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爭,四角爭奪戰
(Four corners contest)
5、一切都過去了

她仍舊穿著前天宴會時那件晚禮服,全身都銀光閃閃,由於昨天一整天都蜷縮在郊外的樹下,她灰頭土臉衣衫不整,看起來很是狼狽。此時她呼吸凝滯,目光鎖緊客廳牆壁上掛的大熒屏——
「對不起,哥哥。與其讓茜茜落入旁人手裡,不如成全你的弟弟——我可是從小就喜歡她的呀!」他微笑著聳肩,穿過大半個房間走到成淡星面前,視線卻一直落在夏水希的臉上,「相信我,我會代替你將她照顧得很好!」
風夜炫朝門口走去,成淡星朝門口進來,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直到彼此擦身而過都沒有撤開視線。
風夜炫沒有走近沙發,就站在幾米遠的地方冷冷看著夏水希:「你的書童合約已經作廢!希望在我下午回來以前,你能主動收拾好包袱離開皇室住宅。」
「小時候,媽媽逼我學很多東西,只是為了能成為太子妃。要以你為中心,不能惹你生氣,每天想辦法討你開心。很難過……知道嗎,淡星哥,那種沒有自己的日子很難過……所以我逃跑了……因為再也不想見到你,所以才逃跑!怎麼會掉進河裡呢……我是為了遠離你才逃開的啊……」夏水希嘴唇蒼白,沙啞著嗓音說著一些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話,「答應風夜炫,是想逃避你的糾纏。可現在,一切都被你毀了……」
成淡星驚訝回頭,看到流晨星抱著那隻白色招耳貓身形慵懶地靠在門邊。他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晨星,你不要總是這麼無理取鬧!」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異常響亮,在空曠的大廳里迴響hetubook.com.com,剛剛走出會客廳的風夜炫聽到了那個聲音,前進的腳步猛地滯住!
屏幕上,正在播放嘉年華里的拍賣會現場直播。紅色的地毯,紫色的帷幕,以及各種顏色的氣球和花束。拍賣會的T型舞台上,流晨星衣冠楚楚,氣宇軒昂,雙手插兜站在檀木桌前的帥氣模樣讓身邊的女傭抽氣驚呼!
不過局勢只持續了短短几秒鐘,風夜炫很快帶著他的跟屁蟲楊洋離開了客廳,成淡星大步朝夏水希這邊走來。
流晨星噙著笑,滿意離開。
她手指冰涼,思想空白,全身僵硬地站在皇室家族的主客廳。有女傭在用溫熱的毛巾幫她擦拭臉上的灰塵和泥土,還有女傭在幫她梳頭髮。
空氣中瀰漫出一股硝煙的味道。
夏水希忽然閉上眼,頭無力地仰倒在沙發,嘴角竟慢慢出現一抹奇異的笑容: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對不對。
光芒順著髮絲游過他的面孔,再從尖尖的下巴跌落下去,晶瑩得如同滴落的淚珠。他努力微笑:「有人欺負你嗎,是不是經常會偷偷一個人哭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對不對?」他微笑著溢出淚光,「你一直說雙生花只有一朵才會幸福,你是那朵獻身的花朵……對不起,你這樣暗示了,我都很笨地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在吸食你的養分和精華……」
前天在晚宴里是他太衝動。
這時從門口匆匆進來另一個身影,大廳里再次響起御衛畢恭畢敬的喊聲:「皇太子上午好。」
「是這樣嗎……咳咳……咳……」他嗆咳和圖書著蹲下,腦子裡已沒有思想,「原來你對我的感情是這樣,原來……」他彷彿冷極,嗆咳著蹲在那裡,金色劉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夏水希一個踉蹌,差點筆直栽倒,幸好站在身側的女傭及時扶住了她的胳膊,攙扶她在沙發上坐下。
她的身子輕輕顫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因為再也不想見到你……所以同意跟風夜炫訂婚,所以同意那個交易……」
「好好想一想。」流晨星拍了拍夏水希的肩膀,微笑起來,「我相信你會給出很好的答案的。是不是啊,藍茜茜?!」
夏水希收緊手指,垂著眼角,手中的書童合約在指尖褶皺變形。
傭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大廳內空蕩蕩的,夏水希的心也空蕩蕩的,像是被灌進了寒冷的風:「我說,因為你我才想要逃開!」
成淡星退後一步。就彷彿有一枚鐵鎚重重敲進了他的胸口,那種痛,那種生生碎裂的痛……而疼痛的製造者,仍舊在給他加諸更沉重的痛楚!
「如果不是因為我,我不會放你走!」成淡星眼眸堅定,「我已經錯過了一次,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而就在此時——
夏水希倏地側頭過去,胸口「怦怦」亂跳,如果不是看到亦步亦趨地跟在風夜炫身後的楊洋,她差點就要失去理智地迎上前。
門口,風夜炫身體僵硬冰涼,耳膜嗡嗡亂響。
「因為再也不想見到你……所以同意跟風夜炫訂婚,所以同意那個交易……」
當時他正在發燒,理智根本無法自控,直到醒來才開m.hetubook.com.com始想起他的所作所為,可是他一點兒也不為那件事後悔。
「啪——」
他只是想要試著看能不能挽回,即使不能,也沒有關係。可為什麼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藍茜茜。」他嘴角噙著微笑,凜冽的視線卻穿過屏幕筆直刺向夏水希的眼睛,「我用半個國家,標中了——王族A班的藍茜茜。」
成淡星怔在那裡,被雷劈過一般,良久他才從那種震驚中驚醒,俯身箍住夏水希的肩膀:「為什麼——」
傭人們立即停下手裡的活,朝那個身影鞠躬行禮:「二皇子好。」
成淡星走到她面前,傾身箍住了她瘦弱的雙肩:「你不會答應的,不會答應的是不是?」
夏水希驚愕地睜大眼睛,她看著他眼眸里的堅定,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對,就是因為你……」沉重地閉了下眼睛,她聲音痛楚地說道,「因為你,我才想要逃開的啊……」
只是,她真的要再一次地利用流晨星嗎?
「你錯了,她一定會答應。」
也不給夏水希說話的機會,他很快折身朝門口走去。楊洋一邊跟上前,一邊扭頭朝夏水希丟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希希——」
「答應風夜炫,是想逃避你的糾纏。可現在,一切都被你毀了……」
這樣的自己,留下來,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痛苦,只會讓成淡星、風夜炫、媽媽和李叔叔李阿姨以及所有人帶來滅頂的痛苦!她不要!
夏水希咬住下唇,聽著他痛苦的聲音,臉色雪白一片。
夏水希深思著,半晌抬起頭,表情里的震驚和蒼白斂去和*圖*書:「對,我會答應那筆交易!」
「對,我會答應那筆交易!」如果前一刻還有一絲疑慮的話,這一刻夏水希的表情和口氣里只剩肯定,「我會答應他!」
「是因為我嗎?因為前天在宴會裡我對你……」
夏水希面色駭人的蒼白,彷彿沒有聽到成淡星的問話,只是目光怔怔地盯著茶几上那份書童合約。良久,她一寸寸伸手拿過,眼眸里飛快冒出霧氣。
成淡星猛地一震:「你說……什麼?」
成淡星瞳孔放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些年來,都是因為他的隱忍和淡漠才將她越推越遠。明明他可以一伸手就握住她的,是他錯過了機會。他以為他已經失去她了,卻在她的眼神中發現她的掙扎,她對他還有感情的對不對?否則怎麼會用那樣掙扎痛苦的眼神望著他?!
「一直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讓人討厭。」他忽然怪異地笑了,用完全變音的語調說,「如果真這麼討厭,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樣……我才不會去煩你。」他忽然又站了起來,喉嚨輕輕滾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艱難擠出,「為了逃避我,連媽媽和家也捨棄了……那麼,這三年,你在外面是怎樣生活的呢?」
忽然喉頭一甜,一股血氣從成淡星的胸腔湧來,他忍不住劇烈嗆咳。
「拍賣會的直播你看了對嗎?!」他一邊走來一邊焦急地問道,「希希,告訴我,你不會答應那場交易,不會離開『維拉斯加』是不是!」
每一句一字,都是一把雙刃劍,一邊刺中成淡星,一邊刺中自己。他有多痛,自己便有多痛,像www•hetubook.com.com要死去一般。她以為自己真的會死去。然而她還是堅強地站在這裏,堅強地對成淡星說一切痛苦的話。
似乎看透了夏水希的心思,流晨星忽然走近她,傾身,嘴唇貼近她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話。她的眼眸立即驚恐地睜大,無法置信地瞪住流晨星:「你——原來是你……」話到一半,她忽然止住話頭,眼角再度垂下,陷入了深思。
成淡星黯然,看著她,看著她冷漠的樣子,緩緩朝後退了兩步,然後飛快折身離開了大廳。他的腳步那麼凌亂,身形那麼驚慌,以至於,在門口和僵立著的風夜炫撞個正著都不知道,邁著失神的步伐跌跌撞撞地離去。
伴隨著御衛響亮的叫聲,大廳門口閃進一個白色身影。高挑的身段,矜貴的氣質,銀藍色的耀眼頭髮,就像一團火,在瞬間點燃了眾人的視線。
就彷彿有雷聲在風夜炫耳邊轟轟炸響,他血液倒涌,失去血色地望著夏水希,夏水希也在抬頭的那刻望見他!他們就這樣靜靜對望著,不知道望了多久,他揮手將門邊的鞋櫃掀到,踩著決絕的步伐離開她的視線。
「不是……」夏水希垂下眼瞼,「就是單純地想離開這裏。」
「二皇子上午好!」
夏水希的身體都麻了。
一份文件飛上茶几,滑出幾米遠最後在茶几邊緣停下。
成淡星知道流晨星一意孤行的個性,放棄跟他說話,轉而看向夏水希:「茜茜,我在問你——會不會答應那場交易?會拒絕的,是不是?」
她是該拒絕的,她也應該拒絕,可是——
一個輕佻的聲音自門口響起,代替了夏水希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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