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寂寞的天

「是。」張能點頭,有些奇怪於五官的反應。
「是啊,皇上,她明明是古琴安身旁的侍女嘛,您怎麼能封她為貴妃呢?」鎖銀也失去了冷靜。
賢王宇,先王第一任皇后的兒子,蘇娘娘,一個被廢的皇后,他們二人應該是扯不上關係的,以賢王宇的身份更不可能與蘇娘娘有牽扯,因為要避嫌,可為何這玉鐲卻是由他送給她呢?
「皇上,她真的是那個名叫五官的宮女,妾身不會看錯。」
五官心中冷哼,但卻依舊笑逐顏開。
「是。」五官無辜地點點頭,關係到她生死存亡的大事她怎能不看得透一點。
那玉並不是普通的玉,更非大應朝所應有。
春風拂面,似多情的女子,意濃情濃,悄然無聲地起舞,惹起了花瓣兒七彩鬥豔。
「是,那是當然。」張能看著一愣,忙附和。
蘇娘娘為何要托賢王宇送東西給她?想起在她成親不久后蘇娘娘托賢王送給自己的玉鐲,五官眉頭深皺,那是一個翠綠的玉鐲,晶瑩透明,色澤鮮麗,端看這玉鐲,非常的普通,比起宮中一件普通的玉件來,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然而,你若細看,便能看到在這隻玉鐲的裏面,一條紫色的斑斕橫跨了玉的兩面,當它在太陽光之下時,只覺紫氣縈繞,如無實體,只剩紫霧繚繞。
「你?你?」手被打之處已然一片紅痛,揚鳳已然氣得花枝亂顫。
張能眼睛一轉,暗忖:這官主子是不是對須王爺不滿呢?便道:「主子,您說得是呀,這須王爺的確是不太像話了,聽說這前幾天呀,他還拿了戰將軍的兵符,帶了五十個御林軍出城了。」
皇帝面無表情地望著底下的七位秀女,竟都是當朝眾臣的女兒,皺起了眉,冷哼一聲,道:「看來在這王宮中,你們悠閑得緊呀。」
「我也是。」
皇帝寵她,她享受到了。
所以,她要傷害他,看著他難過,她開心,皇帝不是一個痴情的君主,更不是一個盲目的君主,他理智,智慧,賢明,冷靜,與他作對,她只會處於下風,但他愛上她了,一個心中有了愛的男人,呵呵,傷害他,易如反掌。
「這都十天了,須王爺還未歸來。」張能在一旁搖搖頭,聽其音,似乎覺得這須王慎是凶多吉少了。
「她算什麼東西,皇上只不過一時寵著她而已,竟敢如此羞辱我們。」
「皇上可真是狠心呢。」路上,五官漠然望著皇帝俊美的側臉,換作以前,面對自己的無禮與驕橫,皇帝早做了處罰,哪會像現在這般的無視。
她的笑是如此的無辜,燦爛,然而,她的聲音卻是那麼的刺傷人,皇帝迷惑了,心,也痛了,望著這張折磨了他三年的小臉,沉穩的心早已掙扎得傷痕纍纍,他這個皇帝,在這個女人面前處處吃癟,何苦來著,如果愛能收回,他真的很想收回,可是,一想著若收回了對她愛,他的心中總是有著陣陣的不舍湧上心頭,彷彿這份愛一旦收回,他的心便再也不完整了。
「是,主子。」
儘管他們的對話就像陌生人般的生疏,冰冷得令人顫抖。
「呵呵,你們看錯了吧,朕的貴妃怎麼可能是一個宮女呢?」皇帝和顏悅色地道。
五官想不通這其中的關鍵,但隱約地感覺到,這賢王宇似乎也給扯到這一系列的事件中來了。
五官拿著毛筆的手輕輕一顫,但依舊語調平平,道:「出城?看來這小王爺是替皇上出城辦差去了。」
「那子瑩就告辭了。」說完,五官便朝著反方向離去。
五官聽得心中一驚,暗喃:是誰散布謠言說她被拜蠱教的人帶走的?她一個深居在宮中的宮女與拜蠱教素無瓜葛,他們又怎麼可能來抓自己?而這須王爺又怎麼會信了呢?
秀女們的目光齊向五官望來。
緊跟隨在五官身後的揚鳳和鎖銀互使了個眼色,道:「你果然是那五……」但未等她們說完,便聽得五官那拉長的尾音道:「小——心呀,你這樣坐著很危險,可別掉了進去。」說完,便走過去拉下那女子,五官定眼一瞧m•hetubook.com.com,心下冷哼,這不是儲秀宮的秀女杏兒嗎?只不過在她的身上所穿的綠翠織錦正是她主子平常最愛的樣式。
「二位主子,你們還是回去了吧,皇上特別交代過,宮中人若沒有皇上的吩咐是不允許進入御天殿的。」
皇帝眯起了雙眼,星目閃過一絲慍色,道:「你一直跟著朕唱反調,目的就是讓朕放你回天慎的身旁嗎?休想。」
皇上挑眉看了五官一眼,眼中卻並無責怪之意。
「主子。」雙言在一旁擔憂地道,「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放心,安安會回來的,當冊印頒發時,亦是她動身回宮之際。」看著五官臉上露出的欣慰,皇帝強壓下了心中的酸澀,她,竟無半點妒忌之心?甚至連爭寵的痕迹也沒有,若是換了旁人,哪還能如此悠閑呢?她的心難道真的給了天慎了嗎?
但錯了,一切都錯了,錯在皇帝是一個男人,一個曾排斥她厭惡她傷害她的男人,一個在她得到了幸福后又破壞她生活的男人,一個在她極度不願時強|暴了她的男人,一個集權勢榮耀尊榮於一身的男人。
「皇上那時還會寵我,愛我嗎?」面對如此凝視的目光,五官毫無所懼,問得輕鬆,卻將一個沉甸甸的問題交給了皇帝,同時也引發了皇帝心中的另一紋波瀾。
「這位公公多慮了,我和鎖銀妹妹只是想來拜見一下未來的貴妃娘娘而已,皇上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不會責怪的。」
一旁的杏兒瞧著五官的離去,納悶地道:「雖然長得很像,可是感覺卻一點也不一樣呢。」
「朕愛你,又怎麼可能殺你?」
「什麼?」揚鳳和鎖銀同時張大了嘴,眨眨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五官。
「皇上,我現在是宮裡的女人了,」五官深沉地望著皇帝,目光泛著冷意,意有所指地道,「若有一天,有人要害我,我會起殺心的。」
一旁的鎖銀輕扯了下揚鳳的衣角,暗示了下,揚鳳陡然清醒,望向皇帝,果然,只見皇帝正抿緊了雙唇望著自己,不禁嚇了一跳,嚅嚅地道:「皇,皇上,這奴才……」
「鳳姐姐,你怎麼又叫子瑩五官了呢?那五官真的跟子瑩長得如此相像嗎?」這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揚鳳總是有意無意的叫她五官,五官自然知道,她這是在試探,她自不會上當,不過,面對二人如此辛苦,她是否也應該露個破綻呢?五官在心中暗笑,現在,她有皇帝當靠山,就算承認了自己就是五官,她們亦能奈她何?
五官朝皇帝燦爛地一笑,但眼中卻有著最深的冰冷,「難道皇上不知道就在剛才,皇上在秀女們面前『寵』我的時候,這些暗器,大刀便已然出鞘,就等在一個時機落下了,」五官笑得更為燦爛了,然而這笑卻未達眼,「並且是兩面夾擊呢。」她的出現,無疑是觸犯了眾秀女們的利益與權勢,同時,也將這問題帶到了朝廷,因為這些秀女都是重臣們的女兒。
「什麼感覺?」揚鳳和鎖銀異口同聲。
「我不喜歡別人用手指著我的鼻子說話。」五官笑著,神情是傲慢的,轉身對著皇帝,愉悅地道,「皇上,我們回宮吧。」
「幫她?」同時不也是泄露了自己的底嗎?陌寒冷哼,不過這也是五官的目的,她想知道她的背後是不是真有勢力。
「朕不會讓你遇到危險。」皇帝沉沉地回答。
「鳳姐姐,我就納悶了,這藍忠秋的女兒是哪從冒出來的呀,這皇上怎麼突然就要封她為貴妃了呢?」
「安安會是朕唯一的皇后。」皇帝許下承諾,「朕已然讓內務府冊印,平呈十兩年五月初十將是朕大婚的日子。」
皇帝愛她,她感覺到了。
「五官?」當揚鳳見到五官時,睜大了眼,失聲叫出,當她看見五官身上華麗的貴妃服時,忘了場合,尖聲道,「好個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穿貴妃的衣服。」
「稟主子,須王爺已有好些日子沒進宮了。」
她的冷出自於心裏對他的排斥,而他的冷,則是因為www.hetubook.com.com怕已然放下的自尊在她面前受到傷害,相對於先前的劍拔弩張,爭鋒相對,這樣的相處方式,他滿足了。
「靜觀其變。」陌寒幽幽的吐出幾字,跟一個聰明人斗,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她已然開了個頭,布下了一個局,接下來,便都要靠她來接手了。
「只要我們的父親上摺子阻止皇上封她為貴妃,她就沒什麼指望了,看到時我怎麼收拾她。」
「那是皇上抬愛子瑩。」五官嬌羞地笑了笑,斜看揚鳳與鎖銀二人,只見她們臉上雖笑,但眼中冰寒,更是一閃而過些妒忌。五官在心中暗笑,這皇宮呀,就專是為這類人準備的,便道:「不知二位姐姐今天到御天殿來可有事?」
「五——」五官一字剛出口,便見到揚鳳與鎖銀睜大了眼,似在期待著什麼,五官輕鬆一笑,道,「午時快到了,今天的天氣倒也暖和得緊,子瑩一人著實寂寞,天天都盼著姐姐們來和子瑩一起玩呢,又怎會怪姐姐們呢,」
這蘇娘娘為何不讓須王爺轉交給她呢?
頓了頓,皇帝掃視了各秀女一眼,道:「前幾天朕已然頒詔,要封當朝二品侍郎藍忠秋的女兒藍子瑩為貴妃。」說完,皇帝拉過一旁的五官,對著眾秀女道,「站在朕身邊的這位就是藍子瑩,同時,七天後也將會是朕的瑩貴妃。」
「朕定會保你周全,更不會讓人傷你。」皇帝皺緊了眉,他極不喜歡五官以這樣一種玩笑式的態度與他對話,那種感覺令他窒息,更令他覺得自己在被玩弄。
五官閉著雙眼,躺在貴妃椅上,雖是假寐,然而腦海中卻一片清明,想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謝皇上。」
五官閉上了眼,深吸了口氣,轉了個身,不再看著皇帝,邁步朝御天殿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轉頭,望著皇帝,咧嘴笑道:「皇上,如果換了須王爺,肯定不會把五官置在浪尖上的。」春風悠悠,五官看到了皇帝蒼白的臉在風中的飄搖,和著那青草依依,白玉琉璃,紫荊綠藤,呈現出了一幅讓她快樂的景象。
一旁的鎖銀也不甘落後,嫣笑道:「是啊,大家都知道,現在子瑩妹子受寵得很呢,這些天夜夜在御天殿侍寢,說不定啊這會兒妹妹的肚子里已有了龍種呢。」
「這行嗎?」雙言有些不安。
五官聳聳肩,道:「皇上是一個皇上,就算皇上的這把刀不落下,還是有別的刀會落下,更會有無數不知名的暗器朝五官射來。」
「就是,也不知道這女人長得什麼樣子。」
果然,揚鳳望向了五官。
就在此時,便聽得揚鳳突然道:「呀,那不是琴安嗎?她不是出宮了嗎?怎麼還在宮裡呀?」
「朕只是順著你的計劃而已。」
「哼,她竟敢拿碎玉來羞辱我們,這貴妃的位置她就甭想坐上,我前幾天讓丫頭給父親捎了封信,看她能囂張到幾時。」
「是。」雙言點點頭,隨即道,「可主子,若我們不出去幫助她,這好嗎?況且,她對於我們之間的一切舉動都是很清楚的。」三年來,五官時時會伴隨著須王慎出現在落霜宮裡,她們二人雖然從不在五官和須王慎的面前講一些宮中的事,但以五官的聰明,早已知道她和主子在暗中留意著宮中的一切。
「相信朕,朕一定會保護你。」皇帝深情地望著五官。
三年的相處,她早就知道在五官的心裏怨恨著皇帝,又從李得勝那裡知道了皇帝愛著五官的事,面對如此好的機會,她怎能放過?她策劃了這一切,怎麼能因為兒子的兒女私情而放棄?
「都起來吧。」
「可是,二位主子……」
然而,未等揚鳳說完,皇帝便道:「既然你們都在這裏了,正好,朕就在這裏介紹給你們相互認識。」
「讓她們進來吧。」五官走了出去,當見到殿外的揚鳳和鎖銀時,嘴上笑開了花,行了禮,道,「妹妹見過二位姐姐。」
「皇上很聰明。」五官突然停住了腳步,挑眉望著皇帝,「這些秀女平時恃著自己的父親是朝中重臣,m•hetubook.com.com早就跋扈怪了,以前還有著小姐與秀麗的身份壓制著,現在她們離開了皇宮,這宮裡便是她們的天下了。」頓了頓,五官又道:「皇上剛才不也是利用了我而壓制了她們嗎?」
「你懂什麼?」陌寒目光冰冷,道,「她越苦,報復皇帝的心才越強。」她要的就是五官的報復心,她等的這一天已然等了很久了,況且,是她設置了這樣的一個局,五官亦是她局中最重要的棋子,她若幫她,豈不是自毀棋局。
此時,突聽得一宮女一聲驚呼:「奴婢叩見皇上。」
揚鳳與鎖銀一怔,都賠笑道:「妹妹聽錯了,我們沒說什麼。」
就在五官賞著一旁的花兒時,幾聲嬌喝聲從御花園的一隅傳來。
五官聽得心中一喜,忙朝揚鳳所指地望去,果然,在離她十小之距處,一個與琴安極像的人影兒竄進了花叢里,五官疾步追去,尋找著那人影,穿過一扇圓門,隔著區柳庭廊,只見在魚池旁,一女子正撒著魚食餵魚。
「呵呵,這須王爺和皇上平常可是親密無間,『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這些日子倒還真是奇了,不僅連平常的面聖都沒有,我還聽下面的人說這須王爺都有好些日子未上朝了,堂堂一個王爺,這也太不像話了吧。」五官依舊練著「宇」字,不經意地問道,言外之音,讓人只覺她似乎是在責怪什麼。
底下的秀女們一聽皇帝此言,不禁蒼白了臉。
「那皇上呢?皇上會殺了五官嗎?」五官淡淡地道。
「是呀,我也捎信了。」
「主子,您要的宣紙拿來了。」一宮女走進了殿內,在離五官三步之距輕輕地行了一禮,隨命身後端著宣紙的太監將紙張放到一旁的御案上。
「噓 ̄輕點聲,你不知道嗎?她可是當朝二品侍郎藍忠秋的女兒,人家好歹也是個二品。」
望著皇帝的沉默,五官愉快地笑起來,道:「皇上回答不上來嗎?」
就在此時,聽得殿外一陣喧嘩。
不過,她現在所要知道的,並不是這玉的來源,而是賢王宇與蘇娘娘的關係。
就在五官剛寫下第一個字時,張能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稟道:「主子,五位秀女這會兒正朝御書房去呢,您是不是要過去看看呀。」
商女,她們性格賢德,淑慧,個個希望嫁一個達官子弟,從此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在家相夫教子,以夫為天,夫唱婦隨,而那些官員們所希望的妻子也正是如此形象的。
「你想得可真是透徹。」就連他都未想到這一層,然而,該死的,她卻說得對極了,皇帝目光銳利,他不經意的寵愛無疑是把她推入了虎口,是啊,他這個從小生活在宮廷中的皇帝,後宮權術,陰謀爭鬥,他早已看得太多,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竟把它們都忘了。
五官轉過身笑望著鎖銀和揚鳳,道:「二位姐姐剛才在說什麼嗎?子瑩沒聽見呢。」
五官看了眾秀女一眼,嘴角淡淡地漾開了笑容,對著秀女們輕輕地福了一福,道:「子瑩見過眾位姐姐。」說完,便帶著挑釁的眼神看著揚鳳與鎖銀。
「揚鳳姐姐,你真行,杏兒好佩服你。」
「好啊。」五官笑著點點頭,見一旁的張能欲上前阻止,便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張能一怔,隨即領會,悄悄地退在一旁。
「安安是個好女孩,朕當然會想她。」五官對琴安的在乎程度讓他驚訝,皇帝只覺對五官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層。
「是嗎?妹妹走好。」鎖銀笑道。
「慎兒他怎麼會怪我呢?要怪,他也只會怪皇帝。」陌寒接過了雙言的話,詭魅地朝她一笑,男人一旦扯上了感情,被會被妒忌所侵蝕。
「你是想讓朕向你保證什麼嗎?」若是,他可以向她保證,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她,皇帝在心裏暗喃。
「王爺會回來的。」五官突然放下了筆,望著張能的面色一冷,眼神銳利。
張能看了四周圍一眼,賊似的走近五官,輕聲道:「主子,這回您可猜做了,奴才聽下面的人說,那叛賊『拜蠱教』的人抓了須王爺剛立不久的二姨hetubook.com.com太,須王爺一氣之下,連皇上的旨意都不顧了,連夜出了城追人去了。」
「皇上,她只是一個宮女,怎麼可能是藍子瑩?」揚鳳叫道。
「看來這丫頭已經懷疑到我頭上了。」一片竹葉,輕飄的落於陌寒的手掌心,傾城的容顏染上几絲讚許的笑意。
「嗯。」五官輕點頭,餘角瞄了揚鳳一眼,一旁的鎖銀亦氣白了眼。
「哦?你們不會看錯,難道是朕看錯了嗎?」皇帝目光一冷,犀利地望著揚鳳和鎖銀,同時掠過眾秀女。
此言一出,揚鳳與五官俱是一怔,但亦只是一瞬間。
「這不是你的目的嗎?」皇帝亦淡淡地道,「拿了碎玉送給眾秀女們,不就是想激起她們的憤怒,引起她們的警惕嗎?」
「五官,快看,這紅茶花開得好旺呢。」揚鳳一手指著一朵山紅茶,佯裝開心地道。
「可主子,您忘了王爺有多在乎五官嗎?要是讓王爺知道了您一手策劃了……」
心,有些陰鬱,想起主子當初離開皇宮的心情,五官心中難受。
見五官走遠,揚鳳緊咬著下唇,恨恨地道:「我敢打賭,她一定是那個五官,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呢。」
「是嗎?皇上難道不清楚您所謂的危險正是因你而來的嗎?」五官慢慢地走在碧白玉鋪成的石廊里,隨手摘過一片蔓藤,丟于廊外的草園裡,腳步竟是如此的輕鬆。
五官笑了,細目笑眯成了一條弧線,如一彎新月,直視著皇帝,輕聲道:「不,五官只是想問,皇上就是這麼愛一個人的嗎?」
皇帝一怔,他想寵她,愛她卻從未想過能寵她到何種程度。
神色一緊,目光深邃得近乎于能透視,皇帝深深注視著這個他所愛的女人,像是要望進她的內心。
「就五位?」五官頭也未抬。
氈褥、帳幔……往往綉著鴛鴦交頸,比翼雙飛的祥禽寄語的女子並不是這些官家小姐,而是商家之女。
「是啊,皇上,妾身也不會看錯。」
「皇上能寵五官到何種程度呢?」看著皇帝望著她時所流露的深情,五官並未動容,沉靜如一。
「皇上不該負了小姐。」望著皇帝緊攜著自己的手,五官心中憤然。
「朕只是想寵你而已。」皇帝在心中一嘆,自發現喜歡上了她之後,他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你想得太多了。」
五官張口欲出,「小——」
很顯然,這張鳳與鎖銀並不是那些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對世事一無所知的大小姐,要不然又怎會將人分成兩批,一批去御書房纏著皇上,而她們二人則來御天殿邀自己到御花園名為賞花,實為窺探呢。
「哎喲,快起來,這怎麼敢當呀,子瑩妹妹在不久后可就是貴妃娘娘了,到時,我們二人可都得朝你行禮才是呀。」揚鳳原本冷笑的面孔在見到五官后陡然熱情。
「哎喲,看我這記性,總是記錯。」揚鳳隨手摘下一朵紅山茶,遞到五官手裡,道,「子瑩妹妹別生氣哦,不過,那五官跟妹妹長得還真是像呢。」
別的秀女都偷偷打量著五官竊竊私語著。
然而,五官並不知道,今天她與皇帝的所說的一切,在不久后的日子里讓皇帝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以至於在那樣的一個時段時,五官浮浮沉沉,找不著依靠。
「你是五官,你跟那奴才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是那藍子瑩呢,你……」揚鳳一手指著五官的鼻子不信地道,就在她話剛說了一半時,五官突然抬起了手,啪的一聲打在了揚鳳指著自己的手上,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是啊,」一旁的鎖銀也湊過來道,「這眉,這嘴,這鼻,都跟那死奴才長得一個樣兒,簡直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
五官張開了雙眼,起身往御案走去,坐定之後便對著宮女說道:「磨墨。」
「哪裡話,我好歹……」
「噢,這就好,這就好。」揚鳳乾笑了幾聲,道,「妹妹,那我們一塊去御花園賞花吧。」
眾秀女雖眼中有著疑惑,但見五官行禮,也紛紛地回了一禮。
而官家千金不同,她們無須學會刺繡,因為她們只和圖書要一個命令,便有一大堆的綉女站出來為她們綉所需的一切,她們要懂的只是權謀,她們生來就是要入宮做妃的,在未入宮前,生在朝中官員的父親便已然教導了她們諸多宮中的處事。
「我也說不上來。」杏兒想了想,道,「可能是那眼睛吧,你們不覺得她的眼神很冷嗎?」
「她這麼做,一來是不希望被皇帝封為妃子,二來也是想看看我對此的態度。」陌寒輕哼一聲,把碎玉送給儲秀宮裡的秀女,她不只是想引起秀女們的爭寵之心,更重要的是讓自己去注意她,身為天慎的母親,不管她是否出面,都無法令她信她,反之,她若出了面,不僅會令別人奇怪,更會引起朝中之人對她的注意,而她若不出面,五官便會知道她自己所做的猜想都是事實,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因為她一旦出面,皇帝便不會再針對須王慎,而會將矛頭指向了她,她為了引起皇帝和天慎之間的爭鬥所做的一切努力便會付之於流水…
「她一定是,你沒看到剛才她見到杏兒時的表情嗎?」鎖銀也道。
斜望著五官長而密的睫毛,皇帝微微地一笑,道:「你成功了,她們中了你的計紛紛寫書給她們在朝中的父親,朕在這些天已然收到無數反對朕娶你的摺子了。」皇帝在心中一嘆,這女人,總是來陰的,他,有點防不勝防的感覺。
「皇上?」揚鳳輕咬了下唇,看著五官,眼中有著疑惑,不解,憤怒。
「好,回宮。」說完,皇帝連看也未看揚鳳等人一眼,便牽著五官的手往原路回了御天殿。
「我們只不過是來看看妹妹而已,自上次在御花園一別也有二日了,妹妹天天悶在御天殿都不出來玩,我們著實想得緊,便不請自來了。」鎖銀眯起一笑,道,「妹妹不會怪姐姐吧?」
想到這兒,皇帝心中煩躁,但他卻不能表露,此時此刻,二人攜手散步,如此輕鬆,如此和諧,是第一次,也是二人相識以來唯一的一次平和,他不想破壞了這份平靜。
「這種小事,皇上自會處置了。」五官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宇」,然而,她卻淡慢地道,「張總管,最近可見到須王爺入宮面聖?」
「累了?」皇帝的眼中是赤|裸的關心。
五官在一旁看著秀女中的揚鳳和鎖銀,如她聽得沒錯,剛才講的最大聲最為囂張的便是這二人吧,她們離自己也不過一步之距,然而這二人的視線卻一直悄然地望著皇帝,對自己仿若未視,五官抬了抬眼帘,計上心頭,望著二人,輕哼一聲。
「呵呵,皇上多慮了,」五官聲音一頓,朝著皇帝露齒一笑,道,「我只是說出了實話而已,在這個皇宮裡,皇上再怎麼寵五官,也保護不了五官。」說完,五官輕笑出聲。
頓時,在亭中正說得起勁的幾位秀女一陣慌亂,當見到皇帝走進亭子里,忙跪道:「妾身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世人總認為官家小姐是隔世而活,不食人間煙火,又有誰知道,其實在單純不諳世事的表面下,那暗藏著的智慧與能力,或許就是因為她們頭上頂著的官帽,才讓她們早熟並且透視世間黑暗。
所以,官家千金,幾乎沒有所謂的「草包」可言,亦如這揚鳳和鎖銀。
「是嗎?」五官打量著二人,突然道,「呀,太陽都升至頭頂了,是正午了呢,該是吃午膳的時候了,二位姐姐,妹妹要告辭了,皇上這會兒定是在找我了,若找不著,可會擔心的。」
「小姐知道的話會很開心,希望小姐能在吉時趕回宮裡。」五官鬆了口氣,皇帝在她的面前既然如此明說了,那事情便已成了定局,主子成為皇后之日已不遠了,想到這,五官心中欣喜。
「是呀,主子,她現在好歹也是王爺的側妃了,您就真的這麼忍心看她如此受苦?」雙主臉上有絲不忍。
四月里的天氣,已不若二月里的那般寒冷,更沒有三月時冷時熱那般的變幻無常,溫暖得令人沉醉,然而,當暖和的太陽光照射到落霜宮時,便被無情的白花枝葉和翠竹冷冷地排阻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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