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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內亂結束

我淚眼矇矓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我站起身,緊摁住她的肩膀不敢相信地搖晃著她,哭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他並沒有什麼地方虧待於你,可是你居然那麼殘忍地在他身上下毒。那甄禾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為他死心塌地?」
「朵兒,我愛你……」小閉虛弱的聲音響起,刺痛了我的心。
我用滿是鮮血的手從他的懷中抱回了娃娃,緊緊地摟著她,哭得越來越大聲。連自己都不記得最後是怎麼離開墓園的。
「媽媽,伯伯不出來送我們嗎?」娃娃有些生氣地問。
菡萏也淚流滿面,那神色我見猶憐,嘴中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有一種撕裂的痛在血液里遊走,而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倒在了菡萏的懷裡再也不能動彈。我聽到菡萏撕心裂肺的聲音,如一種悲鳴,響徹雲霄。
菡萏淚流滿面,也不為自己辯白,只是一個勁地哭。那卜娑眼色因為怒氣而發紅,他看了床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小閉一眼,一把推開搖晃著菡萏的我,我被他一推,摔到了一邊,從門口進來的上官可憐見到這情況,朝我沖了過來。
娃娃以公主的身份在韃靼過了她四歲的誕辰,場面很隆重,我安靜地在一邊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想哭卻哭不出聲音。上官可憐的手停在我的肩膀上,給我安慰。然後一個安靜的冬天就這樣過去。
「我什麼好怕的?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卜婆聳肩,「謝謝你。」
小閉被安葬在了韃靼王族的墓園裡。
我和上官可憐朝她看的方向望去,看到那卜娑一身尊貴的王袍,面色如玉,正朝我們走來。我看著他的臉有一瞬間出現恍惚,卻只能告訴自己,他不是小閉。
這時候,王妃的一個侍女在我面前恭敬地行禮,道:「朵夫人,王妃請您過去小坐。」
娃娃從他身上掙紮下地,然後樂呵呵地跑到上官可憐身邊和他玩了起來,那卜娑看向我,我朝他點了點頭,眼眶默然濕潤。「我會讓娃娃常常回來看小閉的。」
「目前兩國交戰,王宮中有些侍女對於你這個漢人不大放心。今日見你行為神色有些怪異便來向我稟報。」那卜婆道。
馬車漸漸走遠,韃靼那座華美的王宮在我們的身後越來越小,我臉上的淚卻越來越凶。一場夢還沒有醒過來,我又該如何忘記這夢帶來的傷痛?一直以來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在心底又不知道比別人在乎了多少倍。所以到了最後,心上的傷口最難愈合的也是自己。
回到那兒的時候,上官可憐站在門口看著我,他走過來抱著我,我的臉靠著他的胸膛,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卻抵不過我心底散發出的冷意。
那卜娑聽了我的話,從地上站起身來,眼神冰冷地看向菡萏,他伸手拔出了腰間的彎刀,怒問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誰都知道,當初那麼多兄妹中,與漢王朱高煦最交好的是鳳歌郡主。」那卜婆忽然一笑,那神情似乎是很確定朱高煦一定會退兵。
「他十五歲那年失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每個人都已經他已經死了,包括我。後來有一天我無意間知道了他其實是被人陷害賣到了大明去的時候,很驚恐,然後和_圖_書開始預謀為他報仇。好在他在失蹤了一年多又回來了,即使回來的時候滿身狼狽,他卻依舊是我最愛的弟弟。」那卜娑又灌了一口酒,「我有野心,他無意為王,他甚至親口和我說過他不會和我爭。我一直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和睦下去,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對我說,他要和我爭了。我不怕他和我爭,可是我怨恨的是,他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孩子來和我爭。」
我看向她,伸出另一隻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笑道:「因為媽媽昨天喝了很多水。」
天氣漸漸轉涼,上官可憐給我送來披風,在我的身邊坐下。
我摸了摸她綁著發包的頭,笑道:「伯伯很忙,可能沒時間來送我們了。我們要走了哦,回去看看娃娃的舅舅,說不定還可以見到新舅媽哦!」
「伯伯,媽媽說你不會來送我們了呢!」娃娃的手伸向那不娑的頭,拿掉了他頭上那類似於我們大明皇帝皇冠的帽子。
「媽媽,你的眼睛為什麼會流水?」娃娃晃了一下拉著我的那隻手。
王妃點了點頭,卻掃不掉眼睛的愁意。她揮退了左右的丫鬟嘆了口氣。無奈道:「怎麼能安好?王上最近因為戰事而憔悴了不少,身為妻子的我卻不能為他分擔……」
那卜娑舉起手中的彎刀朝菡萏砍下去,我卻只來得及大叫一聲:「不要——」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裏面的甄禾擋在了菡萏的面前,硬生生地替她承受了那致命的一刀,他癱軟在菡萏的懷裡。
那卜娑在這個時候進來,見到小閉清醒過來很是激動,小閉見到他朝他露出微笑。「王兄,以後朵兒就拜託你照顧了……」
也許是安靜的氣氛下待久了,又或者是因為韃靼如當初的大明京城一樣,讓我刻骨銘心地痛過,我居然有了回家的衝動。
我沉默不語地看著她,她被我那麼一看,有些不自在,又道:「你也許奇怪,我是從大明嫁過來的,現在兩國交戰,我的心會偏向哪方對吧?」
只聽到甄禾顫抖著聲音對那卜娑說道:「大,大王子,那,那毒,毒是我,我讓她,她下的,不,不關她,她的事……」
就在我以為他會沒事的時候,卻從哭泣中驚醒,臉色在瞬間死白。小閉的手從我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到了被褥上……
上官可憐將娃娃抱上馬車,走過來遞了條手帕給我,無奈地安慰道:「小姐,不要再想了。」
娃娃聽了他的話滿意得將帽子還給他,親了親他的臉頰,笑得連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伯伯,娃娃要走了哦。我們會回來看你的。」
將玉佩轉了個身,看著上面那個「煦」字,將它緊緊捏在手中,深呼吸一口氣。走了幾步,忽又想到什麼,又回到屋中,讓侍女拿了文房四寶,提筆寫了首詩,裝入信封。
走到花園的涼亭時,出乎意料的是那卜娑也在那裡。我走到他身邊坐下,他看了我一眼,不再理會我,兀自喝酒。
「王妃近來可安好?」我端起侍女送的茶輕飲一小口,問。
我看她眸光一暗還要說些什麼,卻又聽她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愛我的夫君,若我是真正的公主就好了……這樣的話也許還幫得上一定的忙。」
我笑得有些悲哀,心下又有幾分同情起王妃。那m.hetubook.com.com卜婆的王妃是一個極度溫柔的人,對於一些事情的內幕不是很清楚,只當在小閉死後我成了孀居的寡婦,便時常讓侍女過來邀請我去她那兒小坐。
我顫抖著手探向他的鼻間,在感覺不到他的呼吸的那一剎那,渾身冰冷。幾秒后,終於放聲大哭。那卜娑幾步上前,狠狠推開了我,在確認小閉已經沒有了呼吸,怎麼也醒不過來的時候,整個人跌坐在地。
每當我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小閉那虛弱的笑,耳邊就會想起他的話。
「你知道嗎?他是我最愛的弟弟。」那卜娑突然開口,我愣了一下,安靜地聽他繼續說道,「我是一名侍妾生的孩子,自然沒有王后所生的那卜翰來得尊貴。小時候很多人都喜歡欺負我,母親怯懦,唯一肯為我出頭的只有他。應該說,我的年幼時光就是因為有了他才得以平順的。所以我一直很愛這個弟弟。」
門外面站著同樣臉色慘白的菡萏。菡萏走過來扶我,卻被我一把推開。
要做到又何其難?
娃娃似懂非懂地點頭,然後朝我露出甜美的笑,道:「媽媽,我昨天也喝了很多水,難怪昨天我的水都流到床上了。」
「小姐何必太掛心?」上官可憐笑了笑,「王妃也是大明子民,人家現在都沒什麼動靜。」
我轉過身去不看他,眼淚一下子下來。想起昨天去王族的墓園看小閉的情景。腦海中滿是那個綠眸少年,可是他再也回不到我身邊了。自一年前起,一切都不過是一堆黃土。
我點了點頭,正準備朝馬車走去,可是被上官可憐抱在懷裡的娃娃卻掙扎了起來。她的小臉鼓鼓的,我忙問道:「娃娃,怎麼了?」
他將我扶上馬車,我攬緊了娃娃,掀開車帘子看向那卜娑,他站在原地不動。娃娃「咯咯」笑著朝他揮手道別,然後上官可憐一鞭子拍向馬兒,馬兒嘶吼一聲,邁開步伐離開。我的頭伸出那個小窗戶,望著韃靼王宮的方向,此時的那卜娑依舊看著我們。
上官可憐接過我手中的東西點頭,然後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原地看著夜空,那卜婆卻從我的身邊一個拐角處出來。見到他我有些驚訝。
我站起身,走入雨中,任由雨水沖刷著我的身體,從臉上滑落的早已分不出是淚還是雨水,就那樣一路走回了自己住的宮殿。
我不再說什麼,轉身回了屋。若真的能讓大明退兵,這一次就當是為了還我欠小閉的一切吧!保住韃靼,讓愛他的兄長繼續守護他的家園。
「也許不會成功。」我皺眉,在心裏嘆氣,誰知道他會不會因一塊玉佩就退兵?我現在賭上的不只是紫蘇兒在朱高煦心中的地位,還有我的。若他猜不出那詩中的謎底,一切都是空話。就算猜出了他又可否會因為我們之間的兄妹之情而退兵?
若我是真正的公主就好了……
過了好些天,上官可憐終於從邊關趕回了韃靼王宮。見到他后,我的心在瞬間安了下來。他平安地回來,就意味著東西成功地送到。接下來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又與她閑扯了幾句,我借口孩子就要醒來而離開,她也不再留我。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三國的邊關都寧靜了下來。大明的軍隊退兵,韃靼恢復了原先的寧靜,受損的經濟又恢復了發和-圖-書展。
「因為……因為我要你成為真正的王者……真正的王者……必須捨得下一切。三王子他……他會成為你的牽絆……」甄禾面露微笑,緩緩地說出這些話,然後看向菡萏,道:「對,對不起……我……我……我愛你……」
安靜是養傷的最好的氣氛,韃靼的經濟終於一點點地恢復到了原先的模樣,才短短的幾個月,那卜娑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從昏君到現在的明君,可謂是波折萬分。
「朵兒,我愛你。」
夏末的天氣依舊很是悶熱,我拉著娃娃的小手站在韃靼王宮的大門口,看著那扇厚重的金黃色大門許久,眼角有淚輕輕滑落。這一次,終於要離開這裏了。
韃靼的情形可以用一盤散沙來形容,因為前些時候的內亂,如今韃靼的實力自然就不比當初,若出兵去迎戰大明,無疑是以卵擊石,到時候弄不好會一敗塗地。
夜深人靜后,我將東西交給上官可憐,嚴肅道:「上官,這東西你一定要親自放到漢王的營帳中。」
我在我的那些行李中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當初紫蘇兒送給我的那塊玉佩,看著上面精緻的龍紋浮雕,心下起了千般無奈。若我當初沒聽錯的話,當日來報的將士說過此次領兵進犯韃靼的人是漢王朱高煦。
「我隨後就去,你先回去吧!」那侍女見我這麼說也便下去了,我解下披風遞迴上官可憐手中,朝他笑道:「娃娃還在屋裡睡覺,你幫我看一下吧!有什麼事就到王妃那兒來找我。」
「小姐,不是你的錯。」上官可憐安慰道。
他的這句話終於成了我的夢魘,每天夜裡都緊緊地扣著的咽喉,讓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流浪夠了,應該回家了。
那不娑點頭。「讓她常回來看看吧!還有你……王弟他,也希望你能常去看他吧?」
大明的軍隊無論是在哪一方面都比還未完全恢復的韃靼軍隊佔據優勢,這也是韃靼軍隊在邊關連續敗北的原因。瓦剌在這事上也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連續奪走了韃靼幾個小綠洲。對於大明軍隊的步步逼近和瓦剌軍隊的趁火打劫,引起了韃靼全國上下的恐慌,甚至開始有些不利於那卜婆的流言傳出。對此那卜婆雖氣憤卻也很無奈。他雖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可現下小閉的死讓他備受打擊,再加上他的智囊軍師甄禾的死,失去了身邊最大的助力。
所有的軍隊全部都在短短的一天內迅速整收了起來。韃靼也就不再出現兩軍對峙的情景。我連續幾天不眠不休地陪在小閉身邊,看著他吐出一口口的黑血卻完全無能為力。
這天夜裡我依舊在屋子裡陪著他,為他擦拭嘴角流出的黑血,忽然看到了他睜開了多日未曾睜開的眼睛。他碧綠的眸子直視著我,眼神渾濁,我在看到他睜開眼的那一刻眼淚嘩啦就下來。
那卜娑身子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著甄禾,他如野獸負傷般吼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知道本王很愛這個弟弟。」
忽然想起很多人。很多當初感情也算很好的人們,還有那個對我說我們永遠是一家人的柳彥,甚至想起了那些曾經背叛我或被我所背叛的人,我終於想回家了。
上官可憐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卻淡淡地說道:「是該回家了!」
連續了好幾天,他都睡不著覺,同他一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失眠的還有依舊在小閉死亡的陰影中的我。
坐在馬車裡細想,娃娃四歲,我在韃靼一待居然就是四年。小閉因為我離開了,菡萏因為甄禾的死也走了。而我,卻依舊要活在這個世界上自我救贖。
王都內的百姓又亂了起來,那卜娑為了國家大事,忙得一團糟糕,娃娃卻每天都去煩他。我和上官可憐對這事都持著觀望的態度,和所有人一樣等待著那卜娑做出決定。所以當那卜娑說準備出兵迎戰大明的時候,我們有多麼驚訝。
我親手將那土一點點地堆起,堆成高高的一團。娃娃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我在玩堆土的遊戲,在那邊笑得開懷,整個人撲到上面去再滑下來。我見這情況,拉了娃娃一把,娃娃因為我太用力而摔到了地上,看了我一眼后大哭。上官可憐忙上前去抱起娃娃,他皺眉看著我,道:「小姐,這不是娃娃的錯。」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空忽然下起了淅瀝的雨。
就當你從來沒來過韃靼……
對於甄禾的死,我一點悲傷都沒有,有的只是滿腔的恨意,即使他可能是我的親哥哥,即使他已經死了。他最錯的一點是,不該在我不同意幫他的情況下,企圖用我的女兒來威脅我。只是沒想到,這一場錯誤中,賠上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性命。
一會兒后,他終於走到我們面前。娃娃見到他高興地伸出手,然後被他抱進了懷裡。
在轉頭看向和上官可憐玩得高興的娃娃,忽然很羡慕她。她還小的時候,每天都會用她軟軟的聲音笑眯眯地叫「小閉」,可是現在呢?也不過才短短的一年,她就可以忘記那些日子。而我,即使是到了現在一想起他,還心如針扎。
見我誠實地點頭,她又說道:「大明開戰,絲毫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我在韃靼,你知道為什麼嗎?我原本只是一個宗親家的妾室所生,雖頂著公主的頭銜嫁過來,可畢竟不是公主。對於大明來說,我可有可無,類似我這樣的公主大明多得是。」
她說:「姐姐,我會過得很好的。」
我的悲傷情緒在娃娃可愛的話語下消失,忍不住笑出來,眼角的淚卻再也止不住。不遠處傳來馬蹄聲,順著那聲音望去,上官可憐駕著馬車朝我們靠近。當馬車在我們身後停下來后,上官可憐跳下馬車朝我們走來。他靠近我后,伸手抱起娃娃,親了親她可愛柔美的小臉蛋,問我:「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
韃靼的內戰終於全部結束。
那不娑也不生氣,只是笑著任由她玩,笑道:「怎麼會,娃娃是我們韃靼的公主,你要走了,伯伯當然要來送。」
他虛弱地抬手擦去我的眼淚,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道:「朵兒,見到你沒事就太好了。」
「小姐,你在苦惱些什麼?」上官可憐理了理我的披風。
「娃娃要記得回來看你父王,他會想你的。」那卜娑的眼神一黯。
大明永樂八年的夏天,我終於帶著娃娃向那卜娑辭行,他看著我堅決的樣子知道我去意已決,也就不再挽留。當我帶著娃娃走出王宮議事廳的大門時候,對著迎面照射過來的陽光勾起了嘴角。
那卜娑悲愴地看了我一眼,繼續喝酒。「我只是沒想到,他不是因為爭不過我,而是為了你而情願付出生命。」
「你不和圖書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有些尷尬嗎?」我看了他一眼,隨手摘了一朵花,「我們是大明子民,現在大明和韃靼正在打仗,而我們卻在韃靼的王宮享受著別人的服侍。」
「可是……伯伯說他很疼娃娃,為什麼娃娃走了他也不來送呢?」娃娃嘴一扁,作勢要哭。我有些頭疼地看了上官可憐一眼,希望他能想辦法哄哄娃娃,而上官可憐很無奈地回了我一眼表示無能為力。
回去的路上,她的話一直在我的腦海中回想。
這年的初春沒有積雪,一開始就春暖花開,我靠在韃靼王宮的柱子上問上官可憐:「你想家了嗎?」
從離開皇宮到如今,居然已經整整九個年頭。
就在娃娃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娃娃高興地朝我身後叫道:「伯伯——」
我在他的懷中說不出話來。也許不全是我的錯,但是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為了保護我的孩子而做了那麼自私的事。韃靼的內亂雖然已經平定了下來,可是經濟還處於復甦的階段。就在那卜娑極力治理國家的情況下,危機又開始了。
我聽到這兒不由得一愣,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柔弱女子的形象在瞬間高大了起來。
菡萏終於在埋葬好甄禾後來向我辭行,她沒有說要去哪裡,我也沒問。我送她到城門口,她走的時候,笑得蒼白無比。
我點頭,不大介意那些侍女的行為,輕佻眉,問他:「你不怕我去向漢王通風報信嗎?」
邊關有人來報,說在大明的軍隊已經開始準備進攻韃靼,原因不明,似乎是想乘著韃靼此時內亂風波還未完全平息對韃靼發起進攻,好順利將韃靼打壓下去,完全地將韃靼佔領。而瓦剌,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動。
小閉死後,那卜娑當上了韃靼的新王,可是他卻和我一樣浸沉在小閉的死亡中,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能走出陰影。小閉讓那卜娑照顧我們,所以我們住進了韃靼的王宮。那卜娑為了小閉,要求我把娃娃過繼給小閉,我點頭答應了。所以娃娃現在是韃靼的公主。夜裡娃娃終於睡著,我披上外衣起身,走到花園裡。
「我……對不起。」我聽到這裏,心下十分愧疚。對於這事,我的確要負巨大的責任。
「我代表韃靼謝謝你。」
我目送她漸漸地遠離,任由風吹乾了我的淚水。我知道她會過得很好,因為她已經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她這麼多年來,為了還不就是甄禾那一句「我愛你」嗎?她聽到了,所以她帶著滿足離開,無論今後等待她的是什麼樣的命運,我想她應該都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我緊攬著娃娃,企圖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的溫暖,而娃娃則不久后在我的懷裡睡著。一直咬牙忍著的哭泣聲終於悄悄從嘴裏輕泄了出來,傳到了在外面趕著馬車的上官可憐耳朵里。他在老半晌之後,嘆道:「小姐,就當你從來沒有來過韃靼吧!」
等了大概兩天。邊關就傳來喜報,說大明的軍隊退兵十里,不再開戰。又過了幾天,傳來消息說大明願意同韃靼軍隊議和。與此同時,瓦剌王也向大明送上了議和書,並保證將從韃靼搶走的一些領土還給韃靼。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是玉蘿,瓦剌王會挑在這時候提交議和書,其中定有她的一份力。
我抓住他的手,哭道:「你沒事了,是不是?」
「謝我什麼?」我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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