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當時明月猶在
第七章 逐風

這聲音,這聲音分明是屬於她的。
素衣膽小,見聞秋戴上鬼面具嗔道:「小姐,你這樣回去會嚇到府中上下所有人的。」
離開風月樓時,木子硯照例又觀察了一下四周,不巧琳琅一行人正逛到了這邊。素衣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木子硯。
點了陽春麵的年輕男人將手中的劍放到桌上,有點兒重量的劍碰到木桌后發出渾濁的聲響,惹來四周其他客人的側目。
「不,」木子硯心下雖驚,面色卻保持不變,「逛了一圈,有些累了便進風月樓小坐了片刻。」
「夫人是不是多心了?」素衣全然不覺得。
年輕人聞言一震。
在閃避不及的情況下,木子硯端出笑臉迎了上去,「真巧,居然在這兒遇到了夫人、小姐。」
兩個黑衣人纏鬥到了一起。
他將紙條緊緊地握在手中。
眼看計劃要失敗,挨了一劍的那個黑衣人撿起地上的劍似是要逃離,在最後時刻忽又轉了方向,舉劍直直朝琳琅刺了過去,一副不殺琳琅不罷休的模樣。
只見那人蒼白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
倒在琳琅懷裡的人抬眼,藉著燈光,琳琅看清了那張年輕的臉。
附近忽然傳出了什麼聲響,素衣耳力佳,忙叫道:「什麼人?」
出了聞家之後,木子硯四下觀察了一番,確認沒有人跟著自己后,迅速朝方才那字條上寫著的地點奔去。
「如此甚好。」木子硯滿意地點頭,「知道我要你辦什麼事嗎?」
天蒙蒙亮,川州城外有名的楓林道上出現了一匹快馬,載著它的主人朝川州城奔去。嗒嗒的馬蹄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此時恰是深秋,楓林道上布滿了火紅的楓葉。平素有人來川州城遊玩或路過之餘,遇到這美景都會頓足瞧個仔細,可惜今日這客人似乎無意欣賞這美景。
琳琅知他是好意,不好反對,帶素衣和聞秋出了門。
木子硯亦看清了那人的臉,愣住。
琳琅跌跌撞撞地朝房門口跑去。
「……」
「什麼?」
聞不悔伸手取下她頭上的發簪,讓她的長發披散下來,沒好氣道:「沒事別胡思亂想。」
琳琅病了好些天,痊癒之後,剛好碰上了趕集。聞秋鬧著要出去看熱鬧,素衣也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聞不悔亦見琳琅生病這幾天一直都待在屋裡,怕她悶壞了,便也勸她出門去透透氣。
那信琳琅自然是看過,卻不曾放在心上。
馬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身上佩著劍,店小二以為來了什麼江湖人士,愈發的小心翼翼。牽著馬兒朝馬廄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心尖兒微微發抖——看那人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樣,沒準兒一招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呢!
「接到硯少的飛鴿傳書之後,主子命我立刻就趕往川州,此事除了我與我家主子之外,並無第三人知道。」
用過晚膳后,琳琅早早回了屋。自打風寒好了之後,她便一心一意地趕起綉活來,原本還剩下大半的綉活,如今只剩下最後一點便可完成。素衣早就將裁製冬衣要用的布料準備妥當置於籃子中,放到了琳琅房內。
「她尋了個好歸宿,我該為她歡喜,不是嗎?」聞不悔瞥了琳琅一眼,若有所思。
琳琅回頭,看到他不甚高興的模樣,笑道:「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有貓喵喵叫了兩聲,從院子中的樹叢里竄了出來,踩著素衣的腳而過,嚇了她一大跳。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廚房林嫂養的小貓兒,遂安下心來。
他緊握著劍的那隻手,因為極度用力,關節處已然發白。
黑衣人推門而入,琳琅背對著門口,並未發現進來的人不是素衣。待那黑衣人快要靠近她時,一旁的燭火將黑衣人的背影映到了琳琅面前,讓琳琅驚覺到進來的人不是素衣,亦不和*圖*書是她熟悉的聞不悔。
素衣將放在一旁桌上的籃子拎到琳琅面前,裡頭放了五顏六色的綉線,「各種顏色的我都買了些備用。」
聞秋興沖沖地跑進木子硯的院落,見木子硯已經起身,拎著手中的鴿子跑到木子硯面前舉高,笑得極為可人:「夫子,我們來烤鴿子吧!今日一早,這鴿子飛到我的院子里,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抓到它哦!」
數日後。
而今,這一刻終於快要到了!
因為今日趕集,街上的人比平日多了幾倍,街道上也顯得很是擁擠。等那年輕人追上去時,身旁早就沒了方才那女子的身影。
原本纏鬥在一起的兩個黑衣人發現了琳琅的動作,見她想過去,皆上前去攔住了她。其中一個再次出招欲置琳琅于死地,聞不悔臉色大變,朝琳琅沖了過去。
年輕人掏了粒碎銀塞到那老闆手中,快步追了上去。
外頭巡邏的護院聽到琳琅院子里傳出了尖叫聲和打鬥聲,忙聚眾涌了進來。連遠在書房辦公的聞不悔也在下人的通知之下趕到了琳琅的院子中。木子硯、聞秋和府中的下人們不多時全都趕了過來。
琳琅看了看木子硯身後那塊風月樓的招牌,問道:「先生來這風月樓可是來見朋友的?」
她這麼一大早就來找他,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因習武之人聽力比常人好上許多,在聞秋還未踏進木子硯的院落時,他便聽到了她的呼聲。他起身穿好衣裳后,拉開了房門。
「你……」琳琅遲疑了一下,「你不覺得很可惜嗎?」
木子硯見到那鴿子時,臉色大變。看那鴿子腳上特製的腳環,確實是他們家專用的信鴿。可是鴿子身上那個專門用來收遞信息的小圓筒卻不見了。
時下川州城裡最為津津樂道的事便是京里一個大官花了一萬兩黃金給花魁錦繡贖了身,雖然少了錦繡,春風樓又有了新的花魁碧落。錦繡的那些仰慕者在失落之餘,亦開始追逐起新花魁。
看著笑臉盈盈的琳琅,聞不悔想起這幾年來,每逢冬季,她都會為他親手縫製一件冬衣。最早她縫製出的衣裳稱不上好看,但是一年年她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每年入冬,他最常穿的便是她縫製的衣裳。
「錦繡姑娘離開川州后,隔壁的張夫人還是老與她家老爺吵架,據說那張老爺在錦繡走了之後消停了一陣子又迷上了新花魁碧落,還鬧著要給那碧落贖身呢!」素衣想了想又說道,「老爺現在幾乎都不上春風樓了,要是錦繡姑娘再早走兩年,老爺和夫人之間一定會更恩愛。」
琳琅依言放下了手中的針,笑道:「冬天快到了,雖然在雲裳坊給你和秋兒定製了幾件冬衣,可我還是想親手給你們每人做一件。」
望著飛出窗外的信鴿成為小黑點,木子硯在心頭嘆氣。
川州聞家。
「老闆,來碗陽春麵。」
木子硯推辭道:「帶我在身邊,怕有幾分不妥,我還是先回府吧,正巧我也有些累了。」
小二去外頭看了看,大叫道:「掌柜的,有隻信鴿飛到我們店裡來了。不知是誰的,抓來烤了吧?」
此時的琳琅分不清到底誰是敵誰是友,不小心撞到了木柱子,有些頭暈。
「冬天還沒到,不必急著裁冬衣。」他拉著琳琅回床邊坐下,「這府中還有很多事要你操心,所以你得先把病給養好了。」
「嗯。」聞不悔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道柔和的女聲,「素衣,秋兒,你們別鬧了,再鬧我們就回府去了!」
這川州怕是不能久留了。
帶著素衣加快腳步跟上前頭玩得很是開心的聞秋後,琳琅收起那些繁雜的情緒,笑著為聞秋買下了一個鬼面具。
接連兩日,不見給自己送遞消息的信鴿,木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硯有些焦慮。卻在應付聞秋之餘,硬生生將所有的煩躁都忍了下來。每每得了機會,他總是若有所思地盯著琳琅瞧,惹得琳琅這兩日也跟著心緒不寧。
琳琅平日甚少上街,對於外頭的消息知道得卻也不少,這主要歸功於素衣孜孜不倦的打聽。
「夫子,有什麼不對嗎?」聞秋狀似不解。
欲殺琳琅的黑衣人亦是一愣。
就是嘛,聞府內護院那麼多,應該沒什麼宵小之輩不長眼跑到聞家來行竊……
「好吧,夫子你到時可別反悔哦。」聞秋撇嘴,將鴿子放開,鴿子一得到自由就飛進木子硯的房內。「我先回去和碧兒翠兒說不必準備柴火搭火堆了。」
木子硯和顏悅色地朝聞秋笑道:「秋兒,這是夫子家養的信鴿,定是家裡人給我送了信兒。那鴿子腳下的小圓筒秋兒可曾看到?」
「夫子,夫子——」
確認夥計走遠了之後,木子硯才敲開了自己面前的房門。房內的人很謹慎,在用暗號對了身份,確認木子硯是自己等的人後,才開門讓他進了屋。木子硯一進門,他立刻就關上了房門。
正這麼想著,素衣忽覺得後頸一疼,整個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聞不悔一進屋就看到本該在床上休息的琳琅坐在綉架前發愣,又見琳琅衣著單薄,眉頭一皺,不滿道:「你該好好休息。」
當初錦繡的丫鬟荷兒送來了拜帖,下人交到琳琅的手中由她轉交給了聞不悔。聞不悔對錦繡送來的拜帖無多大興趣,本是不想理會的,可琳琅認識錦繡七年,從不見她往聞家送過拜帖,心想許是錦繡真有什麼要事要找他,努力說服他去見錦繡的。
「很好,你附耳過來。」木子硯招了招手,那年輕人附耳過去。他小聲地將自己的計劃細細說給他聽,末了,問道:「你都聽清楚了嗎?」
聞不悔平日里公務繁忙,每月會固定巡視聞家大大小小的商號。琳琅一行人出門之後,聞不悔也跟著出門巡視商鋪去了。
素衣聞言亦是一樂,道:「小姐,我們這是來看人家趕集。」
店小二還沒抓住,鴿子撲騰撲騰飛進了店內,飛向那年輕人,停到他那張桌子上。老闆娘瞄了那鴿子一眼,撇了撇嘴,說道:「太瘦了,抓了養肥后再烤。」
「那不是木先生嗎?」素衣問。
此時,受了極大驚嚇的琳琅再次朝聞不悔奔去。
有賣麥芽糖的貨郎擔著擔子路過他們一行人身旁,聞秋大喜,兩眼放光。木子硯見她喜歡,就買了些遞到她手中。
原本昏暗的院落在瞬間變得燈火通明起來。
琳琅覺得好笑,不予評價。素衣又興沖沖地說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那麼大方,居然花了一萬兩黃金給一個花魁贖身。這一萬兩黃金可夠窮苦人家富貴地活幾輩子了。」
韁繩遞到了店小二面前。
「既然如此,夫子就先回府歇息吧!」聞秋見琳琅還想問什麼,忙開口打斷道,「娘,我們繼續逛吧……」
針尖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微微的痛感讓琳琅回過神來。輕輕一按,鮮紅的血在指尖處凝結成珠。
他終於,快要找到她了。
點了點頭,琳琅支退了素衣,起身走到綉架旁坐下,捻線開始做綉活。琳琅初來聞家時,除了識字之外,什麼活都不會幹,更不提刺繡。她的綉工是從素衣那裡學的,到如今也有幾個年頭了,水平愈發的精進。
年輕人絲毫不管別人的注視,安靜地等老闆下好麵條。
一個黑衣人從她的身旁走了過去,上前去敲琳琅的門。屋內的琳琅正在專心刺繡,以為是素衣敲了房門,便說道:「素衣,進來吧!」
年輕人握著筷子的手驀然捏緊,迅速抓起一旁的劍欲追上去,卻被麵www•hetubook.com•com攤老闆給攔了下來,
琳琅無奈,在身後叫道:「素衣,秋兒,你們別鬧了——」
片刻后,老闆端上了熱騰騰的陽春麵,道:「客官您慢用,我們這兒的陽春麵可是遠近聞名的。」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老闆娘嫵媚一笑,催促店小二去廚房端饅頭。
琳琅拗不過聞秋,只好隨了她的意思。頷首與木子硯道別後,帶著素衣跟在聞秋的身後繼續朝前而去。
「聽清楚了。」
年輕人安安靜靜地吃面,雖身處熱鬧的大街卻絲毫不受影響。街上各種各樣的叫賣聲和話語聲傳入他的耳中,他卻毫不在意。
聞不悔不是什麼平庸之輩,否則聞家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來在川州屹立不倒。想要從聞家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聞家夫人,談何容易?
毀掉紙條后,木子硯重新寫了張紙條塞入小圓筒,再將小圓筒掛回信鴿的腳上,然後放飛了信鴿。
「我還沒玩夠哦!」聞秋接過麥芽糖笑眯了雙眼,「要不夫子也和我們一塊兒逛逛?」
「是么……」琳琅揉了揉眉角。
他迅速轉頭,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卻只來得及瞥了那女子的側臉一眼,還未看真切,她便翩然離去,只留了個背影給他。
秋風吹得窗戶發出吱吱聲響,窗外那藍天也被雲朵遮蓋了許多。木子硯微微扯了扯嘴角。
「其實……我的生辰是在十月初十。」
即使過了七年,她的聲音卻早已被他刻入了腦海中不曾遺忘。
「素衣,你今日上街時,買金色綉線了嗎?」琳琅的視線落在一旁的綉架上。金線已經用完,上頭的圖案卻只綉了一半。所以今日素衣上街去抓藥時,琳琅交代她順道去買些綉線回來。
琳琅在床上躺久了,漸漸生出了些許困意。聞不悔見琳琅閉上了眼睛也就放下心來,正想著去書房處理公務,忽又聽琳琅喚了聲「爺」,正要邁開的腳步收了回來。
木子硯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身影漸行漸遠,一顆心漸漸放了下來。
「夫子也出來趕集?」聞秋興奮地問。
木子硯接過她遞上來的東西,仔細看了看,確認並未被人拆封后,伸手揉了揉聞秋的頭,道:「秋兒,你且將這鴿子放了,下次夫子帶你出外去抓野兔可好?」
七年了,整整七年,日日夜夜,他都在期盼有一天能找到她。
四周靜悄悄的一片,此時早已天黑,院門口高掛的燈籠雖亮,卻照不到院子中。琳琅屋裡的燈光透到外頭來,雖然多了些亮度,院子中卻依舊顯得昏暗。
年輕人一手緊握著劍,環顧四周后覺得沒什麼可疑之處方找了個位子坐下,漸漸放鬆了警惕,「掌柜的,來壺茶,再來幾個饅頭。」
「殿下,逐、逐風終、終於……找到你了……」
「我來川州這麼長時間,今天是第一次出來趕集。」木子硯笑道,「夫人與小姐可是準備回府了?」
木子硯看到出現兩個黑衣人時,一愣。看向其中一個黑衣人,黑衣人一劍刺向另一個黑衣人,以行動告訴木子硯他並不知道會出現另一個黑衣人。
木子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來川州的事沒別的人知道吧?」
木子硯自小圓筒中取下字條,看完之後燒掉,在聞家下人絲毫未察覺的情況下翻牆離開了聞家。
「嗯。」年輕人隨便應和了一聲。眼前這碗陽春麵對他而言美不美味不重要,只要能填飽肚子便成了。
「喲,客官需要點什麼?」年輕嫵媚的老闆娘見來了模樣俊俏的客人,笑容越發的燦爛。
學生出門,身為夫子的木子硯自然而然得了空閑。近來頻繁出現在聞家的信鴿帶來了消息,再次落在他的窗台上。
自打見到那個香囊后琳琅一直都在試著查明木子硯的身份,查了很多次依舊未果。
和_圖_書「素衣,你有沒覺得木先生這兩天有些奇怪?」琳琅的視線落在跑在前頭的聞秋身上,若有所思地對身旁的素衣說道,「我這一時間卻又說不上是哪兒不妥當。」
片刻后,小二端了他點的東西上桌。他冷冷瞥了猛獻殷勤的老闆娘一眼,沉默地吃著東西。填飽肚子后,他從錢袋裡掏出銀子準備結賬走人,忽然聽到咕咕的聲音從客棧門外傳來。
「……嗯!」
「娘——」聞秋見琳琅情況危急,急得大叫。
與人歸,與人歸,父親可真給他出了個難題啊!
對於聞家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姐,他其實很頭疼。在聞家這麼久,她總愛黏著他。敏銳的直覺讓他覺得這小姑娘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到底哪兒不對。
素衣原本是在屋內陪琳琅刺繡,可是沒待多久,琳琅覺得有人在身旁安不下心來,便讓素衣退了下去。出了琳琅屋子的素衣原本想聽琳琅的話下去歇著,卻又怕琳琅待會兒有什麼吩咐,索性就在院子中無聊地四處走動。
他,必須給自己找個幫手。
年輕人伸手抓住鴿子,從它腳下的小圓筒中取下一張小紙條。鴿子在他取下字條后迅速飛離客棧。年輕人展開那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四個字:川州聞家。
深秋的天氣漸漸轉涼,琳琅不經意染上了風寒,素衣去抓藥時,在路上聽那些三姑六婆說了好些閑話。素衣熬好葯端到琳琅屋裡看著琳琅喝光后,興緻勃勃地說起了在坊間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
那是別人的愛慕,與她何干?她與錦繡並無多大交情,又何必對錦繡說這些有的沒有的?當日看了錦繡的信,反而讓琳琅有點兒後悔那夜勸聞不悔去見錦繡。
那是她,他不會看錯的。
錦繡離開川州那日,讓人給琳琅送了封信。信上寫了當初她與聞不悔的初遇,也說了她這些年的愛慕。末了又道是她痴傻,才會對一個無心於自己的男人念念不忘。
也就是俗話說的那般,純粹來看熱鬧的。
另一個黑衣人見這情形,在木子硯的眼神示意下,趁著眾人不注意迅速離開聞家。那欲殺琳琅的黑衣人也明白此地不可久留,亦逃了。
難道真的是她的錯覺嗎?總之,不管是不是錯覺,這個木子硯怕不是尋常人,否則身上怎麼會有那個香囊?
楓林道離川州城還有一段距離,它的盡頭右邊,有家客棧,客棧名就叫「有家客棧」。由於天還灰濛濛的,客棧門口掛著的燈籠還亮著。馬兒在客棧門口停了下來,打著哈欠的小二立刻迎了上來。
「還請硯少指示,主子說了,不計一切代價幫助硯少。」
聞府上下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此時,有人以讓人詫異的速度飛身撲向琳琅,生生為她擋住了那一劍。
「客官,您還沒給錢呢!」
小心翼翼地攤開字條,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與人歸。
此時,門口忽又出現了另一個黑衣人,一手持劍,直直地刺向琳琅。琳琅邊尖叫邊險險地躲過了黑衣人那一劍。
聞府的護院武功雖還不錯,與那兩個武藝高超的黑衣人比起來,卻是一個天一個地,又見琳琅在他們那邊,故而一個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琳琅獃獃地伸手抱住倒向自己的軀體,鮮紅又溫熱的血液沾滿了她的手,片刻后,她終於忍不住發出尖叫聲。
總有些不好預感的琳琅心裡頭越發的不安,人也顯得焦躁起來。
他把玩著手上雕工略為粗糙的玉簪,琳琅見狀伸手將玉簪從他手中取走。那是他送她的生辰禮物,她自收到那天起便一直簪在發上。
她忽又想到什麼,憤憤然說道:「還有些大老爺們說我們家老爺傻,白白將絕色美人讓給了別人。傻的是他們才是,一個個都被美色迷了眼,看不清誰好誰壞。我真替他們的https://m.hetubook•com•com夫人不值得。」
大毓朝素來風氣開放,其中川州較之其他地方更甚,女子也多有上街的。那些個富貴人家裡的夫人小姐們更是常上一些較有檔次的茶樓、詩社、棋社之類的地方。
琳琅與聞秋聞言,同時看向素衣所指的方向,都看到了木子硯。聞秋開心地朝木子硯跑了過去。
因為過於專註,她絲毫未曾察覺聞不悔進了屋。
「不必趕集?娘,我們現在不就在趕集嗎?」聞秋一副苦惱的模樣。
風月樓是川州最大的客棧之一,位於川州城南偏北的一條大街上。木子硯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風月樓。
「你並不愛刺繡,怎麼最近卻做起這種費心思的活了?」聞不悔見她的面色確實比前兩日好上許多,臉色才微微緩和了點,「先把病養好再說。」
回過頭看到黑衣人時,琳琅心知出事,情急之下放聲尖叫。
琳琅溫順地躺回床上休息。聞不悔拉好被子,欲盯著她睡覺,琳琅猶豫了小一會兒,說道:「我聽說錦繡離開川州了。」
黑衣人見琳琅尖叫覺得有些不妙,上前欲打暈琳琅,卻被琳琅躲開。琳琅隨手抓起一旁的茶杯砸向那黑衣人,卻被那黑衣人躲了過去。
麵攤老闆見有客人上門,忙應聲道:「客官稍等一會兒。」
聞不悔走到門邊,又回頭交代道:「好好休息,別讓我找到機會把你那綉架丟出去。」
「將馬餵飽。」
琳琅手熟練地在綉布上穿針,卻有些心不在焉。自打那日見到木子硯掉下的那個荷包開始,她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屋內的黑衣人見又出現了另一個黑衣人,一愣,忙回過神來拔出身上的劍,往那攻擊琳琅的黑衣人身上招呼過去。
琳琅見他不顧自身安危朝自己沖了過來,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加慘白。她怕聞不悔受傷,索性停下了腳步閉上眼。
鴿子咕咕叫了幾聲,試圖從聞秋手中掙扎出來。聞秋將那鴿子抓得緊緊的,滿懷期待地望著木子硯。
「如此,我記住了。」
隨即跑出了木子硯的院落。她一走,木子硯立刻關上了房門,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向隨身攜帶的匕首,刮開了小圓筒上頭的那些用來封口的蠟,然後抽出藏在裡頭的字條。
聽到那年輕人的保證之後,木子硯又交代了些細節,才滿意地離開風月樓。
未曾想要琳琅的命的黑衣人在危急關頭打落了那欲置琳琅于死地的黑衣人手中那柄劍,生生救了琳琅一命。見他手中的劍掉落,黑衣人逐漸佔了上風,丟了武器的黑衣人身手雖巧,卻也硬生生挨了一劍。因為兩人都屬於高手,打起來頗耗費體力,那黑衣人雖挨了一劍,另一個卻也受了傷。
屋內是一個與木子硯差不多年紀的男人,關上門之後恭敬道:「見過硯少,主子派我來此協助硯少。」
「哦,那個呀……」聞秋從身上的荷包里翻出了木子硯口中的小圓筒,「夫子說的可是這個?」
聞秋在面具后做了個鬼臉,惹得素衣追著她要取下她的鬼面具。打鬧間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
自那日從集市回來后,聞秋也覺得玩累了,便不再央求琳琅出門,重新將興趣放到了聽書之上,照往日那般從早到晚纏著木子硯,聽他說書。
琳琅忽然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可笑,其實一直都知道他的反應,可是又忍不住想問問。她忽又想到了什麼,狀似玩笑,問道:「以後若是我不能跟在你身邊了,你會如何?」
「嗯?」他應和道。
琳琅見他們打得激烈,便欲悄悄跑向聞不悔他們。
「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告訴你。」
進了風月樓后,木子硯在風月樓夥計的指引下去了天字二號房。他給了夥計賞銀后,夥計歡天喜地地離開。
琳琅覺得好笑,道:「秋兒,木先生在我們聞家一切都有下人打點好,不必趕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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