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那幾個兵卒顯然有些意外,隨即挺了挺胸,「不累。明日便要決戰了,我們都等著和崔猛化拚一場,以報前次弟兄的仇呢。」
「平瀾,那樣太危險!你知不知道……我……」儒輝霍地站了起來。
「平瀾,我們的時機是不是也差不多到了?」儒輝坐在帳中,笑容展現。
肩上搭上一隻溫厚的手,「先生。」我回頭,是儒輝。
才想勸左梧逃走,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鳴金聲,那是收兵的軍令。敵軍一時間全都退了下去。我驚愕地看著黃天正,他端坐在馬背上,目光渺遠得很,彷彿在深思什麼。我一時回不過神,只能愣愣地盯著他,所有人都盯著他。良久,他忽然朝我看過來,「姑娘謀勇雙全……老夫甘敗下風……」他淡淡一笑,下得馬來。
那一刻,我被他的鎮定給暗自一驚,隨即想到四萬條生命,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正是。黃先生大名,晚輩早已耳聞,今能一會,平生無憾。」
「是啊,第一個入手的就是崔猛化在郴埔的弟弟崔猛全,昨日來的函件裏面不是說他最忌諱黃天正了么?」
「也只有先這樣了……」儒輝還想說什麼,帳外卻有小兵來報,說是六爺有信到。
誰知此話一出,兩人都是一呆,那小兵臉有些漲紅,一臉想笑卻不敢笑的樣子。儒輝朝我一嘆,「『黑魁』是六爺心愛的馬,甚為雄健……」
我下令全軍擺好隊陣,謹慎前行,在這裏,每謹慎一步,說不定就能救下一條命!
「是啊。我早年安排在郴埔的一個富商,一直與崔猛全有聯繫,本是一著閑棋,想不到還真有用得上的時候。」儒輝輕輕一笑,將信將予一個小兵。
我深吸一口氣,是啊,沒得再退縮了。
「可我又不會騎。」
但該遭逢的還是會遭逢,在行到九茶山的南麓時,前方已被一軍攔住。黃天正沉眉肅目地騎在馬上,身邊是位威武雄健的大將軍。
「是。他站在崖頂,負手而立……那時我覺得他並不在領兵設伏我,而是純粹地在看風景,他並沒有看我,他在看天,我看著他覺得自己真的不能超越他……因為,他已不在戰中。」
他深吸口氣,放開我,這才轉向一旁一身杏黃色儒衫的清雋老人,行了一禮,「黃先生,久仰大名,晚輩刑儒輝。」
「先生過譽。」我心中激切,只覺萬丈豪情都在這一刻被他短短几句話給挑起,哪怕死在這兒,能遇此對手,人生又有何憾呢!「先生,晉岑王奉王上之令,平定東南,今日得與先生會師,我輩幸爾。先生,請!」
「不必了,我率四萬的就行。」我朝他一笑,我知道他是想引重兵去牽制敵軍的主力,好給我空出力來,「我不會騎馬,做不來臨機應變。到時反而會拖累戰事。」
我和儒輝打開信,信上只有幾個字,「秀木毀於其節。」什麼意思?六爺之話不似申飭,反倒有些像授計……
「……桃生露井上,李樹生桃旁,蟲來嚙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
我點點頭,「累么?」
「我會撐到你來救我的!」我轉過頭看他,「不管遇伏還是被圍,我一定會撐到你奪下九茶山而來救援的那一刻!」
這是我第一次用陣法來攻敵。透過重重人群,我看到黃天正眉和圖書峰略蹙,手中黃旗忽往右一拐,令軍士往左突入。一會兒,又使一路兵往左沖入。
「是,」我回想當時的情形,自失一笑,「我說不上來當時的感覺,但在看他的時候,我忽然就能理解他為什麼會棄豫王而就一個地方小霸……」
要死了么?我看著已經有些暗的天空,儒輝,全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勝啊……
「能跟著軍師是咱的福份呢。」那幾個兵卒異口同聲,語中透著笑意。
「儒輝,我們先待待再說吧!看來速勝是不可能了,我們先讓糧草的后隊跟上吧。」
聽著他們的話,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年輕的生命,蓬勃的朝氣,從他們口中吐出的是信任,是毫無畏懼。「明天你們是跟著我的隊伍……」我的聲音啞極了,許多話都梗在喉間,吐不出來。
儒輝深思地看著我,「大愚者可與謀之,大智者可與謀之,唯獨其間者不可與謀……我們的確有機會,那崔猛化有些自恃聰明,也有些好名。我想黃天正會跟他也是因為知道這人好名。」
「是刑先生。」他含笑還了一禮。
我拍拍他的手臂,安撫地一笑,「是。是真的我。我沒事。我說過一定會等到你的,我沒有食言。」我知道他非常擔心,那一仗,他也打得相當艱辛吧?
「……平瀾……」他閉上眼,沉默了會,才睜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後來的話中,竟也沾了些哽咽。
「儒輝,我們不可以再錯了。這一次一定要勝。」我語氣堅決,拿過軍圖,「明日,我率四萬軍由久溪渡河而攻其右側,你則從正側進攻。那崔猛全必然不甘被黃天正指揮,崔猛化經由一勝也多半會有驕兵之氣,必然會在正面迎你,你……」
但我卻並不很開心,「轉機是到了,可是我們怎麼打呢?」並不容易啊!有崔猛全在旁擾亂,黃天正布兵必要費一番手腳,搞不好還會被他拖後腿。但我們並不是只要他不能動就好,我們要的是九茶山……這仗要怎麼打呢?
儒輝深深地看著我,「那是一個十多年前的秘密,你居然能理解?」
說到這裏,儒輝也是一臉疑惑,「想不通,不過應該是指如何對付黃天正的法吧。六爺當年是與黃天正對過陣的……」
黑魁?我朝儒輝看了眼,卻見他微微一愕,隨即有些瞭然的苦笑一記。心下不禁奇怪,「黑魁是誰?」又一個左梧這樣的?
「平瀾……」儒輝看著我,良久才點了點頭,語氣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沉肅,「我一定會來的,一定!」
破釜沉舟,那是必勝的一戰。不成功,便成仁!
接連三四天,儒輝在營中安撫將士,我則關在自己的帳中反思。倉促出兵,實在是太倉促了。我們所思所想的俱在黃天正的意料之中,且我們的布局並未考慮萬全,比如鮑協讓的一路就是。我和儒輝都沒想到渡過久溪之後,應該走哪一路,應該防哪一路……還有我,崖頂居然設了弓弩手。我只是天真地以為山道兩側過於陡峭而不能立人,卻沒有想到還有崖頂一處!
「平瀾,勝敗乃兵家常事。無須介懷。」儒輝進來拍拍我的肩,坐到我對面。
「哈哈哈哈……」他輕笑起來,有著一種令人神往的風采,彷彿天邊行雲都會停駐下來。如此清朗的www•hetubook•com.com笑,襟懷坦蕩,他是一個真正的長者,不可超越的長者。即使今日我僥倖能勝了這場,我也絕沒有贏他。「江山代有人才出哪!而且,還是位巾幗英雄。」
「這個……」儒輝也一時語塞,「總之六爺是為了你好。」
眼前鋪展開一片青黃,阡陌橫亘,稻子正半熟。庄稼人趕著牛從身旁走過,我走到一棵老柳樹底,就著一個土墩子坐下。對面是口井,幾名農婦正洗著衣服,自己的、自家男人的、孩子的,而一旁的一群孩子正拍著手玩著。
六月初一,崔猛全率部兩萬來了九茶山,說是要支應其兄。想不到我們的運氣會這麼好。本來還想多等個十天八天,不想他卻這麼心急地來了。他來,名是藉著要援助其兄,可誰都猜得明白是想要分地盤,但因為畢竟是親兄弟,所以崔猛化就算知道,在與黃天正比較起來也還是信任弟弟來得多一些。很好,九茶山必得要把那種黃天正所帶來的寧靜平穩的氣氛給亂一亂才好。
「你我分兵兩路,我率四萬兵士,你率三萬……」
現在我軍已剩下不到千人在浴血奮戰,左梧拚死守在我的車駕旁,肩上已受傷,但仍不理不顧。我在旁看著,緊緊地握著車把的韁繩。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才行!一定要撐下去……儒輝……他一定就快來了!
「黃天正?」他失聲一呼。
五月十八,我拿著六爺的信在軍營閑逛,想不透。
我隨著儒輝回帳,實在不忍去看他們真誠的笑容。「原本我以為亂世里每個人的苦是因為兵亂太多,所以一定要有一個人,站出來一統天下,給天下一個太平……但現在,我懷疑這樣做的正確性。」他們的家裡,也有著妻子兒女,就像今日在那村裡看到的,他們的家鄉也會有一口井,井邊有他們的妻子在洗衣,有他們的兒子在玩耍……
「不行!我……」
「我們在這一次行軍中忽略了好多……」
「我錯了。」
六月初八卯正,我軍拔寨進軍,七萬兵馬直搗九茶山。我與儒輝起先是合為一路,直行過久溪的岔口,便分出四萬由我率領搶渡久溪。這自然也是要讓崔猛化不信任黃天正,因為我軍如此浩大氣勢逼迫正寨,黃天正必然有所防備,一定意在堅守。但崔猛化必定以為我軍是由正路佯攻,而由小路進兵。屆時必定主張守小路,而崔猛全也會在旁附義。既然要出戰,黃天正也只有選擇由小道攔截,而將正道讓那兄弟兩人去守。可面對我送去的那封信,崔猛化即使同意讓黃天正領兵守久溪,也會有所懷疑,而我們看準的就是這個懷疑所帶來的調兵不速,從而佔住先機。儒輝,搶的就是這個時間,他一定要快!
「請先生一起回寨中說話吧。」
明天,明天就要決戰了。我在營帳中怎麼也睡不著,索性披衣起來。
我皺緊了眉,「馬?」送我馬是什麼意思?讓我可以落跑么?心中升起一股不快。沒錯,我是打了敗仗,但我也不想啊!自己失誤很多,的確是求勝心切,也是算不過對方,可也不能這樣譏諷於我吧?
我軍經過休整,共有七萬,對於九茶山的兵力來說是佔據優勢的。那崔猛全帶來的幾個兩萬不足為懼,根本不能與黃天正的部隊協同和*圖*書作戰,黃天正必不會對其有所安排,那如果我方能抓准他的主力方向,用一隊軍去牽制,而餘下的兵前去攻城,那似乎可行性會大一些。黃天正沒那麼多兵馬分出來守我軍的進攻。
我瞄瞄儒輝,似乎也不像是安慰我的樣子,「你既然知道他這個意思,那那封信是什麼意思?」
「平瀾。」他嚴肅地看著我,「不要被一場仗給打敗了。沒有人是常勝將軍,黃天正當年也一定是這樣在每一場勝仗與敗仗中成長起來。雖然他的事迹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他的歷練,他的經驗,他所打過的仗比我們走過的路都還多。」
「對過陣?黃天正十多年前就隱於崔猛化這裏,幾乎是十多年的隱居呀!而十多年前,六爺才……」
「先生……」我心中一驚,以為他會怎樣,連忙搶上兩步。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死。
我松下一口氣,前方,儒輝已到。他見到我處軍馬,立即飛身下馬朝我奔了過來。我只覺一個眼花,肩膀已被他抓住,「平瀾……你沒事吧?你……真的是你么?」
五月二十二,我仍然拿著六爺的信,但逛著逛著,我走出了營寨。實在想不透六爺的意思,但這種話又不好問……
我一連想了兩天也沒個主意,儒輝也在那裡苦熬,他算來算去,仍是劣勢的可能大。我煩不過,索性出寨走走。左梧跟著我,我也就放心地無意識地走,一直走到九茶山地界的一個小村落里。
「你的意思是從他這裏下手?」儒輝微愕。
那群小童唱著小謠,我漫無意識地聽著,只覺奶聲奶氣得可愛。嗯……蟲來嚙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我一驚,立即站起。李樹代桃僵……李樹代桃僵!
從卯時打到正午,我由攻勢打到守勢;從正午打到傍晚,我軍已無力支撐多久,黃天正,他雖然也是傷亡慘重,但比起我,還是多了那麼一成勝算。他看準了這鶴翼陣的攻防要點,遣兵直取我的位置。我為整個陣的關鍵,防衛最嚴,是為防止被敵突破。他這麼一來,使我軍去勢一頓,他便乘著這一頓,疾攻兩翼。此陣要求兩翼機動靈活,密切協同,攻擊猛烈,否則就不能達到目的。他如此一來,我軍陣腳便亂了。
我在陣中直取攻勢,兩翼應當機動靈活,密切協同,攻擊猛烈。兩軍相交,喊殺聲就在耳邊,驚心動魄。血色滿目,都是一股股年輕而鮮活的熱血,噴洒在這片土地上。一具一具的軀體倒下,不管是陣中,還是陣外,都是屍首,我咬著牙,屏著呼吸,目不斜視,但還是有一絲絲濃重的血腥味刺入鼻中,還是有一滴滴熱血濺在我的臉上、身上,還是有比夕陽還要燦亮艷紅的血映入腦海。那一刻,我不禁想,平定天下是不是真得值得那麼多條生命的付出。
五月二十,我還拿著六爺的信在軍營里四處溜達,仍是想不透。
回到營中,我馬上找來儒輝,「儒輝,九茶山因為有了個黃天正,我對崔猛化的了解一直不深,只知道他是草莽出身,你對他知道多少?」
是么?那就難怪六爺才繼先爺爵位就能帶兵打下西南了。
「左梧,回營!」想通了這一節,我心情大好,一掃幾日陰鬱,連聲音都不覺清朗了許多。
「儒輝,我明白你的意思,m.hetubook•com•com我不為這個。」我朝他笑笑,「今天我見到他了……」
「平瀾,不要想太多。這仗既然一定要打,就不該再有退縮和不忍。」
他朝幾名兵卒點點頭,「不管勝負如何,大家都會記住你們每一個人的。」
他聞言也笑,轉身吩咐一個小兵,「傳令下去。明日就臨大戰。我們絕對要拿下九茶山,讓兵士們造完飯之後,把鍋盆都給砸了。」
所有人聽了此話都是一愣,而遠處,傳來臣響,隱隱地,震得大地都抖動起來。我心中一喜,是儒輝!一定是他已攻下九茶山了,一定是的!
回帳后,我把我的想法和儒輝說了。他凝眉考慮著,半晌才說,「是一場硬仗,我軍可能會損失過半。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唉……」
首先,我寫了封感謝信到九茶山,多謝黃天正前輩在那日在山道口放我一馬。這是一招狠棋,相信就算崔猛化不當面問起,心中也存疑忌。而接下來的幾天,我和儒輝收到了許多關於崔猛化的諜報。他今年五十有七,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小兒子拜在黃天正門下當弟子。但這些都不是重點,當我們多少有些泄氣的時候,我又接到了一封密報,這一次就頗有些意思了。上面說到黃天正的一些日常生活,他平時住在九茶山南峰的一間小竹屋裡,並不大和崔猛化往來,聽說當年那崔猛化曾特意為他建過一座宅院,可是被黃天正婉拒了。如此想來,黃天正果然是不會讓崔猛化接近的。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一揚手,其兵馬迅速列好隊陣,一旁已擂起皮鼓助威。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回營。這事得找儒輝好好合計合計。
眼前彷彿又展現出黃天正那一身氣定神閑,那一頭鶴髮,那負手而立的飄灑身形,他體現出來的不是必勝的自信,而是一股連儒輝都沒有的沉澱下來的超脫氣質。儒輝的是天生的瀟洒,而黃天正身上的卻是積累很深的看透世情的閑淡。那一戰固然不在他的眼中,只怕所有的陣仗,天下的紛爭,都沒放在他的眼中心上。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以詭詐之道能勝出的,他將所有的機鋒看在心底,只是不變應萬變,從從容容一翻手,我們這點伎倆就算計了自己。
「不在戰中?」
他一笑,朝我一擺手,那種氣度是讓人無法回絕的。「不要多心,姑娘。我還沒有輕身的打算。」
「好。」他也不推拒,上了馬就跟著我們走。
果然,不出三天,就有諜報傳來,說是崔猛全違反軍紀,被黃天正一手帶出來的一名大將給拿下了,正在山上吵得不可開交呢。
儒輝見我皺眉,有些奇怪地朝我看了眼,隨後恍然一笑,「呵呵……平瀾呀,這是匹快馬,也是匹好馬,六爺素來最喜歡的就是它……」
看來我們的第一步快要完成了。「那麼這幾日,我們先等消息吧。」
「軍師。」那幾個兵卒都向我一禮。
我心中一沉,是。李代桃僵,那是生生要把一棵李樹給毀了的!
「來者可是晉岑王麾下軍師?」他清越中透著渾厚的嗓音,鎮定地傳來,彷彿早已料定一般。
我小心探測上次鮑協讓所指明的伏兵處,在渡河時已派先哨過去探路。一上岸,我下令將所有竹筏子都扔到河裡。這是背水一戰,只許勝,不許敗。如果我和*圖*書們不能殺出一條血路,那我們就沒有活路!
我看著那隻慣於指揮的手,心中再無雜念。「擺陣。」一聲令下,幾聲擂鼓,李延亭金旗揮舞,已整齊地擺開陣勢。
我輕輕地走著,守夜的兵卒站在那裡值勤,都是一條條年輕的生命,可是明天,明天,他們又會有幾個能活著回來?
黃天正,黃天正……下一次,我們是不是可以來個真正的照面呢?
「好,好……」我再也說不下去,明天,明天你們是要去送死的。
我看著天,雲在天上卷過來卷過去,一朵疊著一朵。是不是我一開始就走錯了路子呢?我站在一棵槐樹下,一陣風來,一片葉子飄落手中。我拈在手中翻過來看。葉子還很青,但上面卻有一點蟲嚙的痕迹,連葉柄處也有。我忽然有一個想法。一直以來,我總在想著打奇兵,總想著如何打敗黃天正,卻沒想到黃天正也是崔猛化的部下……沒錯!或許黃天正沒有破綻,但崔猛化一介莽夫,他是黃天正的半隱逸的蔽護,也是黃天正的節,是黃天正的隙!九茶山共駐軍三萬,我軍本有八萬,而我居然放棄了我軍最大的優勢而去打迂迴而有利於敵方的地勢戰!說什麼反其道而行,說什麼詭詐之術,聰明反被聰明誤!
身側,猛地斜里劈出一刀,我倒抽口冷氣,卻見左梧伸手握住了那刀的刃口,「左梧!」我驚呼。只見他齜了齜牙,一腳踹開敵兵,又向我右後方劈出一劍。「快下車!」我被他一把拉下車,而車駕上已刺來好幾支長槍。
我心中一陣酸澀,連忙轉開話題,「這位是黃先生。」
黃天正一手止住手下大將想要說的話,「事事都有定數,老夫盡人事,聽天命。你們大好長才,應當投奔更英明的主公。」
「下一步,就是打入內部了?」儒輝半笑半真地說著。
六月了,夜風吹來,隱隱帶著遠處荷塘的清香。夜是這樣清雅溫馨,絲毫也覺不出明日的血腥。我步出帳外,天邊,月亮將落,已是很晚了。
我回他一笑,「好。我等著。」
儒輝點頭,「沒錯,十多年前六爺也只是一名七八歲的小童,但先爺的孩子卻都跟隨在先爺身邊,行軍打仗更是一路跟過來的。相信六爺對於黃天正是有些看法的。」
我重新坐回車軾上,儒輝吩咐把傷兵全部抬回營中醫治。左梧卻死活不肯先走,我只能把他一起拖上車中,扶他坐在車板上,這一次,他受傷不輕。
「啟稟軍師,王爺給您帶來了『黑魁』,現在就在營中。」那送信的小兵在一旁又道。
「是。黃天正是如此一個人物,他會真與崔猛化這樣的莽夫交心么?根本不可能的。黃天正的內心並不是一個俗人可以窺探的。若崔猛化真是一個憨傻的武夫倒也罷了,如若不是,那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鶴翼陣,是大將位於陣形中后,以重兵圍護,左右張開如鶴的雙翅,這是一種攻守兼備的陣形,意可左右包抄。只要兩翼張合自如,既可用於抄襲敵軍兩側,又可合力夾擊突入陣型中部之敵。李延亭與鮑協讓在出東豐之後就已多次嫻習,列陣速度非常快。
「我們的對手可是譽滿天下的豐化雙傑之一,不要緊的。我們還有機會。」
「那麼,從現在開始就收集崔猛化的喜好與黃天正之間存在的隱匿的矛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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