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見裘一翁青白了臉,她復又道:「呵呵,奴家這話放肆了,大人莫要見怪!只是,大人再想想,皇上終究是皇上,那麼現在這樣的情勢,她最能重用誰呢?」
那明遠四旬上下年紀,留著一絡美髯,相貌倒還算端正。他先朝病榻上早已重度昏迷的老爺子望了眼,雙眉鎖緊,也不多話,只朝老太太與駱垂綺瞧了眼,仍出了內房。他負著手來回踱了幾步,才向二人又看一眼,「老爺子有什麼話交待下來么?」
「沒有。」
「那你準備一下,明兒我們去東昶寺進佛!」
似乎覺得身子晃了晃,她仍是什麼都瞧不見,什麼都瞧不見!什麼都聽不見!不能暈過去!絕對不能!她狠狠咬著下唇,拚著所有的心力支撐著。
裘一翁忽地打了個哆嗦,「……文瀾公主與皇……」
第二日清早,雞才初打過鳴,東邊的天仍一片闃暗。然而卻有一匹快馬急向禁宮馳去。破曉的啼聲中,只聽得宮門處傳令官遙遙的呼聲,「瀘州戰報――」一進一進地傳入那禁宮的核心、天下的核心。
「晚輩慚愧。」駱垂綺淡笑著應下。
「小姐,你為什麼不把九門提督署報來的公主府私藏軍械的事兒給捅出去?」溶月見她愁成這個樣子,心中也悶悶的。
駱垂綺隨著太夫人身邊的小丫頭一直到正梧園,那小丫頭在正房門口停下步子,「少夫人,請。」
「少夫人請明言!只要能保得這一條性命,裘某全憑少夫人吩咐!」裘一翁見還有生望,立時就磕頭求計。
信王挑了挑眉,並不說話。
駱垂綺輕拍了拍臉,緩和一下神色,方才一步跨了進去,「孫媳見過奶奶。」
裘一翁聽了這話驚得兩腿直發軟,直愣著朝她瞅了片刻,忽地「撲通」一聲跪倒在駱垂綺面前,大哭道,「少夫人!您可不興過河拆橋啊!那老爺子的病還不是……」
「孫永航之妻、駱清晏之女、杜遷之徒,駱垂綺!」信王話有些重,隱隱帶了絲怒意,以……極淡的一屢不得不服。
「端王畢竟隱了那麼多年,從未在政事插過手,雖有這個心,卻未必見得有這個力。」
明遠微怔,緊緊盯了駱垂綺一眼,卻似是叫一雙流光爍爍,美得荏弱卻又貞剛的眸子給晃了下心神,怔了會,方回過神來,「這位……」
「那小姐何不請端王爺幫忙呢?」
太夫人抹了把眼淚,輕輕拉著她起身,「方才御醫說了,老爺子,老爺子怕是沒幾天……」話至此處不由又是一陣哽咽。
「少,少夫人!…………」他悔恨交加,原本想著正是因女皇特為看重孫家,才依計行事,指望著孫家真能成什麼事兒!可如今,瀘州敗績傳來,朝局又偏於詭秘。那文瀾公主可不只一次問過他訊了,只因踏上了孫家這條船,自家孫子又拿於人手,屢屢得罪。想來,現下正是兩面不是人了!
「……少夫人,」歷名緩過一氣,馬上道,「今兒一早便有瀘州戰報傳到!航少……航少爺和-圖-書在邵曲被困,西滇使了詐降,航少爺孤軍深入,而瀘州卻遭西滇軍反圍,已連下三城。」
「裘大人這是做什麼!快請起來!」她虛扶一扶,才盯著他緩緩道,「按理,裘大夫是皇上親點的,又是老爺子的主治大夫,這其間干係,只怕是說也說不清,推也推不明的。現下老爺子如此,裘大夫心裏可要有個準備。」至此,她頓了頓,款款綻出一笑,「裘大人,您可知皇上為何要親點你為老爺子的大夫?」
歷名聽得一驚,猛地抬起頭來,呆了片刻,即刻肅了面容,「小人這就去辦!」他一躬身,就退出屋去。
信王是只老狐狸,仍在觀望,而端王畢竟資淺,在朝上說的話根本就無足輕重。就如今日朝上,即便是文瀾公主不開口,朝中官員依然或是不敢附和,或是不屑附和,大多數人都裝了啞巴,就連皇上亦不能說上什麼。
媯滄怔住,「父王,您說的是誰啊?」端王妃?
「歷……你說,這是今兒,今兒一清早的軍報?」
「人家堂堂一個王爺,又豈肯聽我一個小女子的擺……」駱垂綺欲往下說的話忽然一頓,整個人都怔住了,似是想起什麼地呆了片刻,那雙清冷冷的杏子眼裡映出一抹流動的光彩來。「啊!是了!我怎麼沒想到呢!」她激切地拉住溶月的手,笑得開懷而動人,「好溶月!還是你最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還有個她呢!」
她心中一寒,轉念便想到瀘州的敗績,莫非是皇上要責怪?還……文瀾公主要發難!
「兩個月!至少也得也得一個月!不能再少了!該怎麼用藥就用,再不必忌諱!」
「呵呵,裘大人果然是個明眼人!既然連您這樣只在太醫院里的大夫都看得分明了,局勢定然已臨險境。裘大人請想,皇上是想將這江山拱手讓給文瀾公主呢?還是繼續自己穩穩噹噹地坐著?」
帘子打起,方才的丫鬟進來回稟,「回太夫人,中書侍郎明大人過府拜望太爺,大爺、二爺、三爺他們也在外邊求見。」
明遠訝了訝,隨即心中有數,大概眼前此人才是老爺子真正交待下來的吧。明白了這一聲,他也不再迂迴,直接道:「不錯。文瀾公主打算參劾你夫婿私通敵虜,準備列案。」
清晨,駱垂綺梳洗畢,正欲過去正梧園瞧瞧老爺子的身子,卻見得歷名疾步抄了進來,「少夫人!」
「回少夫人,航少爺已掃平瀘州的叛軍,現下已攻入滇雲境內的邵曲了。」
「文瀾公主盯上了此事?」駱垂綺一言切中。
這番自推自衍,使得駱垂綺面上欣然掠上喜色,寧願朝著好的方向打算,只要仍留有一線希望,她就絕不放手!
「端王妃!當年姚家還和我爹有過數面之交呢!」駱垂綺顯得非常輕快,「嗯,明兒就是初一吧?」
「……明大人,晚輩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駱垂綺由書案上取過紙筆,輕輕在紙上寫下四個字:
「啊?」裘一翁瞪大www•hetubook.com.com了眼,一時辨不清真假。「少,少夫……」
駱垂綺回頭朝兩人看了眼,吩咐,「溶月,你收拾東西,歷名,馬上備好馬車,一會兒我回來就去東昶寺!」
駱垂綺似是早料著這一手,默默想了片刻,「公主是想藉機發難了?」
「傻丫頭,這麼大的事,萬一把文瀾公主逼急了,立時就做出什麼謀逆的事來,可就成了大麻煩啦!」駱垂綺苦苦地一笑,「之所以現在挑些小刺兒,就是要讓她們不具戒心,以為都只是尋著了幾件小到雞毛蒜皮的案……」她欲言又止,其實如果文瀾公主只要能放過永航,自己就是對這些全然視作不見亦無所顧忌。
永……永航!他會出事么?孤軍深入?!他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大人明鑒!」駱垂綺還過一禮后,朝老太太使了個眼色,等將下人給遣了去,她才繼續道,「不瞞大人,老爺子只怕就在這幾日了只……他老人家對於一不能匡扶社稷,二不能盡忠於皇上,三不能力除奸佞一直心有不甘。晚輩雖不懂得國家大事,但眼看著老爺子如此,心中深感不孝,還望大人指點一條明路。」說著,她便盈盈拜了下去。
「你的信是交到端王手上的么?」駱垂綺剪著燭花,紅光映著她絹白的面容,如折光的綢帛。
「我有數了!」太夫人也定了定神,見孫媳婦已能略展笑顏,總以為不是極難為的。說著,也將淚漬細細擦了,「我這就請明遠進來,其他人,我會攔住的!」
「邵曲?」駱垂綺對這個全然陌生的地名不甚感興趣,但聽得已入滇雲境內,心中一定。她放下剪子,嘆了聲,「你發一封家書快馬報與他吧。老爺……只怕快不行……」
駱垂綺朝她望過去,心中一個急轉,奶奶叫她?會是什麼事?難道是老爺……心中一個突,她立時站了起來,輕吸了口氣,「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媯滄見狀只好繼續道:「倒是叔叔開了口,真是令所有人大吃一驚呢!」當他見到父親臉色微微一變,他立刻就頓住話尾,心中暗自舒了口氣。
前兩項雖驚險,畢竟尚可應付,裘一翁聽一說點一下頭,可到了第三條,他便有些吃力了,「少夫人,實不相瞞,老爺子這……病根子又深又久,再加上前段日子耗神過度,現下實在已是油盡燈枯,怕……」
正自這裏平靜下來,玄關處忽然傳來一聲低喚,「少夫人,太夫人請您過去呢!」
「好,既然這裏面仍有著內情,前方軍事動向我們也妄猜不得,只能是相信永航,相信他定能凱旋歸來。」
「沒有?」駱垂綺心中一亂,怎麼會沒有?永航不是那般冒進之人哪!也更不會是如此逞強之人!難……難道他身陷危局,連封信都送不出來?一想至此,她連唇色都狠狠一白。
想起皇上愈見冰冷的眼神,他不禁打起顫來。
「奶奶明鑒。」駱垂綺輕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便衝著一旁急得焦頭和圖書爛額的裘一翁掠了眼,眼見著老太太出去了,她才道,「裘大人,老爺子這病是到頭了,那您這位主治大夫可還有什麼話說?」
「既然小姐都有了安排,那還愁什麼呀?」溶月奉上一盞清茶,笑著安撫。
「她就是航兒的媳婦兒!」老太太忙答。
「溶月,只怕如今連老爺子的聲名都無法撐下去……」她翻著由信王處發回的折章,御筆硃批皆是個「准」字,然而,自參劾工部簡崧去年在治夏水築堤時貪污巨款之後,朝廷里頓時一緊。雖說這是給初病的孫老爺子給震了震聲威,但時日一久,非但不能威嚇住對手,反而是在逼著對手行動。如若沒有一處好的內援,便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眼前這堆御批的摺子,什麼戶部審計拖欠、什麼刑部荒怠,都是些小刺兒,挑得根本無關緊要,而真正大頭的幾件卻一直壓在她手裡,不敢投出去。她擔心,擔心公主會拿前線的軍糧開刀。
她朝溶月瞧了眼,再轉向一臉蒼白的歷名,微微點了點頭,努力將心思聚攏。如今危急關頭,她最需要的冷靜!冷靜!永……那不過是一時之間……一定還有法可救!一定有的!
駱垂綺深深地看了看他,才欠身作禮,「裘大人!奴家萬謝!」
明遠略帶疑問地瞅了她一眼,有些不以為然,出口便斟酌了,「呃,也沒什麼,只是今兒一早瀘州有軍報傳來,在朝中引起了些震……」
難道,真出了什麼大事了?
駱垂綺駭了一跳,饒是早料到此言,卻終是給震住,「爺,爺爺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心急如焚,又倉惶無助,一時間,所有的焦急,連日來的無奈一數兒全湧上心頭,讓淚意再也忍之不住!

裘一翁咬了咬牙,狠狠地點了下頭,「就十日!裘某全力以赴就是!」
裘一翁呆了呆,囁嚅半晌,似是從未想過這話,然此時提及,心底隱隱浮上一層涼意,駭得他不敢再往下想。
強自深吸了口氣,她拿著帕子仔細將淚痕擦乾淨了,才仰起臉衝著太夫人勉力一笑,「奶奶,如今事到了這個份上,也只能稍稍透露些出去……只是,爹娘和大伯二伯他們,還是不宜知……」
「我是後輩,說話不知輕重,還望裘大人莫要見怪!只是大人請想,論醫術,大人您只怕還稱不上是大內第一,而皇上卻舍別人而親點了你。聖意如沉海之針,大人可不興連個方位都摸不著哪!」駱垂綺深深淺淺的話給裘一翁纏上了一層亂絲,讓他更難找到頭緒了。「大人可知,如今朝堂上是怎麼個形勢?」
「哦,原來是少夫人!」明遠微微一禮,繼而心頭又掠過方才那幾句話,只覺神志似是被人猛拎了拎,背上竄過一陣颼颼的涼。「少夫從方才的意思……老爺子已有安排?」
駱垂綺移眸朝歷名瞅了眼,又望向燭火,怔了會兒,才幽幽地問:「永……有消息么?」
明遠瞅著這四個字,頭腦一陣發懵,和-圖-書似有千頭萬緒一齊涌了出來,在眼前打著轉兒過去,終於,在這四個字面前停下。他細細琢磨著,想了半晌,才忽然發覺這幾個字,老瘦遒勁,正是恩師的手跡,何以……「啊!這字!……莫非前幾道奏疏也俱是你的手筆?」
信王摩挲著寶藍的錦盒,眼卻直盯著那疊本本御筆親題了「准」字的折章。一雙沉如瀚海的老目微微細了細,有一抹不尋常的冷光。
誰知這一勸反倒勸出駱垂綺的長嘆來,「哪裡有安排!文瀾公主現下是還未準備好,若是準備好了,我這挑的小刺兒就成了她起勢的借口了!」一個人一旦擁有了萬人之上的權利,他是絕沒有退路的。君弱臣強,到最後不是臣欺君,就是君滅臣,不管心中到底如何,文瀾公主到了此時,只怕亦是迫不得已了吧!
「其實,也不是沒有轉寰的餘地,只不……」駱垂綺一雙彎黛深深地蹙著,似是這話有著千金的分量,需要反覆的考量。
這廂里片刻都不得安生,而院外忽然傳來人聲。老太太抹了把眼淚,衝著門口問道:「吵什麼!」
「是呀。」
駱垂綺直到此時才瞧見,原來替老爺子診治的裘一翁也在,灰敗得一如土色的一張臉,神情間夾了駭怕。她心頭一緊,連忙搶到老爺子身邊,「爺爺!爺……」
終於,漸漸眼前有些光亮了,而耳邊也細細傳來溶月焦急的呼聲,「小姐!小姐!」
「裘大人言重了!我一個深居閨中的婦道人家,能左右您這四品的御醫什麼?您可是皇上親派的!當然是要對皇上負責。」
「大人就請去哭求公主,請她保你一命!告訴她老爺子不行了,而太夫人為保家聲,竭力隱瞞,串通了中書侍郎明大人一起掩飾。老爺子病得使不上力了,公主自然歡喜。你這一求,公主必然去了防心,說不定就會視你為心腹。」駱垂綺輕輕撫上額際,微閉著眼繼續道,「這是其一,其二,你須得向諸大臣宣稱老爺子身子硬朗,已略有好轉。其三,就是你的本分了,老爺子這兒,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得撐著!」
這一番明講暗指下來,裘一翁便是個榆木腦袋,也明白了,「少夫人明示就是,裘某省得了。」
暗渡陳倉
幽幽的燭火明滅著,因風吹得忽閃忽閃的,正如同駱垂綺此時飄搖的心緒。眼下的局勢她只怕快撐不住……端王是被她說動了,然而卻稍嫌冒進。對於文瀾公主,駱垂綺根本沒辦法在手無實權的情況下做出什麼打壓,老爺子卧病過久,讓朝中官員都漸漸開始倒戈。
明遠連忙一扶,心中那最初的晃動過去,繼起的卻是一抹深思,他瞅著駱垂綺瞧了會兒,才道,「老爺子是在下的恩師,請師母和少夫人放心,只要在下有這口氣在,定然秉承恩師之志。再者,朝中局勢已是劍拔弩張,我等也無法置身事外。有什麼計較還是趁早商定為好!」他先把話給挑明了。
「是,少夫人。和-圖-書」歷名垂手站在一側。
「……可有家書?或是求援書什麼的發來?」永航如若兵危,當會發信讓老爺子想辦法穩住朝局的!
「不中亦不遠矣。」
「是。」
「少夫人說的是。」歷名心有憂急,但眼見駱垂綺如此,也不便再露于面上。
這一應,便徹底打消了明遠的疑慮,當下拊了下掌,「如此,咱們便好好商議一下如何明修這個棧道吧!」
信王握緊的拳頭在書桌上輕輕一砸,「嘭」地一聲,也並不響,卻讓媯滄凜凜地嚇了一跳。「年紀這樣小,就有這種手……滄兒,父王這樣的年紀是與她交不上手了,但是你們這一輩,可要小心提防著她!只可與之友,不可與之敵!」
駱垂綺只覺耳中「嗡」地一聲,歷名似乎仍在說著什麼,但她已全然聽不見,心尖一片迷茫,但眼前所視卻愈來愈黑,漸漸終至不見,只餘下自己急促的呼吸與狂跳的心盤囂著。
「怎麼了?」駱垂綺瞧見他神色不對,心頭不由微緊。
「父王,今兒朝上三姑姑可是半句都沒吭聲呢!我瞧著總有些不對,父王您說呢?」信王府的大王子媯滄抄了本折章在手,也不翻看,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掌上敲著。
「是,少夫人。」歷名瞅著她慘白的臉色,張口想說什麼,但他深知眼下局勢之險,已容不得半點差池。

「是。他那般心智,定能化險為夷的!」駱垂綺也喃喃念叨了一句,繼而靈光一閃,「說不定,說不定他反是將計就計,想乘此機會滅了西滇的主力呢!他前些日子不是來信說他一直誘西滇軍出戰,他們就是不肯出戰么?」
「好!」駱垂綺眸光頓深,「裘大人,想必文瀾公主那兒早有多次打聽過老爺子的狀況了吧?那麼這一次,就請裘大人親自去告訴一聲,就如實相告吧!」
「……」裘一翁一嘆,正想答什麼,老太太已領著明侍郎進了屋裡。
「小姐!航少爺聰明睿智,定能化險為夷的!」
老太太正想答說沒有,駱垂綺卻搶了一步,「回大人,老爺子交待說,『君之恃者如岱嶽,不與風雨變,長共山川在』,老爺子還說,『弓撥點鉤,一發不正,前功盡矣』。」
「哎!快過來!」太夫人一把拉起她便走至老爺子榻前。
「小姐這麼聰明,難道不能授以妙計?」溶月衝口回了一句。
駱垂綺見這般說,心中著實定了一定,她欠身作禮,才問,「大人今日來,可是朝局又有什麼變動?」
溶月見她開心成這樣子,知也有了主意,心下一寬,便眨了眨眼睛問,「小姐想起誰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臂上傳來溶月扶持的力道,她順著這力道緩緩坐回椅中,喝了口遞上的茶,才終於將神志完全回復過來。
「是。」
中書侍郎明大人?駱垂綺稍一回想,心中有了數。明遠,即孫老爺子的門生,幾年來深受老爺子提攜,人倒是個明白人。這段日子,他也多次拜貼探望,但直入大院明言要見卻還是頭一遭。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