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商人不是趨利避害的，他們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
「虧你還笑得出來，真是個包子！這次的事絕不能善罷甘休，我聽說江總有意將20%以下的股權收回，到時候她爹被董事會踢出去，看她還威風個什麼！哈哈！」
檀晴耐著性子，仔細又看了一遍，簡直要笑出聲來：這太扯了，簡直胡說八道到沒有邊際！還幕後總經理，年薪百萬？她到現在都還每天坐公交車上班呢！要是有百萬年薪，她早買套新房整輛車去了！
檀晴正欲回復，玻璃隔斷被敲得砰砰響。她抬頭看到蕭然跟策劃部段經理站在旁邊。
初秋漸臨，天也比之前黑得早了些。她回到小區時，周圍已次第亮起明明暗暗的燈光，她抬眼一瞧，自己家的燈居然也亮著！
他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手隨意搭在靠背上，臉上是穿破迷霧后清明真摯的目光，他說：「我相信你——從你開口說愛我的那一刻起。所以，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會力排眾議，站在你身邊。」
她早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她早就應該明白，季朗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的。可偏偏她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以為不挑明，不說破，一切就不會發生，她和季朗就還能永遠保持少年時純真溫暖的感情。
他的臉色漸冷，眸中像凝了一層秋霜，修長的指關節扣在一起發出咔咔的輕響。檀晴默了一瞬，起身：「我去看看粥。」
檀晴氣惱：「你胡說什麼？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我都是成年人，這樣拎不清，自然被人誤會。」
如果單是策劃被竊，悅眾加緊換一套方案，或許還能挽回局面；而一旦出資方退出，這次選秀便徹底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隔著門板，他的聲音清晰又模糊，憂傷又自嘲：「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愛檀晴，我想娶她為妻。」
「查清了？」長椅中的江遠遙收起手機，站起身。
「我不知道。」季朗笑笑，風輕雲淡，「粥熬壞了，等我換了衣服，咱們出去吃。」
她傷透了心，剛剛發生的事情令她難堪而絕望，她不願再跟他多說一個字，起身跑回卧室，嘭地鎖上了門。
這一捎，等於是親自陪同。
沒想到檀晴進來后，還沒等他開口說這事，就將丟包的事一股腦兒告訴了他。是的，她不打算隱瞞，與其等趙芫來告狀，不如自己親口告訴他。
「江先生，根據我們的會員資料，今天是您的生日。這是本店為您準備的生日禮物，祝您生日快樂。」
她冰冷的淚水自眼角大顆流下，沾濕了男人的胸膛。他停下來，打算聽從身體的渴望進行下一步時，那胸口的一絲微涼令他的腦中猛地驚醒：他在做什麼？
檀晴努力地彎彎唇，無法抑制的酸澀從眼底奔涌而出。她咧開嘴，慢慢向他走過去，像只小動物般悄然拱入他的懷裡，低低地「嗯」了一聲。
江遠遙聽完沉默良久，眸光似烏雲密布的大海深不可測，俊俏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怒，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這事，還有誰知道？」
「網上銀行查下不就知道了。」一旁的江遠遙滿臉淡定，「我沒想到你還挺有錢！肚子餓了，有錢人，請我吃頓飯怎麼樣？」
說罷，他徑自脫掉短袖，拿起一旁的襯衫打算換上。這時檀晴瞥見他上身赤著，有一絲尷尬，不悅道：「季朗，待會兒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都帶回家，以後別在我這裏換衣服了。」
「我那張學費卡上多了一筆錢。」檀晴想穿破他眼神的密林，尋找到某些答案，「是從你在英國的賬戶上打來的。」
檀晴連連稱是，轉念一想，半年前她曾查過，這卡里好像只有幾百塊錢，於是笑道：「其實裏面沒多少錢……」
「哦。」檀晴理理他襯衫的領子，仰頭道，「那我等你回來過生日。」
「江總……知道了這件事？」她猜應該是江遠遙命人刪的，而這也意味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已經看到了貼子的內容。
這一刻，她甚至無法確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擁有了最親密的關係，又是怎樣雙手相牽彼此說愛的。
可一旦越界，他便沒能管住自己，以致險些釀下禍端。
檀晴淡然一笑，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失落：「沒有。我在這裏等你，是想和你解釋一下網上那條貼子的事。」
兩人在公司附近隨便用了頓午餐后，江遠遙便帶了小鍾和呂艾等人奔赴鄰市。檀晴回了公司，老老實實地待到下班。看著其他人忙忙碌碌還在加班，她有心想幫忙，可大家都客氣地說不用，畢竟身上還背負著泄密者的嫌疑。她也不好勉強，簡單收拾了一下辦公室，便打車回了家。
吃完飯兩人還真的去了銀行，過了一會兒，檀晴拿著一張長長的銀行流水單走過來，一臉恍惚。
兩人走後，她又發信息給呂艾：「批紅權被上繳。」
反正選秀的事不得不從長計議，他這幾天困頓之極，就當陪她出來散散心。
最近他一直忙，上班時要麼在開會、看文件，要麼就在外面見客戶，下了班要麼有應酬，要麼加班到很晚，兩人幾乎沒有獨處的時間。
檀晴翻出包中的一堆銀行卡，半天才釐清丟的是哪張。她有點奇怪，自己的包究竟遭遇了什麼，裏面的錢都如數還在，怎會偏偏丟了一張卡？而且還是一張很久都沒用過的舊卡，她記得，那是她上大學時用的。季朗那時在國外，每隔半年就會往這張卡里打一筆學費。可是畢業后他停止打錢，她就再沒用過這卡。
原本只是想用一個吻，告誡她，他不打算只做她的哥哥而已；
想到他的生日就要到了，檀晴暫時拋下心頭的不快，打開淘寶，想要給他挑一件禮物。江遠遙頸椎不好，她打算買個護頸枕送他。誰知她剛打開網站，就聽到一道淡淡的男聲：「檀晴，你在做什麼？」
「檀晴，把江總工作郵箱的賬號和密碼寫下來，我們要看看方案。」段經理聲音硬邦邦的。
分局的警察與銀行聯繫，又拿著身份證跟本人對照，最終確認這張卡是檀晴的。
這一個撫摸，讓檀晴懸起的心沉回了地面。她鬆口氣，微笑道：「聽說你下午出差，明天才能回來？」
「我沒瘋，但照你這麼折磨下去，也快了。」他看似平靜地嘆息著，手卻絲毫沒有放鬆，眸中某種危險的顏色反而愈發深濃，「我一直以為你明白，或者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但現在看來，你沒那麼聰明，我也沒有太多的耐心。」
段經理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蕭然卻點點頭，很誠懇的樣子。
她的下巴終於被放開，他的手卻適時鉗住了她的後腦勺，高大的身軀也貼過來壓住了她的身體。
江遠遙坐直身體，將她的臉扳至眼前，深深地望著她：「你也要信我，明白嗎？」
傍晚時傳來不好的消息，原本談好的活動贊助商要撤資。
「嗯。」
分局的人很負責地打了幾次電話，第二天檀晴不得不請假去了一趟。
男人正準備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原本平靜的眉尖忽然蹙起，與眼中的秋霜一併凍結成冰冷的笑意：「怎麼？打算帶男人回來過夜，怕我的東西在這兒被人看見后誤會？」
他將臉埋進她的發間，聞著那沁人的香氣，喃喃道：「別光顧著謝。你也要答應，將來不管聽到什麼知道什麼，都要對我保持信任。我江遠遙不會騙你，更不會傷害你。」
「那條貼子除了我身世的個別地方屬實，其他內容純屬捏造和污衊。」她抬頭看向他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寧靜，彷彿再熟悉不過，卻又藏著隱隱約約的陌生。
沙發上，丟著他的襯衣、領帶和西裝外套；廚房裡，正小火熬著他親手做的粥。
「江總在忙贊助商的事，所以這次審改方案的事就交給我和段經理來m.hetubook.com.com做了。」蕭然解釋道，「這也是他的意思，呂艾知道。」
抬頭，一張英俊冷清的臉映入眼帘，檀晴看到想念的人，心中一喜，「我想買……」
早上忘記關燈了？她疑惑著，快步上了電梯，電梯門剛一打開，便迎上一張熟悉的男人的臉。
火開得大，不覺間廚房裡大霧瀰漫。廚房門被嘩地推開，季朗快步上前打開抽油煙機，關掉燃氣灶，一把將她扯出廚房，「在幹什麼？燒廚房嗎！」
她再次打開公司網頁時，發現那條貼子已經不見了，所有的評論也隨之銷聲匿跡。
檀晴卻一頭霧水：「怎麼可能？十幾萬，開玩笑！」
明天的發布會看來是要取消了。江遠遙站在辦公室的玻璃幕牆前，俯望隨著夕陽下墜漸漸被黑暗吞噬的整座錦城，內心除了憤怒，更多的是被憤怒點燃的鬥志，它像火苗一樣滋滋地舔舐著自己的胸膛。他知道，太陽落下，總有再升起的一刻，那時他的火焰，必定要燃燒到錦城的每一個角落。
「嗯。我看到了。」呂艾回復。
她頭頂卻忽然傳來聲音：「包拿回來你沒檢查一下？丟了銀行卡都不知道，幸好有人撿了。」說著他已站起身，繞過桌子向她走來，「把卡號、身份證號，還有裏面的數目發給小鍾，我讓他幫你取回來。」
季朗卻冷笑起來，向她湊得更近，胸膛幾乎要貼到檀晴的臉上。他雙手撐著，將她圈入胸前的一小塊天地，譏諷地盯著她：「哥哥嗎？從前我這般盼望過，可你不肯叫；現在我不稀罕了，你又口口聲聲喊我哥哥……」他蹲下身，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臉對準自己，「檀晴，你當我是傻子嗎？」
「什麼……季朗，你冷靜一下……」檀晴覺察到了危險，口中發出含混的聲音，手開始用力地推他，然而只聽他低低說了句「我只好用行動告訴你」，一雙唇便落下來，死死堵住了她的嘴巴。
金黃色小米中加了寧夏枸杞和新疆大棗，整個廚房瀰漫著香甜濃郁的味道，她用勺輕輕攪拌，腦子裡卻緩緩運轉著。
「謝謝，我很滿意。」笑容終於洋溢在她整張臉龐上。
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讓檀晴傻了眼，她惶惶地丟下滑鼠站起來，才發現江遠遙已經轉身進了辦公室。
寬闊安靜的辦公室里，江遠遙坐在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他剛剛接到一個電話，是區公安分局打來的，說有一張戶主叫檀晴的銀行卡被人撿到，和銀行卡同時被撿的還有一張名片。根據名片上的電話，警察找到了他，確定他認識失主后，請他到區公安局去領。
門吱呀地打開，季朗邁步進來，剛換上拖鞋，就聽到檀晴喚了一聲：「哥哥。」
檀晴坐在門外，看到整個傍晚，江遠遙都在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
「打擾一下。」笑容得體的服務員走過來，手裡的托盤裡放著兩塊精緻的黑森林蛋糕和一隻精緻的藍色包裝盒。
她出公司時，恰好遇上江遠遙要出去，聽她說去分局，便表示順路捎她一段。
他疑心聽錯了，走到衛生間洗了手，笑道：「你剛才喊什麼？」
明晚才回來？可明天是他生日啊。檀晴嘆了口氣，算了，剛才還那麼凶，才不要去求他。
季朗丟開襯衫，笑容若蹙，牙齒雪白：「那又如何啊晴晴？你不明白嗎？從你九歲那年踏進季家那一刻起，就註定與我拎不清了。」 他眸色漸深，向她漸漸趨近，只穿了長褲的身軀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臉上的笑意卻仍舊是溫和而憂傷的：「可是你自從認識江遠遙，就變了，變得總是急於與我撇清關係，恨不得我與你兩不相識……」
除了悅眾策劃部，公司號召每位員工出謀劃策，同時在網上徵集活動創意，海選活動方案。由於報酬豐厚，應徵的創意策劃雪片般飛入悅眾的公司郵箱，其中不乏精彩非凡者，江遠遙的眉頭終於htｔps://m.ｈｅｔuｂooｋ.cｏｍ.ｃｏｍ有了片刻舒展。
季朗的表情有一瞬凝滯，然而這個稱呼並未使他感覺愉悅。他在她身旁坐下，唇畔帶了抹嘲笑：「怎麼，幫你做家務，惹你不高興了？看來，現在無論我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錯的。」
「別人都在工作，為什麼只有你在上班時間網購？」他的神情冷若冰雕，居高臨下地瞟了她的電腦屏幕一眼，沉下嘴角，「是太閑了，還是自以為比別人更有特權？」
她忽然打了個冷戰，默默坐下，關掉了網頁。
檀晴端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著他：「忽然喊你哥哥，不習慣嗎？」
「不可能！」檀晴抓住他的手，「告訴我，公司都在傳我年薪百萬，是晴朗的幕後總經理，你忽然打這麼多錢給我，不是讓我坐實了罪名嗎？」
江遠遙好像心中有事的樣子，拉著她快步出了銀行：「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檀晴的嘴巴張成O型：「今天是你生日？我竟然不知道！」
時光殘忍，並不是世間所有的愛，都是美好的。
「我知道，她上次還賞了我一耳光。」
她與他隔著一張桌子，不過一米的距離，因為此刻他良久的沉默，檀晴覺得兩人的距離正越拉越遠。他的手指再一次不自知地蜷起，噠噠噠，敲擊的聲音很慢，卻清晰凌厲，一下下，鑿擊著檀晴的心。
大廳里原本還有些許嘈雜，這麼一來，頓時變得寂靜若死，唯有一雙雙內容各異的目光無聲卻冰冷地向她射來。
男人用「你就這點出息」的眼神瞥了她一下，掃了一眼那個對他來說並不算大的數額，懶懶道：「待會吃完飯去銀行查查，看轉賬方是誰，問問是不是打錯了……」
也許是發帖者自己刪除的，但更有可能是被管理員強行刪帖。她悄悄向呂艾發信息：「貼子刪掉了。」
服務員笑容甜美地將蛋糕擺在兩人面前，「祝二位用餐愉快。」
他雙手插兜，眸中笑意漸濃：「聽起來好像是我冤枉了你？」
季朗拉著她的手反覆看了看：「沒燙到吧？」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更何況，網上還有那樣的謠言。
彈窗跳出來，呂艾發來消息：「看完有沒有想殺人的衝動？一定要淡定啊！我看是有人故意想整死你。」
「快看看！」呂艾急敲過來三個字。
啪——！她揚手甩了他一記耳光，「滾。」
「以後記得將身份證與銀行卡分開，不然卡丟了就麻煩了。」負責此事的小警察很熱情貼心，臨走又不放心地囑咐，「也多虧了那個拾金不昧的好心人，不然卡里數額這麼大，丟了還真不好查。」
貼子發在悅眾公司首頁的員工版塊上，發貼不到十二小時，點擊率已經破萬，而且被置頂加精，放在十分醒目的位置。
「你想太多了，這是公司賺了點錢，給你些生活費而已。」
「有人打錯了？」他伸臂搭在她肩上，攬著她往前走。
第二天一上班，檀晴剛登錄公司的內部信息條，就收到呂艾發來的一條網址鏈接。
她跟呂艾嘚吧了一陣，心裏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了。她伸長脖子看看，江遠遙還沒來，說不出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她不停地低呼著「天哪」，然後把手機給江遠遙看：「我有一筆橫財，你看看，我是該報警，還是默默收下？」
她不敢確定了。
江遠遙極清淺地挑了下唇角。
「什麼好東西？」檀晴笑著回過去。
坐在床上的檀晴捂住臉，痛苦地搖頭：「為什麼季朗？為什麼非要這樣？我們做一輩子家人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變成該死的愛情？」
許久，季朗終於站起身，拎起掉落在地上的襯衫穿好，慢慢走到檀晴面前，單膝跪在她面前，小心地喚她：「晴晴……」
就比如此刻，這個將她擁在懷裡即將迷失自己的男人，他所謂的愛，有毒。
對面的男人依然淡定，挑眉沖她笑得曖昧：「怎麼辦？要送我什麼禮物？」說罷忽然指指唇和*圖*書角，蹙眉道，「怎麼回事？這裏，好像還有點疼……」
「就你那替人收發郵件的工作也敢叫批紅？姐姐我當年給江總當助理時，刪改添寫樣樣俱全，那才叫批紅呢。」呂艾洋洋洒洒地打出一大串，看來的確知道此事。
下午公司召開高層會議，江遠遙下了死命令，在最短時間內確定新的活動方案和贊助商，此次悅眾絕不輕易收手，遇到天大的困難也要把活動圓滿辦成功。
中午下班時，她在座位上等了許久，等到飢腸轆轆想要放棄時，裡間的門終於悠然打開。那個男人挺拔筆直的身影晃出來，在她面前頓住：「沒去吃飯？」漆黑的眼眸里浮現出星子般的一絲笑意：「在等我？」
檀晴默默地走出去，任他關了電梯下樓。
檀晴支吾了一下，忽然笑道：「是啊，等銀行核對好，再退給人家。」
江遠遙淡笑著頷首：「謝謝，有心了。」
呂艾發過來一個疑問的表情：「你怎麼知道是『她』？這個發貼者『小小小湯圓』肯定是公司某個人？」
看她語氣嚴肅的樣子，檀晴點開那個網址，然後看到了一行加粗加黑的黑體三號字：「獨家爆料——悅眾某女職員與晴朗傳媒之間的神秘關係！」
他猛地放開檀晴，重重地跌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而身旁的檀晴則抱成一團，衣發凌亂，瑟瑟發抖，臉上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檀晴這才意識到空氣中瀰漫著鍋底燒煳的味道，她有些訕訕道：「我忘了。」
檀晴被映入眼帘的一系列字眼刺|激得血直往頭頂涌，「商業間諜」「養兄妹不倫之戀」「年薪百萬」「幕後總經理」，她粗粗地掃了一遍，已大致確定這篇貼子針對的是自己，只是發布者膽大妄為，雖然沒有提姓名，但將「某女職員」的年齡、學歷甚至父母車禍早亡等身世都曝光出來，而且添油加醋胡編亂造，說她憑藉姿色獲得老闆的好感與信任，趁機竊取公司商業機密，其實她是晴朗公司老闆的地下情人，也是該公司的幕後總經理，拿著晴朗百萬元的年薪……
「上班時間網購是我不對。」檀晴望他一眼，沒什麼表情，「我不該只想著給男朋友選生日禮物而忘記了工作紀律，你批評得很對。」
他沖她眨眨眼睛，帥氣得簡直一塌糊塗，「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但是貼子里的事，她想還是要找機會跟他解釋一下。
這回他笑得格外滿足，黑漆漆的眼睛望著她，說：「會員卡填得不準確，我生日其實在下周。」
那張卡，那筆多出來的十八萬，居然跟之前經常給她打賬的戶頭是同一個，也就是說這筆錢是從季朗在英國的賬戶轉過來的。
呂艾隔了很久才發過來一行字：「江總可能心情不大好。不過你也別多想，他還是蠻在乎你的。我剛剛聽說，下午三點江總要去鄰市出趟短差，大概明晚才能回來，趕緊撒個嬌賣個萌，讓江總帶你一起去啊！」
之後再無聲音，整套房子在夜晚的燈光下靜謐無聲。良久之後，檀晴打開門，客廳早已無人，季朗已經走了。
他下手很重，檀晴感覺下巴劇痛，叫道：「你瘋了，放開我！」
季朗在原地站立良久，終是走了過去，他站在她的門外，用不大但足夠使裏面聽清的聲音說：「今天的事，是我混蛋。晴晴，我不求你原諒，只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我和你，只怕再無兄妹可做！如果你願意……江遠遙並不是唯一的選擇！」
她藉著給他送文件、端咖啡的機會，大概聽了幾耳朵，內容都差不多。江遠遙給客戶解釋、斡旋，委曲求全，不知說了多少好話。但結果卻仍不盡如人意，對方堅持撤資，稱已經發現了更好的活動方案，而且人家的要價更低。
檀晴看了看兩人，拿起筆在便簽紙上刷刷寫了兩行字，雙手遞給蕭然：「蕭總，注意保密。」
他捏捏她的鼻子：「好，我盡量早去早回。」
江遠https://www.hetubook.com.com遙伸臂將她攬至胸前，語聲柔軟：「是啊！你想去？我本來計劃讓呂艾去，這位客戶她比較熟悉。」
哦？檀晴想起那晚的事，不由臉紅，瞧他桃花眼笑眯眯地盯著自己的模樣，心裏一橫，也顧不得周圍有人，湊上前便在他唇畔印下輕輕的一吻。
這個騙子……
正好他的司機小鍾上午在區公安局辦事，他打算讓小鍾將卡捎回來，但至少得問清卡號和裏面的數目。
去的是江遠遙常光顧的一家店，特色是各種好吃的魚。江遠遙點單的時候，檀晴忙著用手機銀行查賬。餘額上的數字跳出來時，檀晴以為自己眼花了，18後面的零，她數了好幾遍，終於確認這張差點被她丟掉的舊卡上，竟然多出18萬現金！
她抽回手，搖搖頭，忽然問：「季朗，那十八萬是怎麼回事？」
檀晴壓根沒意識到還有這麼一樁事，杵在原地喃喃地道：「卡丟了？哪張卡？我怎麼不知道？」
檀晴發了一個白眼：「姐姐你有國外著名商學院的背景，我一個藝術生怎麼敢跟您比！」
小警察眼睛一瞪：「十幾萬也算沒多少錢？嘖嘖，果然是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啊……」說完一臉心碎地走開，好像再也不想跟檀晴搭話了。
檀晴撫著微腫的臉頰，苦笑：「我在洗手間打電話問孫鳳池這事，正好被趙芫聽到。我想，很快公司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我泄的密。」她忍不住觀察江遠遙的表情，低聲道，「遠遙，你相信我嗎？」
「看方案？」檀晴不解，「江總郵箱的內容一般都是保密的，而且遴選出的方案不也都由他親自修訂嗎？」
「什麼十八萬？」他打開客廳所有的窗戶，讓新鮮空氣驅散煳味，轉過身，目光像幽深的森林。
「不，季朗，我一直當你是哥哥。」檀晴說著，強裝鎮定地將身體緊靠在沙發背上，攥了只軟墊擋在胸前。
「你看了就知道了，顯然是沖你來，想想怎麼應對！」
她打開門，窗明几淨，煥然一新，他居然肯花費寶貴的時間來給她打掃房間。檀晴心中百味陳雜，換鞋放包，把鑰匙掛在門后，嗅到空氣里有香醇的米粥的味道。
他原本只是想告訴她，他愛她而已；
銀行卡小鍾沒能帶回來，原因是所說數目與卡內實際金額不符，所以必須失主本人親自去說清楚。
「去吃飯。」他忽然伸出手來，在她頭頂輕輕一按。
季朗穿著尋常的白色運動短袖和長褲，拎著一袋垃圾站在面前，看到檀晴，露出驚喜的笑：「回來啦？先進去，我去丟垃圾。」
檀晴略一停頓，回復過去：「傷害公司利益的事，我一件也沒做過，所以問心無愧。她沒提到名字，我就裝不知道。」
永遠信任，永遠不辜負。這才是所有情話中最動聽的語言吧？
此刻的江遠遙那麼陌生，那雙溫柔笑過的眉眼，那張說過甜言蜜語的嘴，此時都彷彿變得冰冷無情。檀晴不打算再多說，殘病未愈，又挨了打，真是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
自從上次的選秀方案泄露，估計她已被全公司人視作頭號嫌疑人，所以這次的活動，沒有任何一個人將業務性的工作交給她做，甚至連江遠遙，也沒有指派她做任何事情。
他深深淺淺地吻著，像終於品嘗到垂涎已久的食物，簡直迷亂到難以自控。察覺到他身體某種劇烈變化，檀晴拚命地掙扎著，然後一次次想逃脫，又一次次被鉗制。季朗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在她的雙唇、脖頸甚至身體上四處流連、咬噬。檀晴內心的絕望如潮水般漸漸上涌，她閉上眼，彷彿看到黑暗的潮流正將自己漸漸吞噬、淹沒。
江遠遙伸手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糊塗到這種地步，叫我怎麼相信是你故意泄露了方案？」他雖是笑著，目光卻格外認真，「檀晴，你問我信不信你，現在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江遠遙看著她，目光似遠又近，唇角含著那抹若有似無的薄笑，久久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