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舒小夕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難受得象要喘不過氣來,神情慌亂地站起來,想馬上離開這裏,但此時出去,卻會與那二個人迎面碰上,只得又坐下來,神情有些慘然:「我倒是想不要臉來著,可命中注定沒那個命,現在放下面子也晚了。」
舒小夕恨恨地咬牙看向阿春,一定是這小子嚼舌頭說自己失戀的!孟依依笑得前仰後合:「她就是為了讓自己失戀,才拋棄了那個男人,她最愛乾的事,就是拿感情折磨自己折磨男人,痛苦得很享受。」
孟依依瞟他一眼:「你才多大,就以為了解女人了?口出狂言,也不怕我摁死你讓康康做寡婦。」
阿春呵呵一笑,這個依依,最近情緒極不穩定,不順毛說不定真會抓狂。包廂門被服務生打開上果盤,小敏轉頭髮現舒小夕眼光直勾勾地看著門外,不禁跟著往外看。房間的門與內廳有道屏風隔著,屏風透孔處隱隱可以看到,一男一女人另一間極風雅的房間里走出來,男的正是蘇展陽,女的卻是久未見面的聶詠華。杏林春天的過道露天,今夜華燈俱盛,打在那兩人身上,男的帥女的靚,標準的情人架式。
「大家好我叫康康,你們叫我三加二就行了。」
「你真有種,失業很光榮嗎?我還失婚了呢!」孟依依口不擇言,說完了又覺得荒唐,自己也笑了。
一頓飯下來,康康和三個女人成了好朋友,只是孟依依喝得有點多,一直硬要把另外幾個人灌醉不可,阿春護著康康,誓死不喝:「這些姐姐可不是一www.hetubook.com.com般人,都是為愛生為愛死的,咱別學壞了。」
若見了面,她說什麼?她是真的愛蘇展陽,愛到不願再以任何偽裝出現在他面前,衝動勁上來,怎麼也遏止不住,看來電視小說對她的毒害不是一般的厲害。千萬種想法在心中盤旋不去,也許是酒精的緣故,她竟跳上計程車往蘇展陽的住處開去,手裡緊緊攥著手機,卻完全沒有想到給他打個電話,管他是不是在家,她此時若見不到他,會難過到死。
「這麼長時間,小夕,我當你真翻了臉。」孟依依抱怨不已,知道是舒小夕打來的電話,小敏笑了,接過電話聽到里同的女人鼻音濃濃:「我倒是想翻臉,你們同意嗎?」
康康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很有點野性,甚至是帥氣的,利落的短髮,跟阿春平時鐘意的類型完全不一樣。
「你們還小,你們不懂。」小敏捏著嗓子一本正經地說。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當她驅車到了金桂華庭的時候,房子里看不到一絲光亮,原來他們並沒有回來。舒小夕熱切的心一絲絲變涼,心中嘲笑自己,大年夜的冬天,犯什麼神經病,說不準人家去開房,這時候酒店狂打折,便宜又實惠。
「是啊,我跟阿春在網上聊天就是叫這個名字,」
「死阿春,你皮痒痒了,敢這麼說我們。」
舒小夕一路疾走,杏林春天外並不如一般的酒店餐館,門前不見一輛車,只有叢叢樹林,據說全部都是杏樹,到了春季,會開出滿園的杏花。m•hetubook•com.com這裏偏僻,又是冬天年夜,來往車輛甚少,她走在黑暗中肆無忌憚地流著淚,讓淚水渲泄出心裏沉重的痛苦,好半天才忍住哭泣,拿出電話給還在杏林春天裡的幾個人:「是我。」
「小夕姐姐不是才失戀嗎?」
她不是十七十八二十齣頭、少不更事的女孩,照理不該這麼幼稚,可是,總是莫名其妙希望自己是個例外。夜已深,酒已醒,沒人給她溫暖,她抱緊自己的臂膀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裡。回家吧,起碼那裡還有些溫暖。
她把二人之間的關係逼上了絕路,可是又是誰逼得她呢?
舒小夕獨自站在空曠的馬路上大叫一聲:「你們就可著勁的咒我吧,想明天一早給我收屍嗎?」
「你那叫自找,可憐的馮雷,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躲在被窩裡哭。」
當著康康的面,舒小夕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還是承認:「痛。」
孟依依本想當做什麼也沒看到,聽了這話怎麼也維持不了面部表情,破功而笑:「你懂什麼,還桃花眼,女人殺手……咳,不怕告訴你,此人剛被你的小夕姐姐拋棄,小妹妹,看人眼光要准一點,象我們家阿春那樣的,才是值得愛的男人。」
她這話一說,三個女人再次笑得直不起腰,孟依依抓著小敏的手,用裝出來的稚嫩嗓音問:「媽媽—什麼叫親—愛—的?」
她想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共同生活,每一個早晨,每一個夜晚,哪怕最終激|情會變淡,愛情會褪色,哪怕他們終將轉向平淡日子。生活https://www.hetubook•com•com本就是如此,她突然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女人,終其一生要尋找的,不光是愛情,還是與其攜手共渡一生的男人,這兩樣都很重要。
康康好奇地瞪著眼睛,一副求知慾極濃的樣子,想像著有什麼曲折的感情經歷,孟依依不依不饒地問下去:「有多痛?你現在才覺得痛?」
小敏只是替她分析:「剛才你的反應說明一件事,就是你放不下他,如何,你不覺得該去找他談談?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有時候挺簡單的事,可能是你想得太複雜了。」
看來大家都想看奇迹發生,浪漫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有去找他的衝動,很想很想他,可是,他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點最讓舒小夕無法接受,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心裏象是有蟲子在咬,鑽心地痛。
那頭又換了阿春,他難得成熟冷靜一回:「我猜那兩個瘋女人是想用激將之法,激得你半夜三更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小夕,去吧,我會祝福你的。就這樣,那兩個女人不行了,我掛了。」
三人絕倒,不明白好好的女孩為什麼要叫三加二這種名字。
九十年代的小女生大概沒看過黑貓警長,她睜著大眼睛問阿春:「她們在笑什麼?」
所有的人都看出來她依然想著蘇展陽,鼓勵她,除了朋友,誰也不會這樣。
她實在聽不得這些話,站起來走掉,奇就奇在小敏等人沒一個拉住她的,康康倒是替他們著急,叫了聲「小夕姐姐」就被阿春給制止住和*圖*書
原來兩個人是網戀,不過這個女孩不象是常泡在網上的,乾淨得很,看得出家世不錯,和阿春站在一起還挺配。
她還有一個家,那是屬於她自己的,只是後來被蘇展陽賴著不走,前幾天他還說要在那裡等她回去,今天身邊就多了個女人。男人的誓言,總是不可相信。她好不容易攔了輛車,下意識說出那個地址,很好,雙倍的車資,這個夜晚整個城市都是瘋狂的。
孟依依反應最快:「康師傅三加二嗎?」
「孟依依,你不要教壞小孩子!」她心裏再愁苦,也不禁失笑,仔細想想也是,可不就是自我折磨得上了癮了?
舒小夕連忙坐好,不懷好意地看著另外兩個人:「我剛失業,今天算你們兩個的。」
小敏搖頭晃腦地說:「有學者把痛分了十級,最高一級便是生孩子,小夕現在連傷筋動骨都算不上,頂多就是拿個針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下,喏,她就受不了了,唉,我真替她擔心。」
「你什麼時候能改改杞人憂天這個臭毛病?完全沒影的事,你已經想到了最壞的地步,是,我知道,你怕最後不能在一起,可是也不該為了怕,就一直說不不不,活該感情失敗。」
他為什麼和聶詠華在一起?那麼蘇聶兩家的好已近,是不是這個夜晚剩下的時間兩個人也要一起渡過?
「小夕,怎麼樣,看到蘇展陽這麼快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什麼感覺?」
她獨自站在門前發獃,白天雖然晴好,可是夜晚孤寒,房子四周種的景觀樹上還有些殘雪,反射著幽冷的光芒。遠處偶爾傳來幾聲www.hetubook.com•com鞭炮聲,還有人放一兩支煙火,愈發趁得她形隻影單。下意識看看手機,已經十點,這個夜晚真是冷得要命,她站了一會兒已經通體透涼,忽然想罵自己,這麼衝動地跑來,就以為能挽回失去的嗎?蘇展陽是什麼人,他從來就不是她能夠擁有的,何來失去之說。也許他之前確實對她是上了心的,可是,光是上心是不夠的,她怎麼可以要求他想到跟她結婚呢?
舒小夕只來得及說一句:「死阿春,別再掛我電話……」
「也許他們正在過二人世界,我怎麼可能這麼沒有眼色。」舒小夕苦澀地說。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親愛的。」
她是真感覺到陣陣心痛,尤其是在今夜,情人節啊,沒了情人不說,還看到舊情人有了新歡。從什麼時候起,她的心臟變得這麼脆弱?彷彿不能承受的沉重壓在心頭,比以往任何一次失意來得要猛烈,心都要碎了的感覺。
她嘆口氣:「小敏,連你都這樣,我對人性失望了。」
「你翻臉試試,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阿春連忙擺出絕世好男人的譜。
「親愛的,別理她們,今天這三個女人請客,樂瘋了。」阿春笑著讓她們收斂點,又轉過頭細細給她講到一隻小貓當警長的故事。
「我說錯了嘛?依依,你和小夕兩個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女人的思維有時候很奇怪,老在一個不必要的問題上糾結。」
康康不明白地問孟依依:「剛才那男人是誰?長得一雙桃花眼,女人的殺手。」
小敏笑咳著說:「算了,我們還是叫你康康好了,康康,阿春問你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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