅點。等我想想——」歪著頭想了會兒,拍手說:「啊,有了!」
「你那匹宛天,能借我騎騎么?」雲兒一連渴望地看著他。
燕蘇走出來,老遠就聽見她的話,哼道:「如果你願意,我也沒意見。」見她穿的不男不女,不倫不類,眉頭一皺,嘲諷道:「就你這乞丐樣兒,還想騎馬?」抬腳上了路中間停著的一輛馬車。她氣得瞪眼看著他的背影做鬼臉,心想一個大男人,嘴巴怎麼這麼惡毒,忍下這口氣,可憐兮兮說:「公子,您就不能多備一匹馬嗎?反正府里有的是馬……」她不想坐車,騎馬多威風啊!燕蘇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你就一路走到京城去吧。」啰嗦,凈給他找麻煩。她只有有求於他的時候,才會客客氣氣稱呼他為公子,他心裏有幾分不高興。
她樂滋滋要了來,穿在身上一看,垮下臉來,「這不是看門的小廝穿的嗎?」東方棄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難和圖書不成你還想扮成公子哥兒?趙總管的兒子恰好派在後院看門呢,你穿起來比他俊俏多了。」雲兒唉聲嘆氣,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先這樣了,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看了半天,看順眼了,覺得扮成小廝似乎也不錯呢。
雲兒見他不理,說:「你不覺得路上很無聊么?我們說話解悶兒吧。」伸手推了推他。見他突然轉頭,目光兇狠盯著自己,手裡的鞭子揚了起來似乎要打她。雲兒嚇一跳,趕緊鬆開手,結結巴巴說:「你,你幹什麼?」拍著胸口喘氣,縮起腿往外邊移去,離他坐得遠遠的。
燕蘇捲起書,不輕不重打了她一下,佯裝生氣說:「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沒大沒小,等會兒再跟你算賬。」先是看她的字,柔而不媚,骨骼清奇,點曳之間,飄逸出群,覺得有幾分眼熟,便問:「這字頗有大家之風,你跟誰學的?」雲兒大言不慚道:「當然是無師自通啦,你不知道本姑娘天縱奇才,無所不會么。」她哪記得跟誰學的,她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馬車裡面甚是寬敞,下面鋪了厚厚的羊毛地毯,靠里放著被衾枕頭等物;靠窗一張小几,放著杯盤茶果點心;旁邊設了一個坐褥,門口有一個小巧精緻的銅爐,正在熬藥,嘟嘟嘟冒著泡。她搓手哈了口氣,「這裏可真舒服。」
他卻笑了,並未反抗,斜眼看她,「好好好,我認輸,這總行了吧。」雲兒半信半疑放開他,指著他鼻子說:「這可是你說的,別又不承認。」燕蘇見她一本正經、鄭重其事的樣子,忍俊不禁,握住她指尖順勢往懷裡一扯,含笑道:「我輸了,你想怎樣?」沒見過輸了還這麼興高采烈的人。
魏司空跟著車后,聽見裏面乒乒乓乓亂響,像是打起來了,忙隔著窗帘問:「公子,你沒事吧?」燕蘇心裏正怒著呢,聽見他的聲音,火上澆油,喝了聲:「滾!」魏司空不知道是說自己還是說裏面的雲兒,挑了挑眉,決定事不關己還是高高掛起,拍馬往前走去。
燕蘇哭笑不得,哼道:「歪理邪說,一派胡言,當然不算。」他實在不喜她心心念念惦記著東方棄。雲兒不依,口裡嚷嚷:「不行不行,輸了就是輸了,哪有借口。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說話不算話,傳出去顏面何存!」說著伸手拉扯他。他往後躲,笑道:「你混賴,這也能作數?」
燕蘇隨後進來,靠著坐褥坐下。她也不客氣,拿起糕點就吃,倒了杯熱茶,喝了一小口,說:「這茶可真香,是雨前龍井么?」他看了她一眼,說:「沒想到你還會品茶。」她仰首說:「我懂得的東西多了去了。」他心裏好笑,有心逗她,挑眉說:「是嗎?那你說說你都懂些什麼啊?」雲兒不悅,轉過頭去不看他,說:「哼,門縫裡瞧人,把人瞧扁了。你別看我一身市儈氣,穿的又寒酸,書畫琴棋hetubook.com.com詩酒花,當年件件都不差。」
太陽剛剛升起,天氣晴朗,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正是出行的好日子。大隊人馬離開「落花別院」,轉上官道,只聽得車輪碾地以及錯落有致的馬蹄聲,周圍連一聲咳嗽都聽不見,秩序井然,恭肅嚴整。馮陳褚衛、蔣沈韓楊四人在前面開路,東方棄緊隨其後,魏司空領著十八騎玄衣鐵衛在後護航,一路聲勢浩蕩。這些鐵衛都是以一擋百的武功高手,背負弩箭,進可攻退可守。
雲兒鑽進馬車,將手帕擱在桌上,提起茶壺想倒茶喝。燕蘇捻起手帕便往窗外扔去,「臟死了!」一臉嫌惡地看著她,又說:「不準喝茶,不準吃東西,不準出去,老老實實給我在車裡獃著。」雲兒有些莫名其妙,哪兒都不能去,這跟坐牢有什麼分別,沒好氣說:「幹什麼,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自顧自又倒了杯茶喝。
倆人簡單收拾一番,挎著個包袱來到大門口集合,車馬已經準備好了。馮陳牽過一匹渾身漆黑的高大駿馬,說:「東方少俠,這是你的。」一看就知道是日行千里的良駒。雲兒摸著它的脖子稱羡不已,伸長脖子到處找,滿臉期待問:「我的呢?」馮陳沒什麼表情說:「公子沒有吩咐。」雲兒見人人都有坐騎,氣宇軒昂,威風凜凜,獨她沒有,十分不滿,氣沖沖說:「難道你們想讓我一路走到京城去嗎?」差別待遇,這也太過分了!
燕蘇還在逗她:「你不是說跟我沒完么?現在冰釋前嫌,和好如初了?」雲兒橫他一眼,嫌惡地說:「誰跟你好了?聽著,願賭服輸,你既然輸了,就要聽我的,先把這茶喝了,就當是令酒。喝了令酒,便是讓你上刀山下油鍋,也不能推辭,這是江湖規矩。」
雲兒拉著他嘰嘰喳喳說:「我要像以前一樣女扮男裝,又方便又好看。不過我沒有男裝,你的能借我穿一穿么?」他沒好氣說:「我的衣服你穿的了嗎?府里趙總管有個兒子,身量跟你差不多高,你去問他要一套,別忘了給人家銀子。」
燕蘇下車,大隊人馬隨即停下來,全都往這邊看。魏司空趕上來瞧了一眼,問她有沒有傷到哪裡,取笑道:「你看你,哪裡跑來賣炭的?給公子他牽馬都嫌臟,還想騎馬,難怪連宛天都嫌棄你!先把身上的泥土拍一拍再說,哪裡像個姑娘家,跟個野小子似的。」遞了條幹凈帕子給她。
雲兒一想也是,東方若是不答應,憑燕蘇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脾性,不知道又會生出多少事來,沒完沒了,倆人還要不要活了。她悶悶問:「你走了,那我怎麼辦?」他說:「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不如你跟賽華佗回去,留在臨安,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首先不用擔心她體內的寒氣,賽華佗自有辦法醫治;其次,越往北走天氣越冷,於她的身體不利,還是留下來的好;還www.hetubook.com.com有一點,他怕路上有危險,顧不上她。
燕蘇聽到動靜,掀開帘子,手橫在門框上,探出半個身子,挑眉說:「他是個聾子,聽不見你說話,脾氣又不好,惹了他,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到時候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啊。」雲兒有點怕了,問:「那我能進去坐么?外面怪冷的——」不等他答應,貓腰從他腋下鑽了進去。她可不想跟殺人狂待一塊兒。燕蘇沒阻止,見她老鼠鑽洞般猥瑣狼狽的樣子,還笑了一笑,心情甚好。
只見前方一團白影衝過來,眨眼間已到跟前,它立起前蹄,仰天嘶叫一聲,像是回應燕蘇的長嘯一般,抖了抖身上的長毛。陽光下落了一地的瓊枝玉屑,耀的人睜不開眼目。雲兒大喜,蹲在車門口沖它揮手:「你好你好。」無比熱情。可惜它看也不看她一眼,高傲得很,卻側過頭去舔燕蘇的手掌,十分親熱。
「咦,還挺押韻嘛,口氣不小。」他取笑道,自然不信,攤開文房四寶,說:「既然你這麼厲害,那寫兩個字來看看。」雲兒被他一激,心裏有氣,當下挽起袖子,拿過筆說:「不信?那咱們就等著瞧。」定要難他一難,想了會兒落筆,須臾立成,扔給他,笑說:「你猜猜這幾個人都是誰,猜不出來可是要受罰的哦。」搖頭晃腦的樣子很是得意。
燕蘇將手上的茶壺重重往地上一摜。那茶壺也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結實的緊,這麼用力摔都沒破,反倒是裏面的茶水淌了一車。雲兒跳起來,「你幹什麼?」水全部朝她這個方向流過來。她起得太猛,一不注意,頭砰的一下磕到車頂,又是一陣慘叫。
燕蘇劈手去奪茶壺,雲兒當然是不放,倆人爭來搶去,壺裡的水潑出來,濺的倆人身上到處都是,所幸茶水不怎麼燙,倒不怎麼要緊。雲兒提了提身上的濕衣服,臉黑了一半,手一松,人跟著往旁邊挪去,嘀咕說:「一個茶壺,你要給你好了!」沒見過這麼反覆無常的人,一時好一時壞的,陰陽怪氣。
他沉吟半晌,說:「第一句是孫權,第二句是孔明,第三句是子思,至於第四句——,實在是想不出來。」只好低頭認輸。她拍手大笑,「嘻嘻,不知道吧,當然是東方棄啦!哈哈,你輸了,不許賴賬。」日出方向可不是東方?嬰兒哭指的是東方棄小時候被人遺棄一事。燕蘇哪裡知道這些事。
雲兒見他臉色不大好,只得噤聲,乖乖爬上馬車,自動坐在車夫旁邊,誰叫她是人家的小廝呢,要身份沒身份,要地位沒地位。燕蘇也不管她,由得她坐外面吹西北風,盤膝坐下運功療傷。
他話還沒說完,雲兒一跺腳,轉身走了。她來到飛雲閣,不顧馮陳的阻攔,徑自推開燕蘇房門,「喂,你不是說要我跟你一塊回京么?我改變主意了,願意去了——啊,你幹什麼……」房裡空蕩蕩的,屏風後面傳來嘩嘩嘩的水和_圖_書聲,熱氣繚繞,上面搭了幾件衣服。燕蘇正在沐浴,聽見外面由遠而近熟悉的腳步聲,站起來穿衣服,露出赤|裸的上身。她嚇一跳,尖叫一聲,忙用手背擋住眼睛,轉身背對著他。
雲兒有些吃驚他,他,他這是不戰而退么?奇哉怪也,自倆人「不打不相識」以來,這還是他頭一遭忍讓她。
東方棄蹙了蹙眉,沒甚好氣問:「有沒有傷到哪裡?」雲兒搭著他的胳膊站起來,哀叫連連:「我屁股都摔成兩瓣了!」他罵道:「活該,這馬性子極烈,你也敢亂碰,找死呢。」她揉著屁股委屈地說:「我哪知道啊,我看它挺溫順的嘛,對人又親又舔的。」東方棄哼道:「人家那是對主人,你算老幾!若是踢到了呢,看你不殘廢,別亂打主意。」
燕蘇忙打了個手勢示意隊伍停車,剛跳下車,一個人影從馬上飛下來,攔在他前頭扶起地上的雲兒。
雲兒頓時倒在他膝上,跌了個結結實實,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葯香以及衣服上沾上的龍涎香的味道,臉沒來由一紅,手忙腳亂爬起來,雙目怒瞠,大聲道:「姓燕的,你太過分了。我今天跟你,跟你……嗯,沒完!」
雲兒一時愣住了,氣得小臉憋得通紅,一拳捶在桌子上,力道大了,疼得直吸氣,「哎喲……好,鬼才和你坐一輛馬車!」橫爬過他,伸手就去掀帘子,聽見他在後面笑,回頭瞪他,過了會兒反應過來,靠著窗口坐好,拍手說:「憑什麼我出去啊,你猜人名輸了,還沒受罰呢,想轉移話題是不是?我才不上你的當呢。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聳肩抖腿,一副地痞無賴樣兒。
她皺眉道:「賽華佗那兒住了采荷,我與她勢不兩立,才不去呢。再說了,我不想一個人留在臨安,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東方棄有些頭疼,「你聽我說,你當真以為我是去遊山玩水呢,路途辛苦不說,萬一出了什麼事,你跟去只有礙手礙腳的份兒。你先在賽華佗那兒住著,等我從京城回來,再帶你離開——喂喂喂,你去哪兒?」
雲兒摸著頭頂怒瞪他,知道打不過他,憤憤然往裡爬去,在被衾枕頭上坐下。白色的枕巾上立馬留下一團烏黑的泥跡子。燕蘇一向愛乾淨,死命扯著她的腳往外拉。雲兒不耐煩說:「你幹什麼,男女有別,你能不能放尊重點……」他臉色鐵青說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比天底下最無賴的無賴還無賴,虧她還敢自誇書畫琴棋詩酒花樣樣精!雲兒氣得磨牙說:「我是不是女人關你什麼事!」
燕蘇有一匹極通人性的寶馬,取名宛天,日行千里,萬金難得,實乃舉世罕見的良駒。那馬高大矯健,通體雪白,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額間有一拇指大的黑色的圓斑,兩隻琥珀色的眼珠,閃閃發光,極其神駿。她剛才坐在外面見了,羡慕的心直痒痒。
燕蘇摸了摸它的頭,眼中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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