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班族最大的驚喜之一,就是正常工作時間內,有一天半天假,大家名正言順地曠工,可以調劑一下情緒。梁棟和付汝文倒沒什麼,林白和舒小夕兩個最興奮,上午工作時在聊天器里不斷地談論下午要幹什麼。
「才華不是用在這裏的,童鞋。」
舒小夕到場的時候,已將將七點,輝煌燈光下到處扯著紫色的緞帶,人很多,幾人一群地熱烈交談著,看來一年一次聚會很有必要。唯一顯眼的就是長長的餐 桌,用紫色和雪白的緞紗圍住,上面放滿誘人的餐點,尤其是那些精緻的藤籃里放置的小小卡片,足見公司策劃部門同仁用心之處。
「小姐,你穿了這套衣服氣質很柔和,既不誇張也不落伍,我們的衣服很適合你。」店員蹲下身替她拉平褲腿,一邊賣力的介紹。
一想到蘇展陽提著塑料掂飯的情景,舒小夕就忍不住滿臉笑意,就算是變相地懲罰他吧,讓他知道女人是不能得罪的,而且必須表現的心甘情願才行。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女人天生就以折磨男人為樂,看著男人為她受些無傷大雅的小罪,那種感覺還真是美滋滋。
舒小夕突然有些心虛,好像沒跟他打招呼就走了。轉念一想她心虛啥,反正莫名其妙的人又不是只有她,想到這兒還是吃力地掂著兩大兜東西繼續上樓,到了他面前停住不動,這人堵在了樓梯中間,只得低聲說:「讓一讓。」
舒小夕一夜無眠,天亮前她硬是在病 床前坐了三四個小時,不住在心中祈禱各路神佛保佑,一定要讓媽媽快點康復。當太陽從東方升起,舒母也醒了過來,連連說好夢。小敏最先到的醫院,替她接手照 顧,孟依依是下午過來。她則回家拿了些老媽的日常衣物,又回自己的住處簡單洗漱換衣服。蘇展陽不在家,估計早上班去了。舒小夕心裏犯堵,什麼也吃不進。這 種情況下,昨晚酒會上的事她根本不願想起。
在金桂華庭那邊有周淵做家務助理,可到了舒小夕這裏,沒必要再用什麼家務助理,便使著他這個總經理天天早上起床去買早飯,此事不能搞條件。兩人各有分工,為公平起見,晚飯由舒小夕來做。
舒小夕對聶詠華的印象好了不少,起碼她沒有開口就罵她勾引別人的男人,或者流著淚請她退出,而是理性的分析這件事,分析自己。不對,她要分析是她的 事,幹嘛一定要拉上自己?雖然這個咖啡廳環境不錯,咖啡一流,很適合閑暇時來坐上一會兒,卻不適合兩個女人在這裏為了一個男人交涉。
舒小夕極度後悔出現在這裏,更多的是尷尬,可怨誰呢,是她把自己整到這份上的,名義上的男友站在人群最熱鬧的中心,而她只在一角默默看著,那個蘇董連眼角都沒有往這邊掃一下,這種感覺還真的不爽。
「不早了,已經是……」她看了看表:「九點五十八分,阿春同學,你沒課嗎?教授不點名的嗎?」
刺耳地電話鈴響起,她放下捂著臉的雙手,看著座機猜測會是誰來的電話。也許是蘇展陽,她手機關沒關也不記得,即使開著,也是無聲。那麼好吧,就當是他吧,這會兒發現她不見了?從她離開酒會到現在,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看來她透明得可以。
「我更接受不了的是咱們蘇總,我這個花樣少女在他眼前晃得時間不短了,怎麼就眼裡沒我呢?他知道你……」得到舒小夕的肯定后,她叫起來:「舒小夕,你這個幸運的女人!」
聶詠華卻瞧出來蘇展陽有要走的意思,走上前攔住他的腳步,柔聲問:「展陽,你很熱嗎?」
早早離開酒會的還有幾位董事,聶長陽也早早地離開,臨走之前笑呵呵地叮囑蘇展陽要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安全送回家,一副交給他很放心的樣子。
一定是林白把蘇展陽給召喚過來,不然哪有這麼巧。他的出現讓舒小夕莫名其妙鬆了口氣,招招手,示意自己在這裏,蘇展陽大踏步走過來,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連看都沒看聶詠華一眼。
「你是我的女伴,也不見準備。」蘇展陽以為她早該準備好了,誰知道下午他同林白說話間,知道她一點也沒有準備。
剛想到蘇展陽,那個男人就出現在台階上,站在高處冷冷地看著她。
「是女人就想知道人家多大了,你還真直接。」
這是舒小夕第二次被阿春掛電話,可以想像再打過去也是關機,她好笑地放下電話,順便也給自己關了機,看來阿春真是長大了。反正都要趕他走,這下子也省事了。
「聶小姐,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很介意有這樣的談話。」她輕輕放下餐牌:「是這樣的,你看,你和蘇展陽以前有過什麼的生活,實在是跟我無關,我並不想知道那些,我想我們做不了朋友。」
衛廣有些不好意思,他還記得當初和舒小夕離婚前,被她們知道自己外遇的時候,孟依依無情痛打和小敏利齒責問,無論哪樣,都讓人吃不消。
別人都說,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舒小夕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這點,她一點也不介意愛蘇展陽的錢,他說到做到,果真全程陪著買衣服,基本上不發表意見,只管微笑著刷卡。
聶詠華點點頭:「是呀,我以為你看到他了。」
蘇展陽想是男人都喜歡好不好?
聶詠華住了口,眼光變得有些冷,她沒想到舒小夕會這麼直接說出拒絕的話來。在她眼裡,舒小夕不過是蘇展陽偶爾拾起的小石頭,一隨手就能扔掉。舒小夕在 想剛才的話會不會說得太絕,最好是不得罪她,理智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她的位置正朝著門,正想再說兩句,抬頭看到咖啡店的門被推開,蘇展陽皺眉走進來。
她的眼睛變亮,臉上略有些紅暈,林白吃驚地笑:「任姐,你看小夕的臉,倒象是化了個最自然的彩妝,女人喝酒還是有好處的。」
她不好說什麼,靜靜地聽聶詠華說:「今天真是無意中碰上你,我突然就控制不了自己,想和你說說話,你不會見怪吧?」
聶家所經營的長陽集團也是城中知名的集團公司,聶長陽幾十年奮鬥,打拚出來這一片基業,膝下卻又無子,寶貝女兒一向不理公司的事,只得繼續做到現在,不比蘇理天這麼清閑,早處於半退休狀態。
話說半截終於破功大笑起來,他這才知道她在搞怪,想想也忍不住笑起來。
「蘇勁 來過?」蘇展陽知道這是到了酒會的抽獎環節,這是最後一項程序,完了就相當於結束,既然已經呆到這個時候,也不用急著走。他倒不知道蘇勁來過,不過這個堂 兄玩心甚重,常常不打招呼地來去,以前有段時間為了一個女職員,每天來成悅報道,蘇理天差點給他在單位掛個職位。
上一次見到衛廣,還是為了林淺真一直來騷擾她的事,從那以後,林淺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也許衛廣和她已真正在一起了吧。她很想好好謝謝衛廣,可這時候累得提不起勁去客套一兩句,算了,等以後有機會,她一定專程謝過。
「這還用問,很明顯的,你才是最終勝利者,哈哈,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人家走著走著便沒了下文,究竟有什麼沒什麼我哪裡知道。我告訴你是因為你今天晚上看起來獃獃的,不刺|激一下你不行。」
說完率先往愛慕那裡走,剛走幾步又折回來,悄聲問他:「我不太知道你的尺寸,你是什麼罩杯的?」
蘇展陽聽了皺著眉毛,他直接點出:「你還在生氣。」
生活中誰能成天沒事就圍著感情轉呢?她們就是,感情是她們的全部,即使不用努力討生活,本身的家世條件也夠衣食無憂地生活下去,可是舒小夕不同,雖然 不是苦出身,可她卻屬於吃不飽餓不死的那種普通人民,生活、工作中的煩心事佔據了人生經歷的絕大部分,活了二十多快三十年,她可以為了愛情哭 ,為了愛情難受,卻無法為了愛情失去理智。在她看來,林淺真和聶詠華在一定程度上都有些失去理智。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與湊到身邊的人打著招呼,甚至對著到場的葉雪送上微笑,這個男人公事公辦的樣子惹惱了她,心裏暗暗發恨。
舒小夕不承認曾有過激|情,她接受情感比較慢,在她的心裏,這隻是剛剛開始,她剛剛準備好好開始這段感情,只是一旦她認了真,就會想的多,其實她什麼時候也沒有少想過。
再次想起就這麼原諒 了他嗎?她想沒有完全原諒,她的心胸並不寬大,很愛記仇。但是有時候女人同一個男人繼續保持親密的關係,並不完全需要愛才行,還要有一些不甘心和猶豫。她 不甘心就那樣分開,猶豫中遷就妥協,畢竟她對生活的要求很低很低,只要有一個人能給她些許溫暖的感覺便已經足夠。
可是立馬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清楚地知道在發生那樣的事情后,再複合的機會是零,舒小夕不會接受一個不忠實的男人。
她覺得不可能,自沈志邦說出那樣的話后,反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當時她剛離婚,心情不好,只是聽了就算,那還不被此人嘔得吐血。轉念一想給孟依依打了個電話,為了避免出現他吃回頭草的狗血事件,決定通過孟依依給沈志邦同志通個信,見面什麼的可免則免吧。
她只能儘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根本不敢看別人有沒有用異樣的眼光嘲笑她,她蠻以為蘇展陽不說要把她介紹給他的父親,至少也該至少給她一個眼神。
舒小夕她並不知道小敏在桌上留了張字條,沒想到他會來,有些意外地問:「你怎麼來了,我媽現在輸著水,還算穩定。」
「基本上我無法認同兩個有這樣關係的女人做什麼好朋友,再說,那意味著男人要遭殃,你想啊,新舊女友聯盟,吃得消嗎?為了你,我拒絕了她。」
她一言不發,蘇勁也跟著不說話,他看到了她和蘇展陽之間的拉扯,明白肯定是有什麼問題發生在兩人之間,是什麼呢?
「……喂,你說結婚到底好不好?」
「小夕,你見蘇總沒有?」
「啊,對了,我剛才看到蘇勁,他怎麼沒呆一會兒就走了。」前面一陣喧嘩,人群往燈光聚集處擁去,看來酒會有了小小高潮。
叫了他兩施展 才聽到應聲:「馬上是公司的新年酒會,怎麼不見你有反應。」
「你怎麼會這麼想?」蘇展陽拍拍她,帶著她往回走。聶詠華竟是愛心有好戲。蘇爸與取父父相識,生意場上也有來往,見面一聊,蘇父一聽原來兩人曾經在一起過,有意提起看他的意思。他看她象是特別往心裏去,稍兩句:「咳,她很有心思,我是怕你受她影響。」
「蘇……」還沒叫出來,已被他捂住嘴,威脅道:「我有名字,叫我名字!」
她曾經解釋過為什麼會想和他分開住:「都說距離產生美,我之所以覺得一個住方便些,就是因為我常常需要獨處的空間,那時我可以給自己洗個香薰澡,如果把洗澡都看成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人生就會很快樂——這是我的偶像說的。」
她張了張嘴想告訴她:我很介意,你可千萬別來找我。可以想像,她們如果在一起,話題絕對離不開蘇展陽,雖然她不了解以前蘇展陽和聶詠華之間的關係好到什麼程度,但她相信,如果有機會,這女人會把以前的一點一滴,事無巨細地講給她聽,然後再問你介意嗎?
舒小夕摸摸電梯壁上貼著的紫色花朵:「成悅不是大公司嗎?這些東西看起來象是商場促銷、婚慶裝飾。」
「那是什麼玩意兒?」
林白拍拍她:「可以理解,我以前也很萌她,自從她做了咱們公司的代言后,我覺得還是喜歡自己划算一些。」
舒小夕這才發現衛廣不見了:「我還穿著他大衣呢,他就這麼走了?」
「是啊,她的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不過是住在一起而已,這城中多少男女住在一起,有名份的,沒名份的,愛的,不愛的,包養的,還有僅僅是合租房子的……住一起不代表什麼,她不想在這上面糾結下去,因為,那隻能讓自己更賤多三成!
蘇展陽一聽衛廣的名字,才知道那人竟然是舒小夕的前夫,臉色一變,正想問他為什麼在這裏,孟依依跟小敏一左一右架著他走開,路上跟他解釋去。
蘇展陽曾說要給她買車,因為有時他回來得晚,早上又需要早點走,跟她同行就變得有點不方便,她有了車,偶爾他不在的話,可以自已開車上下班。舒小夕卻 問以前是非得巴著要她一起上下班,現在想讓她自己開車,難道這麼快就開始嫌她煩了?並且用那種特懷疑兩人之間是否出了問題的眼神研究了他半天,令蘇展陽不 得不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聶詠華最近有些不太好過,面色難看,開門見山要好好跟她談談,上次電話約她出去,可是舒小夕沒有理會。林白一看到聶詠華就睜大了眼,聽說她們要談話,馬上知趣離開。
「我沒那麼空,拿自己不開心來懲罰別人,蘇總,你想太多了。」
蘇展陽看著身邊這個女人精緻的面孔,和小意的神情,不由嘆氣,他好像很久都沒注意過除了舒小夕以外的女人,從前那些女人大都是圍著他轉的,他的空閑不是很多,習慣了主動的女人,象舒小夕這麼被動的,少有。
首先蘇家她已 經很熟,有段時間為了表現自己的賢惠,往蘇家大宅跑得很勤快——蘇展陽從來不請她到私人的住處金桂華庭。在蘇家大宅,她處處表現得體,可是效果甚微,因為 除了蘇展陽的母親,其他三個都有工作,誰會天天沒事呆在家裡。蘇理天總是一臉嚴肅,蘇家小和*圖*書妹有些刁鑽古怪,看她的神色總是冷冷的,只有蘇母不知是否因為太 寂寞,才由著她陪了一段時間,總之,蘇家人不好應付,她曾在心底想,如果結了婚,一定不能跟蘇家人住在一起。可是目前她還得跟他們搞好關係,最近她去得少 了,蘇母不會怪她吧?
原來聶詠華與林淺真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愛故意挑起別人心頭刺,以此為樂。
林白再次向她確認年齡后,終於受了刺|激:「原來我這些年白活了,浪費了這許多年,一事無成,一事無成哪!」
擂了半天門,卻沒人來應,她才不信這個阿春會乖到去上課,只得自己掏出鑰匙開門,一進門第一感覺就是這家裡有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起碼半個月,那種味 道一聞就聞出來。難道阿春搬走了?到他暫住的房間一看,果然,此人的衣服已經沒有一件,連他帶來的DM小說也一起沒有了。
舒小夕鄙視地看著這個男人,他的手機比她好上無數倍,至於這麼小心眼嗎?她飛快說了自己的手機號,又說:「我是助理室的,叫舒小夕,你放心沒?我能走了吧?」
再來便是貴賓們一一進場,葉雪果真出現,氣氛又再度熱烈起來,任霏見蘇展陽依時出現,便放下心跟林白等人在一旁休息,舒小夕若有所思,忽然林白捅捅她,示意看向門邊,聶詠華正挽著一個中年男人緩緩走進來,那邊蘇理天又領著蘇展陽上前歡迎,與那個男子親熱寒暄著。
這個動作令他皺眉不已,伸手揉揉額頭繼續睡。
「好吧,小夕,既然他不在,我們來好好談一談。」
到了這一步,兩個人心裏都清楚不得不對今後的關係做出合理的安排,感情不是兒戲,可是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尊重過感情,更別說愛情了。只是憑著一時之 間男男女女的那種吸引力走到了一起,或許他是經歷太多,一時間有些情感疲憊,又帶著一些突發其想才開始,她則是多多少少被挑動了情思,又覺得無需背負婚姻 與責任小小放縱,還有一點點的冒險。可是男女之間,如果不是純粹的愛情,時間久了,那些東西都開始變味,總會在乎一些以前沒有想到過的,比如說婚姻,每一 份感情最終的結果,必定要與婚姻掛上勾,要麼結婚,要麼結不成婚分手。當這個階段到來時,或者說,被某些外力推到二人面前時,他們都發現了一個事實,不尊 重感情的人,必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誰知道孟依依說的話讓她更想不通,掛了電話后,她坐在椅子上出神,原來沈志邦前段時間出了趟差,一直沒在C城,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聯繫她,不知道怎麼 著電話沒打通,便給孟依依打電話,第一時間知道了她和蘇展陽在一起這件事。當然孟依依沒有給他詳細講,只是哼哼哈哈地說了一點,大意是小夕妹妹已經開始了 第二個春天,而且對方條件還不錯,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具體我也不明白,一直以來,你們都出雙入對的,」說到這點,舒小夕也回想起那時的情景,那時候蘇展陽一邊跟她天天去外面HAPPY,一邊又來對她說有興趣,跟別的女人一起還來糾纏她,想起來就嘔得慌。「至於後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你可以去問他本人。」
她坐下來,左右亂找著遙控器:「說吧,什麼事。」
她正在想話該怎麼說,聶詠華又用期待的語氣說:「我可以叫你叫小夕嗎?這些天我一個人胡思亂想,滿腦子都是以前的事,真想有個朋友能好好談談心,你放心,我不會太煩到你的。」
其實舒小夕不會開車,也從來沒有去學車的念頭,她認為平時地鐵公車很方便,實在不行就打個車,以前和衛廣沒離婚前倒是買了車的,可是沒覺得多有派頭, 出門在外還得找停車的地方,基本上她這方面的要求不高。前段時間在金桂華庭住的時候,蘇展陽倒給了張卡,說裏面是日常生活的費用,錢不少,但不誇張,她也 沒怎麼用,就是給周淵開開工資什麼的。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舒小夕連連搖頭:「不用,我感覺很好。」
林白有些吃驚:「小夕,你居然說童鞋,看來我們是同道中人。」
有人過來同林白打招呼,更顯得她形隻影單。等林白又回到她身邊后,她忍不住低低地問:「那麼……後來呢?」
當時笑言成真,她倒是找到了男人,可惜不是暖被窩的品種。
「謝謝,」她再次打量全場,唯一感覺就是這真是豪華的自助餐廳,不過大家沒人動嘴去大吃大喝而已。「沒想到公司有這麼多人。」
蘇勁常說,男人玩夠了自然就是要回歸,感情回歸,生活回歸,至於什麼時候是玩夠了,全看自己的感覺,有的人一生都沒玩夠,早早地出於狗屁責任結婚,婚 后照樣出來玩,那種男人是垃圾,害人害已。當然,蘇展陽從沒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回歸,也沒有刻意去玩,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還好。雖然昨天下午的那場談話讓他 有些不爽,他和舒小夕之間,被蘇理天用那種不在意的口氣稱之為時下那種辦公室戀情,且是不成功的時候,他制止了,卻不能斥責,因為,那是他的爸爸。在蘇父 口中,舒小夕有意宣揚出去與他的事,其用心值得推敲。
衛廣不停地輕聲安慰她,又遞紙巾過來,到底是做過夫妻,說的也正中她的心坎,還說這兩天會過來幫她照看,她很感激衛廣,可照顧病人這事兒,他真不合適, 老媽清醒來一看,拋棄女兒的前女婿坐在床邊,還不得再暈過去。不管她和衛廣是如何分的手,離都離了,以前在她眼中是毛病的地方,現在看著也沒覺得有什麼。 客觀地說,衛廣這人其實不是個很糟糕的人,只要不是和他在一起生活。
也許是回到自己家裡,舒小夕覺得自在不少,金桂華庭不是不好,可是住在那裡的每一天,她都沒有歸屬感,總覺得不現實,如今換成蘇展陽住她這裏,才有種踏實感,她想過原因,是她不夠自信,她怕被人看低,心中一直有芥蒂無法消除,雖然只是她這麼想。
「看來我跟這酒會犯沖,得提前走人,要不一起走吧?」看她有些不明白,他笑了笑:「正好商量一下是賠錢還是你出乾洗費。」
蘇展陽笑笑沒有說話,他就知道聶詠華不會這麼輕易放手,找上舒小夕是遲早的事,他只有儘力讓舒小夕不會因此興起反感。
「你就別妄自菲薄了,那邊的人個個都想跟你打招呼。」
最後兩個人還是去了愛慕,在店員曖昧的眼神中,買下那套內衣,出來后蘇展陽在她耳朵邊低低地說:「我知道你的尺寸……」
直到天快黑她才急沖沖趕回家去換衣服,路上想起蘇展陽不知道怎麼安排,給他打電話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關著,好像是下午接完沈誠邦的電話后就直接關了。開機有幾條簡訊,都是蘇展陽:速回電話。
清晨醒來,舒小夕想翻個身,卻發現不能動彈,蘇展陽的胳膊緊緊攬著她,她的床沒有蘇展陽那裡的床大,雖然是雙人的,可真要兩個人睡上面明顯不太舒適。關於三天後的新年酒會,蘇展陽還沒有提起,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去,如果到時候他提起,她也有大堆的理由。
忽然幾下閃光燈亮起,原來酒會還請有記者,似乎嗅到這兩家之間有合作的味道,上前來替幾人拍了一陣照片,蘇展陽微微擰著眉頭,卻也沒有說什麼。他與聶詠華本相熟,站著閑談。
電梯門開了,兩人已到十六樓,叫聲驚動了任霏等人,任霏抬頭掃了她們一眼,淡淡地宣布:「今天公司只上半天班,下午休息,晚上參加公司的聚會,誰也不準缺席。」
也許現在他正和葉雪舉杯歡談,又或者聶詠華也在,兩美相伴,她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真是丟人。
她心裏一跳,裝作毫不在意地問:「什麼反應?」
有人送 花給舒小夕,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蘇展陽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也許對她不再是自己所說的那種興趣,而已轉變成了喜歡,甚至於愛。愛一個女人,會怎麼 樣?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誰沒有年少輕狂過,初戀醉人,喜歡上第一個女孩子的時候,他以為這便是今生的新娘,動心動情聚聚散散后,再好的風景也不曾留戀, 現在,他忽然覺得胸腔里一顆心還會為了一個女人加速跳動,還能感到陣陣的愛意涌動。
「你敢掛電話試試!我問你,剛才那個女的是誰,你帶女人回家?回我家?」她最後一句在詐他,看這個臭阿春不老實到哪種程度。
林白差點閃到,有點接受不了地說:「小夕你騙人。」
上次她客客氣氣地找到 舒小夕,本以為很容易就能接近之再攻克下來,哪知舒小夕看著平凡的一個女人,居然還敢嫌她煩,這讓她嘔了好久,多虧她有個好爸爸,見不得她日日消沉,直接 找到了蘇父,兩位老人家在一起吃了頓飯,聊了幾句,基本上定下合作的意向,這個合作可是關係到她跟蘇展陽之間的合作。
半夜一點,空曠的大廳里只有她一個人,突然電梯門開了,衛廣從裏面走出來,陪在她身邊:「我看你臉色不好,怕你出事。」
舒小夕突然發現,聶詠華與蘇展陽站在一起稱得上是郎才女貌,氣質相符,心中微微有些不舒坦。
「林白你太慘忍了,此女是我看順眼的極少數女星之一。」
蘇展陽已不想解釋真正讓這件事在成悅大廈里流傳開的原因是什麼,只是冷冷地反駁自己並不是在玩。
看著門口那套極為性感的蕾絲內衣,她有些明白了,敢情蘇總經理是想買內衣來著。
沈志邦知道還給自己送花?她有些搞不明白這個男人了,不,應該說她誰都沒有搞明白過,沈志邦、衛廣還有蘇展陽,其他遇上的泛泛之交就更不用說了。他會 說什麼?別說自己現在和蘇展陽在一起,就算是不在一起,她也沒打算重拾舊愛。基本上她覺得把從前的人從前的事再翻出來,沒有任何意義,人要向前看。
「馬上就到酒會開始的時間,呆會還要致辭,他卻不出現也不接電話。」
「談什麼?」
林白張望著門口處,忽然說:「來了來了。」
「舒小姐,我真沒想 到,展陽會跟你在一起。」她以前只防著任霏,有時看到林白惹眼的打扮時會看上一眼,卻從沒注意過舒小夕,這個女人長相只是普通,如果打扮一下,會亮麗很 多,但從她隨意的穿著來看,品味不高而且懶,這樣的女人,蘇展陽竟然也要,除了換口味,真想不通是為什麼。
這是在十層高的位置, 城市中高樓越來越多,中心醫院偏又處於市中心,從十層樓高往下看去,還真看不出去太遠,周圍的高樓正好檔在眼前。蘇展陽對她的態度有些無力,已經這麼示 好,她還是不滿意,女人果然麻煩。他其實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她有一點天真有一點彆扭的脾氣很真實,也蠻可愛,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對這時候的他來說, 女人不需要太精明,也不需要太漂亮,有那麼一種恰到好處的適合感覺就已足夠。
小敏走過來,先對蘇展陽點點頭:「是我抽空留了張條,你總得給他交待一聲,不然等他回來,不得以為你失蹤?」
邊說邊擦凈淚水。
林白有些失落:「所以,你我只是小角色。」
「就是葉雪啊,她實在是個美人,總不會就這麼沒下文了吧?」
回憶起那些日子的混亂,他有些狼狽,雖然還不到中年,可是日子已經有了滄桑的味道,看著那邊幾個人象是已忘記他的存在,只好帶著黯然的心離開。
舒小夕在心裏咬牙切齒地詛咒蘇展陽,詛咒他和那兩個女人,又加上了眼前這個男人,小氣的男人都去死。又覺得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可哪裡來那麼 多如果,事實已經發生。雕花木門在她身後輕輕合上,把一室喧囂關在了身後,她快步走到電梯前,今天晚上的運氣還算沒背到家,居然有空的,她先走進去,等蘇 勁進去后,她往冰冷的電梯壁上一靠,閉上眼自憐自傷,就讓那個男人以為她有病吧,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偽裝平靜。
這兩個多月的同居生活,兩人之間已基本有了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明白對方想說什麼,這,算是進步?或者可以理解為激|情趨向平淡?
有人過來跟二人打招呼,更是把好奇的眼光放在舒小夕身上,林白兩三句打發人走,舒小夕嘆了口氣:「我後悔來這裏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大堂里舒小夕停下,勉強笑著說:「不知道你想好沒,是賠錢還是乾洗?」
看他興緻勃勃地在不大的房間里轉來轉去,舒小夕撫額低嘆,這怎麼了,上一刻還覺得跟他有隔閡要分開,這會兒倒又把他招來自己家裡,到底是她太能折騰還是這個男人臉皮太厚?看來他們的同居生活還得繼續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擦擦。」舒小夕有些著惱,暗叫倒霉,但還是連連道歉,又慌著找紙巾,誰讓酒灑在人家身上,如果是灑在自己身上該有多好。
孟依依看出來兩人出了問題,具體什麼事現在談也不是時機,就問:「他現在在哪兒?」
林白指指前面的座位說:「貴賓席擺的牌子還是那幾個人,公司太小氣,不請一些大明星過來,兩年沒換過人了。」
一同生活這些天,他已經不再單純為了自己說的興趣要跟她在一起,他從來沒有讓哪個女人住在這裏過,從一開始他便把舒小夕帶回了家,當初是因為什麼來著和圖書?對,就是為了阿春出現在她家,想到那次,他忍不住一笑。
她一直關注著舒小夕和葉雪的動向,葉雪做完一個明星人物該做的事,沒呆多長時間就和經紀離去,做明星自由度不高,分分鐘都要賺錢。葉雪在她心中算不上 太重要的人物,男人們在婚前風花雪月很正常,反而舒小夕那種小助理危險一些,竟然弄得蘇展陽有些反常。同居,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蘇展陽身上?
蘇展陽被砸得徹底無語,她是真的生氣了,手勁這麼大,連連點頭:「我想我明白什麼叫冷臉,只不過我昨天晚上還算貼心,把男人送你的禮物直接給你帶回家去,當時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了。」
林白正在為找不到舒小夕心焦,卻因為意外中獎興奮地忘乎所以,心想這麼大的人總不至於丟了吧?她還是先跟那個小心眼的梁棟商量一下出國旅遊的計劃才行。
她是被嚇得,媽媽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再怎麼樣也不允許自己有事。只是身邊這個人,不是蘇展陽,而是衛廣,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種時候,居然是他陪著她。
阿春怪叫一聲:「太奸詐了吧,怎麼說我還沒想到!先這樣。」
可是他卻說提前回來,看來挺著緊她。
舒小夕才覺得男人讓她不明白,現在又覺得女人她也不明白了,聶詠華小姐會是這種好相與的人嗎?不,從當初她對任霏那種態度來看,此人絕對不會對與蘇展陽 有關的女人有好臉色,那時她天天去公司與蘇展陽出雙入對,又跑到人家家裡去當賢惠媳婦,這象是沒有心機的女人做的事嗎?
打起精神來!她對著長身鏡試衣服的時候,暗暗給自己打氣。既然要去,自然不能丟臉,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她還是成悅的職員,誰也沒規定她不能去吧。
「你等等啊。」接著電話被交到另一人手裡,阿春的聲音同樣是沒睡夠:「誰這麼大早上打電話?」
舒小夕力爭離開的腳步從容些,一路上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讓她覺得身上如刺般難耐,覺得渾身不自在。她的性格比較懦弱,只想快點回家,快點離開這裏才 能放鬆下來,好在馬上就到門口,她準備一路打車逃回家去,誰知道距離門口還有三步之遙時,與一名斜插過來的男人撞了個正著,慌亂中把那人手中的酒杯碰灑, 瞬間雪白的襯衣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粉色酒漬。
最後當她打開冰箱準備多吃點東西充實一下自己空虛的靈魂,誰知道阿春這小子不常開伙,走之前這裏也什麼都沒有,冰箱里的蛋怕還是她走之前買的,放在那裡小子也不知道早些吃。自己心灰意冷去買的她只有去超市採購,好吧,晚上她要給自己做一個聖誕大餐。
「對啊,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麼話自然好說。你一定不介意常常跟我聊聊吧,出去幾年,回來后沒什麼朋友,出門都不知道要往哪裡去,總是不知不覺開到這邊。」她眼中還有一點淚水,霧蒙蒙地看著舒小夕,等她回答。
「你在看什麼?剛才說這裏象結婚時候的裝飾,到底結婚好不好呢?算了,我問你幹嘛,你又沒結過婚。」
她懶得再問他的名字,行政處是嗎,今天這種場合,她沒帶多少錢,到時候去那裡找他還上就行了。
舒小夕覺得他在明知故問,男人怎麼都這樣,明知道女人生氣,還非得問為什麼,而且他不知道想什麼問完還笑,什麼意思嘛!努力抑住心中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覺,她淡淡地道:「什麼走不走,那又不是我家,還非得有什麼想法才能走?我覺得這樣挺好,嗯,自由。」
出來的時候太慌,忘 了穿外套,醫院走廊里的過堂風吹得舒小夕冷的上下牙打顫,她正等著收費的值班醫生起床交費。衛廣已經先墊了二千,但是現在要住院,還有手術,還得再交五 千。幸虧沒忘了帶卡,不然連床住也住不上,她再一次懊惱自己對媽媽的太心太少,居然為了不接蘇展陽的電話撥掉電話線,以致於錯過了許多該接的電話。
她吐吐舌頭,立馬打過去,卻一直無人接聽。
家裡到處能看到和蘇展陽生活的痕迹,長沙發有他的位置,她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堆和在一起,因為這裏地方小,門口的鞋櫃也已盛不下兩人這一季的鞋子,只得推著放。走到浴室一看,什麼東西都是雙份的,她啪地一聲關上浴室門,想要眼不見為凈也這麼難。
她不敢要太多,也不願意 付出那麼多,人都是自私的,她又不是傻子,幹嘛要把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想想以前過得多好,雖說是剛離婚,可有一樣東西卻是失而復得,那就是自由,心的自 由。不用把心牢牢地系在某個男人身上,她是自己的,安排自己唱歌,跳舞,喝茶聊天,偶爾跟個過得去的男人約會,自由安排時間,自由安排心情,高興的話與人 歡笑,不高興就關在家裡誰也不見,現在倒好,兩個人整天相對,他說什麼,她得想話里是否有話,他笑她也跟著笑,他煩她也得跟著拉下臉,做什麼都得考慮對方 的心情,每時每刻見到的都是同一個人,心理沒有厭煩,視覺也疲憊了。
到了病房外,孟依依和小敏迎上來,輕聲說:「還有一瓶液體要輸,不過阿姨睡得還好,你也進去睡一小會兒,。」
蘇展陽有些想笑,聽著抱在懷裡的女人悶悶地叫他蘇總,覺得女人有時候真不可理喻,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邊說:「小夕,彆氣了,今天是聖誕節,我們出去好不好?」
他希望那不是真的,雖然離了婚,可以說是因為林淺真,可是他並沒有立時跟林淺真在一起,其實有的人離婚了才會成長,舒小夕的好處,他是離婚後才慢慢體 會出來。有時候他也會想,是不是還在祈望著和小夕破鏡重圓的那一天,所以一直拒絕林淺真的接近。直到他聽到舒小夕已另有愛人的消息,他想,算了吧,人家根 本沒想有那種可能,他又何必堅守?
原來是烈酒,一股火熱騰地從胃裡燃燒上來,沖得她嗓子發噎,差點咳嗽出來,林白也愣了:「我只不過說說乾杯,沒想到你真的干啊。」
「我一直以為,能天天和他一起進出,再打通了他家人的關係,將來在一起,結婚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是沒想到,突然他會……告訴我,這是為什麼?」說到最後,她拿出面紙遮眼睛,居然眼淚都出來了。
阿春瞬間被嚇醒:「小夕?哈哈,我沒課,睡個懶覺,就這樣啊。」
蘇展陽是從公司抽空過來的,他不能呆太久,看到舒小夕一夜之間下巴就有些變尖,不由心疼:「小夕,別這樣,我能停的時間不長,公司里還有事,我知道,你心裏有氣,那也得等伯母身子好了再說。」
還沒等她找到熟悉的人,林白已經飄過來,她今晚一身暗紅洋裝,給人的感覺很柔媚,美女就是美女,再加上是個青春靚麗美女,吸此了許多注意力過來。
可話說出來,卻覺得完全表達不出自己的原意,倒象還是在說氣話,誠然,她在意蘇展陽的父親蘇董昨天表現出來的態度,在意酒會上那兩個跟他以前有過曖昧 或者是事實的女人,她生氣,可她到底有什麼資格呢?如果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准女朋友,她都不會有感覺,管他老爸是什麼態度,管他以前跟什麼樣的女人在 一起過,關鍵的問題,還是她與他之間,究竟算什麼?
「她不是玩意兒,她是快樂、優雅女人的典範,我覺得她比職場中那些白領金領活得要精彩得多,單身,把孤單當作是享受,非常符合我,一個都市女人所嚮往的那種生活形象。」她單身女人果然是好職業。
滿大街都在播放著聖誕快樂的歌曲,連超市裡也沒放過,聖誕、各種裝飾品,聖誕樹,啊,推在一起琳琅滿目。超市是萬能的,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完美男人。只是 一個中型超市,她卻在裏面停留了將近四小時,研究裏面的各類商品,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舒小夕抱著消磨時間的目的前來購物,看到喜歡的就買,直買了兩個 大袋子的東西,。
「好,好,那我陪你一起照顧伯母。」
她是真的很好,頭越搖越暈,以前年少時,藉著失戀的由頭,曾經這麼喝過一次,杯中酒一飲而盡后,眼前一切立馬變得朦朧,心情輕鬆的象是面對全世界最美好的事情,不象和阿春他們拼酒時,只是一點點開始醉起來。
她敢肯定,這人在裝。先冷笑一聲才說:「敢情蘇總不知道什麼叫冷臉?那如果我現在讓你滾蛋你能不能明白什麼叫冷臉?」
「你平時太正經,不過最近活潑了點,難道愛情的力量這麼偉大?」
童鞋這個詞太過泛濫,誰都會用。
「你怎麼回答?」
聶長陽話說的很白,他只有聶詠華一個女兒,言下之意便是將來誰娶了聶詠華,誰就接手長陽集團。酒會前與父親的談話及酒會上聶家父女的出現,他看出父親真正的意思,只是他要跟誰結婚這件事,誰說了也不算。成悅他有信心做好,不見得要娶了聶詠華才能做大。
她在心底惡意地猜測:是否此人經常替女人付賬?
連著一個多小時沒找到舒小夕,蘇展陽漸漸不安,這女人一向小心眼,不會又鬧彆扭走人吧。
有人說,兩個男女赤身裸體相對時,連說話都會真誠不少。
舒小夕覺得 自己付出的不多不少,要的更是不多,她一直把握著那個度,怕自己因為想要得太多而落得個凄慘結局,維持一個程度上的親密也不容易,往往情動之處,她差點就 想一輩子和蘇展陽在一起。可是他呢,他有沒有這種念頭?所以她也不能說,更不提什麼見對方的父母親朋。想到這裏,她才猛然覺醒,別說家人了,她從來沒有見 過蘇展陽的朋友,他難道沒有什麼朋友圈子?雖然他很忙,總也沒有消遣,可以說是以公司為家。但人不可能沒有一個朋友,倒是接到過他那個堂兄的電話,不過一 聽就是個花|花|公|子類型的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蘇展陽以前就是那樣的人?
她忍不住又想,蘇展陽呢?他會不會也變成自己想要隱藏的悲傷,會不會最終也要做她心中的一片白月光?
衛廣心裏有些發澀,這一定就是林淺真說過的蘇展陽,成悅的總經理,林淺真說這些的時候有些迷茫:「舒小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怎麼做到的?」
「可憐的,嚇到你了嗎?是不是看不出來?很好,證明我還年輕,哦也。」她很有成就感,居然沒人能看出來。
女人都是虛榮動物,私心裏,舒小夕是竊喜的,他到底還是在乎她的,而且條件確實好了很多,想犯不著為了面子問題,非得哭著喊著把媽媽給搶回普通病房,再折 騰下去也沒意思。總之,舒母這一病,反而給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個緩和的機會。蘇展陽見她不象昨天晚上那麼堅決,趁勢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輕輕甩過。
門口處一陣喧嘩與掌聲,大家讓來一條道來,幾位董事和公司中的高層集體出現,蘇展陽這也在其中,他前面那人與他長相相仿,看來是他的父親,蘇董蘇理天。
他今天晚上是來湊熱鬧的,另外想來見識一下自家堂弟找了個什麼樣的女朋友,一連幾個月都沒換人,更沒有出來玩。蘇勁來得晚,正好碰上蘇展陽跟一個女的在拉扯,旁邊有人議論這就是某某某,總經理的助理,如今的風頭人物。
蘇展陽輕咳一聲,沒話找話地問:「阿春去哪兒了?你們都不在家,也都不開機,我可是在門外等了兩三個小時。」
她也沒有告訴媽媽和蘇展陽的事,想了幾天還是打算走一步算一步,等被媽媽發現再說吧。
「她多大了?」
蘇勁想了想說:「這件襯衣是朋友送的,我要問問她才行,也許本地買不來。」
話不是這麼說,港片有港片的好,不然為什麼多數女人都喜歡看,看著輕鬆,沒有負擔,不費大腦。生活已經夠苦悶,沒必要再看深沉的。她拿遙控器換一遍台,正好某地方台重播《大唐雙龍傳》,她眼睛放光,如果說生活中還有一點點樂趣的話,那就是看帥哥了。
蘇展陽沒聽明白:「我哪裡冷臉了?」
她無聲地點頭,不管他是否明白,掛掉電話,關掉手機,獨自沿著街著一直走下去。心中有些發酸,又說不出來的惆悵,他是她心中的一片白月光,偶爾會發 亮,卻又異常凄涼,甚至有種衝動,想找間歌房關上門一個人唱無數遍《白月光》,可前方便是美容院,她還得為了晚上的酒會稍做打扮,這才是她現在的生活。
至於愛,她有時覺得很愛這個男人,但明顯和他說愛有些犯傻,她甚至不敢問他是不是也愛她。真悲哀,她在離婚之後不懂得獨善其身,要把自己逼到這樣的地 步。女人都是天真的,永遠在期待愛情不期而至,常常說著不愛,其實早已經陷入愛中無法自拔。是的,即使開始的時候,她小心翼翼,不敢投入太多,不敢讓心迷 失,可他就象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無賴,不管不顧就進駐了她的心。
舒小夕的心思早跑到別的地方,聽到結婚才反應過來:「什麼?」
晚上舒小夕洗澡的時候,蘇展陽躺在大床上,隔著浴間的門跟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我說你到底得洗多長時間啊?」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她雖然說不想讓蘇展陽幫忙,拒絕了他要請看護的好意,可是,如果一個女人有事,身邊沒有個男人依靠,真是種失敗。所以說,她常嗟嘆命運的不公,希望時時刻刻都有人保護,為她打點好一切,果然,這隻是在小說電視里才會https://m•hetubook•com.com有的好事。
她的肚子里一聲長鳴,「我現在已經受她影響了,還沒吃飯,餓得要死。」
「傻瓜,我可憐的蘇總,找了個什麼人當女朋友啊。」林白喝著飲品,用看白痴的眼光看著她,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她:「曾經有段時間,也就是她給咱們公司名下的房產做代言時,跟蘇總很是來往了一段時間,你要小心,她可是危險人物。」
她的初戀並不美好,所以儘管同在一個城市,卻半點搞曖昧的心情也沒有,甚至不願見上一面。他們之間那些回憶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沒打算忘記。
「一半是因為我是總經理近前的小助理,另一半原因是你,如今你可是紅人,哈哈。」
花錢的感覺很爽,花別人錢的感覺更爽。舒小夕並不是個特會糟蹋錢的人,她想要的東西很多,便都不現實,真正用得上的,她倒沒興趣。
「公司新年酒會,他可是重要人物,當然在忙。」
他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無奈,好像有化不開的愁郁,舒小夕的心為之一軟,又立馬想到當初自已是如何做到不再找他,總也忘不掉當初是怎麼被他打擊得自尊心 全無,即使現在他意圖這麼明顯,她還是拒絕:「志邦,見面做什麼呢?我想你現在只會比以前更忙,前途更加光明,象我這樣的女人,半點忙也幫不上。」
林白吃驚:「怎麼可能,明明蘇總一接到電話就趕過去了。」
那是一杯加了冰的飲品,不待任霏阻止,舒小夕已經象灌水一樣灌進了肚子里。
也許她該意志堅定些,把蘇展陽象塊抹布一樣丟掉,乾脆告訴他,她已經厭煩了他的存在,希望能好合好散,當然,只是和他,不是和成悅的小小職位,男人可以不要,薪水卻不能不要。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值,還帶著萬分委曲,眼淚慢慢聚集到眼眶裡,張嘴說話時卻一顆顆掉下來,只好低著頭猛抹眼淚。
沈志邦靜默了足有半分鐘才說:「明白了小夕,偶爾遇上,你不會當我是陌生人吧?」
她慢慢停下腳步, 站定了不定,這句話足足晚了六年,六年前在她日夜煎熬著的時候,如果他能回來說一句這樣的話,那麼她未必會是現在的樣子,不說更好,但是起碼是另外一種生 活。可是時光不能倒流,她聽見自己用無比冷靜的口氣說道:「我早已經開始我的生活,沒有可能在你願意的時候再退回去配合你的腳步,明白了嗎?」
舒小夕只是客氣,這男人居然真讓她出錢,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好男人都應該大度,往邊上退一退說小姐不用了,你快走吧。可是這個男人卻怕她跑了,還得跟著她才行。
這麼曖昧的情況讓舒小夕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這是阿春的電話嗎?」
她無比羡慕那些各住各家,偶爾約會的男女,因為在這裏住,舒媽媽說不定哪天就上門來,要是看到自己跟男人住在一起,天哪,舒小夕不敢想像。她反對過,可是蘇展陽卻一臉陰鬱的說:「我自覺還是見得了人的。」
「什麼後來?」林白早忘了她們之前在說什麼。
舒小夕正聽小敏給幾個人安排這十天的任務,她得請假,而且是長假,專門負責看護媽媽,然後小敏時間多些,白天可以來陪她,孟依依負責找關係,看有沒有熟人在這裏,有關係比沒關係強。
天慢慢變亮,她看看窗外,又轉過頭看他,這樣近距離看一個人,居然越看越好看。忍不住抬手在那道濃眉上划來划去,她自己的眉毛太淡,平時每天都得畫一畫,如果讓她來評價一個人的好看與否,有沒有濃眉是重要標準之一,一直對別人能長著那麼濃的眉毛這個問題很糾結。
舒小夕不知道昨天晚上氣什麼急什麼,她自嘲地笑:「我沒氣,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林白用雙臂來歡迎她的歸來,抱著她說:「英雄救美感覺如何?」
高血壓,她腦中完全沒有這個名詞的概念,就算是醫生說這不過是老年人的常見病,她還是放心不下。
他只得帶她到附近的餐館吃飯。吃完了飯,舒小夕滿足地嘆息,「你說,聶小姐為什麼一直要來糾纏我?難道她該找的人不是你嗎?」
他真是為了沈志邦送她花鬧彆扭,她張了張嘴想說,卻又什麼也沒說,「哈,我偏不告訴你!不管是誰都比你好。」
「你呢,昨天晚上不打招呼就走,難道不打算看著我嗎?」
連著一個多小時沒找到舒小夕,蘇展陽漸漸不安,這女人一向小心眼,不會又鬧彆扭走人吧。後來又失笑,是他多想,如今他們住在舒小夕的家裡,她又能跑到哪兒去。可往家裡打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他不由得把領帶鬆了又松。
當一個人想買東西的時候,總會把錢花出去,兩人在專營店區逛得不亦樂乎,象兩個少年人一樣,都有收穫。等舒小夕終於感覺到累要回家的時候,蘇展陽卻有些古怪地拉她往二樓電梯口附近一站,咳了一聲,示意她往左邊看。
「更不用,我媽不認識你,她正病著,我不想讓她心神受擾。」
她說的是事實,這男人的心思她到現在也不太明白,只是有些被動地接受著他所表露出來的情感。
誰比誰好,其實根本沒有可比性,而且她和沈志邦已是很久以前的事,雖然她還是常常唱那首因為他才喜歡上的歌,每次唱起來都要想起沈志邦,但他就象是歌詞里 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要隱藏。她早早把那段悲傷隱藏,隱藏得太深太深,以致於忘記了人和事,僅僅變成她心中的一片白月光……
蘇展陽還是沒有把送聶詠華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在酒會結束前的一刻離開了現場,聶詠華趕前幾步,想追上去,又停了下來,還是那句話,男人婚前有過什麼樣的女人雖然不是太重要,可是對於危險的對手,她還是得有些策略才行。
「不用了,本來已經說好小敏走的時候會幫我把衣服送回去的。女人嘛,總是喜歡看著自己男人的。」
其實才半年而已。
關於 沈志邦此人,蘇展陽再也沒提起來,倒是舒小夕第二天上班后,任霏把那張便箋給了她,想想還是照著紙上的號碼打過去。電話里沈志邦沒有多說,約她見面談,她 猶豫片刻還是同意,不知道沈志邦有什麼事,他在聖誕送來玫瑰約她吃飯,該不會還記著她剛離婚的時候說要再次開始追求吧?
他已幫她找到搖控器遞給她,這女人看完電視就亂丟,每天都在找搖控器:「只是新年酒會,不用晚裝那麼誇張,明後天就用來陪你挑衣服,我還沒有那種能掌握女人尺寸的本事。」
她掙扎了幾下,扒下他的手恨恨地說:「你狠什麼?就你會狠嗎?」
冰冷的電梯壁照得舒小夕反出淡淡的白光,她真想就地癱坐下去,再也不起來。
蘇展陽怪怪的語調:「做朋友?」
舒小夕不會惱到連自己家都不呆,又跑了吧?
「你怎麼來了?」明知是為什麼,可她還是想知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喝了不少。」
舒小夕不知道新年酒會要幹什麼,在她看來,不過是公司年終總結、肯定各位同仁的工作,走走形式,老董們露個頭,讓大家觀賞一下,然後同事之間打打招 呼,這樣的聚會肯定無聊透頂,你得會圓滑處事,與大家打成一片,最好從頭到尾一直帶上含蓄的微笑。當然她得武裝一下,畢竟林白給她打過防疫針,蘇董也會到 場。她雖然不是人家的兒媳婦,可還掛著人家兒子女朋友這一名號。想到這裏,她又有些忐忑,估計在人家眼裡,她什麼都不是。
她想問他要個名份嗎?以前她還可以冷冷地笑一聲,告訴自己並不屑,如今她覺得再維持這種沒名沒份的關係走下去,她就是十三點。可她又不能去要,要來的東西最沒味道,再說,她有這本事要來嗎?
他有些意外,她一向是比較害羞的,所以他甚至都沒敢指那些情趣內衣,看來今天她心情不錯,居然這麼大方地同意了。他猶豫了一下,是兩人一起去買?還是 讓她一個人去?想到她穿上的效果,目光有些異樣,都說男人給女人買來效果更好一點,正準備進去以最快的速度買下來,誰知道舒小夕已拍拍他的肩膀:「明白 了。」
舒小夕立馬拒絕:「我媽有病,我不辛苦還是人嗎?用不著你請看護。」
女人嘛,看電視總喜歡評頭論足,呀,這個女人的嘴巴好怪,哈,那個女人哭起來好假。總之,不知道是嫉妒還是難得口舌發揮作用,厭惡的人只要看到是她演的電視就不看,喜歡的哪怕演的狗血劇也看得津津有味。
說誰誰到,任霏匆匆走進來,她是蘇展陽身邊的得力助理,多是和她打招呼的人,她一邊回應眼睛卻一邊在人群里掃來掃去,終於在邊角里看到林白和舒小夕兩人,歉意地對眼前人微笑著,急忙往兩人身邊趕去。
蘇展陽在一邊聽得清楚,昨天晚上孟依依和小敏給他講了原由,原來出事的時候多虧了衛廣幫忙,他倒不怕舒小夕和衛廣再有什麼牽扯,只是林淺真一直行事出人意表,這會兒打來電話真是只為了衣服?
如果可以,舒小夕願意永遠別跟衛廣沾上邊,當然她不能這麼說,又怕林淺真做什麼出人意料的事,舒小夕告訴她,衣服下午請人送回去,然後立馬掛電話。
很好,終於看清了兩人之間有多麼格格不入了。她太在乎,而他太不在乎。也許感情世界中,總是女人在乎多一些。她在乎所以認為他也應該同樣在乎,而他不太乎所以覺得她太計較,就是這樣。
可是在男人的懷抱里,女人怎麼說威脅的話也沒用,他柔聲哄著:「我沒狠,你看我這不是好好說話嗎,不管誰是沈志邦,那些都不重要,來,讓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好好玩一晚,你想去哪兒?」
電話那頭居然是好長時間沒有再出現的林淺真,她客客氣氣地問起舒媽媽現在怎麼樣,然後又說到衛廣的衣服,因為衛廣的手機和錢包還在裏面。
正經?活潑?她有些哭笑不得,剛來公司那會兒確實很嚴肅,剛離婚的女人要是活潑起來,那不成了十三點?忽然就有點沮喪,她都差點忘了自己是個離婚女人,這個問題很嚴肅,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當她認真對待一份感情的時候,通常會想很遠,比如結婚。
兩個人一起生活,盡量不要想他的不好,多想想他的好,這樣日子會容易過些。再說男人比女人經老,成熟有味道的男人永遠流行,女人都是渴望有人可以依靠,蘇展陽這種很吃香,所以,對他,她唯一不太滿意的,就是太好了,這樣會讓她不安。
蘇展陽哈哈大笑,惹得路 人頻頻回去去看。他本聽說舒小夕和孟依依那幾個好友在一起的時候,很放得開,說話很調皮,可跟他在一起后,總是放不開,也不太愛說話,有時候不說話把人急 得半死,心裏想什麼完全摸不著頭腦,有一次無緣無故紅了眼圈,到最後他才明白,只因為他一句無心的話。這個彆扭的女人其實很可愛。
說完要走,蘇勁一把拉住她:「你知道我電話?」
半夜三更,她到底去了哪裡?他怒氣平消之後,開始擔憂起那個女人,忽然看到小几上有張條子,拿起來一看:蘇展陽,小夕的媽媽突然生病,我陪她去中心醫院了。小敏。
蘇展陽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他最後發言:「其實我給伯母請個看護就行了,小夕也不用太辛苦。」
「那些港片還有言情小說少看,你中毒太深了。」
「你需要我看著嗎?」她反問一句,聶詠華酒會上的樣子明擺著不打算放棄蘇展陽,如果真出事,她無力接招。「展陽,你還是先回公司吧。」
舒小夕冷著臉說:「我們的關係,沒到這一步,我是我,他是他,我媽有病,他來不合適。」
「這個,應該沒什麼吧,會上網的人都知道。」
聶詠華眉梢眼角都是傷感:「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不會不會,大家都是女人……」她有些出汗,原諒她沒面對這種場面的經驗,連話都不會說了,剛才那句比狗血電視劇還狗血。
蘇展陽的想法很簡單,如果不想她老媽知道,就跟他回他那兒去住,在舒小夕這裏最讓他難堪的事就是得去買早飯。
蘇展陽耐著心問:「那我能做些什麼?」
「這女人什麼意思,算了,她在哪,我替你把那件衣服送回去。」
「你是哪個部門的?」
雖然她不懂千妖孽這東西是否存在於這個世界,但這個男人卻她在第一時間想起這話。妖孽今天晚上一身西裝,和蘇展陽某些氣質相同,只是胸前襯衣上那道酒漬……
說完親昵地抻手替他整理鬆開的領結,蘇展陽覺得不妥,去拉她的手,她堅持著整好才放開,輕輕笑著說:「你看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舒小夕不是個明智的人,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抓住男人,衛廣她沒留住,同樣蘇展陽就更留不住,不是她要貶低自己,在別人眼中,她與蘇展陽之間,相差的東西 太多,這是事實。那麼就該儘早做出決斷,才不至於最後傷得太痛。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離過婚的婦女,別到最後成了人家的笑柄。
「知足吧,有的看就行了,咦,有葉雪?哇,我要去找她要……」要什麼呢?簽名,要回來好像沒啥用處,那張紙沒兩天就會被自己扔得沒影,明星身上也不會隨身帶著自己拍過的影集碟子,可心嚮往之啊。
此時舒小夕正無奈地坐在離公司不遠的咖啡店裡,她不知道對面這個女人是什麼感覺,反正她覺得有些倒霉,碰上聶詠華就象是碰上林淺真,都夠hetubook.com.com讓人鬧心。
還是自己的家好,感覺有點冷,她先把空調開開,並沒有急著打掃衛生。這幢老式的家屬樓沒有通暖氣,有的家戶甚至還用著水暖,當初因為這個差點退掉,但 又想起她一個人住,就是耗些電,冬天開空調也足夠暖和。孟依依當時還笑言:「別怕小夕,說不定到時候你已經找到了男人暖被窩,俗話說蓋得再厚,也不如肉挨 肉。」
她只顧著想心事,蘇展陽站在靠窗的對面一言不發,正看著別處出神,也許他們都該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
病房裡小敏正陪著舒媽媽,雖然舒小夕很想進去陪著,可是剛才蘇展陽出面做了這麼多事,舒母即使在病中,也看出來不對,這個男人自稱是小夕的朋友,自己女兒什麼時候有這和個朋友,她也不好當著面問,只是用眼光詢問著。
不是玩是什麼?面對父親的逼問,他緘口不語,當然是真的喜歡這個女人,很明顯的事實,只是在父親問是否要將這樣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娶回家時,他猶豫了,結婚不是他們在一起的最終目的,起碼他近期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舒小夕是怎麼想的?
錢誰不愛,可是舒小夕覺得花男人的錢,花一個只是同居生活在一起的男人的錢,還是要有分寸,不然真成了人家眼裡的拜金女。是誰說過?如果你愛他,就努 力地花他的錢吧!想開點的女人會說,花他的錢是看得起他,不然光顧了尊嚴和面子,裡子會受傷,再說替他省錢還指不定他把錢花在別的女人身上。
舒小夕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剛才還在想蘇展陽要是來了的話,會怎麼說,是客氣疏離地同聶詠華寒暄?還是余情未了地當著她的面和以前的情人溫柔對話?她扯住他的手往回拉:「我的包還沒拿。」
「什麼問題?」
「你喜歡?」
不過這個男人真是帥,眉眼極俊卻不失男子氣概,用阿春的話來說,這種男人在小說里要麼是個文弱書生,死腦筋型的,要麼就是個千年妖孽,只有兩種極端才會長成這樣。
林白今天晚上真象個花蝴蝶般在場中飛來飛去,她跟梁棟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鬥氣,與幾名外地的主管說得上興,舉杯交錯間還喝了點酒,待轉回到舒小夕身邊時,把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東西遞給她:「別鬱悶了,喝點東西,來,乾杯。」
女人不管何時何地,多大年齡,永遠都最重感情。可女人的悲哀就在於過於看重感情,所以才會斤斤計較,舒小夕知道自己的小心眼,就是開始重視這個男人, 也許這就是愛。可是他卻不明白,或許當她不過是他人生旅途中短短的一段,是他一時有了興趣的對象,所以才不怕傷害她,才會那樣冷淡對待她。
「偶像?」
「紅酒漬一般去不掉,我又很喜歡這件襯衣,不如你賠我一件一模一樣的吧。」
林淺真這麼快就掌握了衛廣的動向,這沒什麼,看來衛廣半夜為了前妻的事忙活,讓林淺真很不高興。但舒小夕感覺無比怪異,林淺真一副好妻子的態度讓她極度 不舒服,難道,這種態度有資格在她面前擺出來?可人家態度用語很正常,一沒撒潑二沒胡鬧,反正客客氣氣地告訴你,衛廣現在是她的,她有權力替自己的男人要 回衣服和東西。
她覺得林白夠哥們兒,聞言說:「你看起來很煩,難道聶小姐的影響力很大?」
很一般的女人,或許細看有點味道,可是在他眼中,只能及極而已。如果是一個火爆女郎,或者是溫柔女郎,都還算有點性格,這樣的女人街上一抓一大把,或許有什麼獨到之處需要進一步接觸才能知道,蘇勁笑了,那就接觸接觸吧。
任霏皺眉不已,擔心的問她:「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林白,你怎麼不拿飲料?」
「就……談談你為什麼要走,你說說你的想法。」蘇展陽有些生澀地說出來意,其實他也不知道要談什麼,只是她的離開讓他有些慌亂和不適應,周淵來做飯時,開門嚇了一跳,飯都沒做就被他打發走。今天是聖誕節,他希望早些和好,今後再不在這種小事上鬧彆扭。
舒小夕覺得自己是那種愛一個人便會越愛越多,甚至愛上他每一個動作,蘇展陽讓她覺得喜愛的動作有很多,比如看他開車,就像他做起事來一樣沉穩,讓人安 心,還有微笑,他不常常笑,對著客戶偶爾禮貌的微笑,其餘時間他都緊抿著嘴唇,吝嗇給人一個微笑。這樣的人如果偶爾一笑,會讓她覺得很難得的好看,繼而遮 掩了他的其他缺點。
雖然衛廣今天晚上算是出了力,可是孟依依仍然不願意和衛廣照面,只是接著舒小夕走到一邊:「我還沒問你,怎麼手機關機,電話也不接,你不是在家嗎?」
他倒先不滿起來,意思是舒媽媽見了正好,憑他這麼出色,哪個見到都會以有這樣一個女婿為榮。舒小夕深深了口氣,表達了佩服之情後用鄙視的眼光看了他很久,繼續自己糾結怎麼跟老媽提起這件事。
「也沒什麼,就是說話間跟你很熟很親密,有意無意提起你們之前有多甜蜜,我就納悶了,你對女人會那麼好那麼溫柔?對了,還說要跟我做朋友。」她對有錢人沒研究,覺得就她見過的兩個有錢人家的女人,一樣的精緻美麗,在某個方面卻有些腦殘。
「你真不懂潮流,現在什麼都講人性化,太夢幻了,我好喜歡,我得去問問行政處,這次的活動是誰組織的,太有才華了。」林白是行動派,立馬要按到十五樓停下,被舒小夕攔下。
舒小夕沒有迴避,抓過一個大抱枕懶懶地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對,我就是生氣了,你憑什麼那麼對我啊,見人冷著個臉,我個人認為,並不欠你什麼,沒必要等著看你的冷臉!」
聶詠華冷眼旁觀,這個男人已經幾次拋下攀談的人到一邊打電話,看他一臉鬱卒的表情,就知道電話沒打通。這算什麼?她知道舒小夕離開了酒會,蘇展陽至於這樣緊張嗎?以前,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沈志邦是誰?我想了一晚上,今天又想了一整天,你說這人是誰啊,怎麼就敢來約你?」
「中午我想回去看看你,可是公司事情太多,絆住脫不開身,到三點再忍不住提早離開回家,你已經走了,小夕,非要這樣來懲罰我的不對嗎?」他說的是真的,手機打不通,家裡電話沒人接,如果說昨天晚上犯下了錯誤,那麼他已受到了懲罰。
蘇展陽以前跟誰在一起那不是她的事,那時候她還指不定也在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可是如果聶詠華一直這樣找上門來,她一定受影響。
「對啊,劉若英。」
等她奔到醫院時,搶救護理已做好,媽媽被衛廣先安置到病房,他正要去補辦手續。舒小夕握著媽媽的手差點哭出來,可是又不敢驚動剛安穩下來的她,只好先去交費,趁著不在媽媽身邊,眼淚肆無忌憚地流。
蘇展陽愣住,又聽她苦惱地說:「我怕沒有你的號,怎麼辦,難得你有這種愛好……」
在林白眼中,舒小 夕確實是個幸運的女人,可她希望這種幸運能在今天晚上發揮一下,誰知道酒會上她會遇上什麼事。她有個怪毛病,一旦大事來臨之前情緒緊張,就特別想睡覺,所 以這個難得的下午,她打算去做個美容,順便睡一覺來打發時間,還沒走到相熟的美容院,沈志邦打來電話,她無奈接起電話:「有事嗎?」
舒小夕有些快意,就該讓他等等女人,不然會被慣壞:「這是我家,又不是他家,他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裏。」
「提前回來,正巧碰上林白,她告訴我你在這裏。」蘇展陽忍了忍,不想說前女友的不好。「跟她沒什麼好說的,」
突然看著他的睡顏很不爽,她推了推蘇展陽,把他叫醒,在他徹底清醒前自己倒頭繼續睡。他會在床上躺幾分鐘讓自己完全清醒,再伸個大懶腰,過來吻吻她,說一聲「快點起來」,就下床去買早飯。
做到沒得做,她只好頹廢的去睡覺,一覺睡到下午四點鐘,起來后在屋子裡轉悠幾圈,她忽然找不到自己要離開蘇展陽的理由。為什麼要走呢?錯的又不是她,是否她太過保護自己?總之,一切都讓她忐忑不安,猶豫不決。
蘇展陽閉嘴,這種話題還是少談為妙,女人可以欣賞另一個女人,卻不想男人也去欣賞那個女人。
「什麼怎麼回事?」舒小夕成了鸚鵡,只會學舌。
她差點笑出來,敢情他還記得這個,稍微動了動一下令他差點失控,又努力抬起頭吻住他,緊緊的,緊緊地不再放開……
舒小夕沮喪地低頭,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道說為了所謂的感情問題,玩糾結?最後悶悶地說:「沒什麼,就是心情不太好。」
舒小夕正要開口讓他們都回去,抬頭看見過道那頭走來的卻是蘇展陽,冬日呵氣成霜,他臉上卻微有薄汗,全是因為一路趕來,又在護士站打聽舒小夕的媽媽可能 是哪一個半夜入住的病人,住在哪個病房,費了半天勁才找上來。看到舒小夕滿臉淚痕,他著急地問:「小夕,怎麼樣,我回家看到條子就趕來,伯母現在怎麼 樣?」
「小夕姐姐,沒有,我怎麼敢,你聽錯了,沒有女人,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呢。」
蘇展陽彎腰想接過她手裡的袋子,被她閃過,兩人樓梯間不上不下地僵持著。最後還是蘇展陽勝,他不依不撓地非要把袋子提到自己手裡,舒小夕的手已經被勒地麻木,又揉又搓才緩過勁來。
聖誕節很難打到 車,好不容易攔到,到了小區門口司機卻不肯進去,說是裏面房和路都舊,怕繞不出來。舒小夕覺得萬事不順,差點想學潑婦不給他錢,最後還是提著兩大兜的東西 自己走回去。沒有電梯,她又住得高,她掂著東西邊爬樓梯邊想:繞不出來?這種借口虧那人想得出來,蘇展陽來過幾回了也沒聽他說過。
老住宅樓有老住宅樓的好處,舒小夕住的這片小區門口就有賣早點的,油條米粥包子肚絲湯樣式齊全,如果想喝牛奶也行,配上中式漢堡,簡單又美味,保管你 吃完以後三個小時內什麼都不想。不象在金桂華庭,想吃這些東西得去很遠的地方,以前都是喝點奶吃兩片麵包解決。蘇展陽去買早餐的時候會小跑一段路,權當是 早晨鍛煉,然後在早餐店老闆的吆喝聲中買幾樣早點,用塑料袋掂回去兩人一起吃。
舒小夕有些不爽,她展陽展陽叫得挺親熱,她邊看著餐牌邊漫不經心地說:「哈,是沒想到。」
「您是公司總經理,要忙的事很多,就不勞你大駕了。」她終於沒忍住說出這些話,看到他皺眉,快意地想自己真是越來越彆扭了,人不痛快怎麼辦?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吧!
「這也算是大事,你不和他說一聲?」
舒小夕看著電話也不接,也許根本不是他,人要有自知之明,而不是自作多情。坐著坐著,酒勁有些上來,頭有點發昏,電話鈴聲在寂靜的黑夜裡刺得太陽穴旁的神經突突跳,終於忍無可忍地把電話線拔掉,拍拍手上床睡覺。
「你什麼意思?」她在想是不是遇上敲詐犯,一件襯衣而已,至多上了千。
「你不是行政處的嗎?」
她知道東西重,連忙拿出鑰匙開了門,蘇展陽順理成章登堂入室,還順手開了冰箱,將她採購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放進去。
出來時才知道天已全黑,只有回家,難道還指望誰人請她吃聖誕大餐不成?出了起市門買完才想到:她一個人,又不宅又不混日子,吃得完嗎?
轉眼遙控器被拿走,電視也被關掉,她整個人被抱住,蘇展陽嗅著她身上的清香,雙臂使力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她只覺耳旁的輕輕碰觸象是點燃了一片 火焰,直燒得全身發燙,心房被燒得管不住自己的的手和意識,回抱著他慢慢沉迷,在最最意亂情迷之際,他壓制住全身的力量,悄悄地問:「剛才電視里那個男人 帥還是我帥?」
蘇展陽開著車風馳電掣地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二點,進門開燈看到舒小夕的外套胡亂扔在沙發上,明顯人在家,看樣子已經睡下,他輕輕地推開卧室門,只看到一室清冷,床上沒有人。
當 舒小夕帶著個大包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口,不是不感慨的,長長嘆了口氣,又忙呸呸呸三聲,難不成她是那種為愛遍體鱗傷的女主角?不過是離開那麼幾天,不對,算 算好像已經兩個月,她是不是太不珍惜這段感情?但是,管他呢,單身萬歲,現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屋裡那個男人她給趕走,還她一個清靜的世界。
舒小夕有些發愁呆會兒怎麼跟老媽解釋,是說公司的上司?哪有這麼好的老闆,把員工的媽媽當自家長輩。說是朋友吧,老媽一定當是男朋友,可她如何解釋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男朋友,老媽是老式人,接受不了那種只同居不講未來的關係。
客廳里兩人坐下來,都沒有說話,屋裡只有空調運行的聲音。
又一名病人被送上來,護士和家人推著擔架車從兩人身邊走過,蘇展陽下意識攬過她往一邊讓。舒小夕在他懷中抬起頭,兩人目光相遇,都覺得對方有些疏離,她掙開他的手臂,正好手機響起來,她用掏手機的動作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舒小夕無奈抬頭解釋著:「真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想先離開,沒想到……這樣吧,你是哪個部門的,我賠給你,或者你願意乾洗?我會出乾洗費。」
她可憐的媽媽,一生孤苦,到老了還要受病痛折磨,而她,只顧著自己輕鬆,自從和蘇展陽開始所謂的感情生活之後,更是很少去看老媽,她是個https://m.hetubook.com.com不孝的女兒,如果,她能早一點發現,也不會有今天晚上的事。從今往後,她不能再象以前一樣,得分清誰輕誰重。
是這樣的嗎?舒小夕問自己。蘇展陽不會說什麼煽情的話語,只有在類似昨夜的激|情時刻,他會模糊不清地叫著她的名字,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愛語,或者他說愛她了,或者沒有,她也記不太清,反正他們兩個誰也沒有對誰說過我愛你。
真的,要他 來這裏端茶遞水護理病人嗎?那男人象是干這活的人?而且他以什麼身份來這裏?現在,他該回到家,已經發現她沒在家,好,就讓他當自己生氣連家也不回,反正 在他眼中,她動不動愛亂生氣。可也許人家並沒有回家,跟某葉或某聶共渡春宵去了。她不過就是調劑生活的小菜,大餐在面前,傻瓜才不吃。
舒小夕在沙發上呆做了半天,滿腦子都在想蘇展陽看到她生氣離開會是什麼反應,這一天的假也夠他清醒,她不需要什麼解釋,只想要清靜清靜。有人說,女人感情 失意會瘋狂做家務來轉移注意力。這真是個不錯的說法,舒小夕戴上橡膠手套開始動手整家,甚至連地板也趴在地上一點點抹凈,累是累了,可對她來說,這真是個 不錯的方法,她喜歡為自己做家務。
眼前最大的麻煩就是蘇展陽身邊的那個女人,剛才目送舒小夕離開酒會時,看到了蘇勁與之相撞的一幕,蘇勁是什麼人,那個男人唯恐天下不亂,他的小把戲聶詠華看在心上,心裏極為不屑,花|花|公|子都是膚淺的,無聊的。
衛廣見她穿的少,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要給她穿上,她連說沒事,可拗不過他堅持,只得披在身上,衣服上他的體溫猶存,讓她松馳不少。兩人乘了電梯上樓, 寂靜的夜晚連呼吸都有了回聲。電梯里衛廣安慰她:「你也別太擔心了,醫生不是說了嗎,先把情況穩定下來,最多只住二個月醫院。」
舒小夕忍住笑,這個女孩子太年輕,什麼都要羡慕一番,只得安慰她:「職業女性是犧牲大一些,放心,我已經加入了你們,再說結過婚真算不上太有成就的事,你別太受打擊。」
一個小時前小敏來砸她家的門,她才知道媽媽晚上下樓倒垃圾的時候突然暈倒,鄰居們叫來救護車送到醫院急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電話,卻總也打不通,居然 找到衛廣那裡,這才又聯繫上孟依依和小敏,衛廣在醫院等著醫生給舒媽媽診治,小敏和依依去找舒小夕,最後還是在家裡找到。
「快了,我再享受會兒。」她對外表一向不是太用心打扮,蘇展陽不明白她這麼麻煩洗個澡是為什麼,平時洗澡也沒怎麼著,可每個月都要來這麼一次,在浴室 里點上香薰燈,放著音樂,甚至從網上定購來可以灑在浴缸里的花瓣,這女人簡直當那是一項重要的儀式來做,還不許他打擾,透過浴間那磨砂玻璃看去,裏面幽幽 暗暗的燈光閃著,感覺還挺溫馨。
難得賣家這麼中肯地評價自己的衣服,舒小夕自己也比較滿意。鏡子里能看到蘇展陽正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低頭翻閱著雜誌,他明顯受店員的歡迎,年輕的女 孩殷勤地給他送上一杯水,他點頭示意謝謝,又朝這邊看,兩人目光在鏡中相會,他輕輕一笑,指指頭髮,原來她試衣服的時候把頭髮弄亂了,她皺皺鼻子,做個喝 水的動作,意思是可以啊,待遇蠻高。惹得他在鏡里哈哈一笑,她同樣也笑,再看看衣服,對在一旁等著的店員說:「就這件吧。」
孟依依搓搓手打著岔:「喲,我可是越來越冷,等下讓蘇展陽送我跟小敏回家,好了小夕,你先進去看著阿姨,這瓶液體可能快輸完了,明天早上我們早點來,換你回家給阿姨還有自己收拾點日用品,好不好?咦,衛廣走了,算他識相。」
難道她指望著蘇展陽攜了她的手,鄭重宣布這就是他的女伴?以前覺得很有可能,今天才發現這是種妄想,她的處境比自己想像的要尷尬。不過,她就這麼想成了 他身邊的人?或者去嫁給他?先不說這個可能性有多少,她什麼時候改變初衷,從好好享受生活轉變成想要當個蘇太太。一定是時間的關係,她慢慢覺得離不開他, 不再有當初的心境。
也許是的,看今天晚上那個葉雪,他連合作的明星都有過一段情緣,不知道沾惹過多少桃花債,這樣的男人,他要朋友幹什麼?有也只能是狐朋友狗友。
舒小夕一路上都在分析和蘇展陽之間的矛盾,站在自己家門口拿鑰匙開門前想通了一點,那就是如果女人對男人有感情,是註定要被辜負的。
「需要我準備什麼,這不是你的事嗎?」酒會她沒參加過,可以說是第一次,忽然就起了玩笑之心:「這個時候,就是你顯示雄厚財力的時刻,你該讓專賣店店 員送來一件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一件晚裝,因為我的尺寸你都熟悉,所以只適合我一個人穿,然後在酒會當天下午派車送我去做臉美容然後,挽著驚艷全人類的我進 入會場,天吶,現實中的灰姑娘。」
蘇勁一愣,原來她是這個意思,那還不得穿幫?急忙拿出手機問:「你的號碼告訴我,我打一下你存了就行。」
英雄沒有救美,只是拉了美人就離開,不過還是要謝謝林白,她遺憾地說:「我沒感覺。」
衛廣看著這個男人,忽然心裏冒起一個念頭,如果自己離婚之後,不是消沉地自我放逐,而是積極地追著舒小夕不放,讓她知道,他心裏總還記得她,那麼,今天她會不會還是有可能跟自己在一起呢?
她清了清喉嚨,平靜地說:「誰說我沒結過婚?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我不僅結過婚,還離過婚。」
舒小夕自憐自傷起來,傷心痛苦倒沒什麼,人的情緒千變萬化,都是可調節的,只是如今連自由也沒有了……
蘇勁只得放開手,看著她疾步離去。
「呵,想像,想像。」她不想告訴他,那個酒會她並不想參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看她的笑話,他的爸爸,就是公司的蘇董,明天也會出現,真是尷尬。她 就不信,這都兩個月了,她和蘇展陽連分手的戲碼都差點上演了,蘇家人能不知道?也許人家家庭是西式作派,萬事不發一言,標準嚴肅家庭。當然這跟她沒有關 系,她與他只是暫時同居在一起。
二人正在站在病房外,舒小夕的意思是送他走,借口是公司事多。白天醫院里人來人往很多,這一層還好,人不是太多,小護士推著放滿了藥瓶和針管的推車從二人身邊經過時,會好奇地看上一眼。
孤獨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總想找個能明白她,只是想有人知她冷暖,這也不行……
「我是行政處的。」他隨意回答了個部門,印象中行政處有美女,他有時來了成悅會去逛一逛。
蘇展陽不死心去別的房間看,照樣沒人,他坐在客廳呆了半天,氣得直想冷笑,這算什麼,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女人,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一旦有事 直接反應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就跑,連在自己家也跑?他煩燥起來真想結束這一切,荒唐,太荒唐了!可是在那之前,他要找到她,把她揪回來,告訴她這是她的家, 如果不想跟他面對,那麼,他走!
中午蘇總經理有商務活動,她突然不想吃公司那千篇一律的套晚,便和林白一起到附近吃小吃,哪知道就碰上了聶詠華開車經過,應該是經過,不然難道會守在外面等她出來?
小敏客氣地對衛廣點點頭:「辛苦你了。」
舒小夕眉毛一揚,談一談?有什麼好談的,現在他想到談了,昨天晚上幹嘛去了?
舒小夕捂了捂眼睛:「這位小姐你好靚,你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痛。」
等到舒小夕裹著浴袍出來時,整個人在燈下散發出一股柔若的清香,恍若女神般一層微光鍍在未乾的頭髮上,蘇展陽看得有些心猿意馬,心想香薰浴還是有點用處的。
孟依依勸不住,只得任她發泄,又往衛廣那邊看了一眼,依然有些不痛快,她記得自己發誓說見這個男人打一次,直打到自己滿意為止。
在聶詠華黯然注視下,她慌裡慌張地跟著蘇展陽出門。
「那我們就買下來吧!」
成悅大廈今天有一點不一樣,以前只是一個辦公的場所,今天被妝點得有了些節慶的味道,整個下午,各個樓層的人便都知道了晚上是成悅公司的新年酒會。便在頂層的大廳舉行,電梯口,大堂到處披掛了紫色與粉色襯在一起的裝飾條幅,不得不說,這樣很……浪漫。
若不是情況特殊,舒小夕發誓她絕對不會給這個男人一點好臉色,有事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居然是衛廣,這叫什麼事啊!
「不會啊,挺好的。」舒小夕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有些新鮮。
說到激動處,她忍不住把手中的抱枕也砸向他,一出手有些後悔,這算不算是動手呢?接下來他又會不會惱得跳起來大罵她一頓,然後摔了門走人?
林白明顯好心情:「別逗了,梁棟直接說我今天晚上是只花蝴蝶,真是小氣,連女朋友打扮漂亮點是他的福氣都不懂。小夕,你今天晚上也很迷人。」
「你還是怪我,小夕,可不可以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嗎?」
「啊,沒見。」她心中一緊,一下午沒聯繫,剛才也沒聯繫上,想不通他會有什麼事。
舒小夕努力辨認上面的名字,雖不是時下紅人,卻是穩健發展型的,而且有幾個是公司房產請來的代言明星,作風也中規中矩。
愛慕……這個商場作風膽大,舒小夕有很久沒有往這邊逛,她記得以前內衣區都在女裝區更往裡,怎麼幾天沒來就改變形象了?
舒小夕等的就是這句話:「編,你就給我編吧,我現在就在我家,這裏連個鬼影都沒有,你怎麼說?」
這話說的太對了,舒小夕有時想別的女人會是什麼樣子呢?必定不是她這樣,每當這樣想時,便心裏泛苦,那時候她又會是在哪裡?
舒小夕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很呆嗎?雖然林白口沒遮攔,可總算是眼明心亮,看出她的不對勁,又來安慰她:「真正酒會的議程最多一小時就完,不過有大頭目發個言,給大家敬敬酒,所以重在之前的這段時間,讓大家多多交流,任姐馬上就會來,到時候喝點吃點便散了。」
舒小夕覺得有些餓,她被拉到這裏來時,還沒有吃飯,餐牌上的各種食物看起來很美味,可比聶詠華好看多了。
「小夕,你推了我幾次,按說我應該明智一點,不再打過來,可是,我做不到。」
阿春的電話很長時間才被接起來,一個女人惺忪的聲音響起:「誰啊?」
見她撐著下巴窩在沙發里的懶樣,他忍不住也跟著窩過去,她往一邊躲,他就跟著擠,直到兩人再也動不了。
不管他說什麼,舒小夕都沒耐心聽下去:「好,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我給你打電話,你告訴我牌子和型號。」
成年的人感情比年少時更加隨意,年少時覺得愛情是塊瑰寶,小心翼翼地接受,小心翼翼地付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愛情本身。慢慢地覺得不夠,想要再 多要一些,也只羞澀著不敢提出請求,朦朧著試探對方的情意是否比自己多,是否比自己少。長大后那種不夠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總是想要得更多更多,甚至會失去 理智地要了又要,直至對方喘不過氣來,還是未能有個好結果。
蘇勁看著她手忙腳亂地在他胸前忙活,暗暗好笑,他是故意的,而且專門挑了一杯紅酒,只是委曲了自己的襯衣。等到舒小夕擦了幾次發現效果甚微時,他才輕笑道:「小姐,你趕時間嗎?」
「你以為,我沒有去找過嗎?」聶詠華自嘲地笑:「他沒有多說,只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不想現在的生活還有以前的影子。我很可笑吧?自作多情,還在他家人面前出了丑。」
「今天真要謝謝你,我沒事。」
他拿著紙條就往外沖,一瞬間又全忘了剛才在心裏想的狠話,下樓重新發動車子往中心醫院方向駛去。不知道小夕媽媽怎麼樣了,大半夜去醫院,肯定比較嚴重,他比較擔心舒小夕,聽她講過自小父親早逝,是她媽媽獨自把她撫養長大,那麼,她一定很難過。
在成悅職員眼中,總經理身邊站什麼樣的女人不要緊,要緊的是酒會最後的心動環節。當然這個心動不是男女感情的心動,而是一年一度的抽獎環節,據說今年的大獎是七天帶薪歐洲雙人游,也算得上是大手筆。
李珂才不信這個女人的話,她跟總經理兩人之間很曖昧,而且是大多數人都知道的曖昧,看來自己長年不回來,消息閉塞得可以,真該好好和同事們打成一片才好。
面對美食,她沒有一絲胃口,林白轉了一圈后回到她身邊,大搖其頭:「今年貌似沒什麼出彩人物,基本上還是老人,老作派。」
她沒有動,經過這 一番折騰,對所謂節日的期待已經完全消失殆盡。她雖然硬不起心腸來繼續治氣,可也沒有完全消氣,無論蘇展陽怎麼勸,她都不願再回他家。他拗不過她,只得任 她住在這裏,反正他打算她住在哪裡,他也跟到哪裡,金桂華庭那邊,當是空屋算了,他早說過,這邊離得公司近,上班也方便。
「她說什麼了?」
沒到醫院,路上小敏已經打來電話,讓她到醫院后,直接到十層的高等病房,她的心一下揪起來,以為是媽媽的病有了變化,哪知到了一看,才知道蘇展陽還是自作主張給她媽換了間醫院最好的病房,還請了名私人看護,當然錢都是他來出,換上了相熟的主治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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