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空蕩蕩的,就連伺候的小太監也不在。
「大哥,你回來了。」衣雲拂了拂沾在身上的落花,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小院里,衣雲獨坐花叢。
「不!大哥我沒醉,若是醉了,我就不會痛苦了,可你看,我還是難過,我真的沒醉,讓我喝吧。」衣雲可憐兮兮地說道。
「事情沒有敗露吧?」衣雲很擔心地問。
「不!」衣雲堅決地說道,「衣雲不能嫁你的,衣雲不能毀了他,同樣也不能毀了大哥。」
衣雲轉身欲走。
窗外的月色逐漸暗淡下來,龍非蒼白的面容漸漸被陰影籠罩。
「你眼前就有一個呀!」龍非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道,「你可以考慮嫁給大哥。」
「大哥什麼也沒有,你能毀掉大哥什麼呢?」衣雲沒有注意到,龍非的眸中閃過一絲複雜而凌厲的光芒。
難道短短數日,月下香的琴藝便已高超若此?
「他肯定是懷疑了,若不是被母后關了起來,他一定會尋你的。」龍非輕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
龍非緩緩地從床榻上坐起來,那蒼白而冰冷的唇扯開一抹莫測高深的笑:「雲兒,怎麼不睡了,酒醒了么?」
樓頭殘夢五更鍾,花底離愁三月雨。
回到苑風宮,衣雲在花樹下佇立。
此刻的龍非還是那個把她從繁花園裡救出的大哥嗎?是那個始終安慰她愛護她的大哥嗎?是他,可為何她覺得他那樣陌生?
「嫁人?」衣雲沒想過,「大哥和圖書
,你說誰會要我呢?就是嫁,嫁誰呀。」
「大哥,衣雲不能毀了他,衣雲不要毀了他。」衣雲撲到龍非懷裡,凄然而泣。
「被關?你是說皇后把他關了起來?」衣雲不信,事情怎麼會這樣?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有一個辦法。」
夜,悄無聲息地降臨了,一彎新月如美人的娥眉,悄然掛在天邊。
頭有些痛,口渴難耐。
衣雲下床倒了杯水,佇立在窗前,望著黑沉沉的夜空。
「雲兒,你真是善良,為何要幫月下香呢?你不恨她嗎?她奪走了屬於你的一切。」
不知為何,龍非大哥的笑並未消除衣雲心中的寒意,反而,讓她心中的冷意更勝。
怎麼回事?龍非大哥他夜裡出去了么?難道是去繁花園了?
愛!衣雲仍是愛你的呀。
衣雲坐在古琴前,開始演奏。
恨么?衣雲悠然嘆氣,也許恨過,但現在她對她只有同情。
衣雲垂首默默聽著,她不知自己的思緒在何處,她覺得自己已經停止了思想。
她要彈,她要唱,她不要再沉默。這樣的衣雲是龍非不熟悉的。
那聲音卻又響了起來,這次聲音很大,似乎是極痛苦。而且聲音是從龍非的床榻下面發出的。
衣雲直奔龍非的寢宮。門沒鎖,寢宮裡空無一人。
然而,樹上不斷飄下的花瓣,又沾滿了衣衫。
衣雲摸索著找到燭火,點亮。
有了姐姐,舅舅就會助你平定邊疆hetubook.com.com,國內就會安定。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微弱的燭光,閃閃爍爍。
可龍莫記的,月下香已經承認了當時是衣雲替她演奏的。
至於這曲子會引起多大轟動,衣雲沒興趣。
她在喝酒,一杯接一杯。
「沒有,大哥辦事很謹慎的。不過,」龍非凝視著衣雲的雙眸,「瞞得過所有人,卻瞞不住他。」
涼涼的夜風送來一聲痛苦的尖叫,昏昏沉沉的衣雲頓時有些清醒了。
大哥雖然是個病人,但大哥也需要愛。
落花灑滿衣衫,下意識低頭拂去。
龍非大哥,難道是發病了嗎?
「就是讓莫死心!你可以考慮嫁人。」龍非眸子里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白衣大哥哥兒,衣雲還能愛你嗎?
而她的心再也無愛,既然給不起他想要的,就不能這樣做。
此刻寢宮裡一片陰沉暗淡,有寒意慢慢地在室內滋生,逐漸瀰漫開來,漸漸侵入肌膚。
龍非低頭望著衣雲,臉上的笑容不再,只有擔心,「因為你的曲子替月下香贏得了母后的歡心,所以母后在宴會上逼著莫答應婚事。可是莫依然拒絕了,母后震怒,便將莫關了起來,直到,莫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如果,莫沒有被母后禁閉,我想他早已找了過來。」
可為何,他又聽到了這首曲子?
直到手被龍非按住。
仰望高天上飄緲的流雲,衣雲笑了,笑得澀然,笑得凄愴。
「大哥是說和_圖_書真的。」夜色下,龍非的眸子認真而專註。
衣雲抬首,似醉還醒的明眸凝視著他的雙眼。
衣雲凝立在紗幔后,心嗵嗵狂跳。
愛你,所以不願讓你背負太多流言;愛你,所以不願讓你背負悔婚的罪名;
衣雲沒喝過酒,衣雲從來也沒想到自己也有買醉的一天,衣雲也從不認為酒可以消除人的煩惱。
醉眼朦朧,茫然無視龍非的目光。
衣雲慌忙躲在床幔后。
衣雲自問,大哥哥兒,我做的對嗎?為什麼我的心好痛。你的心呢?
衣雲猶豫著要不要下去。
「雲兒,大哥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龍非擔心地問道。
伴著錚錚的古琴聲,衣雲清幽淡雅的歌聲飄揚在滿是花香的小院,幽幽地沁入心脾。
「雲兒,不要再悲傷了!」
他知道了嗎?衣雲用探詢的目光望向龍非。
「大哥,有酒么?衣雲想喝酒!」
仰望天上那彎新月,有淚滑落。
所以接受月下香吧,姐姐也是愛你的呀!
但,此刻,她只想喝酒。
月光下,微風徐徐吹動。
醒來時,仍是黑沉沉的夜。
下了眉頭,又上心頭,讓衣雲痛苦不堪。
望著衣雲,龍非低斂的黑眸失神片刻,他驀然想到了母後園子里那株白牡丹,她和它一樣的素艷絕麗。只有她,才配得上那株白牡丹。
龍非輕柔的嗓音里還是充滿了濃烈的關懷和寵愛。
衣雲驚慌地走到龍非的床榻邊,掀開床上的被褥,藉著窗子里瀉入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微蒙月光,衣雲發現床上有一個隔板,上面有一個小小的按鈕。
驀然那隔板響了一下,一個小太監從裏面鑽了上來。
她心中好難受,她要麻醉自己,這樣,她便什麼都不會想了,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要睡了,」衣雲有些踉蹌地走回小屋。
但願酒醉后醒來,她還是月府里的小丫鬟,從不認識什麼龍莫,那樣多好。
衣雲抬首,意外地唇邊綻開一抹絕美的笑容。
一曲而終,眾人尚在回味之中。
接著渾身濕淋淋的龍非被小太監拉了上來,然後又鑽出一個小太監。兩個人把龍非輕輕放在床上,誰也沒有說話。
那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她也不屬於那裡。
好一句只有相思無盡處呀。
睡了,無夢。
「大哥,我想彈琴,想唱歌。你有琴嗎?」好似有了微薄的醉意,衣雲臉上浮起一層朦朧的睡態,仿若是一朵半開的花,慵懶地伸展著欲開的花瓣。
一個人寂寥無助地走向苑風宮,遠離花宴,遠離繁華。
綠楊芳草長亭短,年少拋人容易去。
忘了衣雲吧!
「雲兒,你醉了。」
大哥哥兒,衣雲不能讓你為了我毀了你十幾年來的清譽,不能讓你為了我毀了你在文武百官中的形象。
「她也有她的悲哀和無奈,我只希望有一日,她能明白自己的作為是錯誤的。」
善後的事龍非大哥會處理的。衣雲感激龍非大哥,他總是那樣毫無怨言地幫助她。
那一瞬間,這和-圖-書個蒼白男子溫和的眸光閃過無數複雜的情緒:有驚異,有絕望,有憐惜,最終,這一切歸於平靜。
衣雲放下瑤琴,從花間穿梭離去。
衣雲凄然,這落不盡,拂不盡的落花,宛如她心中那驅不盡的憂傷。
龍非悄無聲息地躺在床上,雙眸緊閉,不知是病了,還是睡了?從他的手指緩緩流淌下來的水滴,掉在地上,慢慢凝成了冰珠。
也許,你會是南龍國日後的皇。
一股涼意慢慢爬入衣雲心頭,良久,她按耐不住,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哥,你怎麼了?」
但,衣雲卻挪不動腳步。
或許還是有別的古怪?龍莫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雲兒,很冷嗎?」龍非嘆息一聲,手輕柔地撫了撫床上的繡花錦被,「來,雲兒,坐到床上來,到大哥這邊來。」
她只能幫月下香這一次了,她若夠聰明,就應私下向皇后坦白,免得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
衣雲不自禁地抱緊雙肩,頓了頓足,想以此來驅走寒意。
「大哥不要開玩笑了。」衣雲凄然笑著。
衣雲心頭劇震,龍非說的是龍莫。
衣雲的心開始緊張地跳動起來,龍非他的確是有一些秘密。可是自己沒有權利去窺探。
不敢回首,不敢停留,多待一刻,可能就有被發現的危險,這是皇宮,豈能兒戲!
聽到她的聲音,龍非緩緩睜開雙眸,望著衣雲。
「雲兒!你沒事吧?」龍非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靜默地佇立在門口,深邃的眸子關切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