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薄涼深官冷情色,素手染血雨
四、初心動

「這肚子是騙不了人的,皇上馬上就會知道你是騙他的。雖說你殺妃的罪名已撤銷了,可欺君之罪不是會更重嗎?」秋歌越說越擔心,說到後面只急得差點兒沒跺起腳來。靈晚一笑,拉過秋歌安慰道:「秋歌,不用擔心,你家小姐我有辦法的,相信我。」
「那麼說,你也同意了?」
「小姐,小姐……」還未走近,秋歌就飛奔起來,直到撲倒在靈晚懷裡,秋歌還是不敢相信,她的小姐,真的沒事了。
輕咳了一聲,雪瘍不自然地側過了臉,片刻後方才轉過來又嚴肅道:「太后壽辰,所以百官都在,甚至皇上自己也會在,那時候,你若遇刺,就不必再解釋太多。到時候,皇上也拿不了此事來說是你護子不周,胡扯事由。」
別的人認不準,秋歌她是怎麼也不會認錯的,更何況走在秋歌身邊的人,不是三哥又是誰?
「午時,御花園。」
沒有怒氣,沒有還擊,雪瘍居然笑笑地說了這麼一句。而此時的靈晚也終於看清來人是誰,也沒好氣地道:「活該。」
進入寢殿後,靈晚驚訝地發覺夏侯昭竟然已經上床歇息,她心道:你分明才洗好澡,肯定是裝睡。可觀察了一陣,夏侯昭起伏均勻的胸膛,似乎在向靈晚證明他真的睡著了。靈晚一時難以確認,只得走近他床邊,看他是否真的睡了。
而幾乎在同時,走遠的靈雲也悠然轉首,哀怨地看著迅速緊閉的那扇門,面容凄楚。
「人情?這宮裡何時又有過這種東西?」諷刺一笑,夏侯昭冷冷而出,但話后卻又冷望靈晚一眼。
「下手還真狠。」
聽到叫聲,雪瘍回頭,卻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只是用一種近乎透明的眼神深情地凝望靈晚。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地萌芽滋長,而靈晚卻不敢輕易去發掘。
看到靈晚的反應,夏侯昭一笑:「你還真是老實,騙我開心一下都不肯。」
被雪瘍這麼一問,靈晚愣了一下,這才不好意思地說:「秋歌不在我身邊,我好像真的什麼也沒有去問過。」
雲詳知道秋歌一直是有口無心的丫頭,也沒什麼惡意,他也不會計較這些,只是拉過靈晚說:「靈兒,正如你所說,這孩子留不得。所以,這幾天我正在研究一些對孕婦不利的東西,到時候,你只要吃下那些東西,假裝是誤食,就應該能騙過皇上的。」
他口中的他,很顯然指的就是雪瘍,可靈晚聽得最刺耳的卻是那句莫須有的孩子,他又是如何得知的?靈晚的眼光,赤|裸裸地看向夏侯昭,彷彿要在他身上看出幾個洞來。夏侯昭一笑:「你大可不必奇怪,在這宮裡,沒有事情能逃過我的眼,當然也包括你借假懷孕離開天牢之事了。」
「好,一言為定。」
靈晚這麼一叫,雪瘍立馬收起笑意,又緊抿著嘴。他刻意的動作,讓靈晚取笑不已:「喲!雪瘍也會不好意思?」
是夜,靈晚換好一身夜行衣就打算出門,卻被秋歌死死拉住:「小姐,你又想幹什麼?」
忍著氣,靈晚又貼近門邊開始聽裏面說些什麼,可惜,卻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微妙聲音。靈晚能猜到室內發生了什麼,定是二姐在給那傢伙穿衣服了。越這麼想,靈晚就越發地按捺不住。終於,他說話了:「雲兒,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可沒過多久,雪瘍的手又不由自主地開始在她的臉上輕輕滑動,那種停不了手的誘惑,讓雪瘍的心雀躍而慌亂。
少了平時那股子邪氣,此時此刻,夏侯昭一身雪白睡衣,看上去寧靜而溫和,唯有偶爾顫動的睫毛,透出些仙靈之氣。靈晚看呆了眼,記憶一下子就被拉回那個夜晚,他手持玉簫,迎風而立,她彷彿又聽到那舒緩而詳寧的簫聲,婉轉悠揚著。
昏黃的燈光下,沉睡的她似乎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朦朧美感。雪瘍一時間看得痴了,好半天都忘記了呼吸。直到他驀然清醒,右手已不由自主地撫上靈晚如雪的麗顏。指下肌膚柔滑如凝脂,那美好的觸感,令雪瘍幾乎不願將手指抽回。直到靈晚眉頭輕輕顫動著,隨意地翻了一個身,雪瘍才驚慌地收回自己不安分的右手。
濃眉一挑,雪瘍奇怪地看向靈晚,而她卻和_圖_書只是重重點頭,然後才緩緩說道:「冷劍若是來了,直接刺殺皇上,而我,為他擋上一劍,就什麼都不用多做了。」
靈晚見他神色不對,奇怪地問道:「雪瘍,你怎麼了?」
不知是生氣多於失望,還是失望多於生氣,雪瘍又那麼瞅了一眼靈晚,長臂一閃,足尖點地而起,再轉眼,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見。想著雪瘍離開時的表情,靈晚又有些後悔,她焦急地追至窗邊,卻只能感受到冷夜的寒寂。
「秋歌。」
「下流。」靈晚啐道,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時候。
「三哥,你不信我,還不相信雪瘍嗎?他答應了會解救冷劍的,保證此事萬無一失。」靈晚說罷,卻發現雲詳冷色更冷:「此事,是爺出的主意嗎?」
「既然是最好最快,也最省力的辦法,為何不同意?」雪瘍很直接地說著,不過,在看向靈晚時,那眼神又變得有些擔憂。
「秋歌快放手,我去去就回。」靈晚心急地想,那傢伙睡得又早,再晚了去,搞不好他該睡下了。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不要這麼不正經好不好?」靈晚說完,卻見雪瘍又似在強忍笑意,回想自己剛才所說,用詞還真是有點滑稽的。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靈晚只是感慨良多地說了一句:「入了宮,又有誰能不變呢?」聽著靈晚的話,聯想到她這一路的辛酸與磨難,雲詳也不得不搖著頭,嘆息不止。
「明天,我讓雲詳把秋歌給你送回來,她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聽到靈晚提及秋歌,雪瘍馬上想到了她一個人也確實不方便,便也沒有再說刺|激她的話。
「肯定了,不然你怎麼會這麼好說話?」靈晚抽回自己的手,他的碰觸,總會讓自己心跳加速,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
他的語氣不善,也讓靈晚有些不快:「是又怎麼樣?」
夏侯昭不語,上下打量了一下靈晚的打扮,點點頭認真道:「看出來了。」
「你應該知道是誰。」沒有直接回復,雪瘍卻是意有所指地引導著靈晚。
這麼想著,靈晚決定還是先去見太子的好。不過,太子的東宮若是沒有合適的理由,她又如何能進去?更何況這麼明目張胆地見太子,會更讓銘帝懷疑的。
知道他不好應付,靈晚壓根就沒打算瞞他,於是一五一十地將她與雪瘍的計劃告訴了夏侯昭。夏侯昭卻在瞬間停頓了一下,反問她:「如果你想要處理掉這個莫須有的孩子,為何不直接找我?非要找他?」
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靈晚雖然毫不猶豫,她也確實是打算找他的。不過,午時那會兒,三哥送秋歌回來,她還真不一定有時間去見他了。
秋歌一見靈晚的動作,臉都嚇白了:「天,小姐你快別亂動了,會傷著孩子的。」聽到秋歌的孩子一說,靈晚和雲詳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笑得秋歌是一頭霧水。
聞言,靈晚驚訝抬眸,她確實在考慮如何通知雪瘍改刺太后一事,卻不想夏侯昭又猜到了一切。不過,他的建議倒也是最快、最方便的,靈晚雖然很不滿意他那句不要再見他,可仍舊點頭道:「好,那我先走了。」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
「小姐不說清楚,秋歌是不會放手的。」白天里,聽到靈晚說的那個什麼擋一劍的事情,她就心驚肉跳了好久,可這下她竟然還想穿著夜行衣跑出去,秋歌又怎麼可能不擔心。
「嗯,天,快亮了。」找不到話說,靈晚只好隨意地說了一句。可這話卻惹得雪瘍心情不悅:「你是在趕我走嗎?」
清晨,靈晚還趴在窗前冥冥發獃,突然,什麼東西閃過她眼前,直直飛入她的寢宮,「錚」的一聲釘入床柱之上。
「是,殿下。」靈雲淡淡地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聽到她慢慢朝門邊走的腳步聲。靈晚拔地而起,掠上房頂,生怕遇到了靈雲。雖然她也想見靈雲,但此時此景還是不見的好。
幾乎沒有考慮其他人的可能,靈晚直接說了出來:「太子?」
清了清嗓子,靈晚扯開話題:「好了,我不跟你貧嘴,也貧不過你。我來找你,是有正經事的。」
迅速起身,靈晚警惕地四hetubook.com.com下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無奈之下,她回到床邊,愕然發覺竟是一片樹葉生生插入床柱,足可見來人功底深厚。靈晚小心地取下那片葉子,細看之下,竟然發現那樹葉上有字。
收起笑意,靈晚擰眉冷言,一字一頓:「龍傲天。」
「幫,為何不幫?只要能讓父皇不快之事,我都會幫你。不過,既然要玩兒,就要玩兒大一點兒,我也提一點兒要求如何?」夏侯昭嘴角的笑意讓靈晚覺得森冷可怕,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想到這裏,靈晚馬上就衝動起來,伸腳就要去踢那房門,就在腳尖差不多要碰到門框時,又及時地停了下來。萬一那傢伙又沒穿衣服咋辦?而且,和二姐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不是讓二姐也很尷尬嗎?
他豎起手指搖了搖:「唔,不對不對,和你們的計劃一樣,只是讓你口中的冷劍,將他的劍,刺上皇祖母,你也依舊為她擋上一箭便可。」
對夏侯昭的能力,靈晚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聽到他這麼一解釋,靈晚真的就還深信不疑了。不過,他既然知道了,自己也省去不少口舌,只是想到他的問題,靈晚也有自己的解釋:「有些事,我也不想太為難你,皇上畢竟是你的父皇,我若是要求你那麼做,似乎有點兒不近人情。」
以靈晚對夏侯昭的了解,他決定的事,一般人是無法改變的,而他想做的事,也沒人能阻止。而此刻,對靈晚來說,能夠處理掉肚子的麻煩才是大事,其他的,若是真的要因此連累到其他人,她也管不了那麼多。
思前想後,靈晚決定夜探東宮,憑她的身手,再加上東宮在晚上沒有宮女只有太監,人也相對較少,該不會發現她的蹤跡才對。
似乎沒有想到靈晚心裏的怨恨如此之大,雲詳一時無語,許久才說了一句:「靈兒,你變了。」
「那就好,還有三日時間,你好好準備,想想那日該如何出手。」他會有此一問,也是有原因的。靈晚本就會武功,如果她當時不做任何反抗,那勢必引起別人注意。可若是她拚死抵抗,那冷劍也不可能馬上得手,時間一長,冷劍恐怕也難以脫身。
「三哥,成功與否,就看那日你是否能隨機應變了。」靈晚慎重地說著,凝重的表情讓雲詳深感事情的嚴重性。他緊張地看著靈晚,問:「靈兒,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三哥,我說的人,不是謝彪。」
聽雪瘍這麼一說,靈晚方才意識到,事實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即使自己找到冷劍刺殺自己,也不一定會有人相信,或者說銘帝就不打算相信,只要他刻意找理由害自己,這所謂的護子不周的一宗罪也會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秋歌急得不得了,不好意思地說:「小姐,對不起,秋歌是烏鴉嘴,不要聽我的,不要聽我的。」
看了看秋歌,本想支開她,可見她一臉警戒,靈晚自知不可能叫得動她,於是只好任她聽了去:「三哥,太后壽辰之日,冷劍出手刺殺皇上,而我也會替皇上擋掉那一劍。到時候,三哥你一定要立刻上前為我醫治傷處,並在合適的時候對皇上說,我因傷重,胎兒不保。」
無奈之下,靈晚想到此刻唯有找到靈雲才有辦法。她飛快地潛入一側靈雲的房間,讓她倍感無力的是,房間內空空如也。靈晚奇怪地想,二姐到哪兒去了,這夜已深,她不在房內休息,跑去了哪裡?
關於找雪瘍幫忙的事,靈晚暫時還不想讓秋歌知道,要不然,她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冒險,所以,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秋歌。雲詳卻是適時地開了口:「秋歌,不用擔心,不是還有我嗎?」
「換個對象如何?為何要刺我父皇啊?不如,改刺我皇祖母如何?」這個建議一經說出,靈晚嚇了一大跳,她不確定地問:「你確定要這麼做?我聽聞皇太后是八十大壽啊!若是經此一嚇,後果不堪設想。」
「女人,你似乎還欠我什麼事沒做吧?居然這麼對我?」雪瘍收了招式,一步步靠近靈晚身邊,眼光卻似有若無地掃過靈晚粉色睡袍下玲瓏有致的美好身段。hetubook.com.com
三更天,雪瘍小心翼翼地行入內殿,透過半透明的紗帳,似乎能看到靈晚輕擰著秀眉,看起來睡得並不算安穩。雪瘍抬手,撫開層層流蘇下的紗帳,終於看清靈晚的面容。
可雪瘍此時卻只是壞壞一笑道:「我若是真下流,你現在又怎可能如此完整?」話中帶話,卻霎時讓靈晚臉紅到了耳根。
「所以,那日你才讓我帶話給他,讓他來見你?」終於想通了一切,可雲詳卻更加不高興了,「靈兒,沒想到你信他多過信我?」
見靈晚那麼驚訝,夏侯昭也沒有怪她,只道:「所以說,如果你知道那樹葉是我的,午時也就會前去赴約了是嗎?」
「這個你勿須擔心,我自會安排好一切。有我接應,冷劍不會有事的。」自信滿滿的話語,雪瘍說得直接也肯定,靈晚幾乎想也沒想就相信了他的實力。這世上如果說還有誰能比得過雪瘍的話,也許,唯有那個人能與其一爭高下了。
雲詳一聽這話,倒抽一口氣:「靈兒,你竟然如此大胆。刺殺皇上,這是何等大罪?」
緩緩地,夏侯昭睜開了眼,就那麼溫柔地看著靈晚不發一語。直到靈晚終於回過神來,他才燦然一笑,露出一排潔白而炫目的牙齒,說:「等你一天了,怎麼才來?」
「所以說,你還得找一個人幫忙。」雪瘍點了點頭,又提出一個要求。
見靈晚否認,雲詳不解地問:「那又是誰?」
「你果然不與宮妃走動,難道你不知道那天是太后壽辰?」
他點點頭,輕噓了一聲:「小聲點兒,不要讓人聽了去,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好,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言罷,她一旋身子就飛出了窗外,直上屋頂,貓咪一樣輕快地行走于瓦片之上,不消片刻就在秋歌眼前消失了。
聽到這裏,雪瘍也不得不對靈晚露出讚許的眼神:「你替皇上擋了一劍,就算是龍脈流掉了,他也沒有理由再找你麻煩。而且,也能省去冷劍的力氣與時間,果然好計。」
「呸,呸,呸,我怎麼可能死呢?不許瞎說。」靈晚打趣地逗著秋歌,連雲詳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想做什麼?」
不一會兒,靈雲開了門出來,輕手輕腳地去了。目送靈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靈晚這才迅速地跳了下來,鑽進了夏侯昭的寢殿。
「沒事的,秋歌,你們家小姐我啊,強壯得很。」說完,靈晚還作勢踢了踢腳,亮了幾個平時經常練的招式。
聽罷雲詳的話,靈晚搖搖頭,知道是時候跟雲詳說明一切了,她拉近雲詳說道:「三哥,兩日後,太后壽辰,你記得一定要和爹一起來參加。」
「你這個人還真怪,對你好吧,你不習慣;對你不好吧,你又不幹。那你倒是說說,我以後要怎麼樣對你說話,才算是正常?」夏侯昭逗趣說著,靈晚卻也因這些話而漲紅了臉。倒是真的,還真不知道哪樣才算夏侯昭的真面目了。
「不是的,三哥你別誤會,我只是要讓某些人得到教訓,所以必須藉助于雪瘍的力量。三哥,你不會是生氣了吧?」靈晚解釋著,小心地觀察著雲詳的表情。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對雪瘍幫助她的事情這麼計較。他不是也拜託他保護自己的嗎?這下怎麼又感覺不一樣了呢?
「一言為定。」
言罷,靈晚轉身就朝外走。夏侯昭沒有攔她,只是一直目送她纖瘦的背影一步步離開自己的視線。
雪瘍點點頭,並沒有反對:「看你的意思,刺殺這種事,也不一定必須冷劍出手。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隨地也可以辦到。」
知道嘴皮子上贏不了他,靈晚也不戀戰,只努力正色道:「你是來告訴我行動的時間的嗎?」
「殿下,這水快涼了,還洗嗎?」這話一聽清楚,靈晚的臉就紅了,原來那傢伙又在洗澡。不過,靈晚立馬又豎起了耳朵,剛才說的話,是不是代表那傢伙洗澡的時候是靈雲在一邊侍候啊?
秋歌偏著頭想了想冷劍的模樣,想來想去,卻只記得那蒙面的黑衣人。但,她知道他是幫自家小姐的,當然也不會希望他有事了:「我希望所有人都不會有事,但是,小姐,你現在出去很危險的。」
想到這裏,www.hetubook•com.com靈晚不禁冷汗如雨,好在有個雪瘍想得周全,否則,以自己的小聰明,說不定會壞了大事。想了想,靈晚又發現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可是,若是太后壽辰,必然會增設防衛,到時候,冷劍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為何不來御花園?」夏侯昭坐直,定定地望著靈晚的眉眼,眸光溫暖。
她確實來過此地,可那也僅限於靈雲的房間,根本就沒有看見太子住在哪一間。抬眼看了東宮內一排排的內室,靈晚是一個頭兩個大,要說一間一間找下去,費時費力不說,還說不定會驚擾到東宮內的其他人。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擔心你,還有你說的讓某些人得到教訓,謝彪今日已送去刑場,現下,恐怕已人頭落地,你也不要再去計較那些過去的事情了。」想到為了靈晚的性命,卻必須犧牲掉別人的性命,雲詳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內心隱隱有些不適應。
讓夏侯昭頭痛的人很多,可是讓他哭笑不得的人,靈晚還真是第一個,他好笑地拉下她的手:「喂,你是何意?難不成以為我燒糊塗了?」
臉上麻癢的感覺,令靈晚下意識地縮了縮小臉。在雪瘍還來不及再次收回右手時,靈晚突然睜開了雙眼,迅速出手,朝雪瘍使出致命一擊。猛地彈開十步之距,雪瘍方才驚覺自己太過沉迷於她的美麗,差一點兒被她失手打傷。
「對呀!有三公子在,一定可以幫小姐的。不過,三公子,你再神通也不可能幫小姐變出個小寶寶吧?」說完,秋歌又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些蠢話,只得吐吐舌頭,尷尬地說,「不是,不是,我是說其實吧,三公子你打算怎麼幫小姐?」
「三哥,又不是真的要傷他,只是做做樣子,一來讓這莫須有的胎兒流掉,二來也省得皇上對小產一事諸多計較。」靈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雲詳卻搖了搖頭:「不行,太危險了,你也危險,冷劍更是危險。」
五更天時,靈晚與雪瘍已商議好一切事宜,天也快亮了,也該是雪瘍離開的時候了。可越是告訴自己該離開,就越是捨不得離開,雪瘍猶豫著一直沒有開口,可他卻明白,自己的心,早已不由自主。
見這麼小一件事,都可以讓靈晚這麼開心,雪瘍也牽起嘴角溫和地笑了。豈料他才這麼一彎嘴角,靈晚就誇張地叫道:「啊!你居然也會笑啊?」
「有什麼辦法?」
居然是邀她相見的信,可是,這究竟是何人所為?思量再三,靈晚將樹葉在手中細細捏碎,終於還是決定不去赴約。在不知道來人身份與目的時,她覺得自己還是要慎重起見,畢竟此時還是敏感時期,若又是銘帝的詭計,那她可就有嘴也說不清了。
「如果你這麼介意,那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找你便是,你何必這麼計較?」靈晚也有些微惱,很不喜歡這種被逼的感覺,可夏侯昭就是有本事逼得自己讓步。
「不是才幫完一個嗎?又來一個?你最近還真是忙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夏侯昭下了床,行至桌邊將桌上的茶杯扶正,小心地倒了兩杯。
「這麼想,就對了,我們是合作人啊,應該互相幫助的,不是嗎?」夏侯昭狀似大方地說著,卻惹得靈晚更是無語。
搖搖頭,靈晚實話實說:「不是,是我求他幫我的。」
「為何要去御花園?」話一出口,一道靈光閃過腦海,她捂住嘴驚呼,「所以說,那樹葉,是你的?」
「為何?」雲詳一直很討厭那樣的場合,恐怕父親又讓自己與各家千金變相地相親,所以但凡是這樣的場合,他都不會出席的。靈晚和他從小就親近,自然也知道他的這一脾性,所以,她這麼交代雲詳一定參加,更讓他馬上想到事出有因。
很少聽到夏侯昭這麼說話的靈晚,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衝動地走至床邊,摸了摸夏侯昭的額頭:「不燒啊!怎麼感覺不像一個人呢?」
望著那月白消失的盡頭,靈晚的心似乎也丟了。
三言兩語,靈晚就跟秋歌解釋清楚了一切事情。秋歌本就一直待在靈晚身邊,也是親眼看到靈晚服下那避孕的藥丸的,所以,也就馬上明白了一切。可知道了這一切,秋歌更擔心了:「小姐,那現在,hetubook.com•com你可怎麼辦啊?」
兩人商量好這些,靈晚也該回去了,臨走之時,夏侯昭又言:「讓雲詳通知那個雪瘍便好,你呢,就不要再見他了。」
她不停地檢查著靈晚,直到最終確定她確實好好地活了下來,秋歌這才忍不住哭了起來:「小姐,你真的沒死,太好了。」
隨意「嗯」了一聲,算是贊同了靈晚的說法,夏侯昭又補充道:「反正,她也活夠了,差不多該去西天享福了。」
「沒事的秋歌,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我的武功嗎?這旭國的後宮根本就攔不住我,要不是怕牽連到爹娘,我早就離開這裏,浪跡天涯了。」
「是嗎?可是,我這個人也很怪的,如果什麼也不清楚的話,我是不會幫別人做任何事的,包括,你。」說到「你」的時候,夏侯昭還刻意地指了指靈晚的鼻子。
「那你此番是幫還是不幫?」
「誰?」
靈晚一愣,下意識地反問:「什麼?等我一天了?」
熟練地穿梭于深宮的高牆之上,靈晚憑藉超強的記憶力,很快就找到了夏侯昭的東宮。她攀附而下,一如往常一般,東宮裡面人煙稀少,幾乎就是一個空殿。當踏入東宮之時,靈晚這才懊惱地發現,她居然不知道太子的寢殿在哪裡。
「你要殺了皇太后?」差點兒因為激動的情緒而驚呼出聲,靈晚真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夏侯昭會這麼想。
說完,秋歌又抹了一下眼淚,扁著嘴看著靈晚,傷心地說:「小姐,你瘦了。還有你的手,怎麼還沒完全好啊?」
一步步,緩緩靠近,直到她完全看清他的臉,靈晚當下愣在了原地。是第三次了吧,靈晚又見到夏侯昭一副勝似謫仙的模樣。朦朧的燭光下,他如刀峰般稜角分明的俊顏投下些許暗淡的陰影,挺直的鼻樑下,側目望去,更顯挺撥。
這回答似乎很認真,但又有些怪異。靈晚一時之間也不想再和他糾纏,於是便直奔主題:「太后壽辰之日,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但靈晚一聽說秋歌要回來,立馬開心地笑了,激動得跳了起來,不住地問他:「真的嗎?秋歌的傷好了?可以回來了?」
就在靈晚恨不得想要放棄找太子夏侯昭時,靈雲的柔聲細語輕輕飄進了靈晚的耳中。她因練武本就耳聰目明,所以,就算隔了很遠,只要她注意力集中,也是能聽得很清楚的。
靈晚眯起眼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儘快回來的。」
「什麼怎麼辦?」靈晚明知故問地說著,秋歌卻是急出了一身汗。
「十六,豈不是三日之後,為何要選在那日?」靈晚其實想說越快越好,但聽雪瘍這麼一說,她又覺得他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
靈晚一直盯著他的動作,在發覺他似乎真的只是打算喝杯茶時,她才又說道:「你只要告訴我幫是不幫便可,不要管那麼多。」
靈晚低頭沉思了一下,揚眉一笑,神秘地說:「到時候,你讓冷劍不要直接刺我就行。」
到了午時,靈晚又想起那片樹葉,心內虛浮不定,總是拿不定主意。直到遠遠地走來兩個人,靈晚這才認真地眯起眼仔細辨認。
見靈晚說得那麼自信,秋歌也不再攔她,只是提醒道:「小姐,那你得早點兒回來。」
「……」
「自己注意分寸,莫要傷重了自己。」關心的話語,自雪瘍的嘴裏說出,似乎總是有些奇怪的感覺,但靈晚此時卻十分受用地點點頭:「我會小心的,你也囑咐冷劍小心。」
「沒錯,就是他。不過,你可有把握他會幫你?」雪瘍如此一問,眼光卻不離靈晚之身,靈晚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肯定道:「他會幫的,一定會。」
二姐去了哪裡,靈晚是不得而知了,可她還記得自己前來的目的主要是見太子。摸摸索索地找了十幾間,好在東宮還真像是沒人一般,偶爾走過幾個小太監也讓靈晚輕快地閃避開來。
靈晚無奈之下,只得又對秋歌解釋道:「秋歌,我要去東宮見見太子。再過兩日就該動手了,如果沒有太子幫忙,我怕冷劍不能全身而退,你也不希望他因為幫我而被殺死吧?」
見靈晚又有些惱羞成怒,雪瘍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色道:「即便要刺殺你,也不能偷偷進行,所以,本月十六該是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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