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苑麗影冷宮傷,璧人不成雙
二、陰謀論

靈晚轉頭盯著秋歌,秋歌重重地點頭:「小姐,真的真的!秋歌當時本來被那個連國太子拉了出去,沒走多遠就聽到宣和殿內的打鬥聲,我們趕回去的時候,只看到一個月白長衫的男子將小姐擄了去。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浩浩蕩蕩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那個便是皇後娘娘。秋歌當時就嚇傻了,幸好此時那個黑衣大哥將我帶到了屋頂,要不然,秋歌肯定會讓皇後娘娘抓去。」
見了雲詳,靈晚沒有直接追問,只是讓其先為秋歌包紮。三哥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她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直到秋歌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一點兒紅潤之時,靈晚才終於露出了笑臉,而後,她示意宮人退下,並且小心地關上了清淑宮的大門。
那宮女夏荷仍舊沒有出聲,銘帝喝斥道:「是否要朕親自審你,你方能說實話?」那宮女經此一嚇,撲倒在地,邊哭邊說:「後來,後來奴婢看到貴妃娘娘騎在連國太子的身上,奴婢怕了,就……就……就再沒敢看下去……」
聞言,靈晚的嘴角輕輕抿起,冷冷地看著常青的背影,久久……
「靈兒。」雲詳喚了她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靈晚不解地看他,他卻直言道:「雲兒的事,先放一邊,三哥現在更擔心的,是你!」
靈晚的心咯噔一下,終於跳得沒了章法,因為她馬上猜到了這個謝彪的身份,皇后的娘家姓謝,本是一方小小地主,據聞她初登后位便提拔了不少謝家的人進宮當差。想必,這個謝彪便是其中之一。
常青道:「百鳥宮。」
謝彪終於走到了靈晚的面前,不過,在面對銘帝與皇后之時,他所表現出來的感覺,讓靈晚覺得他不過是一條狗。那麼她,今日只當是被這惡狗咬上一口了。
當到達目的地,靈晚抬頭,卻是朱紅的「清苑」兩字。原來,這旭國的冷宮並不若他國那般殘舊,僅僅是空寂。令靈晚驚訝的是,這偌大的清苑中,居然連一位棄妃也沒有。
這話說的,怎麼倒是像說她生得好是她的錯?女人,還是母儀天下的一個女人,怎地如此世俗?
秋歌急了,硬是不肯,常青這才說道:「皇上說,讓娘娘一人前去。」聞言,靈晚冷目微微掃過常青的殭屍臉,咬牙道:「有勞公公帶路!」
謝彪帶著侍衛拖走了靈晚,十分粗魯地推著她一路而行。以靈晚的武功,他們本不是她的對手,但此時此刻,靈晚心中還有顧忌,還有疑惑,所以,她和*圖*書沒有反抗,只是很順從地一路走著。
回到清淑宮,靈晚馬上傳來了太醫為秋歌清理傷處。殊料太醫館派過來的人竟然是風雲詳。
雲詳見她那般表情,早就猜到她是在擔心秦沐王的傷勢,所以故意提了一下他的傷情,但,她現在的身份與秦沐王的感情,雲詳要不擔心,那是假的,他沉思了一下,忽然說道:「靈兒,你與秦沐王最近還是少接觸,省得讓人抓到把柄。」
等了半天,銘帝居然沒有叫她坐下的意思,靈晚忍著氣,就那麼一直站在兩人面前。這時候皇后說話了:「皇上,這貴妃妹妹,倒是真的生得國色天香。怪不得,人見人愛呢!」
靈晚輕勾著嘴角旋身進了百鳥宮,只見一室的金碧珠光,果真像是皇后的居所。輕蔑的笑意爬上了靈晚的臉,她盈盈一拜:「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那春蘭說完后,皇后笑得十分得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皇后「哼」了一聲,又繼續問道:「後來呢?你又看到什麼?」
「原來是皇後娘娘想見我!公公,皇上昨夜是歇在哪兒了?」這話一出,常青的身子僵了僵,而後才慢吞吞地回道:「皇上昨夜住在昭和殿。」
靈晚娥黛輕擰,百鳥宮?這不是皇后的寢宮嗎?來得還真快,三哥剛剛提到皇后昨夜去了宣和殿,現下,馬上就找了銘帝來宣她,這花樣還真多,只不過,這唱的是哪齣戲,還得到了才知道。
「公公,不知皇上宣本宮有何事?」靈晚堆起笑意,和氣地問道,那常青一臉冷漠只是搖頭。
「謝皇後娘娘盛讚,臣妾受不起!」
「回娘娘話,奴婢沒有!」那宮女怯怯地說道。
那人再一次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看到銘帝與皇后,便點頭哈腰地說著:「臣叩見皇上、皇後娘娘。」
「後來,後來……」那宮女彷彿有點不敢說,怯怯地看著靈晚。靈晚挑了挑眉,溫柔一笑:「說吧,本宮也想聽聽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靈晚的眼淚更是讓銘帝火大,但偏偏靈晚所說的是事實,有若干的禁衛軍可以證實,他無法反駁。於是他又拿眼看了看皇后,皇後會意,又質問道:「妹妹,既然讓本宮直言,那麼本宮問你,昨夜既然是皇上宣你,你為何跑去宣和殿私會其他男子?」
靈晚自知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便也作罷,回頭對秋歌又說了一句:「秋歌你就別跟著了,好好休息!」
這宮裡人和-圖-書人都在做戲,人人都有兩張臉,靈晚本不是那種人,可為了自保,她也必須與他們周旋到底。
那常青倒也再不廢話,只道:「娘娘請!」靈晚微笑著邁著蓮步,一步步跟在了那常青的後面。
「你還不肯認,好,本宮就再讓你無話可說一回。春蘭,你且說說你昨夜有沒有見到小郭子?」皇后又叫囂了起來,這個女人是鐵了心地要將靈晚的罪名坐實。靈晚冷眼看向那宮女,那宮女瑟縮了一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泣道:「皇後娘娘,奴婢昨晚確實是見過小郭子的。奴婢們是子時從住處出發的,後來,走到一半的時候,便遇上了小郭子。那時候小郭子一人不知道是要去哪裡,我們問他,他說跟我們是一個方向,就跟了我們一路到了昭和殿。」
靈晚無奈地笑了,自入宮后,她便再也不曾開心地笑過:「三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回娘娘話,奴婢見著了。」這個宮女比那名喚春蘭的宮女要顯得鎮定一些,但此時,也只低了頭回話。
「回娘娘話,子時一刻。奴婢倒完夜香回來,見到貴妃娘娘進了宣和殿,當時,小郭子沒有跟進去,自己一個人走了。」
雲詳心疼地拉過靈晚的手,憂慮道:「靈兒,昨夜你可知宣和殿發生何事?」
靈晚仍舊倔犟地站在那裡,嘴裏說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臣妾所說句句屬實,那些侍衛可以為我作證,可皇上偏偏執意要治我的罪,那臣妾只能說,君要妾死……」靈晚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知道銘帝明白她的意思,而她,更明白銘帝的心思。
皇后顯然已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便問:「你昨夜可曾救過貴妃娘娘?」
靈晚撇了撇嘴,她倒是想看看皇后怎麼讓她心服口服!大殿之中,進來了兩個宮女,皇后指著其中一個問:「春蘭,你昨夜可曾見過貴妃娘娘?」
銘帝拉長了臉,質問道:「昨夜,你去了哪裡?」
「三哥,你是為了我進的宮嗎?」靈晚有些猶豫著說出了這個大胆的猜測,雲詳見狀,伸手摸了摸靈晚的頭:「不好嗎?」
「三哥,我聽說秦沐王受傷了。」說到此處,靈晚不免有些著急,但也不便表露出太急切,只繼續問道:「那人,三哥你認識嗎?黑衣人?」
聽到這裏,靈晚心中已有了一個模糊的影像,但她仍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剛想發問,清淑宮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靈晚終是沒有被m•hetubook•com•com治罪,許是銘帝還顧忌她風氏的背景,總之,沒有任何的說法,入宮不到十日的「劍貴妃」被剝去了妃位,打入冷宮。靈晚沒有聲辯,也沒有再抗拒,只是很冷漠地看了銘帝最後一眼。
靈晚一見雲詳的打扮,便明白了昨夜三哥說的那句話的意思。原來三哥說的進宮來為其解釋,是這樣的意思。這麼說,是否代表一切盡在掌握?那銀面人到底何種來歷,竟然連這時間也算得恰到好處。
靈晚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撇了撇,這皇上的耳目眾多,顯然是猜到了雲詳會來報信,所以動作這麼快。雲詳此時亦眉頭深鎖,低聲在靈晚耳朵邊輕語:「少說少錯,不說不錯!」靈晚會意,輕輕點頭。
雲詳點點頭:「那個黑衣人名叫冷劍,是爺手下最厲害的殺手之一,秦沐王也確實是他所傷。我早先已看過秦沐王的傷勢,無礙,只是皮外傷。」聽到那人是殺手之時,靈晚的心突地縮緊了,但當她聽到說只是皮外傷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皇后自是聽不懂的,她聽到這話,便笑了:「妹妹這是承認做了那不堪之事了?」
皇后沒想到靈晚還會回嘴,倒是扭頭看了看銘帝。銘帝沒有說話,只遞予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皇后笑了,便又說道:「妹妹如此佳人,為何做事如此不堪?」
這一聲進來,便讓靈晚的柳眉立了起來,此人姓謝?和皇后一個姓?
「爺為何帶你出宮,你以為僅僅是為了讓你見三哥一面嗎?那是爺為了救你一命。」
皇后又說話了,不過這一次她說的卻是:「我便讓那些侍衛來與你對質。來人吶,讓謝彪進來!」
這話一出,靈晚瞬間抬眸。皇后何意?她昨夜確實與夏侯曄相會,可夏侯曄是皇后的親生兒子,她怎麼會主動提及?而且,她又是從何得知她去了宣和殿?這一切的一切,便像是殘破的碎片,現在要由靈晚一片片拼成一個事實。
「皇上,昨夜臣妾身體不適,早早地回宮睡下了。豈知後來,小郭子公公來通傳說皇上傳臣妾侍寢。」說到侍寢之時,她挑釁地看了看皇后,才繼續說道,「臣妾與那小郭子公公走到一半的路上,竟然遇上了刺客。而後,臣妾的宮女秋歌負了傷,小郭子公公為了保護臣妾,生生讓那歹人刺死了。」說到此處,靈晚猛掐著手心,硬是擠出了幾滴淚水,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片刻,靈晚微笑著說道:「昨夜,死了一個和圖書小公公,聽說,名字叫做小郭子,真可憐!」常青的腳步明顯地遲緩了幾下,而後轉身彎腰:「娘娘,到了!」靈晚瞟了他一眼,額頭處,那對著光發亮的不是汗水又是何物?
那麼,這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釋,所以,昨晚上發生的一切,靈晚再也找不到一個有力的證人。她當然知道昨夜的侍衛不止一個,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那些人想要活下去,除了閉嘴,別無他法。
「你還想狡辯?昨夜,分明有人見你在宣和殿與一年輕男子卿卿我我,你還敢不承認?」這話一出,靈晚在心中痛罵皇后愚蠢。她反駁道:「宣和殿是皇上的寢殿,怎會有別的男子?更何況,昨夜臣妾根本沒有去過宣和殿!如果皇後娘娘有證據,可以拿上來,臣妾沒做虧心事,也不怕那夜半鬼叫門。」
靈晚不懼銘帝,可宮妃與人私通可是大罪,搞不好銘帝還會藉機向風家下手,靈晚怎能給他這個機會。
雲詳的話一經說出口,靈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三哥,你說什麼?」
「三哥想說什麼?」靈晚當然能聽出雲詳口氣中的擔憂,但她與秦沐王之間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的,以前也從不阻止她與沐王交好。雖說現在她身份變了,但以雲詳的桀驁不馴,該不會為這些禮法而說出這樣的話語。
「娘娘,臣先去了!」雲詳也端起了敬語,別有深意地看了看常青后,大步離去。
秋歌打開宮門,赫然發現來人竟是常青。常青倒也乾脆,不待靈晚發問,已開口說道:「貴妃娘娘,皇上有請。」
「怎麼?靈兒對三哥的醫術沒信心?」雲詳清理著藥箱內的東西,頭也沒抬,只是淡笑著回復靈晚的問話。
銘帝此時重重一掌拍在了椅背上,指著靈晚怒罵道:「賤人,你果真是個下等貨色。」靈晚此時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僅憑這一人一張嘴,皇上就要定我的罪?」這些事分明都是銘帝的指使,可他如今倒打一耙,靈晚當然也不能承認,「臣妾分明與那小郭子一道去了昭和殿,那些侍衛可以作證。臣妾遇刺之時,是那小郭子幫臣妾擋了那一劍,昨夜巡視的禁衛軍都可以作證。皇上,您可不能聽信這宮女的胡說啊。」
靈晚的眼有些微紅:「不好,三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攪和進來。這皇宮太可怕,我不希望你也跟我一樣,到時候難以抽身。」雲詳搖搖頭:「靈兒,三哥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有些事,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退縮了,卻發現結局更讓人難以接受。所以,三哥現在不想逃避,是時候來這裏做個了結了。」
「你可知昨夜,皇後娘娘也去了宣和殿?」
「三哥,不如你先回太醫院,本宮空閑了,再與你敘舊。」在常青面前,靈晚改稱本宮,她相信三哥能理解的。
而後,裴瀲晨的名字就這麼跳出了腦海,原來如此,皇后指的原來是他:「皇後娘娘,你這話何意?臣妾何時私會其他男人?」
「三哥?你怎麼成太醫了?」靈晚分明記得他最不願受束縛的,可現在這樣,她不得不奇怪。
靈晚冷眼再掃過皇后珠光寶氣的身體,懶懶道:「皇後娘娘,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要是皇後娘娘想知道臣妾讓人逼著做了什麼事,不如直接問皇上,皇上都知道。」言罷,靈晚的鳳目又探銘帝的表情,見他臉色有變,又繼續問道:「皇上,是不是?」
「幾時見的?」
「三哥,你可是還記著二姐的事?」靈晚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雲詳沉默了。他的沉默也讓靈晚知道,她說中了雲詳的心思,二姐的事在她的心裏是個結,在三哥的心裏卻是道疤。看雲詳那麼痛苦,靈晚突然想到了夏侯暄的話,剛打算告訴他關於二姐的那點兒線索,雲詳卻苦笑著開口:「靈兒,太聰明的女人不招人喜歡的。」
靈晚再次張大了嘴,雲詳又說:「不信你問問秋歌便知。」
那人看都沒看靈晚一眼,直接搖頭:「回娘娘,沒有見過。臣昨日聽聞沐王殿下遇刺,便一直追蹤那刺客,並未在宮中見過貴妃娘娘。」
皇后又指了指另一個宮人:「夏荷,你昨夜可曾見過貴妃娘娘?」
靈晚聞言,也笑了:「三哥我想跟你說說二姐的事,清王那日……」
皇后似乎等的就是靈晚這句話,她站了起來,指著靈晚道:「好,你既然不肯死心,那麼我便讓你心服口服!」
這常青跟了銘帝二十多年,深受銘帝器重,暫時不適合與他正面翻臉,靈晚自知自己如今在這深宮之中,腹背受敵,還是小心為上。她的心思百轉千回,最終又笑笑地問道:「公公,這是要帶本宮去哪兒?」
靈晚的眉頭挑了挑,嗬,敢情這是來問罪的?她抬起頭,冷冷地盯著皇后,道:「皇後娘娘如此賢良,為何說話如此不當?臣妾自問並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說到此處,靈晚抬眼看了看銘帝,又道:「要是有,那也是讓人逼的。」這一語雙關的話,立刻讓銘帝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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