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呀一聲，推開鏤花扇門，露出後堂的卧室，那年輕人顫抖著，再也不說不清其中機關。

傍晚的日光依然明媚，他彷彿想到什麼有趣的事物，居然微微苦笑起來——

從刀槍劍戟后款款行來的女子，肌膚晶瑩剔透，在傍晚暖日照耀下，清冽出塵，仿若天人。

喊殺和慘叫聲不斷的追逐而來，血腥與鐵臭愈來愈濃烈的擁在鼻端，韃靼軍首次感受到修羅地獄的模樣。

門被推開的剎那，只見一陣寒光，帶著凜冽的殺氣，衝天而來。

晨露坦然答道，她隨意抬眼，忽律便好似有冰屑激於面龐，竟生生的刺痛——hetubook.com.com

「帶路。」

忽律突然微笑起來，眼中甚至帶著憐憫，「我能攻佔此城一次，便有第二次！」

侍從們搜索著，將書畫、瓷器翻得到處都是，卻仍是找不到所謂的密道。

然而軍令如山，所有人如潮水一般退出了城門前。

忽律微微眯起眼，從心底感到一種奇妙的熟悉——

一行人走到府衙門前，這裏自穆那被刺后，便一直荒廢。

一陣號角聲響起，韃靼軍一齊大驚——

「不能。」

忽律愕然抬頭，只見院中，牆上，屋檐，都是累累的刀劍和鐵箭！

忽律沉聲問道。

「hetubook.com.com若是亂箭齊發，可汗必定隕命於此。」

縱橫北疆，甚至鐵蹄踏盡萬里河山的韃靼大軍，居然會有撤退的這一日？！

「你自認能制住我？」

「原來你另有援軍，另有密道！」

與攻城的九死一生相比，街巷好似一個張開大口的幽靈，無聲地吞噬著人命和鮮血。

忽律起身說道。

「一旦你們撤退，我立刻放開。」

「你是誰？」

「你太急於求成了。」

忽律依稀認出，這便是那日將自己射中，傷及心脈的女子，他眼中威儀大盛。

忽律沉吟著，又問道：「城中可有什麼密道？」

和圖書那兩人對視一眼，年輕人囁嚅道：「有……」

晨露宣告道。

只見城外煙塵漫天，一道赤色大旗上書一斗大「周」字，正遮天蔽日而來。

有人氣惱起來，推來門便要到庭院中再搜。

城門一旁，忽律悠然站立，身後一柄短刃，卻昭示了他目前的處境。

他笑著問道，聲音清朗醇厚，好似對眼前的危局並不擔憂。

晨露含笑不語，望著忽律身後，黑眸中瞳孔為之一縮。

「你難道不顧惜自己的性命？」

好似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言語，晨露正要放聲大笑，卻仍是抑住了，她眸光如霧，彷彿有無窮的悵然幽遠，「生亦ｈetｕｂｏoｋ•coｍ•ｃom何歡，死亦何苦——一命換一命，對天朝來說是樁合算的交易。」

韃靼軍不知統帥在這小院中遇到兇險，仍在城中搜索著。

竟是撤退的信號！

「可汗不是正在搜尋我嗎？」

「這兩位富商，本來就是我為了迷惑你所用的死士，他們生於此城，別無牽挂，所以放膽一搏，果然將你也騙了過去。」

每一處暗角，都有可能成為隕命身亡之地，每攻克一條街道，都要付出幾十條鮮活的生命。

「滿城軍民人數甚多，若全在街巷中，不可能不露痕迹……」

他緩緩說道。

很多將士望著滿地遺留的屍骸和鮮血，恨得雙目幾和*圖*書乎泣血，面容都因之扭曲。

忽律望入她的眼中，被這份詭譎而深深震撼，知道對方說得出做得到，他的微笑慢慢消失，鷹鷲般的眼打量著四周敵軍。

「你準備挾持我到何時呢？」

素來懦弱的庶民，也和守軍一樣殺紅了眼，他們清醒地知道，穆那王子的死，需要全城人命來殉葬——再懦弱的羔羊被逼至絕境，都會反噬到底！

忽律心中一沉，不禁向城外遠眺——

「放下武器吧，可汗！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中計了？」

那女子微笑著，眼底卻幽寒清冷，微微一瞥，便要連血脈都為之凍結。

聲音宛如玉碎落地，冰裂破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