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宮牆柳

樹蔭下有些涼,殘葉落在肩頭、裙裾上——韶光抱著雙臂,有些複雜地開口:「鍾司衣一心想著跟余掌事爭權奪勢,可幾場謀局下來,已經被有心人鑽了空子——奴婢這麼做,不過是想給自己、給鍾司衣您,留一條後路而已。」
驀地,忽然想起了什麼。韶光摸了摸自己腰間,發現衣衫已被換過,忙看向綉兒,「你幫我換衣裳時,可看見袖帶里有什麼東西?」
「這珊瑚是新進貢的,還欠打磨,待會兒你拿回去。做好后,直接送到明光宮即可。」晉王不提,韶光自己倒要忘了已經升任典寶。
韶光有一瞬的默然。能得太醫親自出診,是宮人難得的殊榮,想必宮闈局又起了飛短流長。宮裡的暗潮剛被平息,偏趕上行刺這種荒唐事,那人何處藏身不好,非得闖進尚服局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到此,韶光略微咬唇,問道:「局裡的任命怎麼樣了……」
韶光眸色一動,「奴婢聽聞,若是宮城內人獲罪,判前都要關押進大理寺。不知道對那幾個,是不是也用這種規矩……」
「死了三個,那個挾持你的倒還留著命。」是滿門抄斬,還是凌遲處死,都要看審問的結果。能通過宮城層層布防,徑直闖到廣巷的人,豈是販夫走卒那麼簡單。
「兩天……」
「知道我平生最恨什麼?就是膽敢欺瞞的人!以為區區伎倆,就能騙過我的眼睛?怎麼你不知道芣苡是因何而被廢黜的嗎!」
韶光眼睫一顫,指尖下意識地勾起。
那麼多的把柄,那麼多的秘密,她絕對逃不掉狡兔走狗的命運。
自司衣房到司寶房,三等宮婢調升至六品女官,扶搖直上,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鍾漪蘭甚至有些恍惚,這出大戲唱下來,究竟是她贏了,還是余西子贏了?如果是她贏了,那余西子怎麼還留在宮闈局;如果是余西子贏了,怎麼會連掌事的位置都丟了……算來算去,得益最多的,似乎只有一個人而已。
烏絲滑落了一縷,柔柔地垂在臉頰,顯得膚色瑩白勝雪。楊廣不以為杵,反而伸出手,替她將烏髮理到耳畔,冰涼的指尖,彷彿還泛著冰魄氣息,「本王素有耐心,只是述職時日有限。而且你是知道的,空手而返可不合本王的秉性。」
明明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偏能等上兩天,韶光穿過杏花蔭,看到院中落英繽紛的花樹,不由得生出幾分感嘆。
步至殿前,紅漆雕花殿門敞開著。
韶光蜷著肩:「奴婢,可以作出解釋……」
楊廣悉心擦拭,須臾,略帶惋惜地道:「當日若是用它,當場斃命的,豈會單就那幾個被擒拿的賊人。倒是便宜了他。」
次日,韶光親自去麟華宮道謝。
「不知那刺客……」
「崔掌事已經在那個位置上坐了很久,是時候換換人了……m.hetubook.com.com
自比試結束,始終未和鍾漪蘭見上面。
韶光看見門廊內的匾額,素錦繡帛,綺麗多彩,這才想起走錯了地方。剛轉身,阿彩自身後上來,拉住她道:「姑娘來得正好,鍾司衣找你呢!」
須臾,眸光自混沌變得清明,眼底卻劃過一抹嫉恨、一抹怨毒,「那你的意思,我就必須得忍著余西子,然後眼睜睜地看她再坐上掌事之位?」
土黃軟紙包裹著細碎葯末,研磨得很細,含著葯的獨特冷香。
唯獨多了一個瓔珞。
說罷,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
董青鈿哼了一嗓子,「你倒也知道『怠慢』。得了,你去吧,不耽誤你攀高枝了。我回去自與殿下說,新任典寶矜貴得很,可稀罕著寶器不成。」說罷,甩開羅帕,趾高氣揚地走開。
鍾漪蘭的眸色一冷,下一刻,陡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放心,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死在我的屋院。」
「你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螻蟻尚且知恩圖報,你靠得大樹好乘涼,卻忘了那栽樹的人。可真是讓我寒心。」鍾漪蘭扶著花枝,裊裊婷婷地從樹下走出來,「對了,如今應該改口叫你典寶了!」
悄無聲息,兩宮消失了一批人,然後有新進宮人頂上。宮掖內再沒人膽敢提及此事。
韶光輕步上前,施施然斂身:「鍾司衣安好。」
「身子好些了么?」
韶光眸色如常,「多時不見,董姐姐牙尖嘴利的毛病,真是一點沒改。」
抵達殿前廣場,瞧見一抹釉綠羅裳的倩影,蓮步輕移,身姿搖曳,像是踩著花蕊而來。後面還跟著幾個宮婢,像是剛從麟華宮出來。
「上次本想與你說,有法子脫離內局,你倒是棋快一步,博得品階。可區區六品典寶,亦是極其卑微,倘若有法子,你可想進殿來伺候?」
鍾漪蘭凌厲地盯著她,「可這些,你是如何得知?」
綉兒歪著頭想了想,「換下來的衣裳都洗過了,沒發現額外的。是丟什麼東西了么?」
刻著她名字的簽牌丟了。
韶光心裏一緩,「不是還有個嫣然么,她被任命為司寶房掌事了?」
嫣然排名第二,如果自己都能被提調為司寶房的典寶,那她……
屋院里很暖,飄著清淺的花香。韶光再醒來時,已經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帷帳低垂,頂棚墜著風鈴,風一吹,銅質的鈴鐺叮噹作響。
隔遠,董青鈿也看見了她,未出言,先綻開一抹笑,「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莫非是晉王殿下缺幾匹布帛,特地讓姑娘來送?」
刺客進宮行刺的事並沒有宣揚開來,除了知情的禁宮侍衛和麟華宮親隨,其他見到或者聽聞的人都一律勒令三緘其口。其間,昭陽宮的侍衛統統被撤換,統領革職,另有明光宮的一些太監和宮婢謫罪。
和*圖*書綉履上沾了花泥,鍾漪蘭拿著羅帕擦拭了一下,然後扔在她面前。羅帕輕飄飄地落地,浸染泥淖,骯髒不堪。彷彿在嘲笑她此刻的命如螻蟻,卑微低賤。
韶光垂首,纖長睫毛在臉頰遮蔽了一抹陰影,「奴婢何來膽量欺瞞殿下。」
調笑間,步至近前。
申時,回到了綉堂。
換成弓弩,失手了,不知道會不會將她和刺客射成對穿。韶光想到此,有些后怕。
楊廣不置可否地挑眉,「怎麼,你好像對他很上心?」
「殿下將他們都處死了?」
召她進殿,只是要保她?
「你不懂?」鍾漪蘭手腕一使力,愈加勒緊了她的脖子,尖長的指甲摳進肉里,「你和余西子是怎麼回事?別以為那天在堂上我沒看見你們互換眼色。能勝出,不光是靠我吧,不是還有司寶房的鼎力相助么!」
花氣繚繞中,鍾漪蘭獨自站在夜合歡的花影兒里,背後是鎏金長藤椅和灑金琉璃小案,微側著身子,面含笑光。
韶光撫額,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廣未回身,隨手將環首刀擱置好,然後取了一把擘張弩。檀木橫枝,流弧弓,弓弦緊繃,可將百裡外的楊樹射穿,殺傷力極大。
韶光摳抓著鍾漪蘭的手,狼狽掙扎,「奴婢冤……冤枉,您聽奴婢解釋……」
楊廣冷然一笑,望了她片刻,然後輕聲道:「你上次調製的香很好,太后極為喜歡。」
兩個詞,相去甚遠。
綉兒迷濛地揉揉眼睛,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轉瞬,嘴角扯了扯,有要哭的跡象。青梅聞聲,從桌案上抬起頭,面露欣喜,順帶著推了推伏案酣睡的寧霜。
鍾漪蘭僵持了一瞬,眼底陰梟,忽然就鬆開了她。韶光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微顫的手撫上脖頸,道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提及此,楊廣黑眸微眯,聲音漸冷道:「擅闖宮闈,意圖行刺,其心可誅。」
典寶的身份讓她在宮人面前重樹威信,連襟環佩,高腰長裙,湖藍色纏枝自髮髻綰成花環,流蘇輕垂,顯得矜貴而弱不勝衣。一路上,婢子們見了她,點頭哈腰,盡量做得禮數周全。
寬容?
該解釋的、該提點的、該遏制的,韶光都一一說明。鍾漪蘭復又走進花蔭深處,花影濃郁,將人和花枝都籠罩在一片陰翳里。韶光輕輕斂身,再一次從杏花蔭處折返。一路走來,足下踏著的,是滿地花瓣香塵,綉履彎彎,沾著星星點點的花泥。
「最見不得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擺這種姿態,給誰看?當我是三歲孩童來哄嗎!」
余西子貶謫了,緊接著就輪到了春雨、落霜、紅燭——一一被調出宮闈局,更別說還有很多三等婢子被罰俸、被驅逐。掌事失權,女官一死、一謫,司寶房元氣大傷,沒有一年兩載,怕是都恢復不了。
董青鈿身後的婢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嚇得噤聲,卻見其人不以為忤,反而笑靨如花,「韶姑娘這綿里藏針、兩面三刀的功夫也是見長。如何?殿下囑咐我挑揀幾件寶器,你是就便與我走,還是稍後你親自送來?」
青梅聞言,俏臉微紅,沒說話。寧霜湊過來,笑道:「不說,我還給忘了。以後我們要叫韶姑娘為典寶了,還有青梅,她奪得魁首,可惜沒被任命為司寶房掌事,僅僅是個掌衣,跟阿彩平階。」
寶鼎仙鶴,分鎮在兩側,踏著旃毯拾級而上,鼻息間聞到皂莢的清新味道。掛緞和鋪毯都是新換的,且剛浣洗過。一等婢子的手藝,一針一線都很細密,或許曾經由寧霜和綉兒漂染,由青梅勾過線,由自己掌過針。韶光愛惜地撫著幕遮,順手將絲絛理順。
韶光苦笑著頷首,「鍾司衣還記得奴婢說的么,在暗中調查余掌事貪贓謀害的行徑時,不僅搜出諸多罪證,同時也發現,有人要借刀殺人。如果整件事只有您一人在布局,余掌事下位后,司寶房就不會接二連三地遭受重創——隔岸觀火,卻推波助瀾,正是因為崔尚服也想將您算計進去,坐收漁人之利。」
「三日後,理正和理監會來提人。目前還在尚服局私牢裡頭關著,酷刑之下,也不知是死是活。」楊廣略帶深意地調轉目光,「如果是探監,可要謹慎些。否則引火燒身,就得不償失了。」
韶光的心陡然一沉。
倒是剛剛好。
是太監將人自暴室送來,內局能留人,全因崔佩交代是上面的意思。於是余西子要人,然後鍾漪蘭搶人。莫非……「奴婢自暴室脫離,就是得了崔尚服的幫助。」
脖頸被掐得死緊,韶光費勁地咳嗽,喘不上氣來,臉頰從慘白到脹血的青紫,「奴婢……不,不懂鍾司衣的意思。」
韶光看著弩上雪刃般的弓弦,心有餘悸,不自覺地退後了半步,「當日,感謝殿下救命之恩。」
鍾漪蘭看著她,片刻沉吟。
在暴室時,她曾經不止一次見過崔佩,一樣的綢緞宮裝,一樣的神情舉止,只是彼時態度與表現在眾人面前的,截然不同。崔佩的條件,是在局裡挑起爭端。鷸蚌相爭,兩敗俱傷。
「可是醒了,你昏迷了兩天,人事不省的。要把我們的魂兒都嚇掉了。」
韶光能猜出鍾漪蘭心中所想,眸色有些黯,「奴婢何嘗不想對崔尚服知恩圖報。可若崔尚服的目的達到了,奴婢在宮闈局的氣數,也要盡了。」
被衾捂著,發了一身熱汗。肩膀動了動,這才發現半趴在塌邊的綉兒。
寧霜咂咂嘴,「可不是,前兒個夜裡真是好大的陣仗。你不知道,我睡到後半夜,就聽見外面嘈雜的腳步聲。還以為是哪個主子不好了,誰知等了半天,發現連戍衛都出動了。再後來,麟華宮的人就把你送進來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果然還是洞悉了的。
花死了,魂還在。
楊廣覷起眼,趨近了幾步,「明說謝恩,其實卻是在婉拒。你可知道那日出了行刺之事,整個宮掖震動。倘若有人徹查,一干人等都脫不了干係。就算你是女官,恐怕也無力自保。」
楊廣聞言,眸間劃過一抹玩味,「你果真沒辦法?」
韶光垂著眼帘,以至沒注意到她的表情,「奴婢不知怎麼得罪了鍾司衣,還請您寬容。」
賞花時節,宮掖里的錦葵和榴花開得極好,卻不如眼前此姝:層層疊疊,叢叢簇簇,珊瑚石,胭脂花,枝蔓舒展得晶瑩剔透,輕風乍起,彷彿有馨香四溢,沁人心脾。而環顧四周,一貫打理器物的薛蘅香,果然不在殿里。
只是……
位尊,掌權。只要坐上尚服之位,什麼余西子,什麼司寶房,屆時就算言錦心和白璧,都要匍匐在腳下,任己差遣。為了這些,難道,還在乎忍這一時嗎。
韶光將羅帕撿起,緩緩起身。
韶光有些怔住,一時猜不出此間深意,不由遲疑道:「奴婢資質鄙陋,承蒙殿下錯愛。」
寧霜搖搖頭,一臉怒其不爭地道:「本來崔尚服是要任命她為司寶房掌事的,可那婢子也不知犯了什麼沖,死活不肯接受。排名順延,結果就便宜了那個瓔珞,從第五位一躍成為第三,崔尚服破格提拔,將她任命為司寶房女史了。」
「韶姑娘,你醒了!」
是喜歡,而不是滿意。
院落中,花樹芳菲。
董青鈿說罷,兀自搖搖頭,「不對,我怎麼忘了,韶姑娘已經離開司衣房,調升司寶房了。怎麼,當了女官還不夠,偏要跑來攀高枝?」
鍾漪蘭的目光變幻不定,半晌,質疑地盯著她:「你是說,崔佩曾經施恩於你?」
韶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位殿下,輕笑道:「董姐姐剛從麟華宮出來,我可是連台階的邊兒都沒沾上。晚些送過去,不會怠慢吧?」
「呦,我道是誰呢!」
四房……
芳香的魂魄,芳香的殘軀,就是要看這一樹慾望之花,如何開到荼靡。
「奴婢遵旨。」
韶光抿唇,「想必那探監的人,會很感激殿下的提點。」
鍾漪蘭聞言,緩慢地轉臉,注視著她好半晌,才陰沉地開口:「你是說,崔佩……」
鍾漪蘭眼底劃過一抹陰毒。
如果太後繼續「喜歡」著,麟華宮便要持續獻香。假借旁人代勞一次,豈能次次親為?韶光挽著手,剛想講出香料的調法,耳畔驀然想起一道幽穆嗓音:
檀香金鏨刻山水大背屏前,擺著格子寶架,一層一格,擺的不是瓷瓶玉座,而是開刃兵器:馬戟、鉤鑲、鈴首短劍、黃樺弩,暗光奢華,流瀉著一脈脈凜寒光澤。晉王拿著軟布,正擦拭著一把環首刀,刀鞘古拙,刀柄環是純銀鍛制。
蒙受恩德,卻恩將仇報?
韶光自嘲地一m.hetubook.com.com笑:「鍾司衣還記得奴婢是怎麼進司衣房的么?」
青梅遞過來一杯茶,水很溫,韶光喝了口潤潤嗓子,然後感覺到後腦有陣痛。
宮掖里的殿廊鱗次櫛比,哪個宮都有掌事的奴婢,拔尖兒的就是殿主人最倚仗的,所謂心腹,權勢和心氣一個比一個高,誰都不想被比下去。董青鈿是鳳明宮的老人兒,就如薛蘅香在麟華宮裡說一不二,年頭和資歷久了,生出不睦,也沒法調和。董青鈿任性專橫,連內局掌事都懼著幾分。
韶光用羅帕在自己的衣裙上抹擦,直到上面的泥濘擦去大半,泥水結成干泥,抖了抖,遞還給鍾漪蘭,「唇亡齒寒,小不忍則亂大謀。奴婢曾說,會竭盡所能輔佐鍾司衣達成所求。那麼接下來,就不僅是將司寶房收入囊中這麼簡單,鍾司衣更要著眼于整個內局,著眼於四房。」
「可奴婢沒辦法為殿下分憂解難,即便這樣,殿下也要將奴婢納入羽翼?」韶光別過眼,表明並非她不識好歹,而是宮掖規則,能耐和分量相輔相成。憑她現今的本事,恐怕罩不住那麼大的品階。
這笑,頗有些耐人尋味。
董青鈿收斂了笑容,不咸不淡地看著她,最後還特地在「親自」二字上加了重音。
「可本王怎麼覺得,要找到那件東西,非你不可呢!」楊廣俯身靠近,近在咫尺的距離,呼吸是熱的,純陽剛的氣息籠罩在周身,含著咄咄逼人。韶光的手藏在袖中,暗自攥緊,「殿下莫不是聽了宮裡什麼人的穿鑿附會。所謂虛言亂耳,奴婢何德何能。」
跨進門檻,一樹珊瑚映入眼帘。
鍾漪蘭一個激靈。
不消韶光說出,鍾漪蘭已經想出了那唾手可得的錦繡前程。唇角微翹,眼底不禁泄露出一絲絲的貪芒,須臾,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就不怕我跟崔佩一樣,翻臉無情?」
「奴婢自然是怕的。」韶光垂眸,「只希望等司衣房的位置空出來,您能夠不吝提拔。」
說起來,當夜除了捉拿刺客,似乎忽略了某些事情。比如深更半夜,為何有宮婢獨自一人待在綉堂?刺客誤打誤撞,為何偏巧挾持了她?大理寺少卿會很想知道原因,可惜諸寺、諸監與宮闈向來分領而治,宮正司不出面,大理寺也拿宮闈局沒辦法。
「麟華宮的人?」
綉兒抹著眼淚,點頭,「是麟華宮的大宮婢薛蘅香,她讓宮人將你安置在榻上。還有太醫院的人呢!你看,這就是御醫留下來的藥包。」
鍾漪蘭手腕下了狠力,彷彿要將滿腔的慍怒都傾注在這雙手上,死命掐著,一直將人推逼到樹榦上。韶光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張手要抓她的指頭,卻使不上力,胸臆的窒息感,讓她有一瞬的恐懼。
鍾漪蘭睨著目光,眼底含著諷刺和輕蔑:「解釋?好,你說。我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你能狡辯出什麼花樣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