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些也許只是我編造出來的也說不定，畢竟已經是很遙遠的曾經，所以才會一遍一遍的在回想起來的時候，被虛構的線條補充。

有另外一個微微仰起頭正在和他說的女生。

我感覺到自己的顫抖，卻不敢再回頭看他。過去應該就屬於過去了，說了忘記也應該已經忘記了。人是沒有辦法一直活在自己編造的世界里的。

「才沒有，姐姐我還有D罩杯！」我張牙舞爪，拍著李卓的肩膀，「說吧，最後一個單身的夜晚，打算讓我把她拐去哪裡開心，好讓你可以肆無忌憚地開心？」

雖然矯情了點，但是人生嘛，誰不矯情個一二三次無限次呢。

即使這樣，我也彷彿能看到謝昕濤站在這個地方，等待著失約的我，一臉篤定的模樣。

至少，我的世界，是被撕裂了。

有什麼好逛的，這個地方，我以前被誰不熟悉。而我離開之後它有了很多改變，但是那些改變，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所以說老天爺是公平的，它不給你其他東西，至少給了你牙尖嘴利損死人也不償命。」

「程天愛你果然憋壞了。」韓家怡站在李卓身後大笑。

韓家怡笑得更奔放了：「程天愛，你選擇的地方還真童和圖書真。」

於是雖然有點矯情有點蘿莉，我還是舉起右手揮舞了兩下，算是正式的全套告別。

我對仇人一向都是很誠懇地牢牢記住的，更何況是情敵。

「程天愛，你居然不遲到了！」

城南路，麥當勞還是充滿歡樂感的存在著，門前的長椅卻已經換了樣式，明顯已經翻新，麥當勞叔叔不再陪伴誰坐在長椅上，而是變成站姿，手裡拿著鮮艷的黃色氣球，放送永恆不變的笑容。

「你們約我就是為了陪我逛街？娘喂……不用啦，你們一定很忙啦，趕快去辦你們的事情吧。」我揮揮手做大氣狀，「你們遺棄我吧遺棄我吧我絕對不怪你們。」

雖然我確定他這輩子再也遇不上一個比我更拉風的元氣的殺手級未成年美少女了。

只是認真凝視的話，麥當勞作為牆面的玻璃，只反射出我長期睡眠不足而蒼白的臉。

帶起的空氣流動，像是輕微的風，卻有著撕裂世界的力量。

臨近6月，空氣逐漸在潮濕里加入的炎熱的部分。

所以才把和李卓韓家怡的見面地點定在這裏，當做和它告別的一個姿態。

韓家怡也搖搖頭：「我今天晚上肯定很忙，而且我們擔心明天事情太多顧不到和圖書你，你明天晚上又要走。程天愛你是在紐西蘭有了私生子要回去照顧么？好不容易回國一次哪有人只待兩天的？」

「不要這麼了解我好不好，」我對韓家怡扔過去一個非常不含蓄的白眼，「跟你也不是很熟。」

看著那個房間，然後像五年前一樣，我輕輕地微笑，輕輕地說：「謝昕濤，再見。」

我聽見記憶碎裂的聲音，像是踩過乾枯的落葉發出的短促乾脆的破裂聲響。

只是，我可以很確定，我一輩子都會清楚記得的。

他消失在那個盡頭。

我大概，不會再回來了。我們也大概一生，都再也不見了。

「沒這個打算。我修身養性很多年了。」李卓說。

沒有寒暄，沒有對白，沒有多餘的情緒流轉，也沒有亂了步伐，他和我擦身而過。

「你呀……」韓家怡笑著看著我，那表情柔軟聖潔得充滿了母性，簡直像是在玩一個育成型的遊戲我就是那個遊戲里她的baby，這也太扭曲了。她顯然沒有觸摸到我充滿驚悚感的內心，持續著笑容繼續著她的關懷，「倒是你，要不要陪你去哪裡逛逛？」

其實在回來的飛機上，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直在猜測自己會不會來到這裏，又會不m.heｔuboｏｋ.cｏｍ.cｏｍ會走上那棟樓，敲開那扇門。真正站在臨界點是，才知道，來是來了，但是敲門什麼的，果然還是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的。

動作像貓一樣輕巧優雅的撕下土司的邊，放進自己嘴裏慢慢咀嚼，我帶著在英國遊學的人一樣充滿無所事事的閑散自由，一臉正直的路人甲乙丙丁神態，站在那間小小的公寓的斜對面。

我看著他走近我，距離持續縮短，但是我知道，他和我，是此生再也無法靠近的距離。

季節流轉過了幾個輪迴，歲月也已經換了話題。我根本找不到立場去騷擾他，對他來說，估計我早就什麼都不是了。

我在幸福的旁邊，時光的陰影裏面。

「人家是要回去工作的。我告訴你哦我的工作可是國際超級大公司，我以後要是釣到一個主管級別的男人，就能開私人飛機回來到你們面前囂張了，等著吧！」

林佳挽著謝昕濤的手臂，而謝昕濤手裡拿著超市的購物袋，一副溫馨日常居家姿態，像一切事業平穩生活平順的年輕男子，過著再正常自然的每一天，並因此感覺到足夠的幸福。

轉過身的時候，有個直直地撞進我視線的身影，迎著我的方向走來。

我回過頭，李卓的笑容和_圖_書就開始像不要錢一樣大放送，我撲上去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我要飆髒話啊我靠你好難伺候！以前遲到你就沒少給我看臉色現在我遲到了居然又唔得！真他媽的搞，你有想過我天然天真毫無防備的少女心情么！」

走在室外的時候，會覺得熱意緊緊纏著呼吸。

它對我已經等於一個陌生的，過境的存在。

這樣已經足夠了，不是么？我想要給他的，不就是這樣么？他越幸福越順遂，我的離開就越正確越應當，不是么？上天第一次如此仁慈地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肯定我的選擇是正確的，為什麼我心裏會是五分欣慰四分惆悵遺憾，還有一分刺得心疼痛的不舍呢？

他身邊有另外一個人。

他看向我的方向，和我的視線對接。世界的步調忽然變得緩慢而不確實，他的目光很像有一瞬間，像水波一樣搖擺蕩漾著泛起波瀾，但下一瞬，他移開了視線，看向林佳，表情自然大方，溫暖平和，就像我真的不過只是一個路人。

細細碎碎的光芒像流水般掠過他，狂喜的情緒從我心底最深邃的地方亮起來，又黯淡下去。心像漂浮在無序空間，帶著極度的不真實感。

雖然不需要閉上眼，我就能想起他的模樣。

他肩https://m.hetubook.com.com線的弧度，前額細碎的發，墨黑柔軟的頭髮，嘴角弧線的角度，和修長的手指，是隔著多少歲月，也不會遺忘的細碎所在。

時光滑過的五年裡，經過無數的日月晨昏，謝昕濤第一次真實地映在我的瞳孔。

「我還能更童真呢，我是相信愛與勇氣的小白美少女你不知道么？你們這種居然就結婚的早婚族是不會理解我內心那個奔放的蘿莉魂的。」我用肩膀撞撞李卓，「說真的想清楚了？我跟你說一樣是分開，離婚可比分手難聽多了。」

雖然有些不想忘記的心跳，還是縈繞在心裏，一直的一直的旋轉著。

即使只看到側臉，我也能一眼認出來，那是林佳。

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

我無數次想過和謝昕濤的重逢，只是沒想到真的發生，我才明白，原來這樣的重逢，等於最終的告別。

我怔怔的睜大著眼睛，即使酸澀感一陣一陣湧上來。一閉上，眼淚就會掉下來。而已經早就沒有資格，再為他哭泣了。

一直放在心裡的記憶總是會在遙遠的未來消散掉，過去的那些時間對於人生里更多的瞬間來說，總會變得微小而毫無重量，曾經年少相互陪伴的朋友誰都曾經因為人生的各種變動而失去，風吹過就好像可以變得空蕩。